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站起身,扣好西装的扣子,慢慢走到陪审团面前开始他的结案陈词:“我们非常遗憾也非常同情路易斯的遭遇,但是,那并不是我当事人的错。一个可靠证人,就在这个法庭上,坦诚了是他谋杀了路易斯而不是文森特。而就是这个证人,却是控方控告我当事人犯有法定强奸、虐待等多项罪名的受害者!”
“我一直忍不住想:为什么这种可怕又匪夷所思的罪名会出现在文森特身上?”他侧过身,对着被告席的文森特摊开手心,“尊敬的各位陪审员,请看我当事人,他是一个跨国公司的CFO,有着金钱有着地位,甚至还有着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他甚至连一张超速罚单都没有被开过!诚然,我当事人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一年前和斯蒂芬·雷特开始了这段双方自愿的DBSM关系却没有看他的身份证。”
克莱恩深蓝色的眼睛诚恳的看着陪审团:“在这里,我诚恳的请求陪审员们,判我当事人无罪,让他能继续为这个社区,为这个城市,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
宁远在一边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颠倒是非又胡说八道但是居然又很有说服力的人?”
沈烈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在纸上写道:欢迎来到法律的世界。
见克莱恩说完回了座位,沈烈也站了起来,同样的走到了陪审团面前,缓缓道:“尊敬的陪审员,我很抱歉你们被选中来为这个案件作判决,因为这个案子是我作为检察官的五年来见过的最令人作呕,最令人发指也最无法忍受的案子。我给你们展示了路易斯的死因,也给你们看了斯蒂芬身上的伤痕,他们都被虐待,被伤害,被一遍又一遍强奸,被文森特·奥斯特里。”
他看向了被告席,对文森特依然挂着的笑容不屑一顾:“诚如辩方律师所称,被告有金钱有地位,但他却没有做人最基本的人性!他从肉体和精神上控制着斯蒂芬,控制他做了性奴做了十年;他因为路易斯的智力障碍就把他玩完扔在路边等死;他因为琳达挡了他的路就可以把曾经在一起的女人灭口;他甚至为了自己能脱罪,不惜把罪名都推给他的受害者来承担!像他这样的人,除非关进监狱,否则他不知道什么叫停手。我们要怎么信任他能为我们的社会和国家做贡献?”
“我在这里希望你们,你们中所有人,能够为了以后不再有生命消逝在他手里,判决文森特·奥斯特里有罪。”
第31章 你总是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吗?
“所以我们就这么回家了?”
庭审结束后,沈烈开车回家,宁远坐在副驾驶一脸郁卒。
“不然呢?你总要给陪审团思考和讨论的时间,”沈烈目视前方,手把着方向盘,“而且我看这个趋势,没有个一天陪审团讨论不出来结果。”
宁远看见沈烈的表情很不好,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了一路。
回到家,开了门,沈烈拿着睡衣去洗澡,宁远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还是说了一句:“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沈烈拉开洗手间门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
宁远却在他关门之前清楚的听见了他声音低沉的一句话,很轻,但是他听到了。
他说:“不是吗?”
“一个人喝酒?”
灯光摇曳迷蒙的酒吧吧台边,棕发的高大俊美男人在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身边坐下。
“我就是搞不懂,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凯西没看他,只是听见这个低哑又性感如同大提琴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迪诺对着酒保指了指凯西,说了一句来一杯一样的,才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问了一下当夜执勤的巡警。”
凯西一怔:“你不是问过了?”
迪诺笑笑:“我这次仔细的问了一下。”
凯西:“……一定不是我喜欢的那种问法。”
你不用加重仔细那两个字我也知道不是什么温柔的办法。
真的。
迪诺好像知道了他的腹诽,笑着摇摇头,说道:“那个巡警那天晚餐是一个医院的护士帮他买的,然而那天晚上他的睡眠质量就非常好。”
凯西只是一瞬就明白了迪诺的画外音,不由得咬牙:“文森特一定是跟斯蒂芬说了什么!”
“更糟,”迪诺接过酒保递给他的酒,“我看了医院刚刚装模作送来的监控录像,文森特根本就是亲自去了斯蒂芬的病房。”
“你认真的?”凯西皱着眉,“他有一个限制令在身的。”
“你认真的?”迪诺反问,“这么多年你不明白?有人知道的时候那是一张限制令,没有人知道那就是一张纸是一个屁。”
“去他妈的,”凯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算是明白医院那帮孙子为什么这事那事的不给我们监控录像了。”
“然而现在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结案陈词都已经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凯西叹了一口气,“你觉得这个案子我们赢面大吗?”
迪诺没有正面回答:“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酒?”
凯西低下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自嘲一笑:“我猜这就意味着不了。”
迪诺看着他俊朗阳光的侧脸被酒吧的灯火酒绿拢上一层抑郁,忍不住伸出手按住了凯西的手:“你知道的,我信任沈,我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我也知道他有多想在文森特胳膊上来一针【注2】,但是现在……我们真的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斯蒂芬突然的倒戈,琳达开庭前的身亡,这个案子已经一团糟了。”
凯西却只是盯着自己的空酒杯,也没有躲开迪诺的手,也没有反握回去。
半晌,迪诺已经忍不住又要说话的时候,凯西开口了。
他说:“我曾想把斯蒂芬介绍给卡尔,我也曾想让卡尔给斯蒂芬温暖和阳光,我曾经真的想救他。”
深夜,今夜的月光不是很明亮,也没有太多的星星,稀稀拉拉,窗帘也没有拉的严丝合缝,最起码宁远还能看到一点点的月光。他感觉有点不舒服,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却突然听见了沈烈的声音:“你也睡不着?”
宁远轻轻嗯了一声:“我现在已经做好了陪审团宣判文森特无罪的心理准备。但是你要知道,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沈烈没有说话,宁远也没有逼他,而是转而接着道:“其实有我的错,我没有想到文森特对斯蒂芬的控制力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我,”他停了一下,接着道,“再早半年让我遇见斯蒂芬,我一定可以把他治好,可是现在……”他在黑暗里摇了摇头,“但是我不懂,前一天晚上我们还相谈甚欢,我还鼓励了他,他还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我就是不懂,这一点道理都没有!”
沈烈抬眼盯着天花板,轻声道:“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在这个司法系统里,你也不是法律方向的心理医生,我只给了你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远听着耳边沈烈轻轻淡淡很有辨识度的声音,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用被子再裹得严实了一点,挪到沈烈旁边,紧紧地贴着他:“那你又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就因为文森特那个人渣?”
沈烈感觉到他过来,很自然的右胳膊绕过去搂住……大棉被,缓缓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也很不好听。”
宁远没有抗拒的躺在他(大棉被?)的臂弯里,也是轻轻道:“我可以等,也愿意听。”
沈烈听见宁远绵软的声音,语调很温柔,钻进他的耳朵里,也渗进他的心里。
宁远听见沈烈在他耳边的叹息声,知道说出这件事对他很难,没有追问,微微从大棉被里抬起身,借着月光给了沈烈一个温暖的笑容,让沈烈即使是在这种光线下,也清楚的看到他脸颊上的小小梨涡。
他说:“我不会逼你,你可以随时准备好了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