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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现在的问题是,余敏为什么要帮我,她这是向我示好?她可是一个区的区长,凭什么向我这么个小学教师示好?
    我不能理解,就象我到现在还没理解曹阳为什么要帮我一样。
    “我现在只希望能把自己眼前的工作做好,”我道,“一个副校长就已经够我忙的了,我还能有其它什么想法?再说了,我是师范生毕业,我的职业就是教师,我也喜欢教师这个岗位,至于其它什么地方,我还真没想过。”
    “也对,其实干好本职工作,才是上升的基础,我挺赞同你的这个认知的,”余敏道,“而且,人贵有自知之明,能知道自己善长什么,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也挺好。省得有时,在其位难谋其政。”
    “您贵为一区区长,难道做什么事还要受别人的制约?”我似乎从余敏的说话中感觉到了一丝她对工作现状的不满。
    “现在我们的政府工作状态可是党/委领导下的政府负责制,而且你曹哥可是个很强势的人,”余敏道。
    ‘你曹哥’,这个称呼太让人蛋疼了,但我却不得不接受,因为我一直就是这么称呼曹阳的‘曹哥’。
    但这话从余敏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既然她这么说,说明她自己非常的明了,我是曹阳这个阵营的人,而且可以说是铁杆。她在我面前说曹阳的这些,如果我将这些跟曹阳去说,不是增加曹阳对她的恶感,也增加他们俩的矛盾么?
    难道余敏知道我不会对曹阳说这些?毕竟她说的这些也正是我的困惑,如果我去对曹阳说这些,曹阳会认为是余敏说的么?也许曹阳反而会认为是我对他的怀疑。
    曹阳的怀疑?猛然间,我忽然明白余敏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了,她正是知道了我跟曹阳关系的不错,所以才会跟我说这些,她的目的正是让我去告诉曹阳,这样让曹阳疑心我对他的怀疑。从而让曹阳跟我的关系之间出现裂痕。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学教师,但我是曹阳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此时我与曹阳之间的关系出现危机,那么对曹阳来说是个打击,对曹阳的阵营来说恐怕同样会是个打击。
    余敏正是要通过我这么个不谙官场规则的人,去动摇曹阳阵营的军心,只有这样,她才能收拢更多的人到自己手下,也才能在她与曹阳的权力角逐中获得先机。
    我不得不佩服余敏的这种处心积虑,她只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怎么会有如些深的心机,如此周全的计谋?在心里惊出一身汗的时候,我却又不得不佩服余敏的老谋深算。
    “余区长,我忽然想起有些重要的事还没处理,如果没有什么其它事的话,我想先走了,”现在跟余敏在一起我发现自己有种莫名的心慌,我总是害怕自己在自觉不自觉中被她给卷入她已经设定好的陷阱中。
    “好啊,我也准备走了,晚上还有个接待呢,”余敏道,“怎么样,送我一下?”
    这个时候我是没办法拒绝的,因为来的时候,我们三人是一辆车,顾小雅先打的走了,我总不能再让余敏打的走吧,何况她已经提出了请求。
    可当将车开到余敏单位门口的时候,我立即就后悔了。开发区区委区政府的办公地点是在一个院子里。当我将余敏送到区委区政府门口,余敏下车的时候,钱冒林的车子刚巧从里面出来,透过汽车的前窗玻璃,我能明显的看到钱冒林惊奇的脸色。虽然我们都没下车,但汽车前挡风玻璃的透光性太好了,毕竟现在是白天。
    这个余敏,我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我送她回单位了。其实作为区长,她完全可以叫自己的司机去接,可她却向我提出了送她回单位的要求,而且还如此的不避嫌,可见这些都是她事先已经想好的。如果不是碰到钱冒林的车,她甚至会要求我将车开进区委大院,而她的目的正是要让曹阳的人看到她从我的车子里出来。
    也许并没有多少人能认识我的车,或认识我的人,但我想,只要钱冒林不出现,余敏一定有办法让曹阳的某一个认识我的铁杆跟班发现我和她在一起。
    这个女人,心机真够足的。
    我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想她的动机已经于事无补,我必须立即想办法补救,我不能让曹阳有疑心,虽然我现在已经疑心他。
    “喂,曹哥,”我拨通了曹阳的电话,现在曹阳这个私人手机,没多少人知道号码,我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直接拨打他这个号码的人之一。
    “郝挺?什么事?”曹阳的语气有点冷,并不象以前那般欢快,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杨丽丽的死被定性为他杀,我和他都曾是被调查的对象,而杨丽丽更是他的妻子,到现在,杨丽丽的死还没有个说法,更别说抓到凶手。
    “我正在区委这,如果你在办公室的话,我想跟你谈点事,”我道,我觉得我现在必须让他知道我跟余敏在一起的事,否则如果等钱冒林告诉他,我就显得被动了。
    “哦?”曹阳显然一愣,然后他平静的对我道,“我不是让你下午等我电话的么?你怎么到区委来了?这样吧,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再说。”
    “那好,那我一会去订个位置。”我道。
    “嗯,一会你订好后,将地点发到我手机上,”曹阳道。
    “郝挺,等了很久了吧,”下班时间过了近一个小时,曹阳才来到吃饭的地方。
    “没事,正好在这坐坐,看看今天的报纸,”我道。
    “唉,靠近年关了,各种总结、各种汇报、各种督查,每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曹阳道。
    “曹哥,你可要注意身体,”我道,“我刚还看到报纸上说江城市新一轮的老城改造将于年后动工呢,估计到时开发区这一块工作量也不小,”
    “你是为这事找我的?”曹阳问。
    “啊,不是,”我连忙道,我真不是为这事找他的,只是刚才在看江城晚报的时候,正好头版头条在大篇幅报道这事,我只是想找到跟他聊天的切入点而已。
    “哦?那是什么事?”曹阳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
    “今天,我碰巧跟余区长在一起,她跟我说起什么建安公司后续工程困难的事,我觉得奇怪,建安公司现在除了鸿泰小区,并没有什么后续工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道,其实我说这话,也并不是想问清杨路改造的事情,毕竟在杨丽丽出事的那天晚上,曹阳已经明确告诉我,以后建安公司可能会与那些浙商一起承担清扬路改造与老城区建设。而我现在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他这么一个信息,我跟余敏今天在一起了。既然在一起,就得有谈话的内容,这就是我们谈话的内容。
    我希望曹阳能明白这个意思,可曹阳关心的重点似乎并不是我怎么会跟余敏在一起,而是问我道,“哦?你们怎么会谈到工程的事的?她向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只是说鸿泰小区管理上有点混乱,而且后续工程上有点问题,”我道,我不能将余敏跟我说的有关曹阳帮助我的目的说出来,因为我现在也搞不清曹阳为什么要帮我。
    “这样啊?”曹阳明显沉思了一会,然后才问道,“哦,对了,郝挺,你是怎么会和余敏碰到一起的?”
    “噢,我认识一个江城医院的医生叫顾小雅,是我的学生钱亚民的小婕,余敏是顾小雅的表姐,今天正好在一起吃饭,所以”我省去了大部分的背景,我只希望告诉曹阳,我与余敏的相遇只是一次意外的交结。
    “顾小雅?”曹阳将顾小雅的名字在嘴里念叨了一遍。
    “噢,就是上次杨姐住院的时候,帮着请护工的那位医生,”我连忙补充一下,可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曹阳现在正处于丧妻之痛中,我怎么非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哦?怪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象有点耳熟呢,”好在曹阳并没有陷在那种伤痛之中,他应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如果以前我一定会这样认为,可现在,我在怀疑,曹阳是不是真的对杨丽丽有那种感情,他会不会真的是人们认为的那种人到中年,一心只希望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人。
    “对了,曹哥,杨姐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我问,既然已经提到了杨丽丽,我当然得表现一下关心。
    “不知道,警察一直在调查,但就是没有结果,”曹阳道。
    “难道真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你的竞争对手什么的?”我问。
    “唉,谁知道啊,警方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只是说在丽丽的头皮上发现了一个注射孔,然后她的体内有过量的肾上腺素,至于是什么人作的案,到目前为止还是谜。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唉”曹阳再次叹息了一声。
    可在我听来,曹阳的这唉叹息好象并没有悲伤的意思,也许只是一种对生命逝去的惋惜。
    “好了,不说这事了,一说这我心里就难受,”曹阳道,“对了,建安公司自从钱林俊走了,刘婕受伤后,管理上是混乱了不少。这个唐峻虽然销售上是把好手,但对整个公司的驾驭能力好象差了不少,有没有想想什么办法?一个公司,一把手非常重要,就跟一个党政机关一样,一把手的决定可影响着整个集体的工作效率,所以一把手必须得有魅力才行。”
    “嗯,我今天上午打电话给你本来就是想说这件事的。我们最近正在商谈一个人,这个人曾经在北京做一个大公司的经理,而且现在在江城也做着董事长助理的职位。我们已经初步接触,感觉还不错,想让她接替刘婕做建安公司的董事长,”我道。
    “哦?在北京做过大公司的经理?”曹阳显然抓住了我语言中最重要的部分,因为大公司经理这个身份是最容易说服人的,“什么公司?”
    “好象叫派克集团,听说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我道,关于陆蔚以前的工作单位,我也只是随便问了问,我不懂商业,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派克集团是否是真的世界五百强,但我相信陆卫林那样的人不会为了这点来骗我,因为当时陆蔚说自己以前工作单位的时候,陆卫林并没加以否定。
    “哦?派克集团?”显然,曹阳知道派克集团,想一下就明白了,他曾是市委一秘,如今更是开发区的书记,而现在招商引资更是考核各级领导政绩的第一因素,他肯定会关心世界上的各个大型集团和企业,希望能将他们拉到江城,甚至开发区来投资,“那么她在北京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我们江城来?江城的发展机会肯定不能与北京相比的,那里可是我们的政治中心。”
    “她父亲是江城人,在外工作一辈子,现在退休回到了江城,他们就父女俩,所以她就陪着她父亲一起来了,”我道。
    “哦,现在的年轻人,能想到如此尽孝道的倒真是不多,有机会我倒想见一见,”曹阳道。
    “行,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约她与曹哥见一面,曹哥你也可以面试一下,你可也是建安公司的股东呢,”我道。我知道曹阳作为建安公司的股东,肯定对建安公司的负责人非常的关心,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就象当初唐峻做公司总经理一样,曹阳可也是接触了的。
    可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曹阳突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虽然我们现在只是两个人坐在一个小包里。
    “郝挺,以后这话千万不要再说,”曹阳正式的跟我道,“建安公司里的股份就是你郝挺的,跟我曹阳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无论当着谁的面,这股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曹哥,我”我猛的意识到,我犯了大错,为官的肯定非常忌讳与受/贿扯上关系,虽然这钱是曹阳的,但却只能以我的名义存在,只有在他曹阳需要钱支配的时候,那钱才属于他。
    “没事,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就行了,”曹阳并没有责怪我,反而关心我道,“对了,现在刘婕这个样子,你的个人生活怎么办?”
    “唉,能怎么办,我请了个护工,噢,就是那个姚阿姨,你也认识的。还有就是蓝珊珊在帮着我护理她,”我道,在这些事情上,我不想骗曹阳。
    “哦?姚阿婕我是认识,一个挺不错的护工,而且专业。那个蓝珊珊是?”曹阳问。
    到目前为止,曹阳还从未和蓝珊珊见过面,他当然不会知道蓝珊珊是谁,我这样认为。
    “噢,蓝珊珊是我们学校以前的一个同事,现在辞职了,”我道。
    “辞职了?”曹阳似乎有点惊讶,“江城小学可是江城市最好的小学,工资福利还是不错的,而且就凭江城小学教师这个名头,一年在外补课的收入恐怕都比一个正常的职工要高得多,她怎么会辞职?”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曹阳,难道告诉他,蓝珊珊是为了我才辞职的?
    “这个蓝珊珊是你的女人?”哪知道曹阳并没有忌讳这些,而是直接问我道。
    “我们关系挺好,”我只能用这句话来回答曹阳。
    “我明白了,”曹阳道,他当然明白了,他是那么聪明的人,“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没明白曹阳话里的意思,不知道他问的是公司,还是我的家庭。
    “我是说刘婕现在这样,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而且蓝珊珊应该还年轻吧,你也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啊,”曹阳道。
    “是啊,这也是我头疼的问题,”我道,“我也不希望她辞职,更不希望她为了我而荒废了青春,但她是成年人,我没法左右她的决定。”
    “那就给人家一个名分嘛,”曹阳道。
    “曹哥,刘婕现在这个样子,我”我忽然觉得曹阳这样的建议是不是太不人道,如果我要给蓝珊珊一个名分的话,那么势必要和刘婕离婚,刘婕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抛弃她?
    “郝挺,我前一阵子看过一个报道,”曹阳对我道,“说是在湖北有个女人带夫出嫁的事。故事的女主人公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和一个懂事的女儿。可一次意外让丈夫昏睡了好几个月,而且全身瘫痪。这个丈夫醒来后,不想连累妻子,坚决要求离婚,甚至以死相逼。最后,女主人公只能同意离婚,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带夫改嫁。找了一个愿意和她一起照顾前夫,抚养女儿的男人结婚。我想,如果刘婕现在有意识的话,她也不会想你这么辛苦,如果可能的话,你和蓝珊珊结婚但并抛弃她,这样也可以让蓝珊珊更加的名正言顺,你说呢?”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听曹阳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动。我一直觉得,刘婕深爱着我,我不能抛弃下她,可我就怎么没想到要给蓝珊珊一个合适的名分呢?蓝珊珊从学校辞职是引来不少议论的,现在她在我家帮着照顾刘婕还没什么人知道,如果哪一天被学校职工知道了,那么我们将会处到舆论的旋涡。可如果我给了蓝珊珊一个名分,那么即使有人知道了,蓝珊珊也将被认为是大义的楷模。
    “是,曹哥,可唉”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不敢脱离世俗的压力,因为如果此时我跟刘婕离婚,不管怎么说都有抛弃她的嫌疑。而更重要的是,刘婕现在没有意识,我们根本离不成婚,“因为离婚必须当事双方签字。
    “你是担心离婚签字的问题是吧?”曹阳问我,“如果需要,我可以跟民政局打个招呼,”
    “啊,不,曹哥,还是等等再说吧,我相信说不定哪一天刘婕就会醒来的,”我道。
    “醒来?郝挺,刘婕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再醒来了。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刘婕醒来了,蓝珊珊怎么办?”曹阳问。
    是啊,如果刘婕醒来了,蓝珊珊怎么办?难道让她再一次离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曹阳,因为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唉,你呀,跟我一样是个苦命的人,”曹阳叹息一声道。
    如果说我自己是个苦命的人,这我认,起码到目前为止,如果不是在曹阳的运作下,我还只是个什么也不是小学教师,而第一个老婆,第二个老婆都相继出事,更使我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可曹阳怎么能算个苦命的人呢,他这么年轻,仕途上就如此顺利。而杨丽丽的离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请恕我这么说),不是许多人都说当官的中年男人都希望升官发财死老婆么?何况,曹阳与杨丽丽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
    再接下来,我们没再谈论这些不开心的事,更多的是喝酒,谈一些现在社会上的时事。曹阳是个政府官员,他要时刻把握社会动向,所以社会上的大事小情都了解得非常多,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一点让我很佩服。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蓝珊珊先回去了,姚阿姨也带着儿子先睡觉了。
    打开房门,坐在刘婕的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刘婕消瘦苍白的脸庞,我的心里一阵难受,曹阳今天的建议又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刘婕,曹哥今天跟我说了湖北一个女人带夫出嫁的故事,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我怎么能丢得下你?你是我老婆,我知道你是那么的爱我,而我也深爱着你。可你就怎么能狠心这么一直的闭着眼,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你就让我一直在这样漫长的等待?你怎么忍心丢下阳阳,丢下宝宝?虽然宝宝不是你亲生,但你待他胜似亲生母亲,他本来就失去了母亲,好不容易重新找回母爱,你忍心让他再次失去?刘婕,醒过来吧,你不能再睡了,天总有亮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天亮?刘婕,醒来吧”我将手按在刘婕的胳膊上,感受到的只是一根如枯杆,这使我本就难受的心情更加悲痛,眼泪不由得就流了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猛的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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