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知道了?”白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倏尔狠狠锤了捶床垫,愤怒地道:“苏越吃里扒外,勾结外邦,企图用双燕关的布防图换取调开大将军离京的机会!”
彩意点头道:“你放心,大将军现在就黑云城。”
“什么?那不是正中苏越的计了!”
“莫急,大将军知道是圈套,她此番去黑云城,心中有数,放心吧。”
闻言,白君松了一口气,仍是愤愤道:“苏越这狗贼派人追杀于我,幸好我得大将军所救,否则让他得逞,后患无穷!”
“养伤其间,忌怒。”彩意面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白君稍稍又是一愣,咧嘴摸了摸后脑勺,“彩姑娘,这些日子,是你在照顾我吗?”
彩意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大将军走之前,将你托付于我了,我懂一点医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大将军吧。”
“大将军要谢,彩姑娘也要谢。”白君正正经经半跪在床榻上,对着彩意拱了拱手,“在下白君,多谢彩姑娘多日来的照顾,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
“等等。”眼看着英雄救美之后,美人常常用的这一套要上演,彩意急忙叫住他,“不用以身相许,你若是想报恩,你将自己许给大将军吧!”
本是一句玩笑话,白君却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大将军是男子,白某怎能以身相许?何况大将军与在下的妹妹已订婚,白某怎能夺妹妹的夫婿?”
彩意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一根筋。”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嚷声,邓彪急匆匆赶来,看见白君已清醒过来时,稍愣了一下,来不及与他说话,便急道:“彩姑娘,方侍卫来了,说要见大将军,不见就不走,大将军还未回来,这可怎么办?”
彩意沉吟半响,起身道:“我去看看。”
“好!我正愁怎么将方侍卫打发走呢!”邓彪烦躁地说道。
太后说的对,以大将军的性子,何必遮遮掩掩?怕是有鬼。他被府卫拦着进不去,方恒站在简巾的院中又不肯离去,直到彩意出来,这让方恒有些诧异,他试探道:“彩姑娘,原来你在大将军府,想必大将军也在府中吧?既然在府中,怎得莫名就不见人?”
彩意福了福身,淡淡一笑:“方侍卫,大将军确实不想见任何人。”
方恒追问道:“这是何故?好端端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嗯——大将军不小心又将腿摔了,这会儿躺在床上休息呢,不知方侍卫今日来,有什么事吗?若真是有事,方侍卫说与奴家,奴家跟大将军说一声就是了。”
彩意神色如常,方恒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他咳嗽一声,语气严肃地说道:“太后招大将军进宫,三日后,三日后必须进宫面见太后,还请彩姑娘传话给大将军。”
彩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就三日后。”
就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般,方恒皱了皱眉没再说话,转身离去了。邓彪眨眨眼,道:“彩姑娘,大将军三日后真的能回来吗?”
彩意轻声道:“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圣宫梅园,一颗颗梅树落叶已光秃秃,在纤细的树枝上,一朵朵粉红的梅花嫣然绽放。在新春的第一天,太后心情格外好,踏雪赏梅,小酌几杯清酒,听几段小曲儿。
方恒伫立在一株梅树底下,透过梅花将怡然自乐的女子望着,他怎忍心将这片祥和宁静的气氛破坏?方恒神色微动,良久轻叹一声,跨步走过去,唤道:“太后。”
“方侍卫。”太后抬头将他望着,嘴角缓缓绽出清浅的笑容,她向身后的宫女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福了福身皆是退下。
“坐这里,与哀家说会儿话。”太后挪出一个位置,拍了拍坐垫。
方恒稍愣住,踌躇不前。太后轻摇头,吟道:“你若是对哀家有意,此时又何须顾忌君臣之礼?今日你且当我为寻常女子,不用如此拘束。”
“谨遵。”方恒正经行过礼,便不再忌讳身份之别,拣起案上的斗篷,披在太后身上,道:“莫要着凉了。”说罢俯身与太后同坐于席中。
“你此去大将军府,可有收获?”太后拢了拢斗篷,询问道。
方恒眉头一抖,默了片刻,终是应道:“大将军不在府中。”说罢,他望着太后的神情,依旧面不改色。
“罢了,哀家早有预料,大将军在街头遇刺,刑部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什么来,只怕跟大将军脱不了干系。”
方恒沉吟道:“大将军出城,能去哪里?”
“黑云城。”太后眉心微蹙,语气笃定,“大将军定是去了黑云城。”
“莫不是与外邦有关?”方恒诧异地说道,“黑云城倒也没有传来外邦异常的消息,大将军此去黑云城...”他稍一停顿,吐出俩个字来,“白玥。”
太后颔首,怫然不悦道:“大将军私自离京,怕也瞒不住,那些别有用心之徒,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大将军,你派人去城门守着,只要大将军进城,你便押着她来见哀家!”
方恒点了点头,应道:“算着日子,陈将军护送公主入外邦,这一去就是小半年之久,会不会在黑云城出了什么事,大将军才冒险离京?依着大将军的性子,她不会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贸然行事。”
“莫非真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太后略微吃惊。
到底喜欢与否,只有大将军才能体会。离开黑云城已有五日,快马加鞭赶路,她们路途甚少停留。
这一路上,大将军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讨夫人欢心,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令人发指的甜言蜜语,不要脸的那种。
如此飞快行路,估摸着三日后就能到同京城了,奈何家中有老爷子逼婚,陈晨盘算着回去之后怎么脱身,刚想与简巾商讨一番,转头望去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简巾的身影,不禁高声叫道:“大将军呢?”
白玥在前头猛然拽紧缰绳,策马转身,却不见简巾,眉心微蹙问道:“她不是与你一起吗?”
陈晨惊愕失色,拍了拍脑袋,喃喃道:“对啊,大将军与我一起,怎得就不见人了呢!”
就在大伙儿惊慌失措之际,到处喊大将军之时,冷不丁大将军却从远处冒出来,她扬起马鞭,大声喊道:“我在这儿!”
简巾策马奔腾而来,奇怪地看着众人惊慌的表情,道:“你们喊我做什么?我只是去解个手而已。”
白玥瞪着她:“不会说一声吗?”说完夹着马腹又不搭理她,走前头去了。
“啧,我解个手还要报备吗?”简巾紧紧跟上,眉梢微微挑起,侧过脸戏谑地看着她,“夫人管的也太多了吧!”
身后的陈晨与夏末一脸懵,在见到大将军藏在背后的一簇鲜艳的花儿时,很有默契的放慢了马步,深怕受到来自大将军的暴击。
“谁要管你了,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白玥满不在乎地说道。
简巾驱使铁苗马儿,挨近自家夫人,她嗤笑道:“本将军要是死了,同京城便又诞生一名寡妇,而且这寡妇只怕也没人敢娶了。”
“懒得理你!”白玥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