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和莫非的亲爷爷第一次相见,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而她见了莫太太,不禁吃了一惊。她想她们是认识的,但莫太太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
病床上的莫北拉着莫向晚的手,这样介绍:“爸,妈,这是向晚。”
莫向晚这样介绍自己:“叔叔,阿姨,我叫莫向晚。”
她得体地站立在这一边,接受对面长辈的审视,一只手还被莫北拉着,她就任他拉着。
莫太太此时是顾不了他,只管着儿子上上下下,左看右看,直叫作孽。这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有的举动,莫向晚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抬起头,发觉莫北的父亲正打量着她。
她又恭敬叫一声:“叔叔。”
莫太太忽然问:“你们俩都在这儿,孩子怎么办?”
莫北正要开口,莫向晚把话抢过去说了,她说:“孩子,是不是要麻烦叔叔阿姨带一阵。”
莫太太审慎地问:“你同意让我们带回去?”
莫向晚回头望一眼莫北,莫北朝她鼓励地笑了笑,她说:“是的,我想这样他能被照顾得好一些。”
莫北说:“妈,你就代为看孙子看几天吧!”
这天的下半夜,莫向晚把莫非从崔妈妈那儿接了回来,莫非睡了一半的觉,迷迷茫茫不明所以,看见母亲带了两个老人回来,有些不明白。
但是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惊喜地唤了一声:“,你好啊?”
莫向晚蹲下来告诉她:“非非,这是爸爸的爸爸和妈妈,快去叫一声爷爷。”
莫非睡得有些迷糊,不太能明白母亲说的话,在头脑里消化了一阵,才恍然大悟。他瞅瞅老爷爷,又瞅瞅老,问母亲:“我是不是要叫他们爷爷?”
看着母亲点点头,他就规规矩矩叫:“爷爷好。”
这一声童稚的呼唤,让莫太太心内的尖冰寸寸都断裂了,断了一个干净。她向孙子伸出手:“非非,来这里。”
莫向晚推了一推儿子,莫非便乖乖扑到了莫太太怀里,被抱了一个死紧。
他其实还没太明白,爸爸的爸爸和妈妈同他的直接关系,只是被动地就被接去了爸爸的家里。此后许多天,都没见到爸爸,只是妈妈会来这里做一些饭菜。
爷爷每天早上送他去上学,上学之前,会做好早餐,一般是米粥和白煮蛋外加一碟清炒小肉片。是生怕他吃不饱,还要在他的书包里加豆和饼干。
莫非问莫太太:“,你不是在少年宫有个小孙子吗?”
莫太太就脸红了,支支唔唔不知道怎么说。
莫向晚正好来拿莫北换洗的衣服,过来摸一摸儿子的额头,讲:“的小孙子不就是非非吗?”
莫非疑惑地问:“可是以前没有来过啊?”
莫向晚这样做的解释:“爸爸和妈妈以前分开过一段时间,非非比较厉害,把爸爸找到了,所以爷爷就能天天看非非了。”
莫非拒绝这样的童话,他严肃地对身边两个大人说:“你们不要编故事给我听。”忽而就忧伤地坐下来,问,“妈妈,你是不是以前和爸爸离婚的啊?”
莫向晚只好随着他的意思点头,莫太太也跟着点头。
莫非对着莫太太讲:“,如果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呢?”
这让莫向晚尴尬,莫太太也尴尬。
还是莫皓然出来解围,他对莫非解释:“是你爸爸犯错误了,好多年都没有照顾你,爷爷会骂他。”
莫非是知道莫北生病了,只是大人们都不带他去探病,可他一颗关怀的小心还在,对莫皓然摆起小手:“不用啦,爷爷,爸爸犯错误爷爷骂他,我以后犯错误,爸爸也会骂我,冤冤相报何时了嘛!”
大人撑不住都笑倒。
莫非其实是个适应力挺强的孩子,没几天也就接受了新的家长。还在班主任和同学面前介绍了自己的爷爷。
莫太太有一回在莫向晚为莫北手洗衣服时说:“这孩子被你教的这么乖,肚量这么大,真难得。”
莫向晚笑了笑:“非非不是个难带的孩子。”
“这点他和北北像。”
“他们都很善良。”
莫太太端详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她也偷偷看莫太太的神色,这位长辈的眼中只有温情,是没有恶意的。不知怎地,她心口一热,讲了一些非非成长的趣事给长辈听。
莫太太只是听着,长时间没有插嘴。
这个年轻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年轻的身体承受生活的压力,但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的不够。她在想,是真的难得。
她略回一回头,丈夫正在外间做徘徊,两个人的视线一接触,都暗自笑了一笑。
莫非做完了作业,开了门探出脑袋来。
爸爸的家里房间顶多,莫非有自己的睡房和书房,还真是不太习惯,他唤爷爷来检查作业,检查完作业没有错误的话,他就有机会跟着爷爷去打靶场看一看。
这是激动人心的,是爸爸不能带来的好处。爷爷是个好抢手,打枪的动作帅气,像演电视里的警匪片。逐渐地,他开始崇拜起这个爷爷。
莫皓然乐于围着孙子转,这十年来,都没有跟着这个小人儿笑得欢。孩子人乖嘴甜,占尽大人的欢喜。他老怀甚慰。因此他们更乐于带着莫非去参加各式聚会,向亲朋好友介绍家里的这个新成员。
莫非到底是小孩子,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很能和大人亲热起来,又因为莫向晚一力承担起照顾莫北的职责,他没了母亲管,便和爷爷益发的近了。
用莫非的话就是:“爷爷出去玩没有小人陪很没劲的,爸爸有妈妈很有劲的。所以我就陪陪爷爷。”听得莫太太笑容满面,直说:“我的小祖宗,小人大样的。”
莫向晚很高兴莫非受到这样宠爱,孩子原本残缺的生活渐渐被填满。
不单单是孩子,还有她的生活。
莫北的父亲虽是个严厉的人,但对她惮度一直尊重有加,都要让她受宠若惊,连莫北都说自家父亲的寒霜脸对着儿媳妇和孙子大为改善。莫太太惮度一开始是淡淡的,渐渐的也和缓起来。
有一回莫向晚刚下班来到莫北家里,就被莫太太叫去看她新做的旗袍提意见。
在莫家的客堂间里,莫向晚看见飞飞姐蹲得很低,为莫太太的旗袍打褶子。她对着飞飞姐笑了一笑,飞飞姐面色复又白踏踏了,涂了粉,气色比上一回看见好许多。她也对住莫向晚笑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莫向晚坦坦然然站在莫太太身边提供自己的意见,听莫太太说:“这位赵姑姑的手艺很好,老外做时尚派对都要定她的旗袍,一张订单就是几十万。以后你也可以找她来做。”
莫向晚诚挚地说:“好的。”
飞飞姐又看她一眼,眼神复杂,离开的时候路过她身边,轻声细语讲:“草草,你的福气是老好的。”
莫向晚不想细细辨认她话里的意味,她只是代替保姆送她出门,讲:“飞飞姐,走好。”
这样一路目送她,看她离开这里,莫太太还对手里的旗袍赞不绝口,她晚上要穿这件旗袍带着莫非去参加一个酒会活动,并将这个家,连同莫北全部交给了她。
莫向晚郑重听了莫太太的交代,按照莫太太的要求和保姆合作给莫北的父亲做了晚饭。她静静陪着长辈吃了饭,同莫皓然谈了谈时下的政事经济,有一两个观点很得莫皓然的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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