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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谢振国吴本顺先后死节 蓝家寨雷家寨同化灰烬(一)
    第九十五回:四处设伏,谢振国吴本顺先后死节。三面偷袭,蓝家寨雷家寨同化灰烬
    校撼儿跟立新以“外出干活儿”为名,骗过了守在路口盘查行人的团勇,把背着的石匠家伙全给立新背上,自己一人改换了衣装,悄悄儿地奔白水山而去,却不知身后早已经叫人盯上了。傍晚时分,校撼儿在舒洪镇上打过了尖儿,夹在散集的乡民中间,又混出了舒洪镇。
    从舒洪到雷家寨,最近便的路是先到白水山西坡脚的麻车店,然后翻三条岭,向东走盘山小路到达雷家寨。自从雷家寨竖起了三星义旗反抗朝廷以后,三条岭上筑起了三道关隘,关前挖了一丈多深的壕堑,义军据险而守。舒洪团防局的团勇,则把住了麻车店通住山上的路口,阻挡义军出入。开初,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采樵小路,可以从麻车店不远处的山口绕到雷家寨第一道关隘前面,作为哨探进出的秘密通路。后来这条小路也被团勇们发现,于是前关就只作为防守的关隘,不作为进出的通路了。另一条路,是走白水山南坡脚的杨村,经落虎崖、黑松林直达雷家寨村外的山神庙。范通进山当奸细,走的就是这条路。自打马三公子上当吃亏以后,情知这条通路十分险峻,山寨上防守得也很严密,难以从这儿攻进去,干脆就把这条路封死了,双方谁也别想从这条路上进出。第三条路,就是从白水山东坡脚往上爬,先到蓝家寨,再从半山腰的盘肠鸟道绕到雷家寨去。蓝家寨虽然也是畲家的寨子,但明面上只是姓雷的造反,姓蓝的并不造反,因此不论官军还是团勇,明面上也不能拿姓蓝的畲民作叛逆看待。蓝家寨有自己的寨兵防守山寨,明面上受舒洪团防局节制,骨子里却是向着雷家寨的。这一点,马三公子心里不是不明白,但由于蓝家寨的畲民一向安份守己,寨主蓝文秀又曾与马三公子换过帖,结过盟,因此马三公子也不愿冤仇越结越多,但求相安无事;好在一离开蓝家寨,都是马家的天下,多设几处哨卡看祝蝴们的动静,也就是了。
    不过一个山寨,绝不是十几二十来双眼睛所能看得住的,林间小道又四通八达,一到了黑夜,依旧是山寨的天下,可以来去自由。谢三儿多次下山上山,走的就是这条山路。校撼儿下山的时候,雷一鸣特地带他去与蓝文秀见了面,指点了进山路径,为的就是他下次好在前关被阻之后从后寨进山。
    校撼儿三年不来白水山,前关不通早在意料之中,因此改走后寨,却没有想到蓝家寨外面也有这么多团勇层层把守。他一则急于要上山报信儿,不等天黑就穿林越岭,往蓝家寨爬去;二则穿的是汉民装束,特别显眼;三则林间小路并不熟悉,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有此三条,别说一出壶镇垟就有人盯着了,就是没人盯着,南乡团勇也不全是睁眼瞎。就在校撼儿走出密林,刚刚看见蓝家寨的当口,冷不防背后抛过来一根套索勒住了脖子,横拉竖拽地被拖到一旁,没叫一声就让人抓住了。
    当天夜里,马三公子就审问了一堂。校撼儿打定主意装聋作哑,死活不开口。马三公子生怕抓的是名要犯,又不敢往死里整他,没了办法,只好先关押起来。第二天一早,把他的嘴巴堵上,捆住了两手两脚,装进麻袋里,着人用担架抬着,上面盖一条夹被,装作是伤号模样,悄悄儿地送进城里,听候林炳发落。
    林炳拆阅了马三公子的书信,立即升座审问。打开麻袋一看,见是校撼儿,登时变了脸,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强平下气儿去干笑着说:
    “吴本顺,你是具过甘结文书的匪属,不在村子里好好儿敲石头,却夤夜上山,意欲何为?还不从实招来!要有半句谎话,须知你和你老子两个可就全都活不成了。”
    校撼儿是个机灵人,心知到了这步田地,跟林炳犟嘴梗脖子没有好处,倒不如顺风转舵,先保住吴石宕大小几十口人为是,于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老实相来,嗫嚅地说:
    “回大人的话,我们吴石宕留下来的人,都是安善良民,不敢与朝廷作对的。要不,早就跟我二伯他们上了山了,哪儿还等得到今天?就说我吧,您老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二伯他们砸牢造反,把我带上山去,我不愿意,还不是偷偷儿地跑回来了?再说,吴石宕最早向您具甘结文书的,不也是我和我爹两个么?这三年来,我们吴石宕人安份守己,跟山寨上可是一点儿来往也没有哇!”
    林炳冷笑一声,登时变脸怒喝:
    “胡说!没有来往,你往山上跑什么?再敢狡赖,先打烂你那张臭嘴!”
    校撼儿毕恭毕敬地朝上磕了一个头,诺诺连声地说:
    “小人不敢胡说!这三年来,我们留在吴石宕的人,确实谁也没有跟山上通过消息。昨天我上山,是为了……为了……”
    校撼儿故意支支吾吾地不往下说。林炳见校撼儿要吐口了,赶紧他榨一榨:
    “为了什么?还不快说!”
    “为了……为了……”校撼儿又翻了翻白眼,这才下了决心似的冲口而出:“为了给我本良大哥贺喜!”
    林炳心中一喜,却又故作不知:
    “越发胡说了!你大哥吴本良聚众造反,罪该万死,镇台大人不日发下大军来征剿,离死日不远了,有什么喜可贺?”
    校撼儿又吞吞吐吐地说:
    “我大哥定在八月十五日娶亲,我去贺的……是这个喜。”
    “哈哈,你不是说,你们跟山上根本不来往吗?本良娶亲,你们怎么又知道了?”
    “这个……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前两天,我到壶镇赶集,碰见县里春山饭馆有个伙计在那里采办南货海味。他是我们吴家的亲戚。他告诉我说,吴本良定在八月十五日娶亲,这些东西是替吴本良采买的。”
    “这个伙计叫什么名字?”
    “他叫胡德弟。”
    “那么说,这个春山饭馆,是你大哥安在城里做眼线的啰?”
    “这个小人不知道,不敢瞎说。”
    林炳眼珠子一转,紧逼一步问:
    “这么说,你是专为给你大哥贺喜,才冒死上山的啰?”
    “是,也不是。”
    “浑蛋!什么叫是也不是?”
    “听说我大哥造了三年反,如今四面受了包围,还这么兴头,要大摆宴席办喜事儿,全不想到我们留在吴石宕的人为他吃了多少苦。我很不高兴,回家就把这事儿给我三叔公说了。三叔公也很气愤,大前天晚上,他把我叫了去,说是上白水山的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要我去找一趟我本良大哥,名义上是代合族大小为他贺喜,骨子里是传我三叔公的口谕,要本良当机立断,回头是岸,不要再在死路上越走越远,如果再执迷不悟,自取杀身之祸的日子就不远了。”
    林炳斜着眼睛看着本顺,沉吟了好一会儿,对于眼前这个会装神弄鬼的年轻人,他并不相信,但是从这个人的上山和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中,却可以悟出这么两件事情来:第一,雷家寨竖旗之后,经常有细作下山来探事,所走道路必系经过蓝家寨无疑,今后必须在蓝家寨外增添暗哨,务求全部逮住往来的细作探子,包括朱松林在内:第二,吴本良婚娶的事,如果山寨上派人通知过吴石宕,那本顺就不可能供出春山饭馆这一节情由,以此推论,吴石宕人因本良反抗朝廷而遭致祸事,心怀不满;吴绍林体察群情,借贺喜之机,派人去说动吴本良归顺朝廷,倒也不是绝不可能。只是他有此心,我却并无此意,如今吴本良己成俎上之肉,只宜一鼓歼灭,永绝后息,绝不能纵虎归山,贻祸他日了。不过眼前这个吴本顺,看起来像是个小机灵,实则大笨蛋一个,倒不妨借他做个穿针引线的领路人,不等吕慎之和三公子的兵进入山寨,就给他来一个赚关而过,生擒吴本良,也好叫吕慎之看一看,我林炳没有他的高招妙计,一样也能踏平白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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