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颜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顾衍身旁，她抓着顾衍的衣袖，神情激动，“你是溯辰道君？！”
    话一出口，卫姝颜知道自己犯了错，顾衍失忆了，就算他真是溯辰道君，也想不起来。她刚想松开揪着顾衍衣袖的手，手背上却被轻轻拍了一下，“嗯。”
    嗯是什么意思！卫姝颜气急，却看到顾衍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见状，她也明白这时候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憋住心里的疑问，打算等白须老者走了之后再问。
    等在一旁的白须老者将卫姝颜和溯辰道君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想起上一届天镜台盛会的时候，正是溯辰道君的一枚指环让卫仙子反败为胜。联想到卫仙子刚才随意拉扯溯辰道君衣袖的动作，还有溯辰道君宽容地拍她手背的动作，白须老者心里有了结论：卫仙子和溯辰道君关系匪浅啊。能够攀上溯辰道君这个高枝，卫仙子前途不可限量。
    他对卫姝颜的态度，不易察觉地又好了几分。
    惊讶顾衍身份的不止卫姝颜一人，还有放出母子追影虫的洛芝。洛芝的追影虫原本在地字六号包厢门口徘徊，白须老者来访，正好给了它一个偷听的机会。它偷偷附在青衣下仆的衣服上，将听到的消息传给母虫。洛芝没想到自己刚把追影虫放出去，就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
    她沉思片刻，脸上忽然绽出笑容。她想到怎么破坏卫姝颜名声了。卫姝颜和溯辰道君有染。这个消息虽然劲爆，但若是有心辩驳，也能变成郎才女貌的一段佳话。但如果和卫姝颜有染的男修不止溯辰道君一个呢？
    第40章 出关
    白须老者走后, 顾衍看着虎视眈眈望着他，不得到答案不死心的卫姝颜，莫名有些无奈。他想了想，解释道：“本座前几日才找回记忆。”那天他和卫姝颜从珍宝楼出来, 遇到洛芝几人, 那日有人提到了溯辰道君这个名字，他才仿佛找到开锁的钥匙，找回遗忘的记忆。
    听到顾衍的自称，卫姝颜隐含激动的心情突然冷却下来。溯辰道君是修真界大能，他找回记忆, 肯定会发现自己并非他的看中的后辈。她本来将顾衍当成朋友，当成长辈, 但已到渡劫期的溯辰道君怎么会看得上她。
    更何况，卫姝颜想起当初天镜台盛会结束后，太微宗派人来传的讯息, 她心里又多了点不适。
    顾衍活了这么多年, 就算卫姝颜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实找回记忆后, 他就明白自己当初弄错了, 卫姝颜身上让他觉得熟悉的气息其实是那时天镜台盛会中阴差阳错赏出去的星辰戒。只是, 这段时间和卫姝颜同行，卫姝颜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几分不错的印象。
    他想了想，说道：“我送你回霁月宫。”
    卫姝颜不知道顾衍思维怎么跳得这么快，不过已经明白顾衍身份的她, 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有渡劫道君相送，卫姝颜几乎是一眨眼就回到了霁月宫。
    察觉宫门外有人的苏霁月一闪身出现在霁月宫大门口。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姝颜？！”
    “师傅。”
    “你怎么在这里？何时回来的？”
    “是——”卫姝颜转头，想去看溯辰道君，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已经空了，溯辰道君早就走了。
    见状，她索性隐去溯辰道君这个名字，“我刚刚自己回来的。”
    苏霁月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忘了回宫的路呢。”
    卫姝颜笑了起来，牵着苏霁月的手臂往宫里走。
    回到霁月宫，听到卫姝颜的话，苏霁月忍不住惊呼一声，“什么，你要闭关修炼？！”
    卫姝颜点头，原本想把自己还有一百年寿元的事告诉苏霁月，但一来不忍师傅担忧，二来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还会牵扯到她好好的镜修不做，不务正业去学男修修炼。因此考虑之后，她还是隐瞒了真相。
    “我不同意。”苏霁月脸色有些难看，“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一次直播都没见你开过。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想着尽快开直播挽回人气，反倒想要闭关修炼。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卫姝颜心里一动，说道：“师傅，那如果我开了直播，是不是就能去闭关修炼了。”她本来想着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她既然选择了好好修炼，那镜修事业也许会停下来。但此刻，她想到自己在流光壶中缺灵石缺法宝的日子，觉得如果能靠镜修获得灵石法宝也挺不错的。更重要的是，她想到了洛芝，洛芝不是想逼她退出镜修这一行业，想抢她天灵镜主的名头吗？她偏不如她愿。
    不过，这样一来，她以后出去游历，身份就要藏得更好了。毕竟整个修真界对女修修炼的态度可不宽容，甚至可以说是严苛地不允许女修像男修那样修炼。她现在做的事如果被发现，就算是第一美人，也没什么用。
    苏霁月脸上的怒容稍稍放缓了一些，但她还是出言劝道：“姝颜，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闭关修炼呢？你这一趟出去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在你这个年纪，有几个女修能到金丹后期的。你现在该把心思放在镜修上才对。上一届天镜台盛会出了一个洛芝，那个女修靠着她做菜的手艺，现在在镜修中的排名已经快接近你了，你——”
    卫姝颜打断苏霁月的话，撒娇道：“师傅，你看我都金丹后期了，我就想闭个关突破元婴期而已。”
    “胡闹！先不说有几个女修能够修炼到元婴期的，以霁月宫的财力，以你的身份，就算想突破元婴，哪里用得着自己修炼。你若是想突破元婴，师傅自然会去妙丹宗替你定下结婴丹，就算没办法突破也没关系，五百年的增寿丹师傅早就已经在妙丹宗订下了。”
    苏霁月提到结婴丹和增寿丹，让卫姝颜心里猛然一跳。但下一秒她就想起用结婴丹确实能够增加结婴的成功率，但结出来的元婴后期却不如自己突破的好。而增寿丹，她之前也问过顾衍，顾衍说她情况特殊，损失两百年寿元后，除非突破元婴，否则增寿丹对她不起作用。
    卫姝颜抛开诱惑，和苏霁月讨价还价。最终两人各让一步，卫姝颜必须做完三场直播，然后才能去闭关。
    卫姝颜已经好久不曾开直播了，当初下山时，她本来想着自己走到哪个地方，就打开天灵镜直播当地的风景或者旅途中碰到的人事。只是后来她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她会暴露自己的所在，根据她的记忆，很可能到最后会出现被粉丝们追着跑的场景。
    物以稀为贵。卫姝颜这么久没开直播，刚打开天灵镜，就有大批观众涌入她的直播间。个个都喊着好久不见。卫姝颜弯了弯眼，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后就关了直播。这么一会儿，她就拿到了十多万下品灵石的打赏，还有其他一些珍宝。
    卫姝颜刚关掉天灵镜，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出去一看，敲门的正是宓熹。宓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卫姝颜好奇地问了一句，她却摇摇头，只说师傅让她过去。
    出了什么事？卫姝颜跟在宓熹身后去见苏霁月。苏霁月坐在桌子旁，朝她招招手，面前摆着一个小巧的锦盒。
    “师傅，你找我？”
    “你什么时候和太微宗溯辰道君有联系了？”苏霁月问道。
    卫姝颜心里一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掩饰着说道：“师傅怎么突然说这话。”
    “你自己打开看看。”苏霁月朝桌子上的锦盒示意了一下，这个是今天早上溯辰道君送过来的，除了卫姝颜，别人都打不开。
    卫姝颜拿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锦盒里躺着一枚古朴大气又又不失华贵的指环。这枚指环有点熟悉。她忽然想到当初自己从溯辰道君手里得到的那枚星辰戒，莫非，这枚也是星辰戒？！
    “居然是星辰戒！”苏霁月的声音肯定了卫姝颜的猜测。只是，溯辰道君突然送来一枚星辰戒给她是为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和溯辰道君已经没有关系了呢。
    苏霁月脸上表情比卫姝颜严肃许多，“修真界谁人不知，溯辰道君性情冷淡，他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星辰戒送给你。莫非？”苏霁月同样想到当初天镜台盛会时发生的事，还有天镜台盛会后，太微宗溯辰道君的邀请。
    “莫非，溯辰道君对你还留着几分意思？”
    卫姝颜心头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师傅居然会这么猜。她本觉得顾衍不是这个意思，但师傅在一旁说了许多话，反倒让她也有点怀疑起来。她伸手去摸指环，刚碰到指环，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我当初以为你是我亲近的后辈，寻回记忆后才发现是误会一场。不过，你我终究有过一段师徒之缘。这枚指环赠你，以后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卫姝颜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太多。明明溯辰道君只是把她当徒弟而已，她刚刚在想什么。她收起指环，朝师傅解释了两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开完三场直播，卫姝颜收拾东西后开始闭关。
    光阴飞逝，转眼间，卫姝颜闭关已经快五十年了。她一心想突破元婴，然而五十年过去，却没有任何成果。卫姝颜修为已到金丹大圆满，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葫芦形容器，一半身子里装满了水，连接前后两段的地方，却被一张薄膜拦住。只要她能戳破这张膜，她就能进入一个新天地，问题就在于她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