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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
    有些事,有些人记得,有些人却忘记,这样的结局,我该庆幸,还是悲哀?
    白洋梓,法学院的白洋梓
    许翰文看着屏幕上黑色的宋体字,觉得有种被雷击中的昏眩。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法学院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找上门的是他?出国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他找上自己?
    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缘人?于茫茫人海中屡次碰巧相遇这么想着,心底漫起一丝丝隐隐的期待。
    许翰文心底还在纠结着,想着那人估计也和自己一样惊奇,正不知如何接话,那边却已有了回应。
    “嗯,挺有文采的名字。”
    聊天窗口一闪一闪,许翰文被晃得眼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也忘记要回复了。
    他,好像不记得了?
    淡漠而疏离的口吻,和半年前那个近乎挑逗似的所谓表白,竟像是出自于两人之口。
    他忘记了,可自己这个被耍弄的当事人却还记得,这算是什么
    许翰文有些傻傻的敲了一行字过去,“不觉得很熟悉么?”
    含着一分隐隐的期待,等来了这么一句话,“许仙?”
    哼,他果然还是想起来了。
    可是下面呢,问他半年多前的那件事么?可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等他道歉?这反倒显得他一个大男人有些小心眼了。
    等了好半天,也不再见他接话。
    他这么一沉默,许翰文倒有些不自在了,不想这么尴尬下去,便打起哈哈来。“那时候在石桥上,你吓了我一跳呢!”
    “怎么了?”
    那人却好像不太领情似的,倒是反问了一句。
    许翰文这回真有些无语了,都给你台阶让你下了,你怎么还对迷瞪明明是你先耍我的!
    哼了一声,忽然就不服气起来。
    “呐,我是许仙,你是白娘子,哈哈!!!娘子,你就从了为夫吧~”有些咬牙切齿一般的一字一字念着把这么句话输了进去,头脑一发热,一个回车敲了过去,许翰文瞪着屏幕等着看他怎么回应。
    那边半天没有反应,许翰文又觉得有些惶惶不安起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轻佻太过火了
    犹豫了一下,正准备道歉,他的回复就过来了。
    “小家伙,玩笑不可以乱开的。那件事,很抱歉,请别太在意了。”
    许翰文把那句话读了好几遍,xiōng膛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玩笑不可以乱开那你当时还那么认真正经?抱歉不在意你那个时侯还轻易说出那种话?想着想着就准备回击他,却收到了他道晚安的信息。
    他说,11点了,早点休息,麻烦你了,再联络,晚安!
    看着他的头像暗了下去,许翰文愣了一下,火气也不知道往哪里撒了。木木的看了看电脑上的表,不过8点而已嘛,一定是找借口逃跑了!再转念一想,电脑上的时间是北京时间,自己所在的城市,确实已经是深夜了。
    这人还挺细心的。
    连老妈和自己聊天的时候都常常忘记时差,直到自己困得不行才提醒她,可是他竟然一直注意着。
    他或许真的只是怕自己不自在,怕自己无法接受才会那样说的吧,是安抚也不一定呢
    心里的火气渐渐就熄灭了对着屏幕上的那句话,忽然许翰文就又笑了,也不再计较那许多了。
    关了电脑,许翰文躺倒在床上,望着台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灯罩在天花板上落下的斑驳影子,明明暗暗,深深浅浅。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穿着挺展的白色衬衣一脸忧郁接待新生的,是他;一身暗色有些邪魅的附上自己的耳朵说着爱语的,是他;远隔重洋请自己帮忙还记得顾及时差的,也是他
    看不透,因为本就不是熟识的人。可就是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却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心底某个角落钻出来,占据了自己整晚的思绪。
    我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让许翰文自己吓了一跳。
    “不可能吧,他和我一样是男的诶,”许翰文自言自语的说着,音调不自主就提高了,“我还是喜欢女人的!诶呀,不想了,明天还要打工呢!”
    按灭了台灯,胡乱拉了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许翰文强制的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周末,不大的咖啡厅里客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却又都是悠闲自得的样子。
    纯黑色的衬衣配上银色的领带,腰间系着黑色的小围裙,普通侍应生的打扮,却让这个中国男孩在众多膀大腰圆的外国人中格外的出挑。
    许翰文在桌旁微微欠身,和客人交流着。
    “Hi,  how  are  you  today?”
    “Good!  Yourself?”
    “Not  bad,  thank  you”
    “That’s  good!Er  One  iced  tte  and  one  babycino,  thank  you.”
    “No  worries.  That’s  it  for  today?”
    “Yes.”
    “It  won’t  be  long,  thank  you.”
    笑着和坐在胖爸爸旁边的可爱小女孩招了招手,许翰文转身拿着记录下来的点餐单子回了吧台。把单子交给吧台里的老板,许翰文又到另一张桌子前点单去了。
    来这间咖啡店工作已经小半个月了,起初是应征在后厨帮忙做热餐的,却被老板看中顶了前厅离职的一个waiter。许翰文有着典型的东方人的黑头发黑眼睛,白白净净的面庞,干活又勤快,确是很招客人欢迎,老板同事对他也都很友善。许翰文干得也很愉快,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交了好运。
    “Hey  Wen,  tte  is  ready!”
    “Coming!  Thanks,  Bob!”
    从老板手里接过托盘,许翰文冲他笑了笑。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很是和善的人,除了他男女通吃,身边男人女人换得很勤以外,倒也没太多可指摘的。每次许翰文说感谢他的照顾,他都会打趣似的说他对美人一向很照顾。虽然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古怪,许翰文却也不在意,只是笑笑而已。
    鬼佬对于咖啡有着特别的情感,不论早晚都有人或坐或站的品味着各式各样的咖啡甜点。忙碌到下午5点多,终于要收档了。
    这天搭班的都是女生,所以最后洗碗洗杯子的活计就落在了许翰文身上,他挽了衬衣袖子,进到后厨里。满满一池子的咖啡杯,一个一个排进洗碗机里,几十斤的架子女生还真的推不动。费了好些力气,许翰文才把洗碗机关上。擦擦汗,站在一旁等着洗下一轮。
    许翰文隐隐听到虚掩的后门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从门缝里看着好像是老板和他这一段交往火热的女友,两人语速极快,许翰文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却也不打算去听,上次不小心碰到两人在拥吻,那南美辣妹恨不得整个人挂在老板身上,唇齿厮磨发出yín靡的声响,只一眼,许翰文就吓得退到了前厅,自己的心脏还没有强到能承受目睹真人上演限制级,自认还没开放到可以接受这一步。
    这次难不成又好死不死的被自己撞上了?许翰文不由感叹起自己的“好运”来。
    正巧洗碗机工作完,发出嘀嘀嘀的声响,许翰文拉开机器门,把架子拖出来,打算迅速完工后收工。
    “Hey  Wen!”
    许翰文正低着头把第二轮的脏杯子放进洗碗机,被人冷不丁一唤,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站直身子。
    见到老板一个人站在机器前,许翰文一阵庆幸。冲他笑了笑,复又低下头把最后几个杯子摆了进去。架子依旧很重,刚刚那一推一拉,许翰文身上的劲儿都使完了,这会儿有些力不从心。他推了几下,架子竟然只是挪动了一点,不待他抬起身子缓口气,一只粗糙的大掌覆上他的手背,那人一用力,架子就进去了。那人的手上有粗粗的糨子,手心很烫,许翰文吓了一跳,慌张的把手抽了回来。
    “Thanks,  Bob.”
    许翰文微微一笑,老板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发憷,不打算和这人单独相处,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那人拉住了胳膊。
    “Hold  on  a  second,  Wen.”
    “Yes?”许翰文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莫名就觉得有些心惊。
    “I  think  I  have  a  feeling  on  you.”  Bob颇有些壮硕的身子倾了过来,贴近许翰文,离得很近,所以他身上浓重香水掩盖下的特殊气味也愈加明显起来,飘进许翰文鼻孔里,让他有些眩晕。
    老板人高马大,若是来硬的,自己估计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许翰文往后缩了缩,眉头也蹙了起来,“But    I’m  a  boy”  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
    那老男人却不甚在意,一手搭上许翰文单薄的肩膀,”So  what?  I  don’t  care!  You  know  what?  I  only  love  beauties.”  说着就要环抱住他。
    他的胳膊蹭过许翰文的脖颈,毛茸茸的触感让许翰文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But  I  care!”  咬了咬牙,许翰文双手用力一把推开了要欺上自己身的外国老男人,拔腿就往外跑。在吧台里扯出自己的挎包,许翰文头昏昏的只记得向外跑了。
    顾不得回头,只是催动双腿向前跑。心脏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着,像是要从xiōng腔里冲出来,也不知是因为剧烈的跑动,还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直到跑到公车站,跳上公车,许翰文才有余力回头望望来时的方向。还好,老板并没有追出来。
    在后排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许翰文有些脱力的把头斜靠在窗玻璃上,抱紧怀里的挎包。费力的喘息了好久,方才平复了紊乱的呼吸,鼻间却仍旧萦绕着那股恼人的狐臭,让他忘不掉刚才险些被一个男人抱住的情形。
    太恐怖了,实在太恐怖了!
    太后果然字字珠玑,自己还真是会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死的
    车窗外,夕阳西下,映照着山下的幢幢房屋。很暖和的感觉,却离自己,很远。
    许翰文第一次感觉,有些害怕,有些孤单。
    让一个大男人承认自己害怕,或许是件不大容易的事情,可攥紧的手仍旧微微颤抖着,一下子就泄露了心事。
    颤抖着手摸出手机,翻找着电话本,许翰文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宣泄情感的人。
    不想打给爸爸妈妈徒增他们的担心,也不想对着有了女朋友的沈纪月发泄,滑动触屏的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略过,却最终在一个有些许陌生的名字上流连。
    白洋梓
    上次帮他找书,为了方便要了他的手机号码,却还一次都没有拨过。这个时侯,突然就莫名的想起他的微笑来。犹豫了一下,手还是不自主的移过去,打开了短信编辑器。
    “今天被老板表白了,一个鬼佬中年大叔,对我动手动脚,挺害怕的。不过我逃出来了,所以没事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你别担心,我没事,别回我短信了,挺贵的。”
    写好了,许翰文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明明就还很是陌生的人,受惊吓了,自己怎么就想着要给他发越洋短信。
    点了保存,合上了手机。短信没有发出去,许翰文却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像是得到什么安慰一样。
    微微仰头,后背靠在车座上,许翰文脑中闪过一些想法,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同样是莫名其妙的被表白,上次仅仅是有些吃惊,这次却是恐惧到落荒而逃
    似乎内心里隐隐明了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一抬头,许翰文看到了前车厢内相拥而坐的一对同性恋人。他们的头靠在一起,偶尔侧过头来浅浅吻上对方的唇,并不热烈的示爱方式,却让人觉很真实很温暖。
    许是出来以后见得多了,许翰文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有悖伦常的,反倒觉得,有一丝羡慕
    许翰文一阵心惊,自己这是
    面对白人大叔,他心生畏惧,避之不及。面对那个男子,虽然初时震惊,其后却也没有多厌恶,反倒反复忆起,忘不掉他。
    或许他在乎的,不是对方与自己相同的性别,而就是那个人。
    那个大叔很明显不是自己对的那人,那么白洋梓呢,他会是么?
    自己真的会爱上一个男人么?一个见过两次面,只在网络上有着不算很深的交情,只是聊天就能感觉到周身冷漠气息的男人
    许翰文偏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橘色的天幕下,一架飞机驶向远方,那里,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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