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节痛在心里
当金凤又回到李玉才那里说自己的那条裙子又被撕碎了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顿时扑进李玉才的怀里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悲痛,都已经不能自持,如果不是李玉才的伸手扶住,早都滑落到地上去了。
李玉才环抱着扑倒在自己怀里的金凤,一动也没有动,他手上的力道是那样的轻弱柔缓,只为让金凤不至于滑落到地上而已,就像是生怕将这个娇柔易碎的女人给碰坏了似的。
李玉才默默地感受着这个女人这柔软融合的身子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这种感觉,感受着这个女人的心跳与呼吸,感受着这个女人的娇弱与恐惧,感受着这个女人的痛苦与悲哀,感受着这个女人的无奈与绝望。他就像一根傲然挺立的顶天之柱,刚强而坚毅地为这个已经瘫软得就要流泻一地的女人支撑起了一片安静悠然的天空。
金凤一直肆无忌惮地哭了好久好久,直到都哭得累了,声音也哑了,眼泪也干了,但却依然还是不肯从李玉才的身上脱落下来。
李玉才这才抬起手来在金凤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慰起来,他的手是那样的轻,轻得犹如微风细雨一般,温润着金凤这片被肆虐过的天地。
在李玉才的抚慰之下,金凤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身子也不再抽搐颤抖了。
李玉才把金凤轻轻地抱了起来,就像是抱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轻缈。
金凤也觉得自己的身子飘浮在了空中,不过是一片温暖而安静的天空。
李玉才把金凤轻轻地放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然后跪在金凤的面前,看着金凤,慢慢地说道:“你还恨我吗?”他眼里的柔情都要将金凤给融化了。
金凤愣愣地看着李玉才,不知他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我想你心里一定在恨我,因为那天是我把你给发现的!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与郑天华就已经逃出这里了,你也就不会再留在这个村里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了。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心中纠葛着,让我觉得怎么也洗不清我身上的罪孽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金凤闭了闭眼睛,然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个满脸愧意的清秀男人,摇了摇着,柔声说道:“说实话,我以前是恨过你,但是现在不了,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你了。”
李玉才叹了一口气,依旧轻声说道:“我今天就要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当时加入那个追捕队伍来找你,其实际是想来帮你的!当我听到说你与郑天华是从河道下游那个方向逃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敢相像,你们怎么会从那个方向逃走呢?那里本来就无路可走,朝那个方向是永远也逃不出去的,不仅逃不出去,而且还会迷失在那里,山上野物又多,那就更可怕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与别的女人不一样,你就是一只金凤凰,你陷落到了我们这个村子里,那是你这辈子不该承受的苦难。我当时就想着你这样一个如同金凤凰一样的苦命女人不要迷落到那片山林里才好,如果迷失了,那就真的是老天无眼了。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不顾一切地来寻你,却居然还真的把你给找了回来。我以前一直没跟你说,是怕你心里怨恨我而不相信我,现在我不得不把这件事说出来,是怕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你!你是对我好,才会把我找回来的,在这个村子里,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金凤伸出手来轻轻地抚在李玉才那清瘦的脸上,眼泪都要掉落出来了。这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都不知道要究竟怎样才能报答他了。
李玉才往金凤抚摸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方向靠了靠,竟然有了一种想要靠得紧些的欲求,脸上却已显出了凄苦的神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郑天荣故意给郑天华透露了这个错误的信息,让郑天华误以为可以顺着下游河道就能逃出这片大山,所以后来村里人顺着河道追了过来,你们就那么轻易地被抓住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郑天荣的一个圈套而已,这个男人也太阴险狡猾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你的身边设了多少个圈套,正让你往里面跳呢!”
金凤也深深地感到在自己的身上已不知被套下了多少无形的绳索,正勒得自己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也只有在这个男人这里,自己才能得到暂时的放松与宽息。
李玉才又深深地长叹了一声,“我也没有想到,除了郑天富与赖有金之外,这个郑天荣竟然也会撕你的裙子。在我的心目中,一直以来,郑天荣是一个安静平和的男人,虽然内心极其阴狠残忍,但他却是爱你的,他不应该对你做出这种如此凶暴的事情来。”
金凤直想说,这个男人不仅撕碎了自己的裙子,还撕碎了自己的身子。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愁苦地说道:“又被撕烂了,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穿裙子的命了。”金凤想要说的是,撕烂的不仅是裙子,还有自己心里想要的一切。
“谁说没有?大不了我再给你做一条就是了,撕烂了我就又给你做,只要有我在,我就会一直给你做裙子,你就一直都有裙子穿了。”
李玉才似乎已经听出了自己心里想要表明的这层意思,他的意思是,只要有他在,那自己想要的一切就都会有的。金凤满怀感激地看着李玉才,觉得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碰到这样个一个知心知己的男人,真是自己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金凤眼眶里的泪水就又要涌出来了。
“好了,我又再去给你制一条裙子吧。还是一模一样的裙子,依然让你穿出那种高贵而又纯净的感觉,怎么样?”
“好。”金凤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肆意地流落了出来。
“我会赶快给你做好的,你你明天就来拿吧。”
“明天?”那么精致的裙子,一天就能做好,金凤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对,明天。”
第二天,金凤来到李玉才这里的时候,果然就看到那条裙子已经铺阵在他所制作衣服的木台上了,铺得是那样的平整,那样的规矩。果然那是一条与原来的那两件一模一样的裙子,精致中难掩那高贵的气质,看着就令金凤感到好一阵欢喜,感觉似乎穿上这样的一条裙子一切不好的都会悄然过去。
只是李玉才却显得很有些倦意,眼睛也是红红的,全然不如裙子这样的清爽精神。
金凤的手轻轻地在柔滑的丝裙上慢慢滑过,心里顿时一酸,涩涩地说道:“你昨晚熬了一夜,才把这条裙子赶出来的吧?”
“也没有一夜,算是半夜吧。只是点着煤油灯,不像白天看得清楚,怕是没有做好。”
金凤把裙子拿了起来,小心地捏在手里抚摸着,觉得这条裙子上面不知倾注了这个男人多么心血,多少精气,这样的裙子,才是最高贵最精致的裙子。“不,我觉得这条裙子比先前的两条都要好看,这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看的裙子,不信我现在就穿给你看看。”
李玉才笑了笑,脸上的倦意总算是扫落了许多。
金凤拿着裙子不由得又扭头看了看悬垂着的那张白底大花布帘,在那张布帘的背后,就是那神秘而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女人来说充满了蛊惑的男人的床了。这张布帘就那样轻轻地垂悬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只要伸过手去轻轻一撩,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但这张看似轻缈的布帘,却似有万钧之重,沉重得让金凤感觉怎么也拉不开搬不动。
金凤沉沉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破这个神秘的想像,就让这个最美好的想像留存在自己的意识里,如果自己贸然揭开,看清里面的情形之后,那这个充满诱惑的神秘就被打破了。充满了无尽的想像才是最美好的,一旦失去了想像,那美好也就无从可在了。
金凤就站在那个木台前,当作李玉才的面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脱得是那样的坦然,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局促。
李玉才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就站在金凤的旁边,静静地看着金凤在他的面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随着金凤身上的衣服逐渐脱落,李玉才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越发沉重了起来,最后只剩下背心和小裤的时候,李玉才的脸都痛苦得扭曲成一团了,最终脱口而出说道:“他竟然把你残害成了这个样子!”
金凤这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遍体鳞伤,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呈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了。金凤顿时羞怯得低下了头去。从这可怕的一幕上完全就可以看出,自己当时所受到的折磨是多么的惨烈与残暴,那个恶魔在自己身上所施的兽行是多么的可怕与凶狠。自己当时都不知道已经被摧残得如何的狼狈与凌乱了。在这样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之下,任何高贵与矜持、尊严与德都已经碾压成了一地的粉尘,灰飞烟灭了。
金凤感觉自己就如同是一只被拔光了金毛的凤凰一样,跟一只浑身凌乱脏毛窝在土棚里的鸡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切的神圣与高贵都已经随之而去了,自己就是一个被人糟蹋得一无所值的残花败柳了。
“他怎么狠得下心来这样对你?他还有没有人性?他还是不是一个人?”李玉才咒怨着,心痛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他朝金凤靠了过来,提起他的右手轻轻地朝金凤左侧的肩头伸了过来。在那个原本光洁滑润的肩头上,却是一大块深黑的瘀青。
当他纤长手指那尖细的指头触碰到金凤的肌肤时,金凤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手指是那样的冰凉,在这酷热的天气里,金凤感觉如同一根冰棱触碰到自己身上一般。
“还痛吗?”李玉才的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金凤默默地看着这个为自己的遭遇痛苦得就要碎散的男人,她想安慰他说自己不痛,但她却说不出口,这浑身的伤痛实在是太痛太痛了,痛得她都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偶尔会从睡梦之中给痛醒过来。然而更痛的,还是她的心,她的心痛得在滴血,痛得她无时不刻都在念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屈辱与痛苦之中活下去!
“一定很痛,一定很痛!这样的伤害,哪个人又能受得了呢?”李玉才悲愤地自言自语念道,像是在自己说给自己听。这个自己连稍微碰一下都心痛得感到要碎散的女人,他们那些男人怎么就那么残忍地摧残她蹂躏她,完全把她当成是一个可以随意肆虐的玩物,任意地折磨她。伤在她的身上,却是痛在自己的心里啊!
金凤真的很痛,在李玉才如此关切的慰问之下,就感到更痛了,犹如身子再一次地被撕裂了一样。
李玉才的手极其缓慢地在金凤的身上轻弱地滑过,在那每一处青瘀红紫的地方都认真地做了细致的抚慰,他的手指每滑过这样的一个地方,他的心底就坠下了一滴血,他能明确地感受到那个凶狠的男人在这个娇弱的女人身上所施的暴行是何其的惨烈,这每一次的残暴就如同施虐在了他的身上一样,使得他的全身都抽紧了一下,他比她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