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市政府
    第二天，让秘书叫来了钢铁公司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方大亮。其实他们调查小组一来到钢铁公司，方大亮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问题值得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亲自挂帅前来检查？这是以前没有的。不过想到这这个副市长刚上任不久，也许是为了作秀，捞点政治之本也不是没有可能。后来留意发现，这个副市长一般很少出门，基本上都呆在房间里，也就放心了不少。可是昨天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说调查组去一些钢材销售公司调查过了，他心里不由一惊。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问题被发现了，可没想到发现的这么快。今天看见副市长的秘书来找他，他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
    走进房间，小海很客气。坐下后，小海说：
    “方总，今天找你来要谈什么我想你也许有所了解吧？”
    副总经理方大亮苦丧着脸，点点头说：“大概知道。”
    小海举起桌上的钢铁销售商提供的账本说：“方总，你要不要再看看钢材销售商提供的账本？”
    “不用了。”方总摇摇头说。
    “不用看，就说明这些都是真的了？”小海问。
    “这些都是真的。现在我就是想说假的也没有用。”方总低下了头。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那我问你，作为一个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你这样做的理由呢？”
    “王副市长，你也身在官场，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也有所感受。我每月就那么点收入，为了维持我的地位，我就不能不迎来送往，可迎来送往我那点收入哪里够呀？再看看周围交往的官员，哪个不是在想法捞钱？我不捞岂不成了异类？岂不成了傻瓜？我的官还能当下去吗？有时我也想，这样做不对，这样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可不对又能怎么样呢？人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时代不同了，人们的想法也不同了。战争年代，共产党为什么能从弱小变得强大，为什么能从失败最后走到胜利？并不是因为谁有多伟大、多英明，也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主义的功劳，那都是放屁。重要的原因是领导干部们能和老百姓一起吃苦受累，一起参劳动，一起吃窝窝头、啃咸菜，没有什么让老百姓看着不顺心的特权，把老百姓当自家人。反过来老百姓也把他们当自家人，尽力的支持他们，最后才夺得了政权。可是夺取政权后，这些人却失去了往日的温情，建立了比封建社会还森严的等级制度，各种特权应运而生，老百姓又一次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官场上权力不受约束，官员们为所欲为，老百姓说我们干部为‘说假话，说空话，流氓化’，大家都这样，我身在其中也不能看着吧？”方大亮把自己当成了演说家。
    小海听了笑了笑说：“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现在又怎么样呢？
    “哪能怎样？运气不好，倒霉罢了。”
    看着方大亮垂头丧气的样子，小海说：“其实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你能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尽量挽回损失，出路还是有的。”
    听到有出路，方大亮抬起了头说：“王副市长，你的意思是？”
    “方总，我们调查组这次来钢铁公司，不是想对付谁，也不是想和谁过不去，只是有人不停地向市委市政府反映你们钢铁公司的问题，我们不能不来，也必须来。我们的目的很明确，解决钢铁公司的问题，让公司能够正常有效的运转。”
    “王副市长，这我都能理解。那对我的问题您打算？”
    “对你的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不针对某一个人，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如何挽回公司的损失。公司的损失拿回来了，其他也就好说了，你说呢？”
    “王副市长，您说的是，那能不能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当然可以，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让我失望。”
    “是，王副市长，我知道。”
    和钢铁公司销售副总经理谈过话的第二天，叶航从香港就回来了。
    叶航穿着一身红色的职业套装，更显得风韵迷人。走进房间，看着秘书出去关上门，叶航冲着小海迷人地一笑说：“大领导，我这次又为你辛苦了一趟，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呀？”
    小海看着叶航迷人的脸蛋笑着说：“叶处长说怎么感谢，我就怎么感谢，我舍命陪君子。”
    “是吗？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后悔哦。”叶航娇媚地笑着，坐了下来。
    小海问：“怎么样？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收获？”
    “咯咯，看把你急的，听我给你慢慢说。”叶航坐正身子说：
    “这次有了经验就比前一次顺利多了。我先找中国住香港办事处的那个熟人，一起去入境处调查了一下伍海亮有没有办理移民，结果没有发现伍海亮有移民问题。接着我们又查到了他们的住处，查到后，我们大吃一惊。你知道他们住在那里？他们住在香港太平山一带，而且住的是别墅。你知道太平山是什么地方？那是香港有名的富人区，不是我们这些老百性敢想象的。后来我们通过朋友在香港房屋管理部门查到了别墅的主人，别墅的主人就是伍海亮。据他们说，那栋别墅值四五千万呢，乖乖。我们还设法搞来了相关的资料。我觉得这好像还不够，就以客商的身份去拜访了他们。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两人完全就是一副大款的模样，开着法拉利，一身名牌。后来我查了一下，就他儿子开的那辆法拉利就值四五百万，真是仔卖爷田不心疼。第二天，我找了一个照相机，背地里照了两张伍海亮和他女朋友坐在车上的照片，也带了回来。其他就再没查到什么了。”
    小海听了很感动地说：“叶处长，真是辛苦你了，有这些就够了，不怕他不说。”
    “是吗？那就太好了。要说辛苦，人家可都是为了你，要不人家才不愿意去呢。”叶航撒娇地扭了扭身说。
    “我知道，有机会我会好好犒劳你，现在你先休息休息去，好吗？”
    “嗯，知道了。”叶航恋恋不舍地离去。
    叶航离开后，小海仔细看了看叶航留下的有关资料。然后告诉秘书小郭，叫来钢铁公司总经理伍湖生来一趟。
    这几天伍湖生也感觉不对劲，也听到一些关于另外两个副总经理的传闻。可由于平时几个人矛盾太大，相互不通信息，也不知道这位副市长都干了些什么。后来想想，自己的最大问题在香港儿子那边，要想调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就放了心。今天副市长找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走进房间，客套一番，坐下后，小海说：
    “伍总，一直想和你谈谈，可由于对钢铁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一直没有谈。现在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觉得是该和你谈谈的时候了。”
    “王副市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一定认真听、认真答复。”
    “那就好。那我想问问你，你们钢铁公司在香港的办事处是怎么回事？”
    伍湖生听了愣了愣说：“设立香港办事处一方面是为了公司钢材的出口，毕竟香港是个各路巨商云集的地方。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能不能开展别的事业，毕竟我们的经营太单一了。”
    “是吗？那有没有开展新的业务呢？”小海问。
    “目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
    “听说办事处的人员就只有你的儿子和他的女朋友，对不对？”
    “是，是我的儿子没错，女朋友是到了香港以后才谈上的，没去之前并不是。”
    “你觉得合适吗？”小海问。
    “我的儿子挺能干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中央首长的儿子当了省长、部长，难道我们也怀疑其中有问题？”
    “是吗？中央首长的儿子当省长、部长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儿子也挺能干，能干到敢用钢铁公司的公款去买别墅，去买法拉利跑车。你不要告诉我他是用你自己的钱买的。”
    伍湖生听完大惊失色。说：“这王副市长，这些都是谣言，你可不能轻信谣言呀。”
    “是谣言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小海从桌上拿起叶航带回的资料和照片说：
    “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儿子以自己名义买的别墅，还有贵得让人咂舌的法拉利跑车，难道这都是假的吗？”
    伍湖生脸上开始出汗，站起身，拿过小海手里的资料，看了看，又递回去，愧丧地坐下说：“王副市长，都是我管教不严，出了差错，我一定想办法收拾收拾这小子。”
    “伍总，你管教严不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钢铁公司汇往香港办事处的每一分钱，没有你的签字是汇不出去的。一点八个亿，多大的数目，你这个做总经理的敢说自己不知道？敢说自己没责任？”
    “王副市长，这我有责任？”伍湖生豆大的汗珠往出冒。
    “伍总，想必你也知道去年京都陈希同和王宝森的事吧？”
    “知道”伍湖生回答道。
    “知道就好，这说明中央有人真正想反腐。王宝森的儿子就是用公款在香港买了一套价值八千多万的别墅，你儿子的别墅也值四五千万，快赶上王宝森的儿子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您这样一说，我更怕。”
    “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你想没想过后果？到时只怕你们父子两个都活不成了。”
    伍湖生的脸变成了死人脸，愣愣的看着小海。小海想，也不能把他逼得太过分了，狗急了会跳墙的，如果能挽回钢铁公司的损失，比要了这些不配做人的杂碎的命更重要。于是小海就说：“其实伍总，我们来钢铁公司是为了查清钢铁公司的问题，搞好钢铁公司，不想和你们过不去。只要你们能好好配合，尽量挽回公司的损失，我想也并不是没有出路。”
    “有出路？”伍总脸上有了希望，一种求生的希望。
    “当然有出路，只要把公司的钱拿回来，我想应该有出路。”
    “如果这样说，王副市长，我就听你的。”
    “那就好，以我的意思你要首先想法把公司的钱还回来，至于怎么样还，我给你几天，你好好考虑考虑，希望到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怎么样？”
    “行，我一定安王副市长的想法去办。”
    “那就好，希望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