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笑着拍了下他,道:“让我下去。”
这么撑着在他身上难受死了。
程文佑松开了搂住她腰的胳膊,她刚松了口气,准备爬起来,整个身子便被按了下去,她哎呦一声,脸便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抬起头,佯怒的瞪了他一样。
程文佑气定神闲道:“你刚要做什么?嗯?”
姜筠不答反问道:“你一直都是醒着的对不对?”
言下之意就是他装睡了。
程文佑确实一直都是醒着的,准确的来说,他就是故意躺在这里瞧瞧她能做什么的。
他刚刚就听暗卫来报说姜三小姐来了,不叫人通报他,想来看看他在做什么。
他冷着脸把暗卫训斥了一顿,她既然不叫人通报为何要来通报,那暗卫郁闷的退了下去。
他想着她既然不叫人通报她来了,那他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看着她蹑手蹑脚的进来,闭了眼睛,然后便感觉她走过来,居然拽他的眉毛。
程文佑的手指惬意的在她腰上轻敲着,她穿的多,倒也不觉得痒。
瞧着也没使劲,姜筠在他怀里爬了两下没爬起来,脸都憋的有些红了,好气,穿多了。
她不耐冻,出门都裹的厚厚的,这书房里烧了暖炉,她还未将外头的衣服脱了,手脚都使不得劲。
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可逮着你了,在书房里不看书,躲懒睡觉,叫我起来吧。”
程文佑扬了扬唇角道:“还不是为了捉只小猪。”
意识到他说的小猪就是自己,瞪大眼睛道:“我才不是小猪,我只是穿的多而已。”
她这么说就觉得有些热了,咕哝道:“热死了。”
“我替你脱衣裳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叫你脱衣裳,你松开我,我自己脱。”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抬头恰好看见他眼里的揶揄,他扣在她腰上的手松开了,她坐起身瞪了他一眼,伸手拉脖子下面的系带。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非常惬意的看着她脱衣服。
姜筠解着衣裳的手顿了一下,对着他道:“不许看。”
程文佑挑了挑眉,姜筠气道:“不脱了。”
程文佑好笑道:“你不热吗?”
她赌气似的道:“热也不脱了。”
程文佑摇了摇头:“小孩子脾气。”
却还是坐起来替她脱穿在外面的斗篷。
她脸上都起了一层汗了,偏手还是凉的,拿着帕子给她擦脸,她脱了斗篷和穿在最外层的棉衣,身上轻快多了。
“你这会不是该在书院吗?这个点应该是关夫子的课吧,怎么过来了。”
姜筠岔开话题道:“没打扰你吧?”
“逃学了。”
程文佑直接戳穿她,姜筠尴尬道:“没有,我请了假的。”
今日就一个书法课,关夫子不严厉,平日里去上课的学生也就姜筠和程琳两个人,今日程琳派人来说她有些事情,不去书院了,程琳不去就她一个人了,她索性也派人去同夫子告了假,往睿王府来了。
“学无止境,不可任性。”
姜筠垂头道:“知道了。”
她有些郁闷,他怎么连她什么时候上什么课都知道。
“知错能改就好,莫要学阿越,知错不改。”
七皇子一直都是程文佑教育姜筠的反面教材。
他见她手上起了一个小红点,拉过去捏了一下,姜筠倒吸了口气,道:“别捏,疼。”
她食指的小红点子是肿起来的,她原先冬天手虽凉,却没有冻肿过,好在就一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她缩回手,不自觉的在上面挠了挠,程文佑拽住她的手不让她挠:“越挠越肿。”
姜筠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就让他捏了那一下,这会看见了就想挠。
程文佑看她不老实的样子,就一直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不放。
☆、71.第 71 章
姜筠有些担心道:“手指会不会变粗?”
姑娘家都是爱美的,她看见那个红点也心烦,偏李掌设也没法子,她天天的穿了这么多衣服,还起了红点,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想着挠一挠。
她的手生的好看,白嫩匀称,偏生长了个红点,破坏了美感。
她自己觉得难看,程文佑看出她的想法,安慰道:“不会变粗的,消了就好了,抹药了吗?”
“早上李姑姑给我抹了。”
程文佑道:“我怎么没闻出来药味。”
他把她的手拉到鼻尖吸了口气,道:“果然没有味道。”
姜筠咯咯的笑道:“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程文佑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道:“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姜筠这回倒是没顺着他的话说,眼珠子转了转道:“解闷看的书,整日看些诗经史册的,脑子都要疼了,偶尔看看这些书,找找趣味。”
程文佑笑道:“看那些书就别找借口。”
姜筠不乐意了,撇着嘴道:“你自己个不看的书就说不好,那写出来的,不就是给人看吗?”
她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同他说,在他心里自然是圣贤书最好,戏本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书,心中暗暗觉得他有些迂腐。
程文佑看着她撇着嘴的小模样,觉得这丫头性子越来越厉害了,想到她小时候坐在学步车里,他一回来了,她就张开胳膊要抱,小姑娘爱新鲜,每回说要带她出去玩的时候都开心的不得了,乖乖的叫哥哥,还会夸人,哪像现在,都会龇牙咧嘴的同你吵了。
姜筠给他普及道:“人都有七情六欲,那些圣贤书里写的都是最无私的,回头我找两本来给你瞧瞧。”
“真有这么好看?”
“真的真的。”
姜筠连忙点头。
“那回头你寻两本来,读给我听。”
姜筠愣了一下:“我读给你听?”
“这种书叫我看是没什么兴趣的,你读给我听,我才能听进去。”
姜筠脸上的笑僵了僵,深深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日后书法课都过来吧。”
姜筠瞪大眼睛道:“学无止境,不可任性。”
程文佑手指摸了摸榻沿子:“我教你。”
他又凑近她的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关夫子教的没我好。”
姜筠缩了缩脖子:“怎么......怎么好麻烦哥哥呢?”
程文佑笑了一下,姜筠脸上有些发热,她麻烦他的地方也不少了,三字经都是他一句一句带着读的,这会还提什么麻烦他。
外头管家来报说是太子派人来叫他去皇宫,这会派人来找他去皇宫,只怕又是那位要闹事了。
那位的性情真的跟个孩子似的,隔阵子就闹一次,没个消停。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愈发的觉得要珍惜眼前人。
他拉住姜筠的手,道:“去卧房里去吧,我去趟皇宫。”
姜筠点了点头,程文佑把她送过去,自己换了身衣服梳理好后坐着马车出府。
马车行到皇宫,他看衍庆殿门口又伏跪着几个大臣,缓步走进去,洪泰帝坐在上首,太子坐在下面,场面还算和谐。
他冲着洪泰帝行了一礼,洪泰帝也只是招招手道:“你怎么来了,坐吧。”
这副样子,竟是正常的模样,想来是叫他皇兄安抚好了。
他坐在太子对面,殿内一片寂静,父子三人暗暗较着劲,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父子三人里面,太子殿下的脾气算是好的了,不像洪泰帝和程文佑,倔,尤其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
果然还是太子殿下先开口了:“阿佑,父皇想退位,你劝劝他吧。”
洪泰帝开口道:“你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又有阿佑辅佐你,这些年的政事也多是你在处理,父皇老了。”
程文佑抬头看了眼好声好气的洪泰帝,又想到前些日子回定熙的八皇叔和八皇婶,那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比起八皇叔那个弟弟,父皇确实是老了,两鬓清晰可见的白发和那眼角的皱纹。
“眼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父皇要退位做太上皇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皇园还要修一修,父皇要过去颐养,得叫他们好好收拾收拾。”
“去什么园子,朕不去园子。”
“父皇退位不去皇园去哪,父皇是天子,总不好到民间流浪。”
洪泰帝叫他的话气的拍桌子,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程文佑瞥了他一眼,他父皇今日这样好声好气的也是为了顺利退位,他也觉得父皇退了好,这样子跟退了也没什么两样,可皇祖母还在呢,这样退了,她老人家又要伤心一阵子了,老人家一辈子最心疼的就是儿子了。
“父皇退了不往皇园里颐养,也没打算像昭皇叔昭皇婶般游玩,父皇总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可父皇便是退位了,也还是天子,佛门重地,怎可胡来,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皇兄。”
洪泰帝想做什么,他最清楚不过,母后性子那般决绝,两人再无复合的可能性,破镜重圆,那也要看碎的程度,有的裂了一块,重新黏在一起,内里虽有疤痕,可外头镶上一层宝石,看起来更加精致,可有的裂成了碎片 ,还如何再黏起来,他不信他父皇不懂这个道理。
他的话句句在理,洪泰帝这会心里也清明了许多,他要退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登位便把太子带在身边养着,该教的都教了,他戾气太重,自己也知道,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前些日子八皇弟回定熙还骂了自己,说是骂,也不是骂,他们兄弟感情好,老八说话也是关心他,这世上敢批评他,当面指责他的错的人不多了。
朝堂上大臣每日战战兢兢的来上朝,他见不得人犯错,因为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他惩治那些犯了错的大臣,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想着自己这样,祖宗留下的名声早晚要被他败光。
暴君,老程家出来的都是仁君,勤政爱民,先帝在时经常同大臣促膝长谈,衍庆殿最不缺的便是笑声,到了他手里,冷冷清清的。
他着实有些不甘心,他九五至尊,头先做太子的那些年不知情为何物,后好容易体会到其中的滋味,老天爷居然给他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