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男人多是徒有其表之辈,除了他们虞家的爷们,还真难找得到几个好的,以后不知道素素能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要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三心两意的,她就算能将那男人揍得生不如死,可也会受到伤害。
这可怎么办?
虞从烈不知为何,开始为这表姐的终身大事操起心来,连对他亲姐虞佳的亲事都没这么操心。
第24章
待到未时末,灿烂的晚霞渲染了半边天时,一群人才从庄子归来。
虞从烈骑马随行在旁,霍姝和表姐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她虽然很想和虞从烈一样骑马而行,不过夏天的日头大,纵使是傍晚时期,夕阳光照仍是有些毒辣,会晒黑皮肤,虞家的夫人们可不希望自家姑娘们晒黑,只好和表姐妹们一起窝在马车里了。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虞倩和霍姝这对最爱凑热闹的表姐妹们俩一反先前昏昏欲睡的模样,一起凑到车窗前往外看,两颗脑袋挤在一起,看得虞佳眼角抽了下,十分无奈。
很快就看到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从一条巷子里狂奔出来,他身后是一个手里拎着一把杀猪刀的彪悍妇人。那妇人一边追着那精瘦男人,一边高声怒骂,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古怪又好笑。
大街上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连虞家刚进城的马车也被挡住了路,只得停下来,很快就从那拎着杀猪刀的妇人的怒骂声中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屠夫家的娘子在教训喝花酒的丈夫。
这种事情在市井中常见,特别是这种为了生计需要抛头露面的妇人,本身都是主意极大的,气极了就敢撸袖子抄刀砍负心人,虽然吓唬的意味比较多,但也架不住真的会动手,成为市井间的笑话。
周围的人都已然习惯,但对于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来说,这种事情就新鲜了。
等那妇人终于拖着欲哭无泪的丈夫离开时,虞倩和霍姝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有虞佳忍不住捂脸,很想将这两个拖回来。
“表姐,那妇人真厉害,一手就能拎起个大男人。”虞倩一脸惊叹,然后想到了什么,击掌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咱们家的女孩子十岁之前要跟着长辈们一起学些拳脚功夫是这个理,以后嫁人了,要是男人不听话,也好动手教训。”
霍姝正想欣喜地点头附和一声“表妹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时,就听到旁边虞佳斥了一声。
虞佳简直要被这小丫头的口无遮拦给羞死,小小年纪的,说什么嫁不嫁人的,还有他们家让女孩子跟着学拳脚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的,不是为了嫁人后揍丈夫的。
虞倩朝姐姐吐了下舌头,忙扮乖示弱,等虞佳不生气了,和霍姝挤眉弄眼,附到她耳边小声地道:“本来就是这样嘛,素素你的力气大,身手又好,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霍姝笑得非常灿烂,很是认同表妹的话,“当然,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一声,我帮你罩他麻袋。”
两个姑娘很快就笑成一团。
虞佳听得无奈,已经不知道怎么纠正这两个明显有些长歪的妹妹。
晚风吹起纱帘,刚从书肆出来的袁驰恰好看到车子里那张天真烂漫的容颜,不由得看痴了,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过去。
“你谁啊?不看路的么?”虞从烈拉紧缰绳,脸色不愉地道。
袁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就撞到马蹄之下,脸色变了下,不过很快地就被出现在车窗的脸给吸引了注意力,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霍姝趴在车窗口,看到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人,认出他后,不禁惊讶地问道:“你又来找揍?”她记得这袁五郎当时调戏她表姐时那股嚣张劲儿,想来在家里是极为受宠的那种,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说来,袁五郎袁驰人生中第一个挫折,还是在霍姝给的。
袁驰面红耳赤地摇头,他再浑也知道在心仪的姑娘面前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着调,忙道:“霍姑娘误会了,我刚才只是不小心……”
霍姝打量他一眼,发现这袁五郎好像有点变了,没有像上次那般不长眼,性子也稳定许多,想来是吸取教训了,便放下纱帘。
直到虞家的马车离开,袁驰仍是愣愣地看着。
自从上次母亲回来说虞家没有结亲的意思后,他着实失落了一阵子,最后又想,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没有功名,所以虞老夫人不愿意将外孙女许配给他。他听说虞老夫人对这唯一的外孙女宠爱非常,定然想要给她挑选个好的夫婿,如果他现在有功名,虞家估计也不会拒绝得这般快。
想明白后,他听从母亲的话,这阵子开始努力读书,打算参加明年的秋闱。
今日他难得出门去书肆看书,却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她趴在车窗看他,夕阳灿烂的光辉洒在她明丽的脸庞上,使她看起来单纯美好,灿烂若阳,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了。
再见到霍姝后,袁驰更加坚定要考取功名,然后就去霍家提亲!
***
虞从烈回头,看到站在那儿依然往这儿傻看的袁驰,忍不住撇了下嘴。
回到虞家,虞从烈就找霍姝问道:“刚才那傻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傻子?”
“就是跑到马车前差点被马给踩踏到的傻子,你什么时候揍过他了?”
霍姝恍然,就将上次去明觉寺摘桃花时自己揍人的事情说了。
虞从烈听完后,脸色有些发黑,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发现他娘说得挺对的,霍姝确实长得非常标致,极少有姑娘比得上,家里的姐妹没有一个长得比她好看的,莫怪外面那些不知情的男人见着她后,会倾心于她。
那袁五郎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凶残,就敢调戏她,被打也是活该,可见一定不是个好的。
“他竟然敢调查咱们虞家的姑娘,改天我和你一起去罩麻袋揍他!”虞从烈一脸凶狠地说。
“算了,我当时已经揍过他了,相信他是不敢的。”霍姝不在意地道,有仇当场就报了,事后只要不犯,她一般是懒得搭理。
可那色胚明显已经看上你了!
虞从烈在心里恶狠狠地说,看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不由得再次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
要是相中她的都是一群色胚,还不如让他们虞家的兄弟娶了她呢。
霍姝不知道表弟的操心,欢快地抱着一个大西瓜,和表姐妹们一起往虞老夫人人松涛院而去。
虞老夫人见他们回来,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虽然有些蔫,女孩子都没晒黑,男孩子还是这么皮实,心里高兴,留了他们一顿晚膳,才让他们回各自的院子里去休息。
霍姝依在外祖母身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在外疯玩了一天,应该累了,快回去歇息吧。”虞老夫人摸着她粉嫩的脸蛋,让她回去休息。
霍姝搂着外祖母的手臂,撒娇道:“我今晚要和外祖母一起睡。”
女孩儿家娇娇软软的,撒起娇来着实教人受不住。虞老夫人养了五个皮糙肉厚的儿子,都是些不贴心的,女儿嫁人后没多久就去了,唯一亲自养大的就是这外孙女,祖孙俩个十几年相伴,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感情自是不一般。
这会儿,让她这么一撒娇,就受不住应了她。
霍姝最喜欢和外祖母一起睡,外祖母的床很大,她小时候最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滚累了,才滚到外祖母身边,抓着她的手睡觉。
每当她半夜醒来时,会感觉到外祖母摸摸她的脸和手,给她盖被子之类的小事,每一件都让她欢喜,能清楚地感觉到外祖母对她的爱护和疼惜,纵使没有父母疼爱,但她有外祖母,就足以弥补一切。
今天玩得比较累,不到一会儿,霍姝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外祖母和樊嬷嬷说话,仿佛说到了卫国公世子,一个激灵,终于醒过来。
“……离开平南后,直接去了嘉陵关,后来直往北而去,现在已无消息。”
“这期间可知他和谁接触过?”
“不知,卫国公世子看着是来游学的,实则接触了什么人,我们的人打探不出来,他的行事很隐秘。”
虞老夫人半晌没有声音,然后幽幽道:“既然他过了嘉陵关,不管要做什么,应该和我们虞家无关。”
卫国公世子深得皇帝宠爱,自幼长在皇宫,曾听人说他在宫里深居简出,一年到头极少出现在人前。这次他来到西北,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地游学,只怕是奉皇帝的旨意做些什么,卫国公世子是皇帝一手养大的,代表的是皇帝,但凡他在的地方,都不可以轻忽大意。
虞老夫人想了一会儿,方才让樊嬷嬷下去。
霍姝感觉到外祖母的手在摸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摸着,探探有没有汗,忙让呼吸更自然一些,免得外祖母发现自己没睡偷听。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疑问,不知道那个卫国公世子到底来西北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25章
月冷星寒,旷野的风从无边无际的草原吹来,黑暗中不时响起狼嚎之声。
篝火在黑暗中的树林幽幽亮着,偶尔燃烧的柴火响起噼啪的爆裂声显得四野越发幽静,橘红色的火光跳动的少年俊美的脸上,那双凤目幽静无波。
突然,黑暗中响起了一道轻微的振翅声,很快便有随从走过来,对坐在篝火前的少年禀报道:“世子,有消息来了。”
聂屹听到属下的禀报,得知有几拔人都在关注他的行踪时,神色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绪,直到听说这其中还有平南虞家的人时,神色才多了几分异样。
元武端着煮好的热汤过来,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主子。
这次他随主子来西北办事,事情并不太顺利,前阵子雁城遭遇不明袭击,虽指向北狄所为,可所用的手段却并不像北狄人惯会用的。主子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不高兴的,或许这次来西北唯一的收获,就是主子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对住在平南虞家的那位表小姐非常感兴趣,对她的事情颇为关注。
一个男人如此关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甚至连贴身的玉佩都强行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少年慕艾,那位虞家表小姐容貌昳丽,窈窕淑女,又曾出手相助,有仁义之心,主子会看上并不奇怪。
虽是这么想,不过元武却没办法猜测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喜怒不形于色,想要揣摩明白,实在很难,就算他们这些自幼便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摸不清的。
所以,他对主子到底对那位霍七姑娘到底抱持着何种心情,仍是不能肯定。
“雁城那边如何了?”
“除了苏城守受了点伤外,其他并无大碍。”
聂屹眯着眼睛看着幽暗的天幕,半晌方才对一直躬身等候的随从道:“让人将雁城看起来,如有异动,直接动手。”
那随从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很快便听到黑暗中传来振翅而飞的声音。
元武走过来,将手中的热汤递过去,说道:“主子,先喝点汤暖身体。”
聂屹接过汤喝了口,鲜美的野菌汤一路暖到胃里。
他一边喝汤,一边看着西北的夜空,神色在火光中晦涩难辩,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元武和扈兴等侍卫安静地立于一旁,并不打扰他的沉思。
“明日回京。”聂屹突然道。
听到这话,元武愣了下,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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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六月份过去,转眼就到乞巧节。
自从进入七月份,霍姝和虞倩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期盼乞巧节的到来。
因为每年乞巧节前后几天,她们不用去南轩斋读书,可以尽情地玩耍,甚至可以去参加平南城每年都有的乞巧节日,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整个平南城会变得极为热闹。
七月初,虞二老爷风尘赴赴地从边城回来,和他同行的还有长房的嫡长子虞从武,也是虞家这一辈的嫡长孙。
虞老夫人坐在西稍间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欣喜地看着归来的儿子和长孙,高兴地道:“老大、老四他们还好吧?二郎他们呢?”
虞二老爷笑着道:“劳母亲挂心,大哥和四弟他们都很好,二郎几个也不错。”
关心完在边城的儿孙们后,虞老夫人这才询问二儿子和长孙突然回来发生什么事情。
“娘,前阵子雁城遇袭,死了不少的将士和百姓。”虞二老爷的声音有些沉重,“先前听说雁城城守苏茂被看管起来了。雁城被袭一事颇为古怪,外传是北狄人干的,可我们却未听说那一带有北狄人出现。大哥猜测,可能这事情涉及西北马场死马之案,只怕过不久,京里就有圣旨过来。”虞二老爷沉声道。
虞老夫人心中微紧,若有所思地道:“看管的人是卫国公世子派去的?”
今春西北马场出事,死了几万匹马。因损失巨大,使得皇帝大怒,特地派人过来查明此事,最后查来查去,推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后,就不了了之。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卫国公世子却来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奉了皇命过来的,这让西北一带的人都忍不住绷紧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