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克疗法有三个步骤:一是放开物价,二是紧缩财政和货币政策,三是大规模私有化。
前两个带来物价飞涨和货币贬值。
而第三就是大规模推行私有化。在新政府看来,改革之所以险象环生,危机重重,主要在于国有企业不是市场主体,竞争机制不起作用,价格改革如同沙中建塔,一遇风吹草动,便会轰然倒塌。
国有企业改革,最省事的办法莫过于私有化,企业成了个人的,岂有办不好之理?为了加快私有化进度,政府最初采取的办法是无偿赠送。所以经过专家的评估,俄罗斯的国有财产总值1.5万亿卢布,刚好人口是1.5亿,以前财产是大家的,现在分到个人,也要童叟无欺,人人有份。
于是每个俄罗斯人领到一张1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可以凭证自由购股。可是,到私有化正式启动,十个月过去,时过境迁,此时的1万卢布,只够买一双高档皮鞋,无偿私有化成了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此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送不成,那就低价卖。结果,大批国有企业落入特权阶层和暴发户手中。他们最关心的,不是企业的长远发展,而是尽快转手盈利,职工既领不到股息,又无权参与决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生产经营无人过问,企业效益每况愈下。
俄罗斯政府义无反顾地实施休克疗法,除了想急于建功立业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博得“友邦”欢心,从西方发达国家得到一些好处。但原来答应提供援助的国家,此刻却袖手旁观,口惠而实不至。240亿美元的一揽子贷款迟迟不到位,60亿美元稳定卢布基金更是遥遥无期。
俄罗斯把休克疗法当作灵丹妙药,本想一步到位,创造体制转轨的奇迹。可是南美小国玻利维亚的治疗方案,到了欧洲大国俄罗斯,却是药不对症。这些条件。俄罗斯一样也不占。却偏要一口吃个胖子,政府来个大撒把,大搞市场自发调节,满以为播下的是龙种。可到头来收获的却是跳蚤。
只执行了一年的休克疗法随即宣告失败。也让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休克疗法毁誉参半。有人认为这造就了许多“窃国大盗”,有人认为这至少使俄罗斯走上了市场经济道路。经过休克疗法,俄罗斯这个病人至少已经迈开双脚……
“私有权天生的合理。政府计划则荒谬无比,”新组构起来的克里姆林宫政权领导层普遍接受了这么一种观点,他们将美国想象成了一个高效的资本主义典范,一个乐于帮助俄罗斯发展经济并逐步走向成功的友好国家。
基于这种想象,一个怪诞的逻辑便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如果俄罗斯要变得和美国一样富有,那就必须听从美国外交家以及经济学者们的提出的建议——如果俄罗斯变得富有了,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国家还在受穷,那只能说明问题的根源,在于俄罗斯人没有足够认真的采纳西方提出的建议。
这种怪诞的逻辑听起来很滑稽吧?但是在解体后的苏联,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末,这种逻辑几乎为每一个俄罗斯人所崇信。
然而到了后世,就事论事地看,“休克疗法”效果似乎并不好,但是,对这样一项关系整个国家前途命运的大改革,当然不能孤立地看,短期地看。就像一次外科手术,仅看局部和现状,简直是一团糟:划开了皮肤,切开了肉,那么多金属器械在颅腔内、胸腔内、腹腔内倒腾,甚至还拿掉了器官;流了那麽多血,人也昏迷不醒,这之后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人就像在地狱中煎熬……!总之是惨不忍睹。但是病根去除了,又过了一些时候,人站起来了,复原了,又像健康人一样活着了!那么,从宏观上看,从全局上看,从历史的长过程看,这次手术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后世来看,休克疗法好不好只是技术问题,最关键问题是:俄罗斯转型了,而且是和平,非暴力下的转型。
休克疗法最大的“恶果”,就是“gdp几乎减少了一半”。但是,后世所有有良心的国人,都知道那个gdp,是虚构起来的gdp,是泡沫。
在俄罗斯在实施休克疗法时,它穷一国之力,就改革转型中的国民,提供全面的教育、住房、份地、医疗、养老、公共交通免费的国民保障措施。所以俄罗斯没有大乱,休克疗法再恶,除了少了gdp泡沫上的数字,实在举不出它还恶在什么地方。
任何一个国家在制度转轨、新旧社会交替的过程中都难免出现某种程度的混乱,所不同的只是混乱持续的时间和混乱的程度。一般说来,旧的社会形态越落后、越顽固,转型就越困难,交替过程更长,混乱持续的时间更久,乱的程度更深。
不管如何它混乱,就是叶老四的机会,他身在中心,可以更直观、更清晰的看的清楚。
破而后立!涅槃重生!
胖子手在方默南眼前摇摇,“想什么呢!”
方默南回过神儿来,“哦!没什么?”她抬眼看向程世贵道,“跟刁绒和艾伦电话里说什么呢!”
“让刁绒密切注意欧洲的外汇、债券市场。”程世贵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不疾不徐地说道。“如今的欧洲大陆,新一次的变革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从二战后一步步筹建的欧洲共同体正在寻求更加紧密的凝聚方式,1991年通过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代替了曾经的《布鲁塞尔条约》,欧洲联盟的框架已经确立。现在苏联解体了,少了东边的威胁,
那么欧盟的发展也将进入了高速运转期。新一代的欧洲大陆重现荣光,和强大的美国齐驱并驾,甚至远远压过对方似乎成了欧洲各国首脑们最为美好的梦想。
但是欧盟条约中最为关键的欧洲经济发展却出现了不平衡,而欧洲主要工业国家的货币金融政策不协调。那么导致他的货币体系却不像他们雄心勃勃的计划那样完美无缺,那个极端复杂的欧洲汇率机制就会出现很大的漏洞。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方默南黑眸发亮,灿若星辰,微笑地点头。
欧洲货币危机,从1979年开始直到1999年欧元的诞生,欧洲汇率机制总共遭受了18次的调整,影响了56次中心汇率。也酿成了两场惊人的货币危机。
在这场举世罕见的汇率调整中,以对冲基金为首的国际货币市场基金成为了欧洲各国政府最为可怕的敌人,利用外汇机制的漏洞,金融巨鳄们围绕着变革中的欧洲展开了猛烈攻击,一块块被撕扯下来的丰厚利润进入了这些金融家们的口袋。仅1992年一年,索罗斯一人就获取了超过20亿美元的巨额财富,而英国政府在英镑汇率攻防战上损失的,又何止几十亿英镑。
但是危机并不只有1992年那一次,与大多数人所知不同,这些嗜血的金融家们并没有远离欧洲市场,仅在11个月之后,1993年8月,第二次汇率机制危机发生了,这次危机的主要目标是法国的法郎和意大利的里拉。与之前的英镑危机不同,1993年的对冲基金隐藏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把事态湮灭在隐流之下,金钱的移动如同流水般悄然无息。
纵观索罗斯对这些包括英镑、意大利里拉、墨西哥比索的货币进行了成功的攻击,都是在货币的远期和期货、期权市场上通过对该种货币大规模卖空进行的,从而造成了此种货币贬值的压力。
对外汇储备窘困的国家,在经过徒劳无功的市场干预后,所剩的唯一办法往往是任其货币贬值,从而逝处于空头的对冲基金大火其利。
索罗斯对英镑的攻击不但让他赚的盆满钵满,还让他成为一个能够改变一国政局的金融大鳄,为世人所知。而站在霓虹灯下夸夸其谈,也让他的名头一时风光无量。
方默南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记住咱们的风格。”
“稳健嘛!”程世贵笑道,“我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和胜利,不是耀武扬威,或者站在镁光灯下。”
“在金融市场里,唯有胜利才是一切,实力代表着一切,隐蔽出击,凶猛掠食才是我们真正的作风。”
这也是程世贵他们在金融圈内知名,而在大众所知很少,他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美国明年将是大选年吧!”方默南眉眼带笑地说道。
“是啊!明年11月投票,现任的总统不好说。”程世贵撇了下嘴道,食指非常有节奏地轻叩着沙发扶手。
胖子虽然对外汇市场不大了解,不过他听的很仔细,怎么一下子从欧洲又转到美国了。
“不会吧!他不是打赢了海湾战争、也干掉了苏联,再次当选应该没问题啊!”胖子瞪大眼睛说道。
程世贵点点头,“正如胖子说的,布什在89年就任美国总统后不久,国际风云变幻。东欧剧变,两德统一,伊拉克战败,华约解散,苏联解体。所有这些使美国的国际地位空前提高,似乎达到了胜利的顶峰。但是,外交上的成功并不能缓解国内矛盾的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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