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征刚到深圳的时候,起初,程菁每晚都要跟他通一次电话,问问他在深圳的情况,身体还好吗?工作还顺利吗?同事们还合作吗?下属们还服帖吗?深圳的天气炎热吗?诸如此类。卢征却总是不愿与她多说,每每用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的一大堆问题。她明白,只身一人远离家乡去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又是新的职务,一定处处都是麻烦,而卢征恰恰是一个逢人只提当/年/勇、绝对不提当年糗事,习惯报喜不报忧的人,是以,他越是敷衍,程菁反而越是确定了他一筹莫展、举步维艰的现状。
理解也罢,体贴也罢,既然付出了关怀,总希望对方也能有所表示,一次一次地用热脸去贴对方的冷,时间久了,程菁就有些意兴阑珊,打电话的频率急剧下降至每周两次。卢征需要应付的事情大概是太多了,对于她的这一变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依然故我,程菁偶尔打一通电话过去,他都是草草应付了事。这让程菁渐渐寒了心,三个月后,除非有不得已的事情,她已经不再给卢征打电话了。
原本以为冷落他一段时间,给他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他会主动做出调整。然而,事情的发展证明程菁的想法太乐观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除非有要紧的事情,卢征几乎从不给她打电话,程菁的心拔凉拔凉的,彻底凉透了。
那年十一,离开北京近六个月的卢征终于要回家了。
“喂,我,我订了明天中午的航班,下午到家。”卢征在电话里如是说。
程菁正在厨房里煮饺子,闻言冷冷地说:“爱回来不回来!”
“啊?”卢征怔了怔,说:“你这是啥态度啊?”
“你指望我什么态度啊?”程菁啪地一声关上火,阴阳怪气地说:“你在外面不是挺好的吗?还回来干嘛?”
“我家在北京,我凭什么不回去啊?”卢征嘿地一笑,说:“行了,你别犯病了,我明天下午就到家了。”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再给程菁继续犯病的机会,留下她对着手机干瞪眼。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中,卢征果然在家了,还洗过了澡,卧室里的电视开着,他靠在床上睡着了。程菁抓起他身边的遥控器,他立刻醒了,“干什么?”
“关电视!”程菁面无表情地白他一眼,“你睡觉还开什么电视?你不知道开着电视有辐射会污染环境吗?”
“别臭屁了你!开个电视还污染环境!”卢征抹一把脸,似乎把倦意一并抹掉了,他用目光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你别臭屁了!”程菁将遥控器砸在他身上,“不过去!”
卢征笑着翻身起来用力拉她,程菁顺势跌进他怀里,他的一双手立刻不老实地在她身上瞎摸乱摸起来,“你犯什么病啊?”
“你才犯病呢!”六个月来积压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程菁奋力把他的手扒拉开,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卢征一怔,反问:“我昨天不是刚给你打过电话吗?”
程菁气结,半晌才说:“除了昨天你还打过吗?”
“怎么没打过呀?”卢征略一思忖,“上个月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给我寄东西来着吗?”
程菁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除了让我干活,你还打过电话吗?!”
卢征终于明白了什么,不以为然地笑:“你平时也不给我打电话啊,老夫老妻的,没事儿老打什么电话啊?”
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跟你治不了那个气!程菁在心里骂一句,冷冷地问:“咱俩结婚拢共两年半,含两地分居半年,就老夫老妻了?你这审美疲劳期到的也太快了吧?”
卢征挂着一脸认为她不可理喻的笑说:“成天瞎想什么呢你!咱俩结婚前好了多少年了?没八年也有五年了吧?还不是老夫老妻?”说着,他顺手就去掀她的T恤。
程菁用力按住他的手,又羞又怒地叫:“老夫老妻了也不能不打电话啊!”
“我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全是订单,哪有功夫给你打电话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咱们不是说好了大干三年的吗?”卢征强行扒掉她的T恤,一时之间解不开她胸罩上的搭扣,不耐烦地松了手催促她:“自己脱,快点!”
“凭什么呀!”程菁抓起T恤狠狠砸向他,转身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他不再和胸罩搭扣较劲,索性将它整个翻起来,把他的脸埋进她胸前,死不要脸地耍赖,“老婆,来嘛!”
“让开!”程菁推开他,自己解开胸罩、脱掉,恶狠狠地说:“来来来!来死你!”
长假结束送卢征去机场时,程菁问:“你不觉得咱俩有问题吗?”
卢征不以为然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程菁闷闷不乐地说:“你不在北京的时候,咱俩就跟怨偶似的,谁也不搭理谁,你回来了又是这样,我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你也是个外企经理,咱能不成天唧唧歪歪的吗?”卢征拍拍她的脸,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平时各忙各的,假期在一起体验‘小别胜新婚’,多好!距离产生美嘛,天天在一起早该审美疲劳了,没劲!”
他说的有些道理,就是听着别扭,程菁左思右想一番,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驳斥他,只得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