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萧敬再来纠缠,赵雪连夜收拾了简单的行头,房子托人寄卖。她抱着年仅三岁,还懵懂无知的诗画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家,在桃坞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租了间房,住了下来。
没过几天,传来县令夫人得急病去世的消息,赵雪叹了一口气,继续带着诗画过日子。苟大牛死因很简单,衙门对外宣称:火烛而致。
赵雪心生不满,总觉的事有蹊跷,大牛的死很离奇,他一向做事万分小心,怎么可能会火烛。但她的身体日渐微弱,连照顾诗画都成问题,更别提上诉之事。
诗画长到七八岁时,已经跟周边的孩子混的很熟,他们一起玩,一起捡破烂换铜板。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破烂如乞丐,小小年纪反倒安慰着神伤的亲娘。
第一次见到萧山时,他,一身的骄傲冷漠,围在他身边的,是同龄的富家小少爷。她,蓬头垢面,饥不裹腹。
多年后的相见,对面不相识。他,不知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亦不知,他曾经呵护过她,将她当成宝。
萧山从诗画身边走过,嫌弃的捂了鼻子,怕会脏了他的眼。他身边的一小贵公子踢了诗画的伙伴一脚,骂了句,“小臭要饭的!”
望着远去的身影,诗画红了眼,伙伴有心没胆的小声咒骂,让他们出门踩狗屎。
诗画转了转眼,不服气道:“想不想教训他们?”生在有钱人家就了不起?
“想!”大家异口同声道。平时没少受他们的气,一直敢怒不敢言气,如果能够教训他们,出出恶气,再好不过。
“那我们就从后面冲上去,打他们一顿,打完就跑,不会被抓的。那些混蛋身娇肉贵,肯定打不过我们,况且我们人多,不用怕他们。”
大家默契的点了点头,打了个眼色,一窝蜂地冲向萧山那群小贵公子。萧山呼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头也没回。他想,桃坞还没有人敢得罪他。所以,压根就没想到发出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冲他们而来。
十几个人,蜂拥而上,将没有提防的萧山一伙人推倒在地,拳打脚踢着。地上传来一阵阵的哀号求饶声。诗画恨恨的踢着萧山,谁叫他敢用那种眼神看她。
痛过就会醒悟,缓过神来的小贵公子们开始反抗,旁边的一个小孩拉了诗画一把,急道:“诗画,快走!”
诗画愤愤不平地再踢了萧山两脚,才被那伙伴拉着跑了。
萧山狼狈的爬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揉揉被打疼的地方,“诗画”那两个字已刻入他的脑海。
会是巧合么?刚才那个瘦猴子般的小叫化子竟他的未婚妻?他已经找了她好几年了,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定要找到她。敢打他?她还是第一人,如果小叫化子真是诗画,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那只狐狸精了。如果不是那只狐狸精,娘根本就不会跟爹闹翻天,更不会被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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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跑开后,兴奋的一扫之前的郁气,打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就是舒服,他们在脚下求饶,没了平日的高贵。如何能不出气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诗画,见那人用那种眼神看她,不觉有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那时的诗画,她不知道,她打的是县令之子,更不知道,她跟他的过去,亦不知,日后,会惹来无尽的灾难。
几天后,诗画送完绣品回家的路上,从树后边闪出几个小男孩,拉住她不放。见他们身穿华服,诗画顿时心生不妙,转身往后跑。谁知一转身,后边也出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是那天被她打的那个男孩。
萧山冷笑一声:“诗画?”
诗画一阵愕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萧山眼中闪过嫌弃,“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了。怎么,记不得我是谁了?”手一伸,揪住诗画的衣服将她扯了过来,让她对上他那憎恨的眼神,“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娘勾引我爹,气死了我娘!你娘很有种,竟敢躲了起来。不过,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今天终于我让找到你们了。”
“快放开我!”诗画拿脚踢着萧山,这事,娘从没跟她提过,只是很小的时候,周围的人有时会取笑她是县令大人的儿媳。当时她以为她们是拿她寻开心,也没在意这事,后来还问过娘,娘说是她们在笑话自己,不用在意。此后,再也没人提及这事,难道这事真的不是无中生有,她真的是萧山的未婚妻?
“放开你?”萧山揪紧诗画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一松,诗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还没来提及出声,萧山又蹲了下来,左右开弓,伸手甩了诗画两个耳光,“那天打我打的很舒服吧,乞丐娘子敢打相公,你说,做相公的,该怎么教训娘子呢?”
“你这个死东西,敢打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诗画手脚并用,想爬起来,萧山一屁股坐在她的腰上,压的她“啪”的一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混蛋,快下来…”诗画被萧山的身子一压,心肝脾肺都快被挤出,连气也喘不过来。
“做我的马吧,驾…驾…”萧山笑哈哈的揪诗画的头发,手中的扇子用力地敲着她的脑袋,只差没被敲破。
“骑马了,骑马了……”周周的那几个男孩跟着拍掌起哄,萧山更是兴奋的压子诗画,让她当牛做马,骑着走。
诗画虽然平时是个假小子,可她毕竟是个女孩,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那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嘴不饶人的咒骂着萧山,任由萧山怎么打她,她就是固执的反抗,死也不爬。
“你个王八蛋,龟孙子……”
伴着咒骂声的,是重重的扇子敲打声。她骂他,他打她!
………………
萧山闹得尽兴后,从她身上站了起来。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男孩忙说自己也要骑,萧山笑道:“好玩的东西要慢慢玩,一下子就玩死了,不好。”
话完后,他将诗画从地上拖了起来,扯着她的头发,来到溪边,手一推,诗画掉进溪水里。
“娘子,相公明天再来找你,等着啊!”痛快,从未过的痛快!
诗画吃力地从溪水中爬了起来,望着远去的萧山咒道:“你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迟早会被五马分尸。”
溪水很冷,刺骨的冷,诗画全身发抖的爬上岸,颤抖的拧干衣服上的水,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想将衣服晒干。
她不敢回家,全身被打的生疼,脸也肿了起来,这样回去,娘肯定会担心的。那个可恶的萧山,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诗画直到傍晚才回家,赵雪看到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巴掌印,当即问发生了什么事?诗画忙称在外面遇到一群小混混,也没敢提萧山的事,她怕这是真的。
她的日子就这样过着,萧山每隔几天就会在路上拦她,将她教训一顿。无论诗画怎么躲,他总有法子找到她,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她。
他派人跟踪她,她偷东西的时候,他冲了出来,揪住她,冲着人群大嚷,说她是小偷。证据确凿,诗画被行人手指指着骂,她不反驳,只是沉默。萧山不乐意了,对着人群汇声汇色讲,哪天哪天她偷了谁的东西,什么时候偷的,偷了多少,一清二楚,毫丝不含糊。
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她出丑!
萧山整整折磨诗画三个月,可他还是没打算放过她。折磨她的日子,他是开心的,他的痛,好似没以前那么疼了。
一天晚上,萧山一回家,看到萧敬跟几位姨娘坐在饭厅,等他吃饭。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所以,他很尽兴的折磨了诗画。至于这男人的惺惺作态,他受不起。
于是,他一声不吭,往房间走去。
萧敬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吃饭都等了一个晚上!”
“没错,今天是我的生辰,你绝无仅有的儿子的生辰。怎么,什么时候会关心我了,怕我哪一天死了,你就绝后了?有时间关心我,还不如多陪陪这几个女人吃饭,说不定啊,她们的肚子会大起来,到时再给你生个儿子。不过,那个儿子,是不是你的种,那就不敢说了。”
“萧山,怎么可能这么跟你爹说话呢?”一个年轻的姨娘不服的插嘴,“你爹好心为你准备了这么丰富的晚膳,你怎么可以出言不逊,污辱人。”
萧山朝她走了过去,冷笑道:“你真以为他喜欢上你的貌美?你只不过是替身而已,知道他为什么娶你么?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是因为你长的有点像那女人。看看你们,你们长的不像么?”
“你说够了没有?”萧敬气的直竖胡子,青筋暴起,眼如铜铃。
“不够!”萧山转身面对萧敬,语中带了笑意,“知道我的生辰是怎么过的么?我去找那未过门的娘子叙旧去了,七八年没见了,长的还不赖,跟她娘一样,将来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萧敬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怔道:“你…你见到诗画了?”
萧山眼中满是鄙视,“对,我见到她了。话说她娘俩还过的真是苦呢,一个不遮风雨的破屋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诗画现在就是个人尽皆知的骗子、小偷。她娘呢,就是个□,人尽可夫,她呀,就是靠出卖肉体来养大诗画的。”
“啪”的一声,萧山脸上多了鲜红的巴掌印。
那巴掌是萧敬打的,萧山捂脸,不怒反笑,“当年你也是这么打我娘的?你有时间来关心我,还不如早点去看看那女人死了没有,她要是饿死了或是冻死了,那你就见不着她了,心肝不疼吗?”
“你这个不孝子……”萧敬活活被气呛住,怒的吐不出一言半语。
“我能这么不孝,还不是你作孽太多?”萧山没有再看萧敬一眼,穿过厅子回了房。一回到房,他气的见东西就摔,直到房间再也没有能摔的物件,他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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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小心翼翼的行走,就怕见着萧山。探出个小脑袋,见四周无人后,她跃到路边的地瓜地里,用手飞快的扒着土,边扒边警惕地望着四周。
挖了三个四大地瓜,诗画将它们塞进怀里,小心的跃回路上,往家里走去。在大树后面观看了良久的萧山闪了出来,拦住了她,得意道:“娘子,你的动作蛮快的嘛,才眨眼的工夫,就偷到了四个地瓜。”
“尿床王,你到底想干什么?”诗画紧紧的护住地瓜,身子往后面退。那是她跟娘的晚饭了,要是没了,又得饿肚子了。
萧山一听她叫自己尿床王,生怒地瞪眼,“你要是再敢说一遍,信不信我将你的牙齿全敲下来,把你的舌头割了。”不知这个小乞丐怎么还记得这事,小时候他尿床很厉害,到五六岁的时候还尿过床。她三岁时曾好奇的问过他,为什么别人偷偷叫他尿床王?她忘了他跟她往事,却唯独记得这事?每次他叫人揍她时,她都以这个绰号来笑自己。
她再叫,他早晚揍死她!
诗画忙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的跟班,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逞强道:“我就叫你尿床王,你又能怎么样?”
“你…”萧山气的向前两步,扬起手想打诗画,不过眼珠子一转,他又将手放了下来,好心情的说道:“你还有闲情在这里偷地瓜,你那娘啊,现在正被人轻薄。我见到一个猥琐的男人走了进去,然后传来你娘的呼救声。好歹我们也是未婚夫妻,于是好心跑来告诉你,说岳母大人有难。谁知你偷地瓜太入神,怕打扰到你,就一直没有开口。”
“你…你说的是真的?”诗画吓的手一松,地瓜全滚到地上。她很久以前就有印像,一旦娘出去,就有很多男人盯住娘不放。
萧山不急不慢道:“如果你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没顾得上地上的地瓜,诗画往家里急奔。萧山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好心情的捡起地上的地瓜,往她家走去。
诗画喘着粗气跑回家一看,见有个穿深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将娘压在身下,娘正在苦苦哀求挣扎,让他放开她。
那一瞬间,诗画红了眼,见桌上放针线的小箩子里有把剪刀,她跑过去抓起剪刀,冲了过去,举起锐利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往那男人的腰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