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我想您啦~~”
虞老夫人见她像个小牛犊一样扑过来,满脸笑容,将外孙女搂到怀里,拍拍她的背。
虞倩也高兴地叫着:“姝表姐,还有我呢,我将大雪和小雪一起带过来了。”说着,将两只乖巧的雪狐举起来。
霍姝一手搂着外祖母,腾出一手勾着表妹的脖子,两个姑娘笑成一团,虞老夫人只能无奈地将两个女孩子都搂到怀里。
马车里传出阵阵笑声,马车外的人听得十分清楚。
虞博延见妻子过来,下马去扶她,来到马车前,探头看到里头两个女孩子笑闹着母亲,也忍不住摇摇头。
“行了行了,可别让人看笑话了。”虞老夫人给两个姑娘理了理头发上歪掉的金钗,笑着说。
霍姝和虞倩见一通笑闹下来,彼此的衣服首饰都乱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坐正身,先为老夫人整理仪容,又为彼此整理。
姚氏见到这一幕,再次确认这外甥女在虞家的情况,宛若她就是虞家的姑娘一样。
姚氏给久未见面的婆婆请安,又将两个儿子叫过来给祖母请安后,一行人方才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而去。
聂屹将虞老夫人一行人送到将军府后,便告辞离开。
虞博延有心照顾一下这未来的外甥女婿,邀请他入府去喝杯茶再走。
“不用人,改天再过来拜会。”聂屹推辞道,老夫人刚进京,一路舟车劳顿不说,现古应该想要与儿孙们团聚,他不好在这里打扰。
虞博延也想到府里为了迎接老夫人进京有些乱,聂屹到底还没有与外甥女成亲,不算虞家的外孙女婿,倒也没再强求。
一番厮见后,老夫人被迎到将军府的荣安居歇息,霍姝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外祖母去了,十分殷勤地给外祖母端茶倒水,给外祖母捶腿按摩缓解旅途疲劳。
虞老夫人见她这贴心的小模样,一颗心又酸又软,笑着道:“我们素素长大了。”
霍姝笑嘻嘻地说:“长再大,也是外祖母的素素。”
虞老夫人享受完外孙女的孝心后,方将她拉到身边坐着,仔细端详她好一会儿,感慨地道:“一转眼,素素就长这么大,都是大姑娘了,转眼就要嫁人了。”
霍姝平时脸皮虽然厚,但在外祖母面前说到亲事,还是有些羞涩的,不依地道:“外祖母,我就算嫁人了,也是你的素素。”
虞老夫人见她难得害羞,忍不住调侃道:“今儿那卫国公世子特地出城去迎我,可见是个有心的,模样儿也长得好看……”
霍姝一脸喜滋滋地听着外祖母夸奖未婚夫,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再多夸点。
她喜欢聂屹,只要听人夸他,心里就高兴。
“可我怎么觉得,他这也太有心了?”虞老夫人话题一转,一脸疑惑地看着外孙女。
霍姝僵硬了下,此时的心情有点儿像是乐极生悲,忍不住伸手去拉了拉外祖母的衣袖,弱弱地道:“外祖母,他真的很好的,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但都很守规矩,我绝对没有做出让外祖母蒙羞的事情!真的!我发誓!”
虞老夫人相信她的话,她的素素是个坦荡磊落之人,从未对她说过谎,她心里反而担心那卫国公世子心思深沉,她这傻外孙女被他绕进去不自知。将来素素以后嫁过去,驾驭不住要受委屈,少不得要为她思量几分。
“行了,我相信素素,不用发誓。”虞老夫人笑着说。
霍姝松了口气,外祖母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外祖母对聂屹的印象不好,不喜欢聂屹,这会让她很难过的。
天色稍晚一些,姚氏过来说已经准备好晚饭,请老夫人去花厅用膳。
用过晚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随行的丫鬟少不得要提醒霍姝,该回靖安侯府了。
“今晚我不回去了,我要陪外祖母。”霍姝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外祖母,“外祖母,我以后都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虞老夫人拍拍她,没有说话,对旁边的丫鬟绫香道:“表姑娘今儿就住这里罢,你去告诉五夫人一声,让她使个人去靖安侯府说一声。”
绫香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霍姝高兴不已,对着外祖母的脸就响亮的亲香了一口。
晚上洗漱后,霍姝就直接钻进虞老夫人的被窝里,也不嫌这天气热,挨着外祖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的都是她回京这一年的事情,有些已经在信上说过了,有些小事儿没有,说得口干舌躁都没停下来。
虞老夫人含笑听着,没有打断她。
直到说到卫国公世子,霍姝趴在被窝里,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外祖母,羞涩地道:“外祖母,我觉得卫国公世子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也喜欢他,这样对么?”
虞老夫人摸摸她的脑袋,觉得这一刻外孙女乖得让她心软,笑道:“自然是对的,对方既然待你真心,你也要真心以待!人心复杂,真心难得,纵使有时候不能接受,也不能随意践踏旁人的心意!”
霍姝听了,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所以卫国公世子那么喜欢她,她自然也不能辜见他啦。
“那素素喜欢他么?”虞老夫人含笑问,见孙女毫不忸怩地说喜欢,忍不住失笑,刮刮她的鼻头,“女大不中留,是不是想要尽快嫁过去?”
霍七姑娘还真是这么想的,巴不得快快嫁过去,就能天天见到聂屹了,但到底不好意思承认得太爽快,违心道:“没有的事情,一切听外祖母的安排。”
是听外祖母的安排,不是听霍家的安排!
虞老夫人听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感慨。
这晚祖孙两个聊得太久,翌日自然就起得迟了。
天气炎热,虞老夫人老了,房里不能放冰盆子,导致太阳升起时,屋子里就开始躁热起来。
霍姝醒来时,见外祖母拿着一把蒲扇为她扇凉,心里感动得不行,觉得世界上还是外祖母最好了。
精神满满地起床,又是灿烂美好的一天。
霍姝在将军府一连待了半个月,乐得都不着家了,也不管靖安侯府的人有什么看法,外祖母不赶她,她就安心地在将军府住下,至于靖安侯府的人编排她什么,她也听不见。
其间聂屹和霍五老爷都有上门来给老夫人请安。
霍五老爷在虞老夫人进京的第二日就心情忐忑地上门。
虞老夫人听说这个女婿过来,虽然并不想见他,但好歹给外孙女一点面子,晾了他一会儿后,才让他过来。
霍五老爷恭恭敬敬地给岳母请安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起下个月女儿的笄礼之事。
“姝姐儿的及笄礼定在八月初五,正宾请的是英国公府的老夫人,赞者是安阳郡主和妍姐儿。”然后又说了笄礼的流程之类的事宜。
虞老夫人听了,没说什么,只道:“赞者的话,就定安阳郡主和倩姐儿吧,素素和倩姐儿自幼一起长大,她们好得像嫡亲的姐妹,倩姐儿这次就是特地为素素的笄礼进京。”
霍五老爷听了,心中黯然,以为岳母这是恶极了霍家的人,所以不愿意让霍家的姑娘作女儿笄礼上的赞者。
虞老夫人确实不喜欢霍家的人,不过对霍家的那些小辈却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她心里自有一翻考量,安阳郡主身份贵重,能作外孙女的赞者对外孙女自然有好处的,而孙女虞倩和霍姝一起长大,感情非比非比寻常,霍姝也希望表妹能成为自己笄礼上的赞者。
说完这事情,虞老夫人没再留他,让他离开了。
第71章
霍五老爷过来给岳母请安时,霍姝正和许久未见的表妹虞倩坐在将军府的水榭里说话聊天。
她自幼在虞家长大,虞家就是她的家,对虞家的人和事如数家珍。这次离开虞家将近一年,虽然时常通信,可路途遥远,到底有些事情不如当面说的清楚。
“佳表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霍姝瞪大了眼睛,“几时的事情?”
“就是上个月,因为祖母决定要进京参加你的及笄礼,所以就不在信上说啦。”虞倩笑着说。
霍姝扁了扁嘴。
好吧,佳表姐的亲事定下,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让她有些不高兴的是,三表哥虞从信的亲事竟然起了波折。
说到这里,虞倩也是一脸气愤,“听说那庞家的小姐在孝期和她表哥暗通款曲,她自己不想嫁三哥,又不敢让人来退亲,竟然让人污蔑三哥,后来咱们家查清楚庞家小姐和她表哥的事情后,祖母十分生气,当即让人直接上门去退亲。”
虞家几房关系和睦,堂兄妹之间的关系也比一般的家族要亲近许多,对这位三堂哥,虞倩待他就和自己嫡亲的兄弟一样,听说他的亲事起波折后,也是伤心气愤的。
虞从信今年已经二十,原本十七岁就应该成亲的,哪知当时已经定亲的庞家小姐恰好正逢母孝。虞家也不是那等短视之人,不过是三年孝期罢了,他们等得起,哪晓得那庞家小姐竟然在孝期做出这种不检点的事情。
若是庞家小姐真的是心有所属,亲自登门过来和虞家说清楚,虞家虽然不高兴,可也不会刁难对方,让庞家没脸。可偏偏庞老爷看中虞家在西北的军权,不愿意失去这门亲事,庞老爷竟然想要将已经失去清白的女儿嫁过来。
庞家小姐是个痴情的,既然已经将清白身子给了在庞家借住的表哥,自然不愿意嫁到虞家。但她又不敢忤逆父亲的决定,左思右想,就想出这么个昏招,竟然私下使人去污蔑虞从信,想要虞家自动退亲。
虞从信和虞家的那些一心扑在战场上的爷们不太一样,脑子比绝大部分人都好使,那么明显的污蔑之计,哪里看不出来。
他很快就揭穿庞家的那堆破事,这门亲事自然而然地解除了,至于那位失了清白又被退亲的庞小姐,她的下场可想而知,虽然可怜,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下手狠。
霍姝听完后,也是一脸气愤,说道:“三表哥那么好的人,庞家是瞎了眼才会做出这种事!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以后给三表哥挑更好的,让那庞家羞愧到没脸出门!”
“就是!三哥是个好人,没有娶庞家小姐也好,省得以后耽搁了他。”
两个姑娘一起讨伐了一会儿庞家后,虞倩方道:“发生这事,二舅和二舅母都担心三哥受到打击以后不想娶妻,就让三哥出门去散散心,这次让三哥和十三哥他们一起进京,恰好也让十三哥参加明年的武举。原本他们应该和我们一起进京的,不过他们要转道去一趟边城,迟些日子才会到。”
“真的?”霍姝又惊喜了,得知到时候她的笄礼还有几个表哥表弟都会出席后,可开心了。
过了几日,聂屹亲自登门拜访,而且拜访得非常正式。
对待聂屹这个已经没办法改变的外孙女婿,虞老夫人的态度倒是和蔼,和他随意地聊了些京中的事情后,就让儿子去招待他,甚至对外孙女偷偷摸摸和他见面的事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霍姝得知聂屹登门时,早早地就准备去截人了。
人都来到她的地盘了,还要憋着不去见,这也太考验霍七姑娘的忍耐力了。
虞倩见她要跑去找人,少不得取笑她,“表姐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大,小心祖母知道要罚你。”
“外祖母才不会罚我呢。”霍姝一脸正义凛然,“我又不做出格的事情。”
要是在靖安侯府,霍姝倒是不敢做得明目张胆,但是这里是将军府,是虞家,这里还有她外祖母坐镇,没有什么是霍七姑娘不能干的事情。
所以就算跑去和未婚夫见面,她也不担心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有外祖母在,霍七姑娘就是这么自信!
虞倩见她一溜烟地跑了,忍不住摇头,这还不叫出格?定亲的男女需要避嫌,这道理不是长辈们常挂在嘴边的么?不过想到家里的母亲和几个伯娘、婶娘们的行事,虞倩很快就将它抛在后头。
霍姝询问了下人,得知她舅将聂屹这个准外甥女婿带去演武场比试,不禁有些担心,赶紧往演武场而去。
远远的,霍姝就看到演武场上的两人,一人持枪,一人持剑,杀气凛然,气势汹涌磅礴,教人远远就能感觉到那种凛然的杀意及虞家枪法霸烈的气势。
霍姝忍不住站在廊下眺望演武场上两个男人的对峙。
十四郎也在,见到霍姝过来,一脸崇拜地说:“表姐,未来的表姐夫真厉害!”
霍姝嗯嗯两声,一双眼睛依然盯着演武场上的两人不放,双手都握紧了,直到虞博延手中的长.枪将聂屹的剑斩成两截,这场比试方才结束。
“哇,阿爹赢了!”十四郎高兴地说,然后转头安慰霍姝,“表姐,你不用难过,表姐夫其实很厉害的,他可能是为了讨好我爹,才会故意输的。”
虞博延带着聂屹走过来,听到这话,拎过儿子在他的屁股蛋轰了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这么看不起你爹?”
十四郎苦着脸,觑了一眼聂屹,实话实说:“爹,我这是在安慰表姐呢。”
虞博延见他小人鬼大,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道:“你说对了,这小子确实是故意输的。”说着,他眯起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
一场比试下来,聂屹身上的衣服不复先前的整齐,却也未见汗水,只有俊美白晳的面容上可见到一层微微的汗渍,整个人仍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和虞家那种训练起来时从泥地里滚过的泥猴子完全不一样,给人一种他们就像在两个世界的感觉。
不过,虞博延可不认为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武艺更高的人从来没有经过训练就能有这般武艺,可见这位聂世子私底下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并不像京城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只懂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