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追我赶的狂奔最后落得的肯定是个淋漓的下场。
跑完后秦救才缓过神来,慢慢地感受到了用力过度的疲惫,他是真的没想到杜予声这厮居然可以跑这么快,在他愣神的一秒里都冲出去了好一段距离,秦救几乎是瞬间撒开步子,到终点的千钧一发之间才堪堪抓住对方的胳膊。
顺便还装了个逼。
两个人没去吃食堂晚饭,直接回了寝室,好不容易爬到四楼进门后,一个往床上一坐,一个往桌上一趴,同时发出了因为浑身放松而舒爽的叹息。
两人休息了会儿后,杜予声缓缓开口:“舅,洗澡去啊。”
秦救靠在床头,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嗯啊。”
然后寝室里陷入了沉默。
接着秦救抬起头看向杜予声:“洗澡去啊?”
“去啊。”杜予声依旧趴在桌子上。
接着两个人又没了动静。
大约五分钟后,杜予声终于坐直了身体,用恢复了一点的元气冲秦救喊:“你他妈倒是动啊?”
“你他妈不能先动?”秦救抬起头反问。
“你浑身是汗还躺床上,”杜予声指着他,语气浮夸地谴责道,“你脏了你知道吗?你脏了!”
秦救几乎被他这句歧义气笑,顺口怼了一句:“那我俩也是一起脏的啊。”
杜予声被他这句话怼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在和他开黄腔,低骂了一声操,终于站起身来:“洗澡去洗澡去。”
两个人总算结束了长达二十分钟无意义的对峙,杜予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汲着拖鞋钻进了卫生间,里面很快传出来了水流的声音,秦救朝卫生间的门看了一眼,再默默地转回头。
杜予声洗澡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原本松散的头发被水浸湿后光滑柔顺地贴在鬓边,宛若一道道流水从额前流淌到喉结,披散下来的头发刚好及肩,头顶的一点杂毛翘了起来,被灯光晕染出一点点金色,原本极有美感的一幕被杜予声胡乱地用毛巾给搓乱了,对还坐在床上的杜予声说:“你洗吧。”
秦救有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走到水池边低头翻找自己篮子里面的洗发水,结果闻到了身边传来的一股干爽的洗发水味,秦救抬起头,杜予声正随意地哼着小曲,对着镜子用锯齿梳刮着头发,一滴水珠还坚强地攀在发梢上,闪着晶莹的光芒摇摇欲坠。
杜予声似乎注意到秦救动作的逐渐缓慢,扭头看了一眼,秦救恰到好处地把目光移开,拎着洗发水好似做贼心虚般钻进了浴室。
不是好似,是真的做贼心虚。
秦救发现自己起了一点点成年男性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一进卫生间就懊恼地捂住头,脊背贴着瓷砖的冰凉慢慢滑了下来,自我唾弃了半分钟后迅速脱掉衣服,趁着莲蓬头里洒的水还没有变热,给自己连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别人是对着好看的脸庞、修长的腿、饱满的胸|部抑或是结实的腰肢起反应,他倒好,对着几根头发就**。
秦救,你他妈不要脸。
在心里骂完这一句后秦救觉得胸口依旧是一阵怨闷,又冲着下水口狠狠地唾骂了一句操。
草草洗完后,秦救也搓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杜予声还站在水池边,不过头发已经干了,看样子是刚刚下楼吹头发去了。
“洗好了?”杜予声偏头问。
“嗯。”秦救沉沉地应了一声。
杜予声嘴里咬着一根黑色的皮筋,没用梳子,直接用手把杂乱蓬松的头发捋平,从两鬓疏到脑后,一只手捉着头发,另一手绷着皮筋,然后手腕扭了两下,就轻巧地扎了个短短的辫子。
像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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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予声搬进来后已是月末,随着太阳直射点的南移暑气终于慢慢地褪去,同样逐渐散去的还有他们的生活费。
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那是快意潇洒的李太白,不是泡面都不舍得加蛋的404。
当404集体走入穷途末路的时候,杜予声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的个人演唱会加场,顺便让其他几个过来一起帮工,另外两个不说,秦救往旁边一站就够多赚三成,而且秦救吉他学得很快,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帮着伴奏。
杜予声这边的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地响,结果立马就出了事。
当天吃完饭后四个人照常回寝室,杜予声躺在上铺斟酌着怎么开口说帮工的事,刚掀开帘子冲下铺喊了一声舅,结果看到秦救正捂着腹部弓着腰,一只手攥着被单,手背上青筋凸起。
“怎么了?”杜予声立马意识到不对。
“我肚子疼。”秦救声音微微发颤。
杜予声的心立马揪了起来,从上铺踩两阶跃了下来,蹲在秦救腿边问:“怎么好端端的肚子疼?”
“不知道,”秦救猛吸了口气,“可能前两天洗了冷水澡。”
“这都九月末了你还洗冷水澡?”要不是秦救面色难看着,杜予声就一巴掌抡他肩膀上了。
秦救脸上已经流了汗,花了好大劲儿站起来进了卫生间,杜予声朝另外两张床上喊:“你们谁有胃药吗?”
王启河颤巍巍地掀开自己的帘子,表情扭曲地开口:“予声锅锅,我觉得我也不太行了。”
几乎是同时,南宫洋从床上弹了起来:“卧槽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杜予声终于察觉到事态不对劲,不消片刻,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同时还有头晕恶心的症状,发现事态愈发严重的杜予声下意识地以为什么人丧心病狂地给他们寝室集体投毒,慌忙打了120。
四个人乘着救护车的滴溜滴溜一路绝尘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后得知是因为当天吃的东西极不卫生而导致的呕吐腹泻,杜予声听护士小姐姐说不止他们四个今天有类似食物中毒的反应,前前后后起码来了二十多个人了,稍微一打听,进医院的都在他们晚上吃饭的那个窗口点了菜,这事儿很快被反应到校方那里去,相关负责老师立马叫了几个学生干部去看望。
秦救和王启河的情况相对较重,不过秦救是因为本来就有些受凉,这么一折腾直接开始发烧,王启河是本身胃就不大好,瘫在床上哎哟哎哟着叫着难受,不过精神状况比秦救好些,咬牙切齿地说一会儿那几个学生干部来了,他要严厉地批评一下校方食物监管不到位的问题。
杜予声打了吊水后情况好了不少,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一边听着王启河躺在床上唧唧哇哇,一边给秦救削苹果。
“好点没?”杜予声拍了拍秦救的被子,“时间差不多了,温度计拿出来吧。”
秦救咳嗽了两声,手在被子下倒腾了一会儿,把一只水银温度计拿出来递给杜予声,杜予声拿着温度计对着医院的白炽灯看了会儿,秦救声音沙哑地问:“多少?”
“三十八度四,杜予声啧了一声,“还是烧。”
秦救哑着嗓子笑了一声:“我这辈子就发过两次烧,一次是这次,一次是在军队里操练,日晒风吹的,最后直接倒地上了,那次烧到四十度多,我都觉得我灵魂快出窍了。”
杜予声浅浅地皱了皱眉:“都这样了还开玩笑。”
秦救紧接着又笑了两声:“这样不像你啊杜予声。”
“闭嘴吧你。”杜予声把苹果削成块装在小碗里递给秦救。
秦救坐直身体,用没吊水的手拿牙签戳着苹果吃,嚼着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咱们医药费的钱哪来的?”
“我找人借的,”杜予声把玩着水果刀,看着秦救有些茫然的眼睛,腮帮子还鼓起来一块,看上去像一只大型仓鼠,杜予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学校吉他店的老板,帮了他点忙所以有些交情,而且这些医药费校方看到会报销,你别担心。”
秦救表情复杂了起来,喉咙滚了滚想说什么,他刚张开嘴病房门口就传来一阵噪杂的喧哗,两个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发现是探望的学生干部到了。
原本王启河气势极为嚣张地靠在床头仰着下巴,刚装模做样地扭头一看,傲慢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杜予声正奇怪着,紧接着就听到王启河用激动地语气说:“学姐?林倩学姐!”
杜予声和秦救了然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林倩依旧披着一头松软的卷发,看到王启河后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学弟是你啊?”
“是啊学姐,”王启河笑下巴都在抖,直接从床上下来了,“学姐,你坐你坐。”
林倩连忙摇手:“学弟你赶紧躺着,我没事儿的。”
王启河不依,硬要林倩坐下,两人你来我往了半天,杜予声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老王,学姐让你躺着你就躺着吧,人家也是为你身体着想。”
王启河一听连忙哦了两声,重新躺回床上,林倩看到杜予声的时候眼眸亮了一瞬:“是你啊?”
“学姐好。”杜予声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重新把目光放到秦救身上,瞥见他手里已经空荡荡的小碗后问:“还要吃吗?”
秦救愣了一下摇摇头,又开口说:“对了,我刚刚想说......”
不等他说完,杜予声就打断了他:“不用谢。”
秦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杜予声把水果刀放下,笑着看他:“不是吗?”
沉默了两秒后,秦救因为生病而有些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个明朗的笑容,露出一粒小虎牙,接着下巴浅浅地一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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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