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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只眼的挨了骂
    知了的叫声早就听不到了,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由黄变枯,个别的树儿已成了半个“秃子”,太阳失去了以往的辣劲,瑟瑟秋风成了“主角”,一天比一天凉。麦芽儿顶着晨露,带些嫩黄,泛着新绿,一根根,一簇簇,一垄垄,一片片,显得和太阳特别亲近。
    在地里忙活的人不多了,原野上晃动着的影儿大多是些赶牲灵的人儿。白露早,寒露迟,秋分麦子正当时,只有极少的,没条件浇地,等水播种的,就着前天下了的那点秋雨,三三两两的在地里着播晚麦。四子哥不知为啥早走了一步,一男他们和十几个长工们分坐在三辆马车上,前两辆坐满了人,后一辆拉了车工具,向冯家岗子方向进发。这车上的人年长的不过四十,小点的也得二十出头了,他们一起住,一起吃,一起劳动,一起说些浑段子,也常拿镇子上这大脚美娃当话题:“我看这天要变呢,女娃也能当先生了”“啥个先生?没听那小东西喊她啥?喊她姐呢,一准晚上说不定是喊小娘呢”“甭管,十六七岁个妮,一月薪俸快抵咱干一年的哩”“他爹那个锤子,有本事你比人家争?这天下全凭一条溜滑的身子亮油油个呢”有的也曾说:那大脚美女要单独朝我这看一眼,我一天不吃饭都行;也有的说:她要和我坐一辆马车上走一路,我死了都行谁也没想到,这次,这美女真的坐到他们的车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了,大伙都沉默着,只有马脖上的铃儿,叮铃铛啷有节奏地响。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赶车的师傅一嗓子喊唱起来!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三盏盏的那个灯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子哟噢哇哇的那个声(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子哟噢哇哇的那个声)????“唱什么唱,你那破嗓子不如个驴叫唤好听,别唱了”一个说。唱的那个接着反驳道:“你以为你的嗓子比驴还强多少?男人们说话要算话,你也别一天不吃饭了,今中午你要是吃饭,你就是个骡子”。另一个又说:“他如果是头骡子,他还叫你叔呢,那你是啥?”车把式说:“我是啥不是啥你不用管,你还是先安排下你的后事把,你不说过那个什么来着,这会可真有人和你坐到一个车上了,现在实现了,我们一路直到冯家岗子,我就看你是咋死法”这嘴官司一打,前后车上的人立即活跃起来了,笑声,骂声,埋怨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很。这时,一个一只眼的三十多的汉子大声问起少爷话来,他说:“少爷,我听说你现在读书很用功呢,我给你猜个谜语,你能猜到不?”少爷说:“你说吧”。那人便说:“长长的软,短短的硬,软的要把那硬的弄,老汉老婆,弄的慢,男女娃家‘出溜’一弄就行”。车上听了这谜语,一阵起轰,少爷没猜着。那汉子冲车上起讧的人嚷:“起什么哄啊,一群流汉子,你们以为这谜语,象你们想的那事一样啊,这是个干活程序,是‘棯针’呢,那线不是长的?不是软的?那针不短的?不是硬的?那上了年纪的还能赶得上年轻人棯针棯的快?不懂别瞎想好事”。那汉子又说:“少爷,我给你猜个简单的吧,现在你就能看到的东西行不?”少爷说:“好,这回我保证能猜到,但必须是我现在能看到的?”那汉子说“行”,于是就鬼头麻脸的说——“两脚尖尖着往前抢,蛋蛋打的那邦子响,只要你身子一晃悠,就稀哩哗啦往下淌!”又是一阵起讧声,那人大声喊:“别起哄,听咱少爷慢慢猜!”少爷又猜了好几个,还是没猜着。那人瞄了少爷旁边的一男一眼,又对少爷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那儿,那儿不是有播地的吗,那播地的工具就是!就是播楼吗!你不晃身子,那种能往下流吗?没有那蛋蛋打在那邦上,那种子就容易堵啊!那播楼的两个脚不是尖尖的往前翘着吗?”又是一阵笑声。少爷点头说:“对,是这样,说得有理,那你再给我猜个,离咱车上最近的”。那人说:“好,别说离咱车近的,就是在咱车上的,你也猜不着!信不?不过这个你猜不着不要紧,我不会再给你揭迷底了,你什么时候觉得猜得对了,你就写在纸上,让识字的先生看看,问她对不?”少爷说:“那你快说吧,就说在咱车上的”。那汉子又清了清嗓子说——“树木狼林一道沟,一年四季水常流,不见骡马去饮水,单见和尚去洗头!”这时有人严肃喊道:“刘瞎子,开个玩笑讲个笑话都行,可别过了头!你年纪可不小了,你家也有女娃呢”。又一个就说:“刘哥,你说的这个谜语,人现在改了,再说,你说这个咱少爷也不好猜啊,少爷,我给你提示一下,我说这个和他说那个是一个迷底,但容易猜对,你不是喜欢枪吗?你听着——‘树木狼林一道沟,一只长枪往里瞅,一旦你机子开了火,两个弹壳留外头!’”少爷说:“我知道了,就是我这支枪!!”大伙又闹哄哄的一阵笑。?那一只眼的汉子又说:“你别胡说,这谜语现在改是改了,也不是你说的那改法,人家现在是这样猜:说是——离地三尺一块田,整整荒了十几年,哪个汉子去开采?你夜夜出汗也开不完。少爷,你回去后慢慢猜”。少爷还在想这谜语的事,那刘瞎子又问他:“不是你早就不打兔了,这又扛个枪干什么?我听说天上嫦娥的玉兔跑到你被窝里去了,你不打她,天天搂着她玩呢,是真的吗?那兔儿身上软活不?她那毛毛扎你不?”少爷说:“我是有一段时间不打兔子了,不过你说这嫦娥的事,那是神话呢,咱这哪有这样的事啊”。两车上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刚停,就见一男半眯着双凤眼儿,拧脖看着那一只眼的汉子,声色励励地说:“我不知道你这位是该叫大哥还是叫大叔?净糊弄少爷,少爷现在哪有空玩呀,在家练枪呢,这不,一早,不小心,枪走火了,一下把一条狗的眼打瞎了一只,我还心疼那狗,想给它包包那伤眼,它却冲我胡汪汪呢,我想,还是打的轻呢,两只眼都给他打瞎了才好呢!”“好,好,挨上了不?挨上不是?我觉得再胡扯就快了,好,骂的好!”后车上的人在嚷。前车上顿时又响起阵笑声。那一只眼的汉子自觉没趣,就冲前高喊道:“四叔,四叔,还是你刚才唱的那歌好听,都别乱嚷嚷,听四叔唱歌呢!”那歌声真的又起来了: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朝南的那个咬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噢
    过呀来了(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噢过呀来了)你若是我的哥哥哟招一招那个手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哟噢走你的那个路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哟噢走你的那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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