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一切的赞誉都是早该有的,他曾经一无所有,只有书籍陪伴他走了十多年。他曾经也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文学是不容亵du的,他写很多很多的诗,可是发表出来的却很少很少。
当所有人都物质化,他的纯文学再养活不了自己,于是,抛弃了自己的姓名,当起了有名写手背后的无名枪手。
看着自己的文字被灌上了他人的名字,看着别人新书发布,赚大笔大笔的钱,他却只得到很少的酬劳,所有的不公平和不甘在心中已经不能再掀起浪潮,他也就自甘堕落了。
所以,当赞誉来的时候,反而很平静。经历了那些黑暗和不公,他的心不再是当初抱着纯文学梦想的那个少年之心。
得到和失去之间,他总是失去的多。看透了这些之后,他只考虑明天会在哪里,今天还没有钱吃饭。
“喂,你倒是兴奋一点嘛!枉费我这么替你开心!”那边,活泼的女声有些不乐意了。
“哦……很不错,没给你丢脸。”张慕扬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苏可莹他们回来,加上腮帮子很痛,没太多心思说话。
“切!敷衍我。”汪霞很不满,她那么激动,可张慕扬却没什么反应,果然是书呆子木头人!
“霞霞,北京的作者会,你会去吗?”张慕扬突然问道。
实际上,这是《暮光》安排的作者会,现在的杂志市场竞争太大,《暮光》为了稳住玄幻杂志发行量第一的宝座,自然会拉拢一些名作家,或者新晋的、他们认为有潜力的写手。
书会,说白了,就是游玩和增进感情,避免这些优秀的作者被其他杂志挖去。
而汪霞本来确定要去北京会的,但是昨天却突然说可能无法去了,女孩子总有些事反反复复,张慕扬也不确定她到底去还是不去。
“如果不忙的话,就去咯。”似乎轻松的语调,可语音那边的汪霞却一脸的郁闷。
“你住的离北京不远,为什么不去?”张慕扬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而且《暮光》还报销来回的路费。
汪霞半晌没说话,右手摸着鼠标,点击着文件夹,那个文件夹里都是和张慕扬视频时,她截下的图。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看着他的截图好半天,汪霞才问道。
“如果不想说的话没关系……”
“因为老*着去相亲!”没等张慕扬说完,汪霞就闷闷的说道,她好郁闷,自己还没到剩女的年纪吧?
“相亲?”张慕扬一愣,接着笑了,“你才多大呀,你妈妈太心急了。”
“和你一样大,但你是男人呀,男人三十而立,我不过宅了几年,老妈就着急了。”汪霞头疼的说道,“她看见我天天面对电脑,也不出门交友,未来的一半太遥远,就和那群三姑六婆给我找了一大堆年纪相当的男人,烦死了!”
“呵,说不准会找到如意郎君……”
“不可能!”汪霞蛮横的打断他的话,十分的不爽,这是什么态度嘛,居然说的这么云淡风清,他们好歹也相处这么久了,真是令人伤心!
“那……早点休息吧,别在日夜颠倒,对身体不好。”听出汪霞口气里的不高兴,张慕扬立刻换了话题。
“我就日夜颠倒,反正过习惯了,不用你管!”汪霞越想他的反应就越生气,枉费她对他这么好,这家伙怎么会这样木头!
“……”张慕扬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见她发火,只好闭上嘴,听着她数落。
说了一大堆,汪霞气消了一点,见张慕扬一直没说话,口吻稍微柔和了一些:“抱歉,我最近一直心情不好。”
“没事……相亲是好事。”张慕扬不小心的一句话,又让汪霞炸开了锅。
“好什么好!你去相亲试试,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你不觉得很奇怪?”汪霞非常生气,“拜托,让你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人一见面就谈情说爱,你说的来吗?”
“可以试试……”
“你真是笨蛋!”将他的照片全都点了红叉叉,汪霞气的内伤,虽然她知道张慕扬没说错什么,但是他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太可恶了。
“我没遇到这种事,又不是女生,所以可能……”
“懒得和你说,笨死了!”鼠标一点,挂断了语音,汪霞黑着一张脸,闷闷看着屏幕。
张慕扬看着屏幕,摇头苦笑,手抚上受伤的腮帮子,他说错什么了吗?
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汪霞关了语音之后,立刻转身到作者群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众人聊天。
这个群都是些平时走的比较亲密的杂志写手和编辑,也就十多个人,其中有一个和汪霞认识已经快五年了,是一个杂志的总编,网名叫华安,也算是*小才子,曾或明或暗的追求过她,可汪霞和他完全不来电,只当他是好朋友。
这次,华安也在网上,见汪霞在群里说话,又开起了一贯的玩笑。
这次汪霞也大大咧咧的和他互相打趣起来,连华安的暧mei话也没点破。
这个群的群主就是华安和汪霞,汪霞很早就把张慕扬拉进群中,张慕扬经常被汪霞揪到群中聊天,平时,他很少来这个群里蹦跶。
张慕扬为了不影响写文,一贯闭群,可突然,有个也是玄幻写手的朋友Q他,点开一看,却是让他进群里去。
张慕扬觉得奇怪,进了群一看,原来华安正在众人的起哄下,准备收拾行装去见汪霞呢。
这些人虽然是网友,不过时间久了,也成了朋友,有些一年都见几次面,所以张慕扬并没有觉得突兀。
华安喜欢汪霞,是群里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去见汪霞,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两人的见面,在群里人的起哄下,似乎成了相亲。
张慕扬只看见汪霞甩出一句话:我老娘要我相亲,你们谁来江湖救急?华安你要是来看我,可要做好准备,充当我男人。
这句话让张慕扬心中微微一苦,他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假男友。
世上的女人原来都一样,被逼急了,立刻抓过一个男人来充当男友。
苏可莹因为许尧,而汪霞因为她老*着相亲。
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张慕扬虽然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有感而发的打过一句话去:这种事情要考虑好,不要到时候骑虎难下。
这句话一甩出去,群里立刻安静了片刻,随即,华安先说话了:我愿意,怎么了?你不会着急了吧?
张慕扬被这一句火yao味十足的话噎的哭笑不得,他着什么急?他只是不巧知道个中滋味,好心提醒而已。
还没等他回话,汪霞墨绿色的字体也闪进眼中:是呀,跟你又没关系,你啰嗦什么?
紧接着,群里的人或者嘲笑,或者打趣的发过一段段话来,张慕扬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来这么多的围观,不由苦笑,干脆关了群聊窗口,心无旁骛的码起字来。
对于这种事,他也只能言尽于此。相比汪霞的相亲,他现在的情况可复杂的多。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两点,张慕扬揉了揉肩膀,站起身,往外走去。
这座不夜城,依旧车水马龙,十分繁闹,像是永远没有安静的一刻。
张慕扬站在阳台上,他只能看到城市的最表象的热闹,而那些灯红酒绿下的热闹,他永远都看不清。
能够在这样的城市生存下来,对他而言,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福。
心突然有一瞬间的倦怠,在这样空荡无人的大房子里,张慕扬又感觉到了寂寞。自从搬过来之后,他顺风顺水,每日忙的不亦乐乎,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孤独。
可就是在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好孤独。这个世上,没有人试图真正的靠近它,了解它,安慰它。所以连心脏的跳动,都是孤单的。
不知道在阳台站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让张慕扬胡思乱想的神经一下又归入正常。
他走到电话边,接起了电话。
“慕扬,他还没有回来吧?”那边是苏可莹的声音,她的声音非常疲惫,在这样的深夜,听的张慕扬有些心疼。
“没,”抿了抿唇,张慕扬看着电话,低低的说道,“你先回来吧。”
“这孩子!”那边的声音有些低哑,苏可莹明知道自己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应该不会再找到他,可还是不想放弃。
“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还是先回来休息吧。”张慕扬又说道。
“再找找吧。”苏可莹叹气,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还没。”张慕扬欲言又止。
“快去睡,别熬夜太久。”苏可莹对他有着歉意,于是温柔的说道。
“你回来吧。”张慕扬沉默了片刻,再次说道。
怎么了?”似乎有些察觉张慕扬低落的情绪,苏可莹关心的问道。
“如果真的要找他,也带上我。”张慕扬说不出为什么,他不愿一个人待在这样空冷的家里。
“我现在在柳林河边的朋友家,可能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你先休息吧。”苏可莹心底微微一暖,笑道。
“那……我在家里等你。”张慕扬听到她现在在朋友家里,不再多说。
“你先睡,晚安。”苏可莹挂断电话,转头看着浓妆还没卸下的肖钰,无可奈何的一笑。
“你家的那位看上去是个很被动的人耶。”肖钰一直坐在她身边听着电话,她有时候也会奇怪为什么苏可莹会找个那么闷又不主动的男人。
在公司里,她好像不记得张慕扬主动打电话过来,也不记得张慕扬每天接可莹下班。
“那是内向。”苏可莹想到张慕扬文秀的脸,忍不住叹气,“人家书呆子,浪漫的也跟别人不一样。”
“是闷骚吧!”肖钰不屑的哼了一声,开始*服,“听他刚才啊的口吻,闷骚的要命。”
“哪里有?他很乖。”苏可莹不觉想到“乖”这个字,说出来后,自己都笑了,稍微冲散了一点焦虑情绪。
“乖?模样倒是乖巧,不过他责怪你不带他一起出来,摆明了是吃醋外加耐不住空房。”肖钰*服的速度一贯很快,说话的时候,已经脱的*。
“许尧应该不会出事吧?”立刻转移话题,苏可莹托腮,叹气。
“哟,难得看见咱们公司的女超人这种表情呀。”嘴上打趣着,肖钰其实也有些担心,“没事,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人劫色了?不过换成我,倒是愿意劫帅哥色……”
“穿上衣服,你晃的我眼疼。”苏可莹伸手捞一件睡衣扔肖钰身上,她看的模特多了,现在一看见*就觉得在工作。
“你不觉得我最近第二次发育了吗?”将睡衣扔到一边,肖钰在苏可莹面前旋转一圈,笑嘻嘻的问道。
“有吗?”苏可莹挑眉反问。
“当然有了,不过这都是男人的功劳!”肖钰拿起苏可莹的手往自己高耸的胸部按去,得意的笑道,“夜店女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夜御十男,要不要试试?”
“得了,你就滥交吧!”苏可莹收回手,没好气的说道,“你也该收收心,老大不小的人了。”
“你居然在教育我?哈哈现在收心?难不成要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出来玩?”肖钰一点都不赞同苏可莹的观点,相反,她觉得这种话从苏可莹的口中说出来很奇怪。
伸手摸摸苏可莹的脸,肖钰不屑的说道,“瞧瞧你最近多憔悴!气色也差的要命,你才多大呀,天天只知道工作,找个男友也无趣的要死,看上去一点都没激情,我都怀疑你们性生活是否和谐。”
“看来今天是找不到许尧了,希望能在公司看到他。”苏可莹不想和她多说自己与张慕扬的事情,不得不再次将话题转到许尧身上,“我回去了,你洗洗睡吧。”
“为了找许尧,把我从夜店喊回来,现在我刚回来,你又要走了,真是……”肖钰很不满,她刚勾上一个意大利的帅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就被苏可莹电话催回来了。
“早点睡一样可以第二次发育!”苏可莹看了眼她的身体,摇头说道。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肖钰冷哼,不屑的说道,“那段时间,公司里没人能比你疯狂。每次都是深更半夜要我们去酒吧把你抬回来……”
“以前的事别说了。”苏可莹脸色微微一沉,很不愿提及过往。
那时许睿刚刚走时,自己受不了打击,整日泡在酒吧里,没日没夜的喝酒,以为醉了就能忘掉一切。
现在想想,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她居然奇迹的熬了过来。
现在心脏还是会突然抽痛,但是她确定自己以后会更加坚强的生活,并且善待自己。
“好了好了,你现在有个书呆子,连夜店都不去了,某些地方的俊俏服务员可是很想你的。”肖钰见好就收,说完往浴室走去,“深更半夜的别回去了,在我这歇着吧,不过看好了苹苹和果果,它们最爱爬我的床。”
“不在这里过夜,我还是回去。”苏可莹看了眼两只也累了的狗,淡淡说道。
“不要回去!我今天晚上没人陪着睡觉!”肖钰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转过身强调,“现在没人陪着睡,我就睡不着,别走,等我洗完澡。”
“我担心许尧下半夜会回去。”苏可莹拉上大敞的窗帘,说道。
“是担心你家书呆子睡冷被窝吧?”肖钰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这样说也行。”苏可莹懒得否认,走到苹苹身边,摸着它厚实的皮毛,“你洗澡吧,我这就走了。”
“你真走?”刚走进浴室的肖钰探出头来。
“假如夜里有许尧的消息,第一时间给我电话。”苏可莹拍了拍两只狗宽阔的背,它们本来懒洋洋的靠着床脚,现在都站了起来。
“那你干嘛喊我回来?”肖钰口中碎碎念着,满脸的怨气,眼睁睁的看着苏可莹带着两只狗往门外走去。
“我会帮你关门的,安心洗澡吧。”走到客厅处,苏可莹扬声说道。
“重色轻友的女人!”肖钰“啪”的把手中的毛巾往外扔去,愤愤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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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扬在偌大的房间里,埋头打扫着卫生。
将所有的家具都擦拭干净,又拖完地,接着蹲在卫生间洗衣服。
他在心情沉闷或者感觉孤独的时候,会找许多事情来做。好像这样就可以填满那些说不出的空虚和寂寞。
洗衣机转动着,他面前的盆中还有几件内衣,那是苏可莹换下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
她从不用洗衣机洗内衣,张慕扬早就发现她这个习惯。一般情况下,她洗完澡会顺带将内衣洗干净晾晒起来,可是最近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忙了,浴室的盆中已经堆了两套内衣。
为一个女人洗内衣,本身就是一件微妙暧mei,又可能会难堪的事情。如果换成平时,张慕扬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女人的内衣。
可是今天,他已经将所有的家务都做完了,还是没能纾解心中的郁结,所以看着那堆内衣,头脑发热的便将手伸了过去。
等放了洗衣液之后,张慕扬突然开始后悔,仿佛一瞬间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苏可莹回来发现自己为她洗内衣,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