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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大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章修严。
    章修严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他身材颀长,脸庞英俊,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看过来,却已经让袁宁的心猛跳了几下。袁宁看了看周围,只见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章修严。这年纪的小女孩都还是很害羞的,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什么,不过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目光也都往章修严身上飘。
    大哥真引人注目啊!
    袁宁高兴地跑了过去:“大哥,你来了!”
    章修严点点头,仔细看了看袁宁,发现这段时间的军训没把袁宁晒黑,反而让他的脸色更加红润,看着健健康康的。章修严问:“今天该回家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袁宁说:“还没呢!正准备回去收拾!”他发现章修严的声音有点嘶哑,“大哥你生病了吗?”
    这几天操练得有点累,他都没怎么和大哥打电话。
    “有点感冒,喉咙不太舒服。”章修严知道袁宁一向细心,也没有隐瞒,“已经快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袁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章修严,确定章修严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说:“大哥你一个人住总是不注意照顾自己!”
    “怎么会?”章修严矢口否认,“这段时间首都天气忽冷忽热,很多人都生病了。”
    袁宁领着章修严上了宿舍。
    章修严一看到袁宁他们的宿舍,就知道这也是经袁宁的手改造过的,看着就觉得很舒适。屋里的绿植不算多,但把屋子点缀得生意盎然。在袁宁收拾东西的当口,章修严坐下翻袁宁桌上摆着的书和辅导资料,看看袁宁是不是有自己认真看书。
    正认真“检阅”着,章修严突然看到一本不一样的笔记本。他看了眼正在往小背包里塞东西的袁宁,拿起那本笔记本来看。一上手,那沉甸甸的感觉就让章修严知道这本笔记本“分量很足”,翻开一看,里头都是袁宁贴的剪报。
    看来这是袁宁的剪报本。
    章修严仔细一看剪报上的内容,怔了一下,往后翻去。
    袁宁准备带两本书回家,抬眼一看,心差点跳到嗓子眼。他红着脸把剪报本从章修严手里抢回来:“大哥,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东西!”
    章修严一挑眉:“我看里面写的可都是我。”要不是袁宁特意剪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上过这么多次报纸呢。不得不承认,袁宁这个“秘密”让他感到很愉悦——这种愉悦太令他开怀,以至于他不想去深究它到底因何而起。
    袁宁说:“虽然写的是大哥,但这剪报本是我剪的!”
    “我不能看?”章修严望着袁宁,眼底有着明显的疑问。
    袁宁愣了一下。
    只是剪报而已,没什么不能看的。
    袁宁绷着小脸:“可以看。”
    章修严大大方方地往下看去。等看见关于吴溪笔的报道时,章修严顿住了,定定地看着上面的自己和袁宁。虽然这是过年时的事,不过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家,一个在首都,一个在这边。章修严让袁宁一起过来看:“你赵哥拍得不错。”
    袁宁也看向照片上的自己和章修严。
    “我也觉得赵哥拍得不错。”袁宁说。
    袁宁收拾好了,和章修严一块回了家。袁宁回到房间放下书包,进了泉眼那边,找上了鱼儿和莲花们:“莲花莲花,可以再给我一根藕吗?一小根就好。”袁宁怕它们为难,又补了一句,“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鱼儿在水里转着圈游动,很快露出池塘底下的淤泥以及躺在淤泥里的藕。没有上次的大,不过已经够了!袁宁走下去把莲藕摸上来,谢了鱼儿和莲花就跑出门去买了点圆圆胖胖的大梨子,回到家混着鲜藕榨汁。
    这是以前妈妈给他做过的,叫秋梨白藕汁,名字很好听,对喉咙也很好。袁宁把秋梨白藕汁做好了,放了一部分到冰箱里,然后端上楼去敲章修严的房门。
    章修严打开门,就看见袁宁捧着杯子在那里。
    第115章 书
    秋天天气干燥, 正是吃梨子的好季节, 袁宁挑的梨子又大又好, 削了皮以后雪白雪白,爽脆多汁。藕自然不必说, 是袁宁特意去讨来的。梨汁和藕汁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暖暖的粉白色,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袁宁说:“大哥, 只是秋梨白藕汁。以前村里有棵梨树,池塘里也种了很多藕,秋天我容易生病, 也是喉咙干得火辣辣地疼,妈妈就去跟人讨了一些, 用白纱布给我榨成汁, 放到灶台上热一热, 很快就能喝了。”他把杯子塞到章修严手里,“秋天喝了它, 嗓子不会干, 喉咙很快就会好起来。有次爸爸上课喊坏了喉咙,我也给他做了呢!”
    章修严握着杯子, 看着袁宁亮亮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总表露对袁宁父母的选择的不赞同, 袁宁时不时会和他说起过去的事。小孩子的记忆不清不楚, 只在碰上某些东西的时候才会一下子冒出来。
    章修严当着袁宁的面喝了一口那暖白暖白的秋梨白藕汁,只觉沁润的感觉从口腔滑入喉咙,把那干涩的喉咙都抚平了, 再也没有半分燥意,更没有那这几天来一直若有似无地噬咬着他的痛感。
    章修严说:“挺好喝。”
    袁宁知道章修严的脾性,章修严说“挺好喝”那就是“很好喝”!袁宁说:“大哥喜欢就好!我在冰箱放了一些,等父亲他们回来后给他们热一热。秋天来了,大家的喉咙都很干呢!”
    原来不是只给他做吗?章修严握着杯子,心里冒出点不明不白的不痛快。这种不痛快转瞬即逝,章修严来不及深究,只当那是莫名其妙的错觉。章修严肯定了袁宁的好想法:“最近父亲都在主持项目试点工作,每天都要反复和很多人交待事情,确实该养养喉咙了。”
    袁宁点点头。他在一边等章修严喝完,把杯子拿下去洗干净。沈姨见袁宁忙进忙出,笑了起来:“宁宁,你怎么每天都跑进跑出,一秒都坐不住?”
    “才没有!”袁宁也不出去了,在厨房里给沈姨打下手。晚饭做好之后,章先生和薛女士也到家了。孩子们都去了住校,薛女士报了个糕点班决定再把自己的烘焙技能提高提高,章先生下班时顺便去接她。
    袁宁跟着沈姨一起把菜端上桌,看见薛女士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笑容,对章先生钦佩不已。刚到章家时,袁宁一直觉得老是板着脸的章先生有些吓人,也觉得章先生总是很忙、总是顾不上家里。后来才发现章先生果然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章先生在即使有再大的风浪他们都不用害怕。
    正是因为有章先生在,薛女士才能有这么幸福的笑容吧?袁宁有点迷茫。如果他将来也有自己的家庭,他可以做得像章先生这么好吗?为另一个人——甚至为整家人的幸福负责,光是想想就很难。
    章秀灵和章修文有事,今天没有回来,要明天早上才到家。袁宁洗干净手坐下,旁边依然挨着章修严。章修严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传统,默不作声地解决自己的晚餐。薛女士可不管这一套,一个劲地问袁宁的情况。
    袁宁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把高兴的事都挑出来和薛女士说。章修严在一边听着,时不时地看袁宁一眼,像是想看清楚袁宁是不是真那么开心。
    让薛女士安心之后,袁宁又去把秋梨白藕汁热好,一人分了一杯端出来。
    袁宁刚走出厨房,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袁宁抬头一看,只见章修鸣笑盈盈地推着西蒙·普尔曼的轮椅进来,轮椅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让袁宁听着有点失望。西蒙·普尔曼的腿没有好吗?
    袁宁喊:“西蒙叔叔!四哥!”
    章修鸣转头把大门关上。西蒙·普尔曼朝袁宁笑了笑,他身上没了当初的冷漠与戾气,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他本来就很年轻,才二十几岁。西蒙·普尔曼看向袁宁的目光非常柔和,察觉袁宁眼底暗含失望后,西蒙·普尔曼双手撑着轮椅,双脚往前伸去,撑到了地面上。接着西蒙·普尔曼的身体离开了轮椅——西蒙·普尔曼站起来了!
    真的站起来了!
    西蒙·普尔曼的手甚至离开了轮椅的扶手。他稳稳地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多年的残疾没有压垮他的肩膀,也没有让他显得伛偻,西方人天生的体格优势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真高大啊!
    袁宁发现自己要仰起头才能和西蒙·普尔曼对视。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如今充满了感激与喜悦,话还没出口已经让袁宁知晓一切。
    西蒙·普尔曼的双腿恢复了!
    “恭喜西蒙叔叔!”袁宁高兴地说。
    章修鸣把轮椅收起来放到一边,对袁宁说:“他这人可怪了,明明已经好了,还一直要我推着他走。忙了这么久才有空送我回来。”
    西蒙·普尔曼如今不再吝于言语:“若是太早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康复,有些事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章修鸣拉着袁宁跑向饭厅。章先生他们见到章修鸣时都有些惊讶,等看到西蒙·普尔曼自己走了进来,就不仅仅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章先生是最镇定的,他和袁宁一样祝贺西蒙·普尔曼:“恭喜。”恭喜西蒙·普尔曼双腿康复,也恭喜西蒙·普尔曼顺利拔除家族内外的隐患,可以真正地高枕无忧、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你们说得对,”西蒙·普尔曼望向袁宁,“宁是所有人的福星。”
    袁宁有些害羞:“我什么都没有做。”
    “就像太阳一样,”西蒙·普尔曼说,“它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做,是地球在绕着它转——事实上它却一直在发光发热,万物生长都靠它。”
    章修鸣一把抱住袁宁:“我们宁宁是小太阳!”
    袁宁被章修鸣搂得紧紧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章修严见状绷起脸把章修鸣拎开,将袁宁从章修鸣怀里解救出来。
    抱不到暖暖软软的袁宁,章修鸣只能拉西蒙·普尔曼坐下。袁宁分了两杯秋梨白藕汁给西蒙·普尔曼和章修鸣,冰冻了一会儿,口感没有刚刚榨出来时好了,不过一入口也抚平了章修鸣两人坐了半天飞机的疲惫。
    西蒙·普尔曼在国内呆了两天,袁宁回校当天他也回圣罗伦堡去了。
    章修鸣也跟了过去。
    章家只剩章修鸣一个人念小学了,平时上学也孤零零的,西蒙·普尔曼和章先生商量过后决定把章修鸣也带去,将来再考虑在哪边念初中和高中。
    军训过后就是正式开学。袁宁三人都自学过初中的课程,听起课来很轻松。一天的课停下来,连成绩比较靠后的郝小岚都安心了。初中的内容也不算太难!
    学业不用操心,袁宁三人自然商量起加入学生会的事。杜骁杰和周聿林都表示过没兴趣,袁宁也就没有叫上他们一起,他和宋星辰、郝小岚一块研究了一遍,发现华大附中的学生会基本是照搬华中大学的。校学生会是总会,底下又分为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分会。总会和分会都舍友纪律部、文体部、实践部、宣传部,宋星辰和郝小岚都相中了文体部,袁宁却对实践部比较感兴趣。
    实践部负责的是各种实践活动,比如植树造林、慰问孤寡老人、保护环境和组织贫困生勤工俭学等等,袁宁觉得这些事很有意义。袁宁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郝小岚也动摇了,受齐老师的影响她对这些公益活动也很感兴趣!
    “你跟我一个部门方便一点,”宋星辰说,“我们周末可以一起回家。又不是说加入了这个部门就不能参加另一个部门组织的活动,一样可以参加。”
    郝小岚一想,是这个理,点头应了。
    三个人齐齐填好简历,走向招新场地。初一级的学生会布了四个招新摊位,都人满为患,看来对于刚从小学升上来的新生们来说,当上“管理阶层”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袁宁三人正要去交简历,又看见了那位与他们结了怨的师兄。他好像负责今年招新工作。
    见了袁宁三人,师兄皮笑肉不笑地挡在他们面前:“今天人太多了,我们已经不收简历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改天你们还招新?”袁宁讶异。
    “不招。”师兄说,“所以你们没机会了。”
    袁宁和宋星辰对视一眼,知道这师兄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不准备和他们“冰释前嫌”了。蔡元凯的父亲是教育厅厅长,在教育这一块算是说一不二的厉害人物。这师兄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抱紧蔡元凯大腿了吧?比起他们这些注定不可能再被讨好的,还不如多迎合一下蔡元凯!
    这才初中呢,居然就已经这样了!
    宋星辰看了眼还热闹不已的招新摊位,拧起眉头。这些家伙实在太过分了,他们一直不理会的话这些家伙说不定会觉得他们好欺负——于是一直欺凌下去。宋星辰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他父亲肯定不会为这种小事出面,袁宁也不是会回家搬救兵的人——该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几个二三年级的学生就走到了招新地点。见到袁宁三人,其中一个高年级生两眼一亮,眼睛里绽放出一阵精光:“找到了!宁宁,还记得我吗?上回我们在福利院见过的!”
    袁宁愣了一下,仔细看去,这人额头饱满,头发很乌黑,长得剑眉星目,一看就知道是很开朗的人。袁宁认出来了,这是上回去福利院看望孩子们的学生代表,姓游,是个美术生,看到福利院外墙上的壁画后非常兴奋,拉着他讨论了很久。袁宁乖乖喊:“游师兄!”
    游师兄欢快地应了一声,瞧见了他们手上拿着的简历,转头和同伴们说:“他们还没来得及递简历呢!我们赶紧把人抢回去再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袁宁三人不仅学习好,还多才多艺——更难得的是他们实践经验丰富,拉赞助本领也一流,有他们加入的话什么都不用愁了!
    他们这次就是过来抢人的。
    游师兄首先对袁宁抛出橄榄枝:“宁宁,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加入我们实践部!”
    其他部门的人回过神来,也不甘落后地招揽袁宁三人,想把人弄到自己部门来——
    他们都已经知道袁宁他们办事能力有多强,只要挖到了他们就等于部门里多了一员猛将啊!
    刚才阻挠袁宁三人加入级学生会的师兄瞠目结舌。三个新生而已!他们在级学生干了一年多,想进校学生会还得经过考核呢!他一直都进不去的校学生会,居然会有几个部门争相招揽新生的事发生?
    这不可能!
    其他人再不愿意相信都好,袁宁三人还是顺利加入了校学生会,一跃成为“校级干部”。宋星辰和郝小岚被带去文体部那边了,袁宁则跟着游师兄去了实践部。
    华大附中提倡学生自主管理,因此特意划了四个办公室给校学生会用。袁宁走进实践部的办公室,就注意到一个男生坐在角落伏案书写着什么。这男生身上的衣服挺旧的,衣领洗得微微发白,看着已经结块变硬。当然,这并不是袁宁注意到他的原因。
    袁宁会注意到这个男生,是因为他身上缠绕着一些黑色丝线。也许是因为这半年来专心学习和做义工,袁宁挺久没有见到这些代表着不幸与苦难的黑色丝线。
    游师兄察觉袁宁视线停留那男生身上,大步走上前,一掌拍向那男生肩膀:“丁子!又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干活儿?”
    那男生刚才似乎入了神,被游师兄这么一吓,整个人抖了一下。他抬头看清是游师兄,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喊道:“游哥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游师兄发现“丁子”状态不对,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你这样可不行啊,别一天到晚想着学习和忙部门的事,得注意休息才行。”
    丁子点点头。
    游师兄把袁宁往丁子面前一带:“我给你找了个好帮手,以后你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想起来了,植树造林的活动经费得经那假斯文的手,是不是他又为难你了?那假斯文实在过分!”
    丁子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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