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顾问最大的价值就是见多识广,他们在把其他优秀企业的成功经验分享给你的同时,还可以把那些失败的例子讲给你引以为戒。程菁和祁致远都是好学上进的人,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敏锐地发现谁拥有对他们而言有价值的信息,并且一滴不剩地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挖出来。
许浩就是他们今天遇见的宝,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一挖就挖到了十二点,午休的音乐响起,祁致远意犹未尽地说:“本来约了一个小时,一聊就聊了两个小时,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啊!下午还要跟运营总监接着聊吧?”
许浩忙说:“祁总监太客气了,下午还要和运营总监沟通,今天不能跟二位继续聊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我还有点事,晚些去吃饭,”祁致远抬腕看一眼表,对程菁说:“你陪许顾问一起去吃饭吧。”
程菁对这位刘劲涛的情敌充满了好奇,很乐意360度地看看他到底哪里好,当即一口答应下来。等在电梯前,觑着祁致远向着他的办公室越走越远,程菁笑道:“谢谢你,刚才没有揭穿我。”
许浩微微一怔,也笑道:“举手之劳。”
“其实”程菁本想说其实她跟刘劲涛什么关系也没有,又怕折了刘劲涛的面子,及时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电梯停在八层,电梯门徐徐打开,恰巧刘劲涛就在里面,还有黎曜晖。如果可以,程菁真希望改走楼梯,然而,必要的职业形象总还是要维护的吧!她硬着头皮进入电梯躲开黎曜晖站在刘劲涛身边。
“嗨!”许浩一进电梯就笑着跟刘劲涛和黎曜晖打招呼,还特别地问候了黎曜晖一句——“好久不见了。”
黎曜晖忙露出一个看上去还算自然的笑,“许顾问。”
咦?黎二晖也见过他?哦,是了是了,同事们都传说刘劲涛和他的梦中情人去年传出绯闻后,公司的一位管理顾问因为牵涉其中而离开了。想来,应当就是许浩,如此计算则黎二晖来的时候他还在。
刘劲涛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公司,一愣,顺口说了句——“来啦?”
“许顾问来支持我们的组织机构调整工作,”程菁嘻嘻地笑着替许浩回答,“祁总监让我陪许顾问吃饭。”
“吃饭?好事儿啊!吃饭就吃饭吧,你笑什么啊!”刘劲涛白她一眼,问:“我周三去上海,你去不去?”
本来是不那么急着去的,既然黎曜晖在场,那就一定要去一下了。为了更好地达到刺激他的效果,程菁故作矫情地说:“我倒是想去,可是祁总监没有安排我出差啊!”
“你想去还不好办,”刘劲涛特仗义地说:“我替你安排。”
出了大厅,一直沉默着的黎曜晖突然出声了,是对刘劲涛说的:“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他走了,”刘劲涛用目光指指黎曜晖走向停车场的背影,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问:“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偷眼望着黎曜晖的昊锐驶出公司,程菁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这样也好,对大家都好。
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时,Johnson又登录了。程菁立刻双击打开和他的对话框,说:这周三我去上海。
Johnson很快地说:这么快又想我啦?
菁菁夭夭嗔怪地说:你不能正经点吗?
Johnson说:好的,我本来打算这周末去北京的,你来了,我可以省下机票钱了。
菁菁夭夭眉开眼笑地问:是真的吗?
Johnson说:当然是真的啦。
女人都是需要男人哄的,有了卓逸帆这几句话,程菁确定,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里她都会满心欢喜,就连工作热情也会空前高涨。周三要出差,周二索性晚走一会儿把事情处理干净,六点三十分,程菁收拾手袋离开办公室。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没有遇见一个人,包括黎曜晖。独自乘电梯下楼时,她对自己说:你用了三十二年时间眷恋一个人,眷恋到让自己伤痕累累,现在,把他忘了,让自己重生吧。
周三一大早赶到机场,就接到了刘劲涛的电话,他已经等在登机口了。
“你怎么这么早?”程菁放下行李箱在他身边坐下,“你一向这么早吗?”
“我起的早,”刘劲涛顿一顿,问:“打算跟卓逸帆结婚了?”
“呵呵呵,”听见他的名字就会忍不住地笑,如果可以不想起黎曜晖的话。程菁狠着心肠赶走那个像贼一样溜进她脑袋里的名字,坦白地说:“我真的很想结婚,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跟他之间虽然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儿,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
刘劲涛沉默片刻,问:“你,能忍受他?”
“有什么不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抓住了就可以了,”程菁不以为然地笑:“男人都会有那么一段不羁放纵的日子,还能放纵一辈子吗?就算他一直有那个心,体力也不允许了呀!”
刘劲涛突然想起什么,含蓄地问:“他,跟你求过婚了?”
“啊?”程菁一愣,说:“我跟他求婚成吗?”
下午一起见了一家客户,从客户公司出来,卓逸帆的车已经等在门外。刘劲涛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座,“每次来上海都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帮我省下了机票和住酒店的钱,怎么样也要表示一下呀,”卓逸帆问:“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约了一个客户一起吃饭,”刘劲涛嘿嘿地笑,“不打扰你们了。”
送走刘劲涛,就只剩下卓逸帆和程菁,不待卓逸帆开口,程菁就先自笑了。
“你笑什么呀?”卓逸帆用宠溺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我好像不认识你了呀。”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程菁羞答答地笑:“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呀?”
“没有啦,”卓逸帆转回头去发动汽车,他把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对准前方路况,貌似随意而又意味深长地说:“突然间觉得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你了呀。”
程菁心中一动,说:“一共也没有两个月啊,比上一次短多了。”
“上一次?”卓逸帆很快会意,“那一次,和这次不同呀。”
“有什么不同?”程菁的心莫名地收紧。
“那一次,是我对不起你呀,”卓逸帆停顿片刻,接着说:“你又刚刚拒绝了我的礼物。”
说的好说的好!真是心有灵犀啊!他怎么就把话题直接引到这上面来了呢!程菁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故作好奇地问:“那次你到底想送我什么啊?”
“你猜不到吗?”卓逸帆扭头看她一眼,反问。
“哦”程菁赧然地干笑一声,腆着脸问:“那后来,你把那东西送谁了?”
卓逸帆淡淡地说:“送你的东西我不会拿去送给别的女人。”
程菁的心跳骤然加速,脱口而出地问:“你还留着吗?还打算送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程菁心中蓦地生出等待宣判般的忐忑,手心里也紧张得冒出汗来。折磨人的沉寂在持续两秒钟后被活泼的手机铃声打断,卓逸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一眼来电,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他先深呼吸、调整气息,才用一种极亲热而愉悦的语调接听起来——“喂,王老师,你好呀。”
王老师?是他儿子的老师吗?程菁好笑地打量他——压迫供应商出身的卓逸帆见了老师就像销售见了采购一样。不,严格地说,销售和采购之间是一种相互制约的博弈关系,此刻的卓逸帆面对老师,却是最最纯粹的弱势。
“王老师”的声音势不可挡地透过卓逸帆的手机流出来——音调高、语速快,尽管说的是程菁听不懂的上海话,她还是可以确定,王老师正在批评和抱怨。卓逸帆讲的也是上海话,程菁听懂了,他在不停地道歉。这通电话足足讲了五分钟才挂机,卓逸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被老师骂了?你儿子在学校调皮捣蛋了?”程菁好奇地问。
卓逸帆一声长叹,无奈地说:“从他上学,每个星期老师都要打几次电话把我叫到学校去。”
以程菁小时候的经验,她认为只有情节极严重的打架斗殴和考试作弊才值得找家长,不由得纳闷:“人都说识父母、看儿郎,你这么精的人,你儿子不应该能惹出什么大事儿来啊,老师干嘛没事儿就叫你去啊?”
“哇!你这是在夸奖我啊?”卓逸帆苦笑道:“忘记带作业,忘记带书本,课间在教学楼里跑,咬了同学都要请家长。”
“这样啊?现在的学校怎么成这样了?”程菁体贴地说:“那你快去吧,我先回酒店好了。”
“不要了,”卓逸帆顿一顿,说:“我叫他妈妈去好了。”
程菁心里莫名懊恼,试探地问:“她去吗?”
“儿子是她生的她有义务管呀,”卓逸帆边说边拨通一串号码,等待片刻后,他收起手机,不快地嘀咕,“关机了?又跑到哪去了!一天到晚不是美容、逛街就是打牌,什么也帮不上”
什么也帮不上?已经离婚的夫妻之间还有相互帮助的义务吗?卓逸帆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他绝不会对不该有所要求的人提要求,他们
“没办法啦,我要先去趟学校了,”卓逸帆一脸歉意,欲言又止——“你”
程菁一怔,说:“我在这下去随便逛逛,你快去吧。”
“我把儿子送回家以后去找你?”卓逸帆问。
程菁略一迟疑,硬着头皮问:“你们是不是复婚了?”
卓逸帆在路边停车,“这是儿子的愿望,他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哦,明白了,”程菁恍然大悟地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我先走了。”
“你等我呀。”卓逸帆莫名心慌,不放心地叮嘱。
程菁对他嫣然一笑,柔声说:“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