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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跳窗事件
    第一章跳窗事件
    书名:欲壑粉黛作者:村君更新时间:2013-05-0822:02:46
    富根从派出所家属院陈安营家的后窗户里跳下,拔腿就跑。
    跳窗时,窗上沿的插销在他背上狠狠划了道口子,血从厚实的膀背上疯涌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站在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的主人,还有世上的空气和他身边的风。
    血红很快凝成一片朱沙掌形,“五个指头”在主人的肩背上延伸,富根全然不知。他此刻的信念唯有一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王镇。冷阳下白冽冽的上身光着,青筋暴起的脚板丫子赤着,和着黑白相间的大花裤衩成了街上一道飞驰的风景。
    三九天里,在陕西的王镇,千人动的大年集上,无数道惊异愕然的目光扫过来。
    富根全然不顾,丢下还在集上卖凉皮的老爹,招呼也不及打,只一个劲的狂奔,朝着家的方向。
    多亏他的家江家楼子离这不过三里,多亏前几天这路上的积雪消融的差不多了,多亏路上的行人没大有女人,多亏家里的院门娘没上锁。
    他跨栏似的进院,猫跃似的入屋,扯起炕上自己的老棉袄往身上一裹,一坐在炕沿上,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
    我日,咋还有这样的事。
    他使劲喘了口粗气,说了第二句话:
    我日,天地下只见得公追母,没见过母追公的。
    他把袄袖子扬起抹了把脸上的汗,说了第三句话:
    我日,过年就二十二岁,这会可丢大人了。不是我跑的快,还不让她娘俩给办了?奶奶个熊,自己的婆娘和女娃在抢我的锤子(陕西土语:男性***)你个陈安营还有脸当什么派出所长?
    陈安营是派出所长,陈安营是王镇的派出所长,是这镇上的三号人物,在这镇上,据说真正的实权派就是:书记、镇长、他。
    陈安营五十六岁,工龄和这第三任妻子的年龄相同,三十六年。他与第三任妻子的婚龄和女儿的岁数相同,十八年。数学再不好的人也能感觉出这几组数字间的微妙关系。陈安营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身上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他不是本书的主要人物,所以不能喧宾夺主。可有些关于他的事情,还不得不做个简单的交待。
    陈安营,军转人员,脾气暴躁,前两任妻子都是被他打走的。
    十八年前梅崖庄长相出众的大玲子来报案说她在村小学代课,让一名公办老师李某了。大玲子那年就刚好十八岁,她不知她那会来报案来的不是时候。那会正好赶上陈安营二次离婚后才几天,他的二任妻子回来收拾她分得的财产时,心急火燎的陈安营没管住他的腰物,把二妻按在天井里强办了。二妻不从,咽不下那口气,告他,直接奔了县局。县局的人觉得这事太棘手,不立案吧,当事人就在跟前,立案吧?陈安营还是个所长,和原告还曾经是夫妻。费了好大心,做了好多工作,终于安抚下了原告,原告同意不追究陈安营的刑事责任,但要见到公安部门内部对他的处理决定。这样,陈安营就背上了个记过处分,职务由所长降为副所长,但副所长主持工作。所以,当年大玲子偏在这个时候说有人她,他就瞪着眼象见到自己的仇人样的问,有证据吗?
    大玲子虽是个姑娘家,但生性泼辣,把一个撕破的子往他桌面上一扔,说,这就是。
    还有吗?
    没了!
    这不能算证据,这不具备实质证明能力。
    那啥才算证据?
    人证、物证、言证、对方的***、、下流物、搏斗伤痕
    他咬我的来,这上面还有牙印,大玲子问他要看吗?陈安营嘴一歪眼一斜,对旁边书记员说:“别记了,让她走”
    就这样,大玲子被轰出派出所。她心里实在气不过,在镇上转了大半天,没回家。其实她自己明白,这状告的是有些荒唐,她底气不足。在学校里,起初,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个公办老师当初也答应帮她找教委,为他办理转正的事,可睡她好几个月了,啥事也没办成,自己还搭了六百多块钱。满村满校的人也都知道这事了,不把他摆平,她也没法再在那里混下去,主要是她不想丢了那份来之不易的差事。以前一切都是自愿的,哪想到留什么证据?就是那个罩子也是前几天那“公办”相和她“合好”时,她不同意才被他撕的。
    镇上有她一个远房姑,多年没大走动,她也不知人家的门朝哪,天快黑的时候,大玲子买了两条子烟,敲开了陈安营家里的门。陈安营见是她态度异常的坚决,不让她进门。她就硬是挺着个胸脯往里闯,万分真诚的抓着他的胳膊说:“哥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这官司我不告了,可我还是来谢谢你,也是想求求你,到俺学校里去一趟,警告他别再欺负我就行”话未落地一条腿就跨过门槛儿。陈安营还是不同意,嘴里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的“不、不、不行”再次推着她怀里烟不让她进,她头一歪,巧妙地将烟瞬间分到胳膊的两侧,陈安营的手一下落在两个弹性十足的肉蛋上,没再说话。她就雄纠纠气昂昂迎着陈安营的手,象顶着敌人的枪刺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对方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她胜利了。
    那晚,大玲子没走。
    那晚,“抗战”后,陈安营爽快的答应一定会为她出这口气。
    次日一早,是玲子给陈安营做了早饭,陈安营吃的很香。
    饭后,陈安营穿上制服,玲子在帮他系脖子里的扣子并给他打了领带。陈安营说:你回家等消息吧,我保你满意。玲子说:“我不回家,刚才我出去买饭时,把咱昨晚的一包内衣交给镇上的亲戚了,我这是回来跟你说一声,现在就带着进县城再去告他去”。
    陈安营满脸疑惑:“晚上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处理,这怎么又想去县里?再说,你那个,你那个,唉,咱不是没有证据吗?”这事最注重物证。
    大玲子说:“这回有了,都是你的,用你的不也行!反正都是些粘糊糊一样的东西,公安上的人还能分得谁谁谁的?”说完,陈安营一把没拉住,她已跑到了街上。
    他慌忙追出那个半截胡同,见街上人来人往的不便说话,没和她纠缠,直盯着她阴沉沉的地问了句:“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讹我?想闹事?别闹过了火,过火了可别怪饿不客气!”
    大玲子说:“哥,你想哪去了,我没别的,我走投无路了不是?学校定是回不去了,反正你也单身,娶我吧,我能伺候好你”当然,不娶的严重性她也和他说了。不过,她在说那严重性时,都能让陈安营觉得人家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她还信誓旦旦地说:“陈哥,我跟谁也不会说你这是胁迫我,我敢发誓”
    这笔账陈安营也算过,现在已降为副所长了,这次要再闹腾起来,性质比上次更严重,“胁迫”这两字要用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是当事人啊,虽是她主动的要死,可这种情况谁能说的清?奸当事人?不是一般的罪名呢,再说她手里还真有自己的证据,权宜之计,先保位子。他想以谈恋爱的名义先稳住她,但她不吃这一套:“哥,我这人办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利落落地,明天和我领证结婚咱就是夫妻,恩爱一辈子。明天不领证,后天咱就对簿公堂,要不你就当街杀了我”。那语速很慢,听起来也很柔,但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象一根冰棒敲在他的心上。
    就这样
    陈安营又结婚了。大玲子结婚年龄问题对掌握户口大权的陈安营来说这不是问题。七个月后女儿倩倩出生了。玲子跟陈安营说,这孩子早产。玲子可能记错了,大夫跟她说过,这孩子足月。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大玲子的到来,陈安营的拳头没用了,他的手在她面前从未抬高到超过二寸。自己的身上倒经常有笤帚把子落下。陈安营的脾气依旧大,但那是在单位、在外面,在家里从不。好讲因果关系的人便能知道,条件决定结果。这一点上,大玲子自然把握的相当准确。外面明眼人也能看得出,这些年,如没有大玲子在镇上、县里为陈安营打理,光凭他的年龄,别说什么学历能力了,他早就下马了。就是因为他有了这个大玲子,这把所长的交椅,这些年来是雷打不动。五十六岁的所长,全县只一个,就是他。
    大玲子现在是镇中学的教务处主任,这和县公安局的张某、县教育局的庄某、县文化局的宋某、镇委办的季某、镇中学校长于某的“亲切关怀和爱护”是分不开的。反正陈安营也管不了那么多,天天小曲哼着,小酒喝着,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在陕西同县王镇这种地方,说他提前步入小康,甚至是超过,这没有争议。但这并不是说明他没有烦恼,烦恼他有,而且不至一个。孟二瘸子媳妇长的比演员还演员,她老不上钩;新来的财政所长不把他放在眼里,上任都十几天了没来府上拜访;女儿倩倩十八周岁了,还在读小学五年级。虽然这次考的不错,语文53分,数学35分。
    关于女儿倩倩的事,大玲子不愁,说这事她有办法,她早就谋划好了,咱闺女不旦能嫁出去,还得能嫁个帅哥。她把她的设想和陈安营一说,陈安营当时就挑大母指夸她,高,实在是高,那咱们就有一个好女婿了,这人老实忠厚,是个好人选,还真是个帅哥,去年他上过《当代农村青年》的封面呢。玲子说,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试着接触过他几回了,小伙子是帅,现在不是常说帅呆了的话吗,我看他还真是有点帅呆了,不过呆是呆点,只是语言表达能力差,不知是不善表达?还是不会表达,这可是两吗事呢。不过,要配咱妮的话,也足够了。
    陈安营就问,这事什么时候和他爹说,他爹天天来咱这镇上卖凉皮。
    大玲子说:他爹那边不重要,关键是那个富根,我听说咱镇上这江家大院的主人叫江君仁,那个富根是江君人的重孙,不知是真假?待我探听好了,再做打算。
    陈安营倒不在乎这些,他说,他祖爷爷那个江君仁,这都过去的几辈子的事了,这与富根啥关系。他爹我很熟,天天在派出所门口摆摊,看样子日子过的也够紧的,家是江家楼的,离这不过三四里。就算富根是江君仁的后代,又有什么用,那老宅子,这前后街的大院,都解放前的,前街现在是镇政府,后街成了你们中学,又不是要收回去都归了富根。
    大玲子说:你知道个屁,现在咱省里正在号召开发文化旅游项目,西安好多地方都要还愿复古,这江家大院保存的这么完整,说不定那天会派上新用场,到那时,真正的江家人肯定会吃香的。即便不是这样,也要把事情考虑周全些,明天你再见到他爹时,你就跟他说,给他找个既能挣工资也不误卖皮的活,现先稳住他。
    陈安营说:那有哪等好事?咱也不能红口白牙说瞎话啊?
    大玲子拿起笤帚打在丈夫身上说,你猪脑子,你派出所不正在修建个门卫室吗?要让那老头给你们看门,不是一举两得?将来这真要成了亲家,不也是个照顾?
    陈安营说:那可不行,我们那要的是年青人,都订好了的,会都开了,还是我宣布的。这种部门一个老头在那怎么行,连敬个礼都做不了。
    大玲子一个高八度突起,吼到:定好了的就不能变了?屁话!局里换所长定新人定了几次了?还不是老娘去县里一趟他就得乖乖地改回来,凡事多动动脑子,事在人为。
    陈安营没再说话,独自一个人去客厅看电视了。大玲子看了下表,天都快黑了,女儿还没回来,忙出去找她。还没到门口,就见倩倩拿着个打火机一蹦一跳地进门了,见到她就兴奋的喊:“妈,我把三狗子的鸟窝烧了”她知道女儿讲话总是头一句脚一句的,也没在乎,就跟她说:“不早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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