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神色都有些怪异,忍不住看了一眼霍姝。
接着是给聂老夫人敬茶。
聂老夫人喝了茶,同样给了见面礼,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道:“以后和世谨好好过日子,为咱们聂家开枝散叶。”
霍姝同样响亮地应了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聂老夫人见她精神的模样,容貌虽然过份漂亮了些,可和孙子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对佳儿佳妇,忍不住笑了,不过很快又咳嗽起来。
老卫国公忙给她轻轻地拍背,周围的人也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聂老夫人摆摆手,让孙子继续带新媳妇去见长辈。
接着是二房的长辈,聂二老爷和二太太,两人都给了见面礼。
轮到三房时,三太太哎哟一声,欢欢喜喜地道:“世谨好福气,这么漂亮的媳妇,我看着都欢喜,皇上果然眼光不俗,给世谨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然后又拉着霍姝的手,亲热地说:“以后有空,就多来我那儿走走,你两个妹妹也好和漂亮的嫂嫂亲香亲香……”
霍姝眨了下眼睛,哎了一声。
三太太说得高兴,其他人却不以为然,不过没在今儿开口说什么。
接着是二房和三房的孩子,虽然是平辈,不过霍姝是长嫂,今儿是要给见面礼的。
二房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嫡长子聂峻,今年十六岁;次子聂峤,庶出,今年十岁;长女聂思,庶出,今年十四;次女聂慧,嫡出,今年十三岁。
三房共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长女聂慈,今年十三岁,次女聂悠,今年十二岁,皆是嫡出,只有一个庶子聂岚,今年七岁。
给长辈敬完茶后,老卫国公亲自带着新婚夫妻去祠堂给先祖敬香。
到了祠堂前,老卫国公叮嘱他们一声,就先进去。
夫妻俩站在祠堂门口候着,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时聂屹偏首看她,问道:“素素,累不累?”
霍姝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她熟悉的模样,温和醺暖,整个人都像沐浴着一层暖融融的春光,格外的柔和,教人如沐春风,和刚才那冷淡的模样截然不同。
霍姝摇头,想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就见一个老人从祠堂里出来。
“这是看守祠堂的德伯。”聂屹介绍道。
霍姝见他特地介绍,知道不是一般的下仆,忙不迭地福了一礼,叫了一声德伯。
德伯侧身避开她的礼,说道:“世子和世子夫人可以进去了。”
聂屹朝他点头,携着霍姝进去。
祠堂有些阴森,老卫国公站在供奉着先祖牌位的长桌前,看着案桌上长子的牌位,眼里泛着水光,然后一脸欣慰地看着相携进来的一对新人。
德伯给他们点了香烛,让他们在先祖牌位前磕头上香,又特地给聂屹父亲上香,告诉他不孝子已经成亲,携新婚妻子霍氏过来给他磕头。
他们磕完头后,老卫国公抚着下颌的胡须,说道:“你父亲去得早,长房只有你一人,你现在已经成家了,日后你要担起卫国公府的担子,撑起门庭,须得谨行谨言。”
聂屹垂下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第84章
离开祠堂后,两人随着老卫国公往正堂而去。
今日是新妇认亲的日子,聂家的亲戚及通家之好皆过来看新娘子。在新妇敬茶后,二太太和三太太便去招待那些宾客,聂老夫人身体不好,回屋子里歇息,并不出席。
霍姝随着聂屹进门时,就看到正堂里坐满了人,一时间看得眼睛都花了。
老卫国公坐在主位上,下首位置是隔壁聂府的二老太爷夫妻,是老卫国公的兄弟,聂家在京城的旁支,聂屹要称为叔祖和叔祖母,左右两边站在一群男男女女,按照身份或坐或站。
霍姝大概看了看,没有看到懿宁长公主,也没有丹阳郡主和许斌这两个和聂屹同母异父的弟妹。懿宁长公主虽然已经改嫁了,但她到底是聂屹的生母,还是公主,按理说,这种日子若是她要出席也是可以的,今儿却没有看到她,让霍姝着实有些意外。
这让霍姝大概明白懿宁长公主对聂家其实并不如外面传的那样嚣张或无情,甚至可能她对聂家有愧意的,不然以她公主之尊,哪里来不得?
见到一对新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落在霍姝身上。
昨日新娘子进门,除了全福人和傧相外,其他人可没机会看到新娘子的模样,能看新娘子的,也只有今日认亲了。这会儿看到随同聂屹而来的新妇,发现她果然如传闻那般貌美姝丽,与聂屹站在一起宛若一对金童玉女,丝毫不逊色。
今日是新婚第一天,霍姝身上穿着崭新的大红织金彩色云龙玟的褙子,底下系着石榴红绫裙,腰间佩戴着一个大红绣喜上梅梢图案的荷包和通体洁白的羊脂玉佩,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累丝攒珠五凤钗,耳上是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坠子,一身打扮喜庆而妍丽,粉面带笑,站在那里,如明珠生晕,一身光华耀目。
她是今日最受瞩目的新人。
二太太引着她去给众人见礼,首先给二老太爷夫妻行礼,夫妻俩都给了见面礼,霍姝则送上鞋袜作回礼,接着是其他的长辈。
一圈下来,花了不少时间,不过记住的人却没有多少,以后还须得多往来几次,估计才能记得全。
认亲完后,众人移驾到东跨院的戏楼看戏喝茶,或者打牌,霍姝这位新妇在二太太的带领下作陪。
聂屹看了看她的脸,虽然她粉面如桃,精神不错,但仍是有些担心她累着,叮嘱道:“你若是觉得累,就回凌云院去歇息,在不在都不要紧的。”
说着,他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忙道:“世谨说得对,你若是觉得累,回去歇息也无妨,老夫人也是如此交待。”
长房只剩下聂屹一人,而且还是卫国公府的长孙,也不怪聂老夫人偏爱一些。今儿长孙好不容易娶回孙媳妇,聂老夫人还盼着霍姝为聂家长房开枝散叶,振兴长房,自然不愿意苛待孙媳妇,想让她好好养身体,别累坏了。
二太太常在老夫人身边侍疾,最是理解老夫人的心思。
聂屹最后随着二叔聂修齐去外院。
二太太领着霍姝去东跨院时,看着她笑了笑,好笑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世谨这般模样,可见皇上赐的这婚是赐对了。”
霍姝听了心里有些欢喜,眉宇间自然而然地带了些出来,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喜俏,忍不住问道:“二婶,世谨……平时是怎么模样的?”
二太太听她直呼“世谨”这名字,眉头微跳,倒没有对此说什么,笑着道:“世谨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对谁都一样,他那些弟弟妹妹都怕他得紧。不过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虽然面上不说,但却做得很多,特别是……你以后就知道了。”
霍姝瞅了她一眼,见她不说,也没勉强。
她觉得聂世谨很好,很喜欢他,更喜欢他对她笑时的模样,只要他也如此,在外面怎么模样她却是不在意的。
霍姝和二太太陪着几个聂家辈份较大的长辈们坐在戏楼前看了会儿戏,就被人过来叫走了。
“宫里来人,请您和世子进宫。”过来通知的丫鬟一脸焦急。
周围的人听罢,瞬间就明白宫里的意思,这是宫里的皇上想要看看外甥媳妇呢。
瞬间,所有的目光又落到霍姝身上,大多是羡慕嫉妒。
宗室和勋贵不像那些科举谋出路的士子,除了真正做实干事立功外,更多的是凭皇帝过日子,若是能入了皇帝的眼,身价自然会抬高,也能捞个好差事。
聂屹深得皇帝宠爱,凭的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外甥,而且还是皇帝养大的,就凭这两点,就能让卫国公府在京中众多勋贵中脱颖而出,惠及整个卫国公府。
聂屹受宠,作为聂屹妻子的霍姝自然也风光,如今皇帝还亲自召见,可谓是将她抬得极高。
不过皇帝在人家新婚第一天就将人召进宫去,这等作派,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聂屹的父亲呢。
还有一些人想起聂屹昨日是直接从宫里去靖安侯府迎亲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忍不住吓了一跳。皇帝就算宠爱外甥,可是宠成这样,这也太不合礼数了,可惜皇帝积威甚深,就算他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只要脑子没坏掉的御史朝臣都不会特地拿这事情说项,只要不太过份,对皇帝的做法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那些皇子们可能心里不怎么舒服,不过这却对聂屹的影响不大。
霍姝匆匆回了凌云院,换上一身正式的衣服,方才和同样赶过来的聂屹会合。
聂屹看到一身正式礼服的霍姝,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素素,随我来。”
霍姝朝他笑了笑,和他一起登上进宫的马车。
卫国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只有两刻多钟的车程。
进宫的路上,聂屹生怕霍聂紧张,安抚地说道:“舅舅很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任性,其他的还好。”
霍姝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是这么评价宫里的那位圣上。
聂屹微微笑了下,笑容柔和了他眼里的深沉,整个人显得亲切不少,不若先前在人前的冷淡,继续道:“舅舅是个好皇帝,对我很关心,他就像父亲一样。”
霍姝明白了,朝他笑道:“听说你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
“嗯,五岁之前,我都是住在舅舅的寝宫偏殿里,后来才移到东三所,不过我五岁后在宫里住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其他时候都在宫外。”
等到了皇宫时,霍姝大概已经从聂屹的角度明白皇上是个怎么样的人,这种时候,只要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舅舅就行了。
霍姝的舅舅很多,舅舅们对她十分宠爱,虽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所以对皇帝这位聂屹的舅舅,她还是觉得挺亲切的。
马车抵达宫门前,就有乾清宫的内侍过来接他们,还准备了宫里的轿辇。
上次霍姝进宫拜见太后和皇后时,可没有轿子,可见她现在的身份确实已经和以往不同了。
到了乾清宫前不远,两人下了轿子,整理好仪容,便一起进乾清宫给皇帝请安。
庆丰帝看到一对新人走进来,两个的容貌都不俗,站在一起可谓是金童玉女,没有比他们更相配了。庆丰帝心里十分满意,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能给外甥挑中这么相配的媳妇。
两人跪下给皇帝请安。
连青亲自沏了茶过来,端给霍姝。
霍姝哪里不明白这是给长辈敬茶,按理说,今日她只须要给夫家的亲戚敬茶就行,舅舅这些外家可以在日后登门拜访时请个安就行,但皇帝这行为,俨然就是将自己当成聂屹的直系长辈来看待,而且是父亲一类的。
“请皇上喝茶。”霍姝将茶举高。
“叫舅舅!”庆丰帝威严地道。
霍姝很爽快地改口道:“请舅舅喝茶。”
庆丰帝这才满意地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新人。
皇帝的见面礼是一个温泉庄子的地契,这见面礼可真是大手笔的,霍姝虽然嫁妆丰厚,但也被皇帝的财大气粗给惊住了。
聂屹却是见怪不怪,说道:“谢谢舅舅赏。”
皇帝收了外甥媳妇做的鞋袜等回礼后,就对霍姝道:“皇后在凤翔宫里,你去那边坐坐,和你舅母好好聊聊。”
霍姝乖巧地应了一声,在宫女的带领下离开。
霍姝离开后,庆丰帝坐到临窗的一张祥云纹镶大理石靠背的罗汉床上,将外甥招过来一起坐。
连青上了茶点后,就躬身离开了,留下甥舅俩说话。
聂屹眉头跳了跳,直觉不想听舅舅说话。
“世谨,昨儿过得怎么样?”庆丰帝一脸关心“儿子”的父亲嘴脸。
聂屹顿了下,丝毫没有意外,淡淡地道:“很好。”
“真的?”庆丰帝怀疑地问。
聂屹给他倒茶,犹豫着要不要问他,事实上,他现在还有点糊里糊涂的。前晚在宫里,舅舅让连青给他送了些东西过来,他也看了,但仍是看得糊里糊涂的,加上昨晚的事情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让他更糊涂了。
庆丰帝对他知之甚深,一见外甥的模样,就知道有戏,顿时担心起来,“怎么了?难不成昨晚……没有成?”
果然,他的担心是对的,外甥看着仪表堂堂,英伟不凡,却是个没经历的童子,还有一堆的歪理学说,让他一直没机会赏他几个教导人事的宫女给他开荤,只怕连怎么洞房都是不懂的,这说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