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黎曜晖商量地问:“走市区红绿灯太多、太堵心,走五环太绕,可能更慢,你说怎么走?”
当然是走五环最好了!绕的越远越好。心里如是想,程菁嘴上说:“你是司机你决定,我无所谓。”
黎曜晖欣然接受了这项授权:“那就走五环吧,我这车天天在市内堵着,也得拉拉高速。”
程菁心中窃喜,寒暄着问:“最近忙吗?”
“怎么说呢,”黎曜晖叹息道:“心累。”
程菁不由得暗暗心疼,“怎么呢?工作压力很大吗?”
黎曜晖思忖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咳,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干什么没有压力啊?有压力是好事,没有压力只能证明你的层级太低。”
他的话极是有理,却让程菁暗自失落,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摔破了膝盖也会指着伤口给她看的小男孩了,他学会在她面前掩藏心事和不如意了。正犹豫着是否该尝试着更深入地关心一下,黎曜晖主动岔开了话题,“你忙吗?”
主管不需要处理具体业务,和工作量饱满、上趟厕所都是一溜小跑的员工相比,实在是说不上有多繁忙,只是程菁苦笑道:“忙还谈不上,也是心累。”
黎曜晖关心地问:“怎么了?”
程菁叹息道:“不省心的下属,不合作的同事,道德观、价值观不一致的上司,难伺候的客户,360度都是麻烦。”
黎曜晖沉默片刻,说:“一个女人没必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挣钱的事儿交给你老公就行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这一番话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他对程菁的关心,让她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一喜欢,她便觉得郁闷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又重新充满了能量。她自我鼓励地一笑,说:“没事儿,我能应付。这是我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有勇气面对。”
黎曜晖无奈地笑了:“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这样活着太累了。”
“我对自己要求高吗?”程菁很茫然,“我没有这个感觉啊。”
“不高吗?”黎曜晖反问一句,笑道:“你从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你自己习惯了,不自知而已。”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争强好胜本不是个贬义词,只是用在女人身上,总感觉令这个女人丧失了女人味。程菁悻悻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看我的?”
“从你三岁那年在幼儿园里跟我抢马桶开始!”黎曜晖坏笑着问:“你还记着吗?”
“什么呀?”程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学着广东腔说:“有没搞错?”
黎曜晖不理她的反对,坚持着说:“有一次我拉肚子,一天里不停地坐马桶,老师嫌每次帮我擦太烦就命令我坐在马桶上不许起来,坐得我脚都麻了!我就够可怜的了,您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冲过来把我掀翻在地上就自己坐上去了,我还没擦呢!你知道这件事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那天夜里我直做噩梦!”
程菁大笑着说:“你别讹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黎曜晖鬼叫一声,悲愤地控诉:“我当时光着坐在地上满眼喷火地怒视着你,你倒好了,非但没有丝毫愧疚,还一边瞪着我一边在我头顶上大大咧咧地撒”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程菁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凑到他耳边大叫:“没有这回事!不许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