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舟仰面朝天, 看着被大火燃烧的小阁楼，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站在阁楼上朝他微笑, 身后是蔓延的火，如同浴火重生。
    不过几秒时间，两个人就从阁楼上坠落到了楼下, 只是在下一刻，两个人的眼前就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识。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姬十一是惊喜的。
    这代表他们离开了第二层梦, 那么最后一幕就不会受到伤害了，舟舟不会受伤。
    她知道他这样做的缘故，走廊已经开始断裂，他们继续向前走，只会在一半的时候掉下去，到时候反而会陷入另外可能的困境。
    如果途中又出现木屑扎进了身体里，恐怕受伤在所难免。
    不过她没有想到落到地面的那一刻竟然是离开梦的那一刻，姬十一也有了隐约的猜测。
    这个代表了秘密与罪恶的阁楼重新在一场大火中消失殆尽，未必不是舟舟的潜意识，也许是母亲当年的行为让他选择了这样吧。
    这个梦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他的念头和想法都会影响到梦的内容，这个阁楼的最后一幕就是最好的证明。
    姬十一不禁猜测，那场火究竟放的人是谁，她现在隐隐猜测是舟舟母亲，为了解脱自己放的火，但一切都是猜测，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里才能得到答案。
    良久的黑暗过后，姬十一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背在厚实的背上，而这个人自然是舟舟。
    他们这次没有分开，而是重新回到了第一层梦，回到了一起跌落到第二层的车站。
    显然易见，第二层梦的秘密都已经出来了，所以他们才有了离开的契机，剩下的就是第一层梦里，舟舟当年被拐卖的事情了。
    天还是一开始那样雾气蒙蒙的，不是黑暗的，而是昏沉的，可见度不高，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放我下来吧。”姬十一轻轻开口。
    苏明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用，你休息一下。”
    他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不少，姬十一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冲击的确不小，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匪夷所思，何况是当事人的他。
    对于苏老爷子，舟舟一直是敬佩的，可现在这样的真相揭露出来，他以后又如何去面对，去面对苏家的人。
    苏家当年做出这样的事情，隐瞒到现在，姬十一怀疑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也许这件事就和拐卖有很大的关系。
    苏明舟背着姬十一很快就到了车站窗口。
    窗口处的那个售票员还是在趴着睡觉，但应该没有睡熟，听到他们走过来的动静，抬起了头，一张仿佛纸一样平坦的脸，没有五官。
    看到无脸人，苏明舟也有点见怪不怪了。
    他自从做这个梦以来，看到的无脸人都不止一个两个，加起来一整个车厢里都是无脸人，而且上次那个推他们的男人显然更加诡异。
    说到那个男人，苏明舟自回到这第一层梦以来就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一开始醒来的时候躺在地上，十一在他的怀里，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来察觉呼吸比较平稳后才松了口气。
    苏明舟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得知所有的秘密，得知当年的记忆，对于拐卖他的幕后黑手，他有强烈的**知道这样做的目的。
    所以他将姬十一背起来后就继续走了，好在这个车站没人，也没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让他放心不少。
    到了窗口处，他就将人放了下来。窗口里的无脸人一直在动，偏偏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说是什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也在里面比划来比划去的。
    苏明舟看了眼姬十一，两个人都一脸茫然。
    眼前这个情况倒是姬十一没有想到的，她遂直接将目光投在了窗口里的其他地方，终于在多番来回寻找下发现了一件重要的讯息。
    窗口处有个牌子被无脸人压在底下，上面隐约写着什么字，看不清地方。
    姬十一在下面偷偷拽了拽苏明舟的衣角。
    苏明舟倾身，姬十一小声在他耳边说：“那里他胳膊下有个小牌子，上面有字。”
    他们都是坐过车的，但是那都是繁华城市，车站构造十分先进，这个地方又破又旧，而且是十几年前的，一些信息都不充足。
    这个牌子很可能就是地点。
    无脸人比划了半天又趴在上面睡觉，没把他们两个不当一回事，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窗口不大也不小，一只手是绰绰有余的，苏明舟等无脸人安静地趴了会儿才伸了进去，现在这牌子就在他的胳膊下，他很轻易就碰到了边缘。
    苏明舟仔细看了下大小，觉得应该可以从窗口里拿出来后才屏住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快地抽出了牌子，而里面的无脸人只是动了动，丝毫没有发觉。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都生怕多事。
    牌子到手，姬十一从他手上拿过来摆了摆，发现上面只有一个箭头，她现在这样拿是往左边，而反过来拿就是往右边。
    到底往哪边呢？她看向苏明舟，面露询问。
    这个她是不可能清楚的，当年的记忆只有舟舟自己清楚，而这个箭头就是他记下来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点，只要弄清楚就可以了。
    苏明舟皱眉，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的画面，将牌子拿了过来，闭上眼，睁开眼后放在墙上比划。
    破旧的牌子在墙上转来转去，他突然灵光一闪，瞬间转了个方向。
    “是右边。”苏明舟沉声道。
    姬十一没有怀疑，“那就去右边吧，一切都不远了。”
    既然连方向都隐隐有了记忆，对于当初的事，越往里走，想起的只会越来越多，最后一切都真相大白。
    右边是下车的右手方向，被遮掩在浓雾中，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但两个人都知道，必须往那里去。
    好在他们走近了就发现，浓雾里面隐藏着一条大约一米宽的土路，还算平整，两个人完全可以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