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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巧嘴常林(一)
    常林是沟对面南王庄的,也算半个文化人,来江家时间不长,因前些日子为江家打探四坊地可能有古墓的事深得邱总管的信任,嘴也严实,年龄不大,下巴天生无毛,但办事老练,江爷想了一圈还是决定把这事交给他。这常林也确实有一套,仅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一男家的情况掌握的很透,回来先和江爷交待了下后,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江爷说,你这办法不错,吃过午饭就去办吧,需要什么就到账房里说一声,不用请示我,这事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常林说:谢谢老爷信任,那我先走了。
    下午常林领着个家丁推着个木轮车子,悠悠荡荡在街上闲逛着,那家丁问:“常哥,你让我推着个车咱这去哪?”“甭问,咱出去采购点东西,我到哪儿你只管在外等着,闲话少说”。他来到方恩岭的糖果店对面一家绳索店,买了十二条绳子,正看到方恩岭在铲店墙角的雪,就喊:“方掌柜,今年发财啊!”方恩岭也笑着朝他打招呼:“噢,是常老弟,这上哪?”常林回道:“我给府上买了几条绳子,你那糖果还多不?我再拿点”。方恩岭把铁锨放了,两手在系他的老棉裤腰,随口道:“还有,过了年还没进货呢,过来看看吧,你得要多少?”常林说,“好,我看看”。
    这店共两间,店面占了一间半,另半间用一个布帘隔着,里面放些杂货,还有供人休息的一个简易小木板床,一男和娘正坐那床上磕着瓜子闲聊,听有人要货,想出来给爹帮忙,娘说,“你先别出去,我看那几个毛孩子走了没?这些男娃子都老大不小的了,不好生过日子,天天围在这转圈,就是想找婆娘也得托个媒啊”。一男就说:娘,你这是说些啥呀,你门前地空着还不兴别人家在这站站了?娘没理她,一掀门帘,见常林已进屋了就说:“哟,是他常叔呀,过年早回来了?”常林应着已进到屋里说“是啊,初七就回来了呢,府上忙啊。嫂子,你给我来十二斤花糖,二十斤花生,十斤瓜子,二斤冰糖,六十个糖瓜”。一男娘笑嘻嘻的忙往柜台里钻,眼不停地扫着架子上的货说“哟,这么多,我看看”,俩口子在柜里看了一圈,就听一男娘说:“他常叔,只有瓜子还够,其它恐怕不够了。他常叔,你先坐下,喝碗水,我再给你看看,一男,一男,出来给你叔倒水”。方恩岭看着一男娘说,“冰糖、花生、花糖都够,你又没个数!瞎嚷嚷个啥?糖瓜是肯定不够了,年前我一共进了五十个,快卖完了”。又冲常林道:“老弟,往年江府上不都从西安进这年货吗?今年怎么照顾到我这小门头上了?”常林说:“我和江爷说了,别看咱当街上你这门面小,价格也合理,质地也不错,就从你这进点吧。江爷也同意,还说:差不多的事,能照顾本庄本院的,最好是让大伙都得点利,江爷心善,都知道的”方恩岭笑道:那是那是,托江爷的福,托常弟的福的呢。
    一男提着把烧壶在账台角边往茶壶里倒水,常林有意无竟地朝她瞟了几眼,心说:看来江家人的眼力还是满不错的,是个好苗子。
    一男爹从账台地下寻了阵,露出半个头转朝常林说:“先前啊,我也扫听过,江府上这种东西四五年前,都是自己备,这两年常从西安稍回来,看来以后这小大小闹的东西人家嫌从外运太麻烦,这样也好,以后我就想着了,一到年底,多进点,保准误不了咱府上的事”常林找个了位坐下说“谁不说来,年都过了,又让出来购点,可能是哪里又用得着了吧。对,以后就要你的了”。他看方恩岭东寻西搜的有点忙乱,就说:“方哥,不忙,再找找,够的,我就拿着,不够的再说,大过年不值的再进县城了,别说还真有点渴了,喝碗,方掌柜,来,叫嫂子找吧,咱俩在这喝点水,要不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喝”。方恩岭就从柜台出来坐了,一男摆上碗,给倒了水。常林问:“明天咱这里是集呢,我都拿走了卖啥?”方恩岭道“那再说,先急常弟啊,我这小买卖,很少碰着你这大户呢,来喝吧,哟,这茶都快没色了。男男啊,把这茶甩了,重泡,你叔是稀客呢”常林拍了拍一男爹的腿说:“方掌柜,你客气了,有茶味就行,什么色不色的,我们碰面不少,就没象今天来这屋坐过。哎?你西边这房子闲着,再扩两间把门面搞大点不行?”方恩岭犹豫下说“行倒行,这房子是孙家的,四间呢,我想用他两间,以前问过,他不用,也不外租,说我要有这的心思话,四间一起一次卖给我行,你知道你方哥那有那么多银子哟。就是弄过来,做这点小生意也不行啊”。
    常林喝了口水:“哎,方哥,卖盐行啊?咱这镇就后街一家,咱前街没有呢”。方恩岭说“那倒是,肯定行,可得有顶强人,搞私盐行,官盐不挣钱”。常林说“江府上西安有人,同县也有人,你找江爷不行啊?”方恩岭说“可不行,我和的江府的人没打过交道,人家能给咱出这份力,对了,我还得罪过江爷呢?”常林把茶碗儿放下摇头说“不可能,我在江府这两年,没听说江爷有对人不满意的”。方恩岭伸手又给常林把水斟满,说:“常弟,你不知道,是因为四坊地的事,江爷想用那块地,我呢,我这个家里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就三个妮,头两个妮生了后,这第三个想盼个男娃来,这么又生刚才那个女娃,倒水的这个,是老小,寻思这辈子是没儿的命,留下地,将来好招个上门女婿!所以我没卖,那邱总管差人跑了好几趟,说良心话那价出的也够高的了,我有点心动,可我这女娃就是不干,就这么,我想是得罪江爷了,人还会给咱办事?”
    常林哈哈笑了说:“方哥,我的方哥,看来你是真不了解江爷呀,他是那肚量小的人?前年大旱,他地租收一分没?没收!咱方家在那做活的三十好几口子,工钱少拿一分没,没有!修镇东关帝庙是咱方家族长的主意,说是全镇子人按人头拿钱,最后还不是江家一把都掏上了。你这点小事他能计较?你要真有这想法,我替你找下江爷,一句话的事,还保险不让你考虑那什么地不地的事”。方恩岭点了点头:“常弟,那倒是个好事,我可不是说你不主事,我是怕即使你帮我说好话了,江爷也同意了,也怕那邱总管在里边”常林又笑了:“哎,你想到哪儿去,江爷答应的事,谁也挡不了,再说邱总管这人也不错,他也得听江爷的不是?”话没停,常林接着凑到方恩岭耳边小声说:“江家有大生意,老从海边那走,你要真的卖盐的话,你这点小东西,顺便就给捎来了,再说海盐比西边过来的卤盐好多了。孙家这房子只要江爷出面,或买或租肯定能搞下来,人家只是不想在当地做生意,主要是在西安有大买卖,这街上不才只有他府上两家铺子啊,早年这两条街那铺子不都是江家的”。方恩岭又点头说“这买卖就是行,那咱也不能无功受实禄啊,凡事得讲究个往来,咱又帮不上人家什么忙,好孬咱和人家没点联系,连个老亲戚也挂不上边,最多也只算个庄乡,哪有那好办的事?”。
    常林似乎认同这种说法,不言语了,将新买的一条绳头在手上绕了两圈,点头道:“也是,要是有个亲戚关系就好了?哎,方哥,我有句话,说出来你可别说我胡说哟,你要是说我胡说,我就连说甭说了,不过我可真是为你好,咱兄弟俩今天闲聊聊到这份上我才想说呢”。方恩岭说“你看你这常老弟,跟哥什么话不能说啊,我还能怪你?有话说就是!”常林将那绳头向旁边一扔,很认真的看着方恩岭说“方哥,你知道,江爷在花销上不愁,人家是大户,不过他也有个愁事,天天愁的头痛呢?啥愁事?他家少爷呗。你也见过,天天扛个枪到处闲逛,一年换四五个先生都教不了,找了个算命先生一算,你猜咋了?双阳命,阳太重,不是他不聪明,不是他不想学,男人没法教他,他太刚,以柔克刚才行呢,得找个女人管他呢。咱三可是咱这街上识字的女娃之一啊,这也是你老哥当年的远见,让妮读了书,三妮去教他准行!江家正在找这样的人呢,这不我听说了,数来数去,全镇子读过书的女娃一共两个,实际上是三个,可他怎么忘记数上咱这妮子哩,听说李家一个,人家早出嫁了,没空。唐家最近说是来了个从西安读过书的,说是挺合适,不知派人去请来没?他肯定是忘记咱这三妮了,你若同意,我一说保成,先让妮去教少爷,慢慢不就有联系了吗?为了这少爷,咱提个啥条件江家能不答应?到时你这盐店保准能开得起来,还得让他给你来回捎货,你都不用跑,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大掌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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