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遇到猎艳高手
“请从洪城前往太原的旅客张雯、于敏,请赶快到11号登机口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机场广播里一遍一遍地播报着,催促两位赶快登机。
事实上,于敏和张雯就在登机口,于敏出的馊主意,说从来没被播音员点过名,所以故意拉着张雯,在所有旅客都登机后,依然岿然不动地坐在候机厅里,直到播音员第二遍播过之后才起身去检票口。两人嘻嘻哈哈走上飞机,飞机上100多个人都在等候她们,但她们对投来的各色目光皆视而不见,仰着头去寻找自己的座位。两人的座位都在机舱后面,而且两人是分开的,一个是32排的D座,一个是33排的C座,刚好是隔了一个过道的前后排,于敏坐在前排。
于敏身旁坐了一位帅哥,留着长长的辫子和胡子,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人。“帅哥,可以换个位置吗,我想和我妹妹坐一块”,于敏用手指了指张雯。
“美女和美女坐在一块有什么意思,要不你和你妹妹换一换吧”,艺术男看了一眼于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后排的张雯,跟于敏开着玩笑。
“你啥意思,嫌我不是美女?”于敏没好气地告诉他,“搞艺术的,眼光都有问题”。
“哈哈,我只是觉得跟你妹妹更有眼缘。我是画家,看见美的东西就心旷神怡”。
“莫非您看见我神情黯淡?还画家,是专门画家禽的吧”,于敏的嘴巴一向不饶人,此刻也是损人于无形之中。
“小姐真是好眼力,连这个也能看出来,鄙人确实是画家禽的,只不过是会飞的家禽”,艺术男做了一个飞的动作。
“哦,一看就知道是画鸟的,啥人画啥画,看看你,胡子拉碴,头发像个女人似的,典型的鸟人。画鸟,应该会有很多同类给你当模特”,于敏继续挖苦着。
艺术男不气反笑,“小姐真是幽默。交个朋友吧,我姓胡,古月胡,名字叫丁丁”。
“先生,我不是小姐,我是美女。你想出名是不是想疯了,竟然叫个丁丁,是不是想让别人喊你大名鼎鼎的胡画家?”于敏的嘴巴继续像刀子一样割向艺术男,恨不得把他的胡子头发都割掉。
“抱歉抱歉,美女,请问你贵姓?怎么称呼你”。
“干嘛,想泡我,老娘可没那个闲心,你喊我老娘就行了”。
“不是我不愿意喊你老娘,我怕这么一喊,以后没人敢娶你了,年纪轻轻就当妈了,谁敢要啊”,胡画家乐呵呵地看着她。
于敏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机舱内,广播再次响起,空姐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关闭手机和一切电子设备,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于敏往后看了张雯一眼,她正眯着眼靠在椅子上后背上。看到她已经系好安全带,于敏也就不去管她了。
起飞那一刹那,于敏的心还是抖了一下,心就像这飞机一样,悬在半空中。她没坐过几次飞机,但经常在网上看到飞机失事的消息,她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闭上眼睛,她脑子中却全是飞机如果坠落怎么办心缩成一团。唉,都是雯雯丫头,本来自己想乘坐动车去的,慢不了几个小时,却不必担心这担心那。
飞机继续爬升着,穿过云层时,飞机抖动了几下,于敏吓得眼睛紧紧闭在一起,双手使劲握住扶手。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坐着飞机去旅游,景点没看到却身先士卒了。
过了一会,飞机总算平稳下来了,于敏往后看了一下,张雯却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貌似还比较享受这种颠簸的滋味。这鬼丫头,怎么胆子比我还大了。她又往左边看了一眼,却见那个所谓的画家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没好气地说着,“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哈哈,美女见过不计其数,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坐飞机表情紧张的美女。你还别说,刚才你紧闭双眼的样子,很漂亮。以前没坐过飞机吗”
“切,我什么没坐过,就差宇宙飞船没坐过了”。
“哦,看你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还以为你第一次坐飞机。”停了一下,艺术男接着问,“是不是有种无助的感觉?我每次坐在飞机上,当飞机起飞后,就会觉得自己很无助,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握不了,全部交给机组人员与老天了,如果发生些什么,或死或伤,自己只能被动接受,毫无反抗之力,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于敏没有说话,不过她在心里回味着胡画家说的话,觉得还真有点道理。
“其实,人生都是这样,在许多事情前面,别说生命很渺小,就是灵魂也不值一提。很多人渴望各种各样的自由,但真正思想与身体都自由的人能有几个,可以说一个都没有。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身不由己地去竞争,身不由己地工作,身不由己地去照顾身边人,一旦登上了起飞的飞机,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哦,没想到你是一个有哲学思想的画家,是不是鸟画多了,你就想像鸟一样自由。我们怎么不自由了,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陪朋友就陪朋友,想睡就睡”。
“是吗,你有这么自由么,如果你连着在外面玩一年,你想想你还会有这么多自由么?你”
“切,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别影响我清静的自由”,于敏不想和这个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陌生男子说话,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胡丁丁却没有收声的打算,他继续微笑地看着于敏,“我看你还是有点紧张,给你讲一个笑话吧。以前呢,有一个美女参加相亲会,她问一个来相亲的男子:你日常都用什么交通工具。这个男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飞机、动车。这个美女就想,哦,他的交通工具是飞机和动车,看来是满世界跑的成功商务人士,于是很高兴地与他交往了。但结婚后,才发现她老公其实只是一个民工,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于是很生气地责问他,怪他欺骗了她。这个男子很无辜地说,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我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非机动车”。
于敏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总算听明白了,噗嗤一声笑了,“活该,谁叫她又虚荣,又笨”。
“原来你也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就像我画过的那些鸟一样,只会吵,不会笑”。
“拜托,别总显摆您是画家好么,我平常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留着辫子就说自己是艺术家的人。会画个鸟有什么了不起,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就会画了。”
“哦,你也学过画画?那咱们应该会有不少的共同语言。你还画过什么?”
“屁”,于敏懒得搭理,她对胡丁丁所说的共同语言嗤之以鼻。
“画皮?你是狐仙小唯?看来我真是走桃花运了,坐一次飞机,还能遇到传说中的狐仙。”胡丁丁脾气真是好的没话说,不管于敏怎么爱理不理,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你走桃花运?我呸,我看你就是一个扁桃体”。
“扁桃体?什么意思?”
“钱包扁扁,每日幻想桃花,却无奈身体不行的人,就是你这样的扁桃体”。
胡丁丁哈哈大笑起来,“狐美女,你说话真逗,扁桃体,哈哈,好”。
“我擦,你姓胡,就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家人么。老娘姓张不姓胡”,于敏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告诉他自己姓啥了。
“哈哈,原来狐仙美女姓张,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弓长王”,于敏胡诌一句。
“张狐仙,冒昧问一句,你和妹妹这次去太原,是不是想去五台山?”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啊,哦,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们也是去五台山,我本来想一起搭个伴,我也是去五台山玩。我去年来过一次,这里的景色真是太漂亮了,美不胜收,所以我今年又来了。你以前去过五台山吗?要是没去过,我可以给你当个免费的导游”。
“喂,谁说要和你一起搭伴啦,就你这胡子头发纠缠在一起的人还能当导游?当杀手还差不多,都不用带武器,就您这幅尊荣就足以杀死一只老虎了”。
“你不喜欢我这幅样子?蓄胡子的男人才有男人味嘛”。
“难道长头发也是男人味?你这样,岂不是男人味与女人味混杂在一起,我看你才是一个妖怪,是人与妖怪的综合体,简称人妖”。
于敏这把刀子嘴把胡丁丁损的简直无地自容,但他却无动于衷,总是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是河东省的么”,胡丁丁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是在用肺说话么,全是废话。我不是河东省的,难道是江南的啊,打个车到河东,然后再坐飞机去太原,我这不是有病啊。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白痴吗?”,于敏白了他一眼。
“哇,美女真的好眼力,我就是你说的这种白痴,鄙人确实是从江南到的河东,在河东省城和洪城各待了两天,今天是去我暑期出游的第三站:五台山”,胡丁丁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像是说谎。
“你真从江南过来的?”于敏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这样损他,人家也总是一副笑脸,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听说他是从江南来的,于敏对他的敌意消除了许多,想着张雯也在江南省工作,说不定可以多一个朋友照顾她呢。
胡丁丁让于敏起身让一下,他去行李柜里取出一个小包,包里有他的工作证件。他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于敏看。
于敏接过来,这家伙还真的叫胡丁丁,中国美术学院,教师。
“哎呦,您还是人民教师啊,就你这副德行,会不会误人子弟”,于敏心里对他的敌意基本消除,但嘴里还是损人照旧。
“我又不是民航,老是误机晚点,耽误别人。误人子弟倒不至于,我只是用这个来养家糊口而已,混口饭吃嘛”,胡丁丁坐回自己的座位。
“你为什么喜欢画鸟,画的别的不是更好么”
“这个,画鸟,主要是兴趣爱好。”停了一下,胡丁丁又给于敏讲述了一个故事,“你知道吗,其实鸟是通人性的。我家养了两只牡丹鹦鹉,有一次它、换巢时忍不住伸手去抓它,于是惊了小鸟飞出了笼,还穿出了窗户;于是急傻了我一声苦叹:玩笑开大了!养了一年多的小鸟就这么飞走了?眼看鸟飞笼空,心里的悔啊:自作孽,不可恕!看见飞出窗外的鸟儿停在了保笼上还冲着我叫,焦急的我瞬间产生了一种侥幸:难不定它还会回来不舍离去,难不成小鸟已通人性懂得回笼,于是我打开保笼前的两道窗想引它回来,又将鸟笼放在能让它看见的灶台上,因为笼里还有另一只小鸟,于是自己稍稍地退后躲了起来焦急地等待了约三分钟左右,没能看见它进来,怀着紧张、心痛、后悔、不舍的复杂心情,猫着身子过去一瞧,心一下凉了:保笼上的小鸟不见了,它终于没能想我奢望的那样能回来。一阵心痛一阵沮丧塞满心头,自己的一时贪玩疏忽惊飞了鸟儿。就在我绝望中,笃笃笃笃笃笃,窗玻璃上有响声!急忙转头看去,一只小鸟就在窗外的玻璃边框上撞击。一阵惊喜,一阵兴奋,急忙过去轻轻地、小心地、紧张地、激动地拉开了那扇未打开的移门窗,小鸟没有因我开窗而受惊飞走,而是等窗打开后的一瞬间,刷地一下飞进了屋,惊喜若狂的我急忙合拢移窗朝着它飞的方向寻去,原来它高高地停在了煤气表上。两只小眼睛对着我看,好象在说:你快走开,我要进笼!此时我虽然明白它的想法,但没有我的帮助它怎么进笼,难道要我把鸟笼打开?那样岂不会把里面那只也放了出来,因此我没有同意它的想法,于是带着手套,搬着凳子向着亲爱的小鸟抱去,带着手套是怕它咬我,搬着凳子是因为煤汽表很高。小鸟没有飞,任我去抓它,其实它已经懂得,我是抓它进笼子,其实我也知道,它不会逃,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我因换鸟巢后忘记了关门,后来听到连续不断的鸟叫声音,回过头去一下,原来此鸟从门口出来后在没有门的笼栅上对着里面的鸟直叫,哦!它这是要进去却找不到门了,当时我很感动,弯下腰去将它抱住放回了笼了,它才停止了叫声。而这次它是飞出了窗外再飞了回来,这感动的程度完全不能与上次相比:小家伙这么聪明通人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飞机上噪音很大,气压也偏高,于敏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胡丁丁讲述鸟儿故事,被他娓娓道来的神情所吸引,听的十分投入。听胡丁丁讲完之后,于敏点点头,“你的故事让我想起了先人的一句名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经过善待的良禽能够不舍你而去,这是一种回报,这至少表明你还是很有爱心的。哦,那你出来这么久,它们怎么办,岂不要饿坏”。
其实胡丁丁只是在网上看过这个故事,并不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于敏问他人出来了,鸟怎么办,他只能顺着继续编啦,“没事,我把它们托付给我一个朋友了。你不知道,我要出门,大家都抢着来照顾我家的小鸟。大家都听过这个故事,都很感动。不过我再三提醒他们,故事虽不是虚构,但不能重演。我不在家的情况下,那要是飞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于敏也被他的故事感动了,回味了一会,问,“你这次去五台山,也是去画鸟么”。
“不全是,看见了美丽的瞬间,就用相机拍下来,然后回家再找灵感。这次,主要还是以欣赏大自然美景为主,休闲为主,当然,还要拜佛”。胡丁丁实话实说,反过来问于敏,“你和妹妹是去五台山游玩吧?这个季节去五台山最好了,再过一阵子就该冷了”。
“嗯,我陪我妹妹去散散心,我们两个是同学兼死党”,于敏已经消除了对胡丁丁的戒心,她一边回答一边扭头看张雯,张雯也正在看着她。
“敏敏,聊啥呢,聊的这么开心”,原来张雯一直在后面观察着。
于敏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我遇到一个驴友了,和咱们是同一条道上的”。
胡丁丁探起头,冲张雯打了一个招呼。张雯一看于敏在和一个艺术家聊天,对胡丁丁点点头,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