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节外生枝忐忑不安
陆鸣下班后回到家,刚走进小区的大门,就碰见了穿着警服的张琪正往外走。
张琪看见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陆鸣说:“是呀!张警官又到社区走访了?”
张琪说:“没办法,要把罪案消灭在萌芽状态,只好多跑路了。哎,你还没吃饭吧?走,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我请客!”
陆鸣说:“哪有警官请市民吃饭的道理?真要请,还是我请。”
张琪说:“你都是老板一级的人物了,你要请我吃饭,纪委就要和我谈话了解情况了,我们不找那个麻烦,还是我请你吧。”说着,她也不给陆鸣拒绝的机会,上前拉着陆鸣的胳膊就往外走。
两人来到一家茶座,张琪说:“现在茶座也做餐饮生意,手艺还不错。尤其是这里的鱼头,味道的确让人叫绝。你没吃过吧?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陆鸣说:“我这人胃口很杂的,什么都吃,听你吩咐就是了。”
张琪笑着开始点菜,又点了饮料。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陆鸣给王兢打了个电话。
看着陆鸣那专注的神情,张琪说:“给女朋友打的?”
陆鸣说:“是!她在扬州出差。”
张琪哦了一声,笑着问道:“你女朋友是干嘛的?也是公司白领?”
陆鸣说道:“不是,是一所职业艺术学院的老师。”
张琪夸赞道:“不错呀!现在的职业就数教师稳定,而且还是大学老师,工作也相对清闲,看来你是端着放大镜找的。”
陆鸣说:“不是,我们是大学同学,校园恋情发展起来的。”
张琪故意吃惊地说道:“想不到你在上学时就谈恋爱,一定不是个好学生。”
陆鸣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显得很活跃。
张琪一直在找机会想聊到肖焰身上。她趁着陆鸣高兴时便说道:“你怎么那么害怕见我老公?据他说,他可是帮过你的。不然,你有可能成为前任刑警队长的业绩了。”
陆鸣一愣,没想到她会谈起这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没怕见他呀?是他跟你说的?”
“这还用说吗?”张琪说:“那天你到警局,一看见他就不自在,想离开,对不对?”
陆鸣说:“对是对,但不是怕。哪个正常人想跟警察打交道?”话一说完,他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
“行了,不用改口了。”张琪说:“我知道现在社会上对我们警察的评价不高,尤其是前任女刑警队长惹出的事到现在还没办法平息。”
陆鸣说:“为什么?错了就改,有那么难吗?”
张琪说:“这事牵扯到法律。你想,当初侦破、抓人、审问、宣判,闹那么大的动静,结果现在发现完全错了,那责任在谁?现在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在警察局上,让我们当警察的怎么办?”
陆鸣点头说道:“也是,牵扯面太大。不过司法不是只有警察一家呀,检察院可以说是受警察办案的影响,可法院呢?他们不应该怪警察吧?”
张琪说:“这里面的事复杂,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现在我们警察局最头疼的就是那个审你的肖焰跑了,找不到她,很多事情都不好下结论,追查不到责任人到底是谁。前任局长已经在接受调查了,他也把事情推到肖焰身上。这个肖焰可好,一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鸣慢慢品出了味道,知道张琪和自己吃饭的目的绝不是要谢谢那么简单了,一定是赵斌委托她来跟自己谈话,想套出肖焰的下落。
陆鸣暗暗留心,不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他说道:“说的是,当初肖焰审问我时,气焰很嚣张的,完全不听我的辩护。估计她知道自己要被审讯也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干脆跑了。但她能跑到哪去呢?看她办案的水平实在弱者,那反侦察的手段也高不到哪去,这样的人都抓不到,局长,真有点说不过去呀。”
张琪心思机敏,立刻嗅到了陆鸣话里有话,肖焰本事不高,你陆鸣怎么知道?就凭审问时的几句冤枉你的话?张琪在心里说:赵斌的怀疑果然是对的。
但她表面不露声色,接着说道:“一个要真想藏起来,要找到还是很困难的。中国这么大,随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躲着,真要找,也费劲。”
陆鸣说道:“偏僻的地方是好躲,但肖焰能受得了那个苦吗?一个在省城呼风唤雨、享受惯了的女人,要让她在偏僻的地方躲个几十年?难啊!我看,是你们警察中有人不愿意抓。反正黑锅有她背着,一天不归案,就可以摆脱掉责任。你觉得呢?”
张琪没有说话,而是用含着深意的眼光看着他。
陆鸣和张琪分手后,径直往家走去。一路上他还在想着张琪的目的,看来赵斌对自己的怀疑已经确定了,这种麻烦事一旦牵扯上,是很难摆脱的。
陆鸣仔细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是错的地方。想了一遍,他有些欣慰,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下。想到这些,他又想起在云南大山里的肖焰,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依然在大山里躲避?
陆鸣断定依靠她的本事想走出大山还是很难的。最好她能死掉,就一了百了了。
陆鸣一路想,一路走,走到楼下,发现在空地上停着小雅的车。这下他感到惊奇,难道小雅来自己家了?他狐疑地上楼,一到门口,就听见了屋里有人在说话,而那声音就是小雅。
陆鸣打开门,正和自己父母聊天的小雅站了起来,问道:“你去哪了?下班你比我先走的,怎么现在才到家?”
陆鸣的母亲也说:“你看,你公司的领导都来好半天了,你也不回来招呼。”接着她又对小雅说:“你坐着,我去做饭!”说着,招呼陆鸣的父亲到厨房去了。
小雅带着笑对陆鸣说:“没想到我会来吧?”
陆鸣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家?”
小雅说:“呵!你能通过电脑查到我生日,我就不能通过电脑查到你家地址吗?老实交代,你下班去哪了?”
陆鸣说:“没去哪!在门口碰到了片区的警察,带我去吃饭了。”
“警察请你吃饭?”小雅说:“这可是稀奇事!这里的片警都认识你?”
陆鸣说:“不是,就分局的局长认识。我们上次不是给她拉的赞助捐款了吗?就是这个关系。”
小雅问道:“那她不会再让你捐什么吧?”
“怎么会呢!”陆鸣说:“就是为了表示感谢。当然不是上次捐款的事,是另外的事,然后我们就聊了会。”
小雅说:“那你吃过了?那我们就不在家里吃了,免得麻烦两位老人了。”说着,小雅就走进厨房,和陆鸣的父母打招呼,然后和陆鸣一起走了出来。
小雅让陆鸣上车,陆鸣问道:“去哪?”
小雅说:“我还没吃饭,你总得陪我去吃点什么吧?”
陆鸣觉得也是,就上了车。
小雅开着车说:“这几天你女朋友不在家,我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你别摆出这个样子行不行?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自然要好好谢谢你了。”说完,她打开面前驾驶室里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说道:“本来想等你生日送你的,可你生日早过了。就只好提前送你了。”
陆鸣一看,是一块名贵的手表。他把盒子放回原处说道:“你这就没意思了。这一来一往的,俗气不说,不让你的生日没味了吗?你想不欠我人情?那行,你把车停下,我拿起东西就走!”
“你敢!”小雅说:“我就想让你身边有我一样东西,这错了吗?”
陆鸣说:“没错,但你也不能这么俗呀!我昨天送你翡翠,你今天送我名表。那我明天结婚,你后天是不是嫁人?”
小雅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嫁,但你先娶了,我嫁谁?你要是愿意今天娶我,我就嫁!”
陆鸣笑了,说道:“天!我算是开放的了,你倒比我还开放!好了,这个问题不说了,这表我是不会要的,你真要送我什么,等到了值得纪念的日子吧。”
小雅抬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嗔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在王兢面前戴我送你的表。不要就不要,以后我再送。”
小雅说着,转了方向盘,小车开到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前停了下来。
小雅领着陆鸣走进餐厅,问道:“没吃过吧?”
陆鸣说:“来都没来过,更别说吃了。”他打量着餐厅的陈设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弥补不了的。”
陆鸣说着话刚要往你走,小雅一把拉住他,说道:“差距?你以为我是只能进这种地方的大小姐了?”
陆鸣说:“这还用我说吗?”
“哼!”小雅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陆鸣急忙说:“怎么了?你去哪呀?”
小雅说:“去路边摊,吃大排档!”
陆鸣愣了一下,才恍然地摇摇头,连忙跟在她后面。
两人来到小吃一条街,路边的大排档自然有另一番气氛,处处烟熏火燎,人头攒动。
小雅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自然觉得无比新鲜,便问陆鸣道:“我该吃什么呀?这么多东西,我好像都没怎么听说过。快,给我参谋参谋。”
陆鸣是这种地方的常客,自然轻车熟路了。他为小雅端来了汤包、羊肉串、甜汤,最后还端来了一锅土家鸡杂烩。
小雅看着这些飘着香气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下筷子。她哈哈笑着,香甜地吃着说道:“还别说,这东西吃起来,的确别有一番味道。好吃!”
吃完之后,又去逛夜市。一直到十点,小雅才依依不舍地和陆鸣道别。
陆鸣回到家,父母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陆鸣回来,陆鸣的母亲一脸严肃的问道:“这就是小兢跟你谈起的那位老板?”
陆鸣问道:“是呀,怎么了?”
陆鸣的母亲说:“人是个不错的人,但我告诉你,你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我只认小兢是我们家的人。”
陆鸣笑着说:“妈,看你想哪去了。这是我们老板,她身价大着呢,就是我想娶,也得先把你卖了看能凑够彩礼的首期。你就不要这个心了。”
陆鸣母亲说道:“那样最好!不要到时我因为这件事收拾你。”
看着父母的样子,陆鸣无奈地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先给王兢打了电话,然后躺在床上,想的最多的倒不是和小雅在一起,而是张琪跟自己的谈话。
张琪和陆鸣谈完话之后,回到了警局。赵斌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看见张琪回来,赵斌忙问道:“谈得如何?有收获吗?”
张琪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说:“谈了,我觉得你的怀疑没错,从他对肖焰的了解程度来看,他应该和肖焰接触过,而且程度很深。”
赵斌说:“不应该呀,肖焰就是审讯时和他照过面,他能了解多少?后来的新闻报道只是说案子有误,没有什么详细介绍呀。”
张琪说:“或许正如你想的,他们两人接触过?而且是肖焰事发以后?”
赵斌点头说道:“这么说,肖焰是跑到云贵川一带了。不行,我要亲自跟他谈谈。这是最后找到肖焰的机会了。”
张琪说:“你跟他谈可以,态度要放好一点,不要像审问犯人一样。要不要我作陪?”
赵斌说:“你还是顾及你自己定的目标吧。这种谈话的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王兢也出差回来了,陆鸣到火车站去接她,王兢一见面就问道:“你送你老板的生日礼物让她高兴了吧?”
陆鸣说:“高兴是肯定的,但也就是高兴,别的什么都没有。”
王兢说:“我才不信呢。真要没什么,你急着澄清干吗?”
陆鸣说:“真的什么都没有。”陆鸣把自己送东西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兢说:“看你,送个礼物还整得这么浪漫,不怪人家要缠着你。这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两人在出口处等车时,陆鸣看见正在那里巡视的赵斌。他心里一紧,连忙走到王兢的侧面,把头低下,装着没看见。
赵斌却已经看见了他,他慢慢走到两人面前,冲陆鸣点了点头,问道:“在这打车呢?”
陆鸣只好跟他打招呼,答应着说道:“是,我接人,这是我女朋友,才从外地出差回来。”
赵斌说:“这里打车很难的,跟我来吧。”他转身朝街边走去,陆鸣只好牵着王兢的手,跟在他后面。
到了街边,赵斌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司机当然认识赵斌是谁,自然要给面子。
赵斌打开车门,对陆鸣说:“上车吧。”
陆鸣连忙和王兢上了车。
赵斌也不多说什么,把车门关上,让车开走了。
王兢在车里奇怪地问陆鸣:“他是谁呀?你认识他?”
陆鸣说:“他是市局的刑警队长。”说完,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
王兢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闭住了嘴。
回到家,两人自然又是一番高兴,但陆鸣依然在忧虑,他想到张琪和自己的谈话绝不是偶然的,一定是受了赵斌的委托,看来,赵斌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了。但自己到底是哪里有了被他抓住的地方呢?整个事件说穿了,也和自己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难道他们不抓到肖焰就不罢休吗?
吃完饭,陆鸣和王兢一起去散步,说了一些在扬州的见闻之后,两人又谈起了赵斌。
陆鸣把这几天的事情跟王兢说了。
王兢问道:“你认为他们要找你的什么麻烦?”
陆鸣说:“我想了很久,觉得他们怀疑我知道那位跑路的女刑警队长的下落。”
王兢说:“她跑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专门去找你的吗?”
陆鸣说:“当然不是去找我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而且她还准备把那桩谋杀案栽在我头上。如果不是这位赵队长帮我,我要么就是死刑,要么现在就在大牢里呆着了。”
王兢点头说道:“那你觉得你应该帮这位赵队长吗?”
陆鸣说:“我现在在犹豫。如果单纯地是抓那位女刑警队长,我早就帮了。但这件事牵扯太复杂,只怕抓住了这位女队长,又会带出太多的事情来,到时对我又是一件麻烦,而且还可能说不清楚。”
王兢问道:“怎么说不清楚?还有什么事?”
陆鸣说:“你还记得劫持我们的那一男一女吧?”
王兢点头没有说话,这是眨闪着大眼睛看着陆鸣。
陆鸣说:“这俩个人其实是军人,是被秘密通缉的逃犯。我的朋友就是他们杀的。这个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带着我回到云南就是在等这位女刑警队长。”
王兢说:“等她又怎么了?你就告诉警察,让他们去抓他们好了。”
陆鸣说:“抓不到了。”
王兢说:“抓不到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无能,总不能再把你抓进去吧?”
陆鸣沉思着,想着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王兢。
王兢察觉到陆鸣有难言之隐,她抓着他的双臂说道:“你有什么瞒着我吗?告诉我,不管有多大的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他们到底怎么了?”
陆鸣被自己的女友感动了,他下定了决心说道:“他们都死了。”
王兢吃了一惊,问道:“死了?是你杀死他们的?”
陆鸣摇摇头,说道:“我是杀人的那块料吗?”
王兢松了一口气,急着问道:“那是怎么死的?自相残杀?”
陆鸣说:“也不是!主要还是坏在那位女刑警队长身上。她掌握他们开启国外财富的钥匙,也就是启动U盘的启动程序。在国外,两个女人要抢夺一个男人,这里面自然是醋海瀚波了。那位女刑警队长年纪大了,知道自己可能竞争不过那位军人,于是就起了暗害之心。在我们拉着古藤攀下悬崖时,她把垫脚的石块下面的土踢掉了。那位女军人没有提防,一脚踩在上面,就从几百米的空中摔下来,当场摔死了。男的感念女方对他的忠诚,自杀殉情了。”
王兢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听得连呼吸都急促了,她接着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你遇到危险了吗?”
陆鸣摇头说道:“我原因为出了这样的大事,那位女刑警队长会幡然悔悟,和我一起回来。不想她决拿枪逼着我跟她一起逃亡。我知道就是把她送到边界,她也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假装答应她的要求,却带着她在大山里乱转。当我们走进一座深谷时,我利用攀爬的机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谷底,自己爬了出来。时间已经这么久了,不管是网上还是新闻,都没有她的消息,我估计她也死在那里了。你看,如果我向警察交代,势必要迁出已经死去的那一对男女军人,而肖焰的生死存亡也和有关系,更重要的是肖焰不知道从什么人那里拿到了启动程序,这又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而我肯定逃不掉。到时,不管是哪一方,都会以我为突破口的。如果仅仅是我一个人,我也无所谓,但我担心他们又会拿你和我们的家人开刀,那就”
“别说了!”王兢害怕地说:“别说了,你还是保持沉默吧。反正他们已经罪有应得了,从良心上说,我们也对得起任何人了。”
陆鸣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虽然绑架我们的那两位男女军人把我们拖入了麻烦,但他最后的选择让我钦佩,我答应过他,不去打扰他们的清净。如果报告了政府,势必又要去开棺验尸。”
王兢点头说道:“算了,那你还是保守秘密吧。”
陆鸣把一切都说出来后,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两人坐在长椅上,把所有的可能都分析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警方手里,也有些坦然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