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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敬酒
    富根在立全店里把自己的心事和他说了,立全说:“嗨,我当是啥大不了的,不就为小袁那点事吗?我还以为你和老头恼别扭呢,这好办。人老了就这样,今天早晨还不到六点,我家老爷子就打电话骂了我一顿,开头就问我那天生日,说过两天别忘了给他上坟,你听这话,多难听,他就是想孩子了,回去看看他就好了,我后天就回去趟,骂就骂吧?没个骂的还没意思。正好,今中午在我这,你和老头子都过来,我也有个事需要办下,咱们一起聚一聚”说完就给他战友打了个电话,说十一点半之前必须到这。
    袁芳爹背着手站在店门外,看着鸭嫂那边来的一堆年青人,还是和年前听说的一样,一色的秃头,一色的黑衣,一色的墨镜。轿车摆了三辆,摩托二十七辆,都是为她儿这又从里面放出专门过来给他接风的。当然是为了张豁子一案,听说判了三个月的,把他爹情夫打到水库的事没人报案,也没加刑期。这才多少天?有七十天?鸭嫂站在摩托车中间,大声的指挥着车的存放点,个别的还跟她行西方礼,上去拥抱一下,以示关切和问候。没见她儿,听说是去东街了,他的兄弟们提前在那为他包了东方大酒店的二层楼,说是那里车放不下的,才放这里的。看那车牌,周边区县的都有,这么远的路就非骑车来吗?还统一服装,这也太离谱了吧。袁芳爹想:这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把个山东大汉的名堂在全国叫的山响,没想到这讲“义气”的精神都用到这地方了。还路见不平一声吼?都是些生怕路平一声吼的主!
    立全的战友不到十一点就来了,老婆也带来了。没进店门看到立全家里的,就作悲痛欲绝状哭喊:“嫂子,嫂子,你借我一双小手吧,我的心都拔凉拔凉的了,给我暖暖吧?抱一个抱一个”要上前去搂立全家的腰。立全家一手端着个炒瓢,一手拿把铲子,说:“还没正行,远点!哟,小心,这油都开了,李柱子,烫着你,都快做岳丈了,还这个样,滚一边,我接弟妹去”她把手里家什放下就出门迎李柱子的女人,接过李柱子女人手里的东西说:“这又不是让你来送礼,是让你两口来聊个话的,还买这东西做啥,妹子,那钱追会来没?”李柱子的女人说:“打水漂了,这都快一年了,又不是在咱当地发的案,没戏了。钱没了就没了,没了再挣,可她不该瞒天过海,要不是俺闺女要结婚了,我还不知城里的房子让他给卖钱顶账了,我知道这事,到今天还不够一周呢,你说这能不气人?你看他这个样,还天天没事似的,啥都不在乎,不是个小数,三十来万啊,俺家所有积蓄呢”立全家把李柱子的女人让进屋里坐了,对李柱子说:“立全去东边富根家去请他老爷子了,这就过来,桌上有烟,水自己倒,我不伺候你,我跟妹子说话呢”转头对李柱子女人讲:“我这也才听立全说,就跟立全商量把你俩人请来,说个话,散散心,遇到事总会过去的,别再和他闹了,他好歹不还是个村书记不是?我也当了二十年的村支书女人,当这女人不易,能忍的就忍,管怎么得维护他的形象,不能叫他在村里站不住脚”李柱子的女人眼圈就红了,不言语,只顾低头摘那几根芹菜上的叶
    袁芳爹,不贪杯,却喜欢凑场,立全说要和他喝盅也没推辞,答应了。可听说他战友俩口子来了,就立时变卦说:“我以为就咱俩呢,你有客人我可不去,都是你们年青人在一块热闹,我一个老头子家就不掺和了”立全又跟他说了好多,富根也让他去,他不听。立全说:“袁叔,你在我眼里可一直是个善人啊,可不能见死不救呀,我和你说实话吧,这哪是让你去喝酒啊,是让你去救人呢!我那战友,富根认识的,就西庄那个,让人骗去三十来万,他是个乐天派,他就那德性,再丢三十万都误不了他唱小调。关键是她那老婆,要寻死呢,前几天才抢救过来的,吃安定自杀过了。所以,这次不光你得过去,俺婶也得过去”袁芳爹说:“哟,是这样,那我就过去看看”袁芳说:“立全哥,你看这样好不?你那店里地也不大,人多,活扬不开,你们男人们就在那边喝酒,我们几个女人家还有你战友媳妇一起到俺这边来吃不是更好,这样我们给你们也误不了炒菜,你们也误不了我们拉呱,不是两全齐美的事?”袁芳娘说:“他哥,还是小芳说的办法好,就这样吧”立全就点头,袁芳爹跟立全过去了,回头对富根说:“走啊”富根说:“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到”。
    富根很快到前街买了二斤猪小肠,三斤凤爪,十二个脱骨羊蹄回来,又去东边店里找鸭嫂去拿烤鸭,结果空手回来了。袁芳问:“这才几点,鸭都卖完了?”富根说:“人家儿今天不是从局子里出来了吗,庆贺呢,他那哥们说好了,烤鸭他们包圆了,一人一只还不够呢,人家也不白要,一只二百元,算是贺礼了,鸭嫂说,她做了三天的,得收二万多块”袁芳说:“这算啥买卖,这可合账了,平时一只都卖不到二十元,看人这儿的本事”袁芳娘说:“这本事还叫本事啊?不弯腰不流汗得来的钱,放心吧,不好花”袁芳对翠妮说:“你去刮刮那几截藕吧,怎么也得凑四个菜端过去啊”翠妮说:“姨,那藕眼里都变黑了,炒了怕不好看啊”袁芳说:“是啊,我忘了,富根,你去对面再拿两瓶酒过去吧”富根说:“两瓶酒,三个菜,中!”。
    张立全这边,每人半斤小酒下肚,从天南地北的谈话中,自然而然就转到了李柱子身上。袁芳爹说:“李书记,今天大伙玩的高兴,应该说些高兴的事,我见你心情也不错,就问一句,你另见怪,这小三十万真没来回点了?”李柱子说:“我跟立全是朋友,也跟富根是朋友,富根早在我那喝过酒了,立全叫你袁叔,我也是叫你袁叔,袁叔,你要真想听这事啊,我给你讲,但条件是今天没有李书记,只有李柱子,你就叫我柱子吧,俺爹就这么叫我,俺娘还叫我傻柱子呢”立全说:“是啊,在黄河北,叫着人乳名加称呼能行,到咱沂联不行,说不礼貌呢,我刚来是闹过这笑话了,但反过来,老人叫小的,叫啥都行,这和俺老家一个规矩。袁叔,你就叫他柱子吧。
    李柱子端起酒说:立全哥知道,相当年我们都在装甲旅,大了不敢说,在全连我是有名的“小诸葛”,好点子、馊主意咱都有,还认为自己天资聪明呢,没想到这回好,那三十万交学费了,娘的,这学费也太贵了点,说不疼的慌那是假话,可也不能不活了,俗话说的好,不破不立,就当破财免灾吧!来,大伙喝上这杯,就算你们给我压惊了。其实,这酒就立全哥早就该请了,也怪我,没告诉他。来,喝上,我给你们讲讲,也算我交学费你们上校吧,也好避免以后再上这样的当。
    李柱子接着说:去年我从咱这组织一批苹果往南方运,可货不够了,我就和村里的会计去烟台看看那里货行不,带着三十万元现金,为安全,裹在个破被子里,故意弄成个打工的样去了。到那住宾馆,我俩一间房,守着钱不敢出去吃饭,就从外摊上买了到房间里吃。可吃着吃着,走廊对面俩个人打起来了,一个人把另个打的,头上血都在流,我想开门看是咋了,那被打的人一把就抱着我的腿喊救命,我就制止另个人住手。就这样,我俩和他们就谈了起来,知道他俩也是搞苹果生意的,一个是卖家,一个是买主,打架是因为卖的都备好货了,买的没完全备好钱。一打听,这买主和我们要的货差不多,比我们要的每斤还便宜二毛。那我们俩还不高兴,当场应下,买的人不够的钱呢,我们出了,货我们要。那卖主起初不很同意,最后也同意了,买主呢也非常感谢我们。为了保险起见,我俩称,现金我们也没有,不过,我们看过货之后,保证二小时之内付款。反正就这么定了,他们带我们直接去果园里看货。果园里有个很大的场院,那苹果都装箱了,我们拆了几箱看了看,比咱这的货好多了,想,这回是发一把了。当时我就给家打电话让咱这的三辆大拖挂过去,我和村会计俩人守着数好了的苹果堆,钱也付了,那人也实在,说:“这样吧,你们也别全付给我们,给你俩留下一万,等箱子上了车,你再把这一万给我们”我俩说:“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们,我也不能信不过你们呀,算了,你们都带上吧,一共二十七万三。咱这到烟台才多远,三辆大车当天就到了,要装车时,人当地的人不干了,我才知道上了当。就这样,在当地报了案,人家公安上的人一查,咱也明白了。那俩人就是骗子,他们早来过这里,给那看苹果堆青年六百块钱,还有两条子好烟,称他们是某某县镇的乡镇干部,过几天会带人来看看这里的果树,回去让当地人也发展这林果业。还说,到带人来看时,让青年躲一边去,因为他们要带几个村干部来,村干部们都不愿种植这东西,我们和他们吹吹这苹果的好处。那青年就照办了,我们就成了他们的目标。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骗术了,发财心切,就让我赔了个净光。最要紧的是,那钱都是我和村里人借的,我的钱不是为孩子在这城里买房子了吗?只好回来后背着家属把房子又卖了,补了窟窿,一直也没敢跟家里人说。但这哪捂的住,那三辆车是空着回来的,村里人大部分都知道,就我孩子妈不知,这不,前几天闺女要结婚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大家听明白了不?来,喝酒
    劝人的话还是要说的,袁芳爹在这方面说了不少。李柱子说:“袁叔,这事你也别劝我,我没事,只是一想起那两个骗子,花着我的血汗钱还骂我是傻逼时,心里难受啊!我到现在就没琢磨出来,他们是啥时盯上我们的?他咋知道我们是奔着苹果去的?在咱这里都是苹果上了车再付钱,还在外地,我怎么那么傻呢?要是车去了装车时人不让装,咱钱没付,顶多也就陪个车费钱,大姑娘说梦话,这吊好!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啊,袁叔,你年龄大,做事稳,你碰着过让你窝囊的事不?”袁芳爹说:“有,小事大事都有过,话说到这了,我也说说我当年的光荣史吧”
    大伙一边喝一边听袁芳爹说他的故事。富根没听全,他不断的回店里帮忙,让女人好有聊天的空,只完整听了一个关于吃咸鱼和被人换了车轱辘的事。富根觉得岳父遇到的这些情况不能和李柱子相比,一是额度小,二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住。李柱子这数额也太大了,半辈子的劳动成果,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没了,他女人可能一时没想开才寻死来着。富根突然想起了范爷爷说过“一对老鼠晒栗子”的话来,那老鼠辛苦一秋的劳动没了,不也自杀在那石板下了吗?人都为自己的小打算活着,当这种打算彻底破灭的时候,是最容易出状况的。
    立全说:这骗子啊,都是心里专家啊,他最会掌握人的心里了,被骗的人都坏在一个“贪”字上就说袁叔吃的‘咸鱼’吧,虽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便也不是坏在一个贪嘴上?袁叔,我这么说你,你乐意不?
    袁芳爹说:谁不说来,我那会是第一天到海铺,咱是内陆人,哪见过那么多鱼,大鱼人不让动,小鱼只要你支上一毛钱,随便吃,吃多少不管。那会三十多岁的人,能吃着呢,我还劝袁芳娘,吃,多吃点,反正是花了钱的,谁知,吃咸鱼不要钱,喝水要钱来着呀?我俩是到那割苇子的呢,吃过那顿饭之后啊,走十几里不见村店,见了村店水五毛一杯,那时的五毛钱还了得,渴的难受都不舍得花,俩人实在熬不住了,花四毛买了一小碗,俩人喝着那水,那个甜噢,我想,上甘岭也就那个滋味!这事虽算不上别人故意在骗咱,但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遇事象立全刚才讲的,一定了解好情况了再做打算,别贪,贪就付出代价。
    喝着,说着,立全嫌老谈这被拐被骗的事话题过于沉重,说还是谈点开心的事吧,咱也象人家宋丹丹小品说的,畅想下未来!李柱子说:“我先畅想吧,我都畅想好了。咱不是被骗了吗,不能倒下,得爬起来,重打锣鼓,另开戏。今年,我准备利用手里剩下的这点钱,搞沂蒙全蝎养殖,这东西投资不大,食用药用都行,销路我已经打听好了,再出去跟人学点技术,这活老婆孩子都能干得了,今后就是有了钱,也不准备来城里买楼了,自己在家里盖个小二层,到时啊,我就站在自己的楼顶上,望着林园满眼绿,细听山泉响叮咚了”张立全说:“我不知,我这叫畅想还是狂想,都寄托在俺儿身上了,别看这小子现在还跟我犟,我早晚说服他回老家当村官去。先把村里人的心搞到一块,人心齐泰山移吗。进行土地小面积合并承包,适应机械化作业,建立合伙村办企业,种殖养殖一起上,把在外打工的青年一个一个请回去,特别是做好精神文明建设,不能再有为了一桶水,打破三人头的事发生。经济好转了呢,先从建修幼儿园开始,村办小学和老年公寓一起盖,少有所养,老有所终,新农合报不了的药费村里拿出部分款子来做补贴。一切以培养青年骨干力量为主我不是有官瘾,可我还有想当官呢,只是年龄和文化不赶趟了,不服又不行,可我思想没落后。到时我就在幕后当个参谋就行,咱不搞垂帘听政!比方说:村里要有村里的建身房,老人康复中心。咱下地劳动和建身可是两码事,区别很大呢,你劳动,就拿咱以前锄草来说吧,当然也锻炼了身体,可你干一上午只一个架式,得到锻炼的人体部位只有那几处,更何况劳动强度自己掌握的不够科学合理,还是有专业指导的好。咱村里就有个姑娘现在在天津一美体中心当健美教练呢,这就是人才,到时我们都得请回去的。哎,富根,我和你商量那事你办了没?”富根说:“办了,我先叫你小袁妹子和范姐去那跟人学着呢,一周两周就能学会,她们学会了再来教张嫂子”李柱子说:“是不是你说那美体中心的事?要是那事的话,就别跟人家学了,我女儿就是个教练,她就在那儿,人请她去的,现在我老婆保持这体型都多亏她这闺女呢,不怕你笑话,前几天老婆要不是心里还装着她的女儿,我还真怕见不到她了”立全说:“你净说些二流子话,她还只为她女儿活着,就不为了你?更重要的她还恋着这个社会,恋着将来的好日子,现在人的寿命为何比以前长了,一是生活好了,二是人的心态好了,你说是不是袁叔?”袁芳爹说:“是啊,是啊,有些事看不习惯不行,也许那本身就是今后的一个发展方向呢,早年,我看到有个别老板那块‘大砖头’捂个耳朵上装模作样的,就想,有多少事不能事先安排好,还非在电话里说。现在明白了,这叫信息社会了,没个手机都不行了。我儿就给我买了一个,回来我就送根子了,根子现在天天都用,离不了呢?”这时,立全就拿出自己的手机和袁芳爹说:“以前,就你说人还用‘大砖头’时,两年后,这种功能的都没有,体形这么小的更不用说,那会要有的话,这东西得值一万,现在呢八百!”说着就随便按了几下发了个短信:“时候到,来敬酒!”
    一会儿,女人们从那边过来了,一人端了个酒杯,还又端了两盘青菜过来敬酒。第一个要敬的当然是袁叔。立全家说:“在敬袁叔之前,咱先让小芳富根敬老人一杯,人家毕竟是女儿女婿呢,大家说行不?”大家都同意。袁芳富根照做。然后是李柱子俩口子敬,再后是立全俩口子敬,那理由提的,袁芳爹要不喝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富根心里明白,张立全今天是“和稀泥”的。李柱子老婆那边由袁叔家里做了工作。袁叔本人,又他和李柱子做了工作。不管怎么说,袁芳在后来感谢张立全时说:“全哥,这回真有你的,效果很好,抽空再请你”立全说:“别抽空了,明天吧,明天我不出车,一只烤鸭就行”!袁芳说:“明天不行,明天是五月十一号吧,你有空,我可没空。明天我要当‘人大代表’到影剧院开会呢,还要发言呢”。张立全说:“哟,我还真忘这事了,你这‘人大代表’到时也给我提个议案,和上边的人说,今年罚我那二百块钱,我冤枉呢,门前那棵树确实不是我故意弄死的,让他们返还我钱,不还也行,允许我也可以往前摆摊,他们不是送你家十米的空吗,我五米就行。我生意要做大了,我也说是城管管理的好,城管扶持的好行不?你跟他们说说啊,要不,你直接给我批了也行”袁芳知道立全是在开她的玩笑,也说:“好,这事我一个人说了就算,别人有意见也不管事,等我和马部长说一声,让他给你盖个大红章就成了。哈哈,只可惜我说了不算呢”
    晚上,关了店门,富根、袁芳、翠妮三人一起往家走,袁芳说:“城管给咱送来的发言稿,我今天差点弄湿了”富根说:“湿了就湿了,不用都行,上台上说说也行”袁芳说:“不看稿子可不行,说说?哪那么简单,说着说着把实话说出来不砸了锅?咱那十米没了,以后他们还会给咱‘小鞋’穿”翠妞说:“人家上面写着,做个体商户的保护伞呢,还能给咱‘小鞋穿?叔,你为啥非不去?”富根说:“小孩子家别乱问!”翠妮就拉着姨的肩膀说:“姨,你看,我是比你高不?俺叔老说我是小孩子”袁芳说:“你是大人个子,孩子心呢,今晚愿在下面睡还是上楼陪磊磊?”翠妮说:“在下边吧,里面搬东西搬的乱着呢,我一直没收拾,今晚拾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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