风树亚和黑茵的婚事,很快地登上美国各大媒体的商业头条,包括CVN等电视媒体更是把它当娱乐新闻在播,整天派狗仔盯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互动,连他们一起去什么餐厅吃什么菜,两人约会的时间地点,坐车还是搭船,巨细靡遗的传到全世界。
风老爷子的丧事新闻,除了被这桩即将举行的盛大联姻所取代,也被即将展开的家族内斗所取代,当律师召集所有风家子孙,到风老爷子生前的居所来听取遗嘱的这一天,门外挤了一堆记者,麦克风和摄影机全部对着风家大门,就怕错失掉任何一个镜头。
风家大宅内,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待着。
家族内没有人迟到,迟到的是律师,当那些微笨重的身躯提着一只公文包缓缓走入,风家几位大家长都直瞪着他。
“大家辛苦了,等很久了吧?”律师笑眯眯的说着客套话,可没人领情。
也对,现在大家最紧张的是遗嘱内容,如果他再继续哆嗦下去,可能会被这些人的可怕眼神给射穿。
“其实遗嘱很简单,风老爷子说,在他名下的风家一切不动产归儿子辈去平分,他名下的存款则替给孙子辈均分,而他名下北风集团的所有股票归长孙风树亚,北风集团的经营权也归风树亚——”
现场开始闹成一片——
“有没有搞错?爸爸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做牛做马的,他竟然把所有的股权都让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孙子?”
“是啊,律师,你确定我爸在拟这份遗嘱时神智清楚吗?”
“这简直太夸张了,”
“就是……”
律师咳了两声,没人理。
再咳。
这次还爬到椅子上站着,让大家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
“我还没念完,各位,要吵要闹等我念完再说。”
终于,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律师认为机不可失,赶紧把遗嘱念下去——
“风老爷说,对这份遗嘱有异议者,必须即刻放弃继承权利,离开北风集团,有因此闹事滋事,胡乱对外放话看,将丧失继承权,对于已继承之物,将命律师,也就是我本人,无限期向其追讨……”
蓝静欢有看美国CVN频道的习惯,当然也看见了有关风树亚的一切新闻相关报导。
——为了巩固风树亚在北风集团董事会不可动摇的地位,他与董事之一黑茵的婚事是势在必行,但这对金童玉女之间是否有爱情?他们的婚姻是否能长久?众所瞩目,这样的报导,近日来一直盘旋在耳边。
她强迫着自己去听,像是在听一件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没有哭,没有笑,没有生气,没有开心,她一样在工作,一样去除草,日子过得跟以前一模一样,就像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前阵子,她接到爸爸的电话,因为他收到她的汇款,暂时解决了美国房贷的问题,他说他对不起她,让她卖了房子,她说没关系,就没有再接话,迟疑一阵,爸爸还是问起了那个跟她同居的男人。
“我查过了,买我们房子的人大有来头,你就是跟他住在一起的,对吗?你当他的情妇,这样……好吗?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你不会难过吗?到时候你又变成一个人,像张峻死后那样……”
“不一样的,不可能会一样,”当时,她对父亲激动的大吼。“我不爱那个男人,我只爱张峻,我的心给了张峻,没办法去爱任何人了#葫以,不会的#蝴没能力伤害我的心,他没有!”
当她这么激动的告诉父亲,自己不可能被风树亚所伤时,其实,她的心已经深深的受了伤吧?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她只要冷笑一声,挂掉电话就成。
可那一夜吼完,她彻夜难眠,整晚想的不是死去的张峻,而是即将要娶别的女人的风树亚。
他一直没来电话,所以先前对她的温柔呵护都是假的?
他打算把房子给她之后,离开她,就再也不回来,从此时她不闻不问吗?
怎么可以这样的温柔对待她之后,又这样无情的走开而毫不眷恋?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把她当情妇?她连当他的女人都不够格吗?
因为,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他可以这样一声不说的去跟别的女人结婚,连说声再见也没有?
谁说她不在乎?谁说她的心已死?
连日以来,她心痛得难以自己,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只是,她还是没有哭,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夜很静,所以当电话铃声突然晌起时,蓝静欢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跳而起,瞪着那家怪物般乱叫的电话,迟迟不敢去接。
假装不在吧,她想。
不然也得让它晌个十声八声的,否则家巴着等人家电话似的,半点尊严也没有。
可是,如果对方等不及晌那么久就挂掉电话了呢?那么,他还会再打来吗?
蓝静欢慢慢走到电话旁,迟疑一会儿,终于,她伸手拿起话筒——
“欢儿。”
话筒那一方,轻轻地传来一声熟悉温柔的嗓音。
是他,风树亚。
真的是他,风树亚。
她的眼眶红了,心狂跳着,不自主地伸手捣住发酸的额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多久了?她没有这么激烈的想哭隋绪?
如今,因为久违的思念,因为久违的嗓音,她竟激动得想哭。
“欢儿?你在吗?”风树亚柔声问着。
蓝静欢还是不出声,眼眶却越来越干涩刺痛。
“我很想你,欢儿,我多么希望此刻你就在我的怀里,让我抱紧你,感受你的体温,你的呼吸……我想你,想到整个身体都在疼痛着,知道吗?”
说谎,他说谎,蓝静欢的泪扑簌簌地滚落,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明明要娶别的女人,嘴里却说想要她?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像是埋进了所有的深情,却一切是假。
可是,她却舍不得挂上电话,也不能挂。
既是无心之人如她,又怎能让他知道,她竟对他牵念至此?
隐约中,风树亚听见蓝静欢压抑住的哭声,他的心碍着,虽然两人的距离很远,他却好像更贴近她的心。
她知道了吗?知道他将要娶黑茵的消息?
还是,她只是思念着他,单纯的因为想他而哭泣?
他心疼,却又心喜。知道她会为他哭,为他而心思波动,很难不狂喜。
怕的是,她不哭,不气,无动于衷,把他当成用过即可丢弃的笔,毫不恋栈,有无皆可,那就非常让人沮丧了。
“欢儿,有吃饭吗?”
“嗯。”她忍住泪意,轻应一声。
他真在乎吗?她想问。
可是她只轻轻说了一句——
“我想睡了,再见。”
然后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