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嘟嘟想躲开师姐的魔爪,不料还是慢了一步,“讨厌,师姐,你说好不捏人家的脸。”
“唉,没忍住,下回,下回吧!”齐欣毫不愧疚地继续揉捏。
蒋擎宇杵在旁边,一脸渴望,也想上去捏一捏,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关大爷走过来,轻飘飘的调侃道:”没想到啊,小欣欣居然还在自己的师妹面前耍流氓,这是要摧残祖国的花朵吗?”
齐欣瞪眼,“我哪里耍流氓了?”关大爷就是嘴欠。
“答应不捏脸,又捏了,说话不算数,难道不是耍流氓吗?”
风嘟嘟跟着附和,“小关哥哥说的对,师姐就是耍流氓,就是性骚扰。”
齐欣:“……”这是神马情况?连性骚扰都出来了,嘟嘟怎么还向着关大爷,小丫头过去不是对关大爷挺不屑的吗?
既然人已经到齐,当然是要抓紧时间排练。
风嘟嘟来之前就看过曲谱,也明白大致的表演流程,关灯把具体的要求对齐欣和风嘟嘟说完之后,正式进行排练。
蒋擎宇是帮手,就负责播放配乐,同时观摩一下表演效果,给关灯进行反馈。
当当当——
三声梆子的击打声响起,像是古代夜里的打更声。
洞箫吹奏,曲风悠远绵长,不多时加入了古琴、琵琶、编钟、笙等乐器的伴奏,曲风磅礴大气,肃穆庄严,犹如在听古典宫廷乐曲。
但是很快,乐曲又慢了下来。
关灯站在圆台上,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充当话筒,他脚下的圆台在彩排和正式演出时将变成升降台。
“杜家有女初长成,
养在深闺不识人,
春情暗动心忧闷,
便入园中赏花争。”
这一段歌词是关灯用流行音乐风格演唱的,曲调活泼明快,非常悦耳。
齐欣和风嘟嘟则站在另一个圆台上,这也是另一个升降台。正式演出时,关灯演唱刚才那段歌词,这个升降台就会把齐欣和风嘟嘟一起送上舞台。
曲风一下又变幻成古典风格,但是曲子的速度一点也不缓慢。关灯所改编的昆曲,彻底抛弃了昆曲“慢”的特点。
风嘟嘟挽住齐欣的手,用昆腔说道:“小姐,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呢!”
齐欣回握住风嘟嘟的手,带她走下圆台,启口唱道:“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她微微一笑,同样以昆腔说道:“春香啊,那牡丹虽好。”下一句又唱:“他春归怎占的先?”
风嘟嘟活泼一笑,比了个比翼双-飞的手势,说道:“成对儿莺燕啊!”
两人一同唱道:“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风嘟嘟又与齐欣亲密地低语几句,先一步从齐欣身旁离开。
齐欣如同赏景般随意逛逛,在石椅上坐下,一手撑着额头,闭眼入睡。
关灯从背景栏后走出,依旧用流行音乐的风格演唱道:
“杜娘一朝睡梦沉。
惊见持柳一小生,
巫山**度春风,
从此不忘心上人。”
关灯披上一件古装长袍,手持一根柳条,缓缓走到齐欣身边,齐欣也幽幽睁开眼。
两人乍然相见,都是一惊,少不了演绎出一番眉来眼去的效果。
“咦?”齐欣疑惑地眨眼,挥袖作娇羞状。
“诶?”关灯围着她转两圈,一副假装斯文,其实孟浪的登徒子模样。
风嘟嘟和蒋擎宇在旁边看得闷声直笑,没办法,这两人把一见钟情演得太搞笑了。
齐欣以昆腔说道:“这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关灯上前便扶住她的手,低头与她对视,说道:“姐姐,咱爱煞你哩!”
虽然明知是在排练,可齐欣听到这番表白的话,还是红了脸,借着表演的动作,赶紧别过脸,以免被关大爷看出来。
关灯开始演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他没有正统地学习过昆曲,因而水磨腔的韵味并不地道,但他所演唱出来的效果,仍能寻到一点戏曲的影子,并不是纯粹的流行唱法。
关灯揽住她的肩膀,色眯眯地说:“姐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齐欣仍是脸红,但是没有停,问道:“那边去?”
关灯又唱:“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齐欣低头,“秀才,去怎的?”
关灯贴在她耳鬓边,神情暧昧,低唱道:“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齐欣是真的害羞,头都抬不起来,他的前胸轻轻贴着她的后背。
两人共同演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最后一段唱完,关灯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齐欣惊得大叫一声,连连拍打他的胸膛,“关灯,你干嘛?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风嘟嘟和蒋擎宇全都兴奋地瞪大眼睛,发出一阵嘘声。
关大爷两手一松,齐欣跌落下来,险些摔到屁股。
“喂!你什么意思啊?”她气得脸颊绯红。
“你什么意思?”关大爷环起胳膊,抬高下巴睥睨她。
“我问你什么意思,你还问我什么意思?”
关大爷耸耸肩,“节目还没排练完,你就出戏了,嚷嚷什么?”
“你还问我嚷嚷什么?”齐欣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鼻子,“你莫名其妙抱我,还问我嚷嚷什么?”
“我莫名其妙?”他嗤笑,“这是戏文里的内容。”
“胡说!”齐欣双目圆睁,关大爷真能瞎扯,这一段戏她唱过无数回,从来没有生角抱旦角的桥段,况且在昆曲之中,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都是通过神态来传递,极少有肢体接触。
“我没有胡说。”
“你就是胡说!”齐欣瞪着他,语气十分笃定。
关大爷懒懒一笑,“每次我们合作新的歌曲,你都要跟我争辩一次,是吧?”
风嘟嘟和蒋擎宇看这情况,对视一眼,默默杵在旁边不吭气。
“这不是争辩,事实就是如此,这段戏我唱过很多次,生旦合唱结束之后,就一起离开舞台,哪有生角抱旦角的桥段?”齐欣小牛犊子的那股倔强劲儿又上来了。
关大爷捏住她的鼻子,“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他走到旁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齐欣,“这是《牡丹亭》第十出惊梦的原文,你自己看《山桃红》曲牌里的动作描述。”
齐欣目光往下扫——
【旦低问】秀才,去怎的?【生低答】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旦作羞】【生前抱】【合】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生强抱旦下】
关灯眉眼一扬,“看到没有,生强抱旦下。”
齐欣脑子里轰一声,脸红如龙虾,脑子里不停重复着关灯的那句话。
生强抱旦下……
生强抱旦……
生强抱……
强抱……
强……
尼玛古人真是比现代人还放得开,难怪会说《牡丹亭》讴歌人性,解放思想。
齐欣红着脸挣扎,“我们以前演出的时候没有强抱,昆曲表演是很保守的。”
“保守?”关灯讪笑起来,“这戏文里的杜丽娘和柳梦梅梦里见第一面就滚床单,还是野合,你跟我说保守?”
齐欣:“……”野合,这用词要不要这么淫-荡啊?她转头去看风嘟嘟和蒋擎宇,两个孩子都是一脸尴尬,“喂,你弟弟和我师妹还未成年,你讲话注意一点。”
关大爷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那边的一对少男少女,“你们没上过性教育课?要不现场上一堂?”
蒋擎宇:“……”
风嘟嘟:“……”
齐欣:“咳咳咳……”这货真是什么都敢说,现场上性教育课,他上啊?
蒋擎宇忽然抓住风嘟嘟的手腕,热情地说:“那个……嘟嘟,楼下有家卖鸡蛋饼的小店,味道超级好,我带你去吃吧!”
风嘟嘟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我要吃鸡蛋饼,快走快走。”
少男少女风一般刮走了,排练室里只剩下齐欣和关灯大眼瞪小眼儿。
齐欣:“……”两个小屁孩,溜得倒是快。
关大爷一把夺过齐欣手里的文件,盯着手里的文件,好整以暇道:“来,让我给你翻译一下这段‘保守’的戏曲原文。”
“不要你翻译。”齐欣想去夺文件。
“我偏要给你翻译。”他避开她,“就从我们表演的地方开始翻译吧!杜丽娘说,这小生从没见过,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柳梦梅上去就表白,好姐姐,我爱死你咯!”
齐欣尴尬无比,脸颊和耳朵比番茄还红,关大爷这话说的语气真是……
“柳梦梅又说了,像你这样的如花美眷,风华正茂,怎么在深闺里自怨自怜呢?走,我们两个那边说悄悄话去。杜丽娘问,去哪里说?柳梦梅说,转过这个芍药栏,就在湖山石旁边。”关大爷抬头,恶意笑道:“幕天席地,不就是野合么?”
齐欣头都抬不起来,“你别说了……”
“那怎么行,我还没有翻译完。”他清清嗓子,继续说:“杜丽娘又问了,去那里干什么呢?柳梦梅说,和你一起宽衣解带,然后嘛……呵呵,最后两句要是翻译出来,差不多就成网络小黄文了。来来来,你说跟我说说,这段戏保守吗?”
齐欣无力地垂下双肩,“我按照你的要求排练还不行么?”
关大爷拍拍她的脑袋,笑意满满,就像在看自己的得意门生,“不错,孺子可教也。”
齐欣:“……”关大爷淫威浩荡,阴肢勃勃,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