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众人只顾指手画脚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司机呆呆地站在中央,一脸的无措。
阿德冷冷地看了司机一眼,“报案了么?”
司机木讷地摇摇头。
“都什么人!”阿德掏出手机报了案,立刻跑下了泊油路路基,稻田里满是水,阿德也顾不得脱鞋,闯进田里。
女子仰脸平躺着,全身湿漉漉的,脸上满是泥污和水渍,嘴角边挂着一串血迹,从脸上看不出年龄。女子的衣领口开裂着,醒目的黑色胸罩包裹着一对大小适度的,的一个粉红的尖尖暴露在外面,看来女子年纪不大。牛仔短裙的裙边略略上翻,隐约可见女子黑色的,修长的大腿沾满泥垢,整个人早已昏死过去。
阿德不及细想,往上拉了拉女子的胸罩盖住了原本暴露在外的尖尖,脱下自己的上衣,冲着肇事司机吼了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他娘的给我下来,脱下衣服!”
肇事司机被阿德这么一吼惊醒过来,边脱衣服边迅速地来到阿德身旁,阿德把肇事司机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结在一起,用力扯了扯,看来很牢固,才把用衣服结成的简易担架搁在女子的身旁,命令肇事司机和他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女子放在简易担架上,两个人费了好大劲,终于把女子抬到了泊油路路面上。
“闪开!”阿德不顾身上的泥水,狼一般的眼神看得围观的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
正值上班高峰,泊油路上的来往车辆避过围观人群,从留出的狭窄通道里穿行着。阿德伸手拦车,竟没有一辆车子停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心不古啊。
阿德示意肇事司机抬着女子站在横路中央拦住了一辆金杯面包车,金杯车司机探出头开口就骂:“他妈的,找死啊!老子没工夫,给我让开。”
阿德怒火填膺,和肇事司机一起慢慢放下担架,一个箭步窜到金杯车驾驶座旁,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往外一拉,金杯车司机没你想到阿德力道这么大,半个身子挂在车窗外,双手在空中乱舞,“我看找死的是你!你还有人性没有!”
“兄弟,有话好说!不是我不愿意,车上还有十几位赶着去上班的人啊。”金杯司机满脸土灰色,说话也不利索。
阿德一手抓着金杯司机,一手拉开金杯后面的车门,果然有十几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里面,一声大吼:“下来!统统地给老子下来!”
车内的十几人或许是看阿德凶蛮的样子有些害怕,也许是良心未泯,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兄弟,放了我啊,我这就送。”金杯司机哀求道。
阿德刀锋般的眼神看了一眼司机,放开了金杯司机的衣领,走到车前,和肇事司机把担架抬到了车上,阿德又马上下车,取了电瓶车上的皮包斜挂在肩上,一溜烟坐上金杯车,命令金杯车急速开往县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阿德跳下车,命令肇事司机和金杯车司机抬下担架,自己在前面开道,扯开嗓子不断喊着,“让开!医生,快来救人。”
阿德不知道他自己此刻有多么凶悍,健壮的体格震慑了医院里所有的人,人们纷纷躲避,一条生命的绿色通道被阿德强硬地打开了。
很快,女子被送进了急救室,肇事司机因为要赶往现场听候警察的处理搭了金杯车走了,只剩下阿德一个人留在医院。
阿德在急救室门外徘徊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医生从急救室出来,“谁是家属?跟我去一下办公室。”
“我是。医生,情况怎样?严重吗?”阿德上前问道。
“胸部的一根肋骨断了,幸亏送得及时,采取的措施得当,否则断裂的肋骨刺进心肺,恐怕神仙也救不了。”医生神情淡淡地,边说边步入了办公室,“病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医生狐疑地看了看阿德,“是你撞伤的?”
“不是。”阿德镇定地答道。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先去预交住院费,一会就要动手术。”医生填好住院单子交到阿德手里,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阿德到了缴费窗口,将单子往里一送。
“一万五千。”声音冷冷的。
“这么多?能不能先交八千?或者刷卡?”阿德没看单子,一听要这么多钱,心里一盘算身上的现金,也就八千的样子。
“不行!必须一万五现金!”
“就不能通融一下?”阿德有些着急,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嚷什么嚷?这里是医院!”声音依旧冰冷。
“你他妈的还知道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是不是你们的天职?”阿德立马急了起来,攥紧了拳头,作势要砸向缴费窗口的玻璃,里面收费的不由得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呵呵。”阿德竟然笑出声来,手臂往后一缩,一拳正要击出,胳膊却被人抱住了。
“阿德!你还像个大学毕业生么?”一张年轻秀美的脸从阿德身后闪出,五官精致,一头短发显得女人很精干。
“你是?”阿德想了想,眼前的女人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来。
“我是顾丽丽。”
“顾丽丽?”阿德突然想起这个自称顾丽丽的女人在大学二年级时教过他法律史,顾丽丽和阿德都是城厢县人,所以对阿德格外关心。
“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阿德终于反应过来,眼里透出一份欣喜。
“别顾老师顾老师地叫了,一会再聊。怎么回事?缺多少钱,我替你交。”顾丽丽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一万够吗?”
阿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钱,数出三千还给顾丽丽,“顾老师,谢谢您,我只要七千,改天就还给您。”
阿德办好手续,和顾丽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阿德身上一片污泥,顾丽丽却打扮得素雅端庄,引得路人不时回头。
“顾老师,让您见笑了!”阿德有些腼腆,让老师看到了自己发狠的一幕总归有点难为情。
“还一口一声老师加上一个您字?我有那么老么?那时我硕士在读,临时替我导师代了你们几节课而已。老师不敢当,您字也免了。阿德,叫我顾丽丽吧,我也大不了你几岁。”顾丽丽顿了顿,又问道,“阿德,你家里什么人生病了?”
阿德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顾丽丽,顾丽丽听完,不由感慨道:“阿德,难得你这样古道热肠,现在的人都没几个像你这样的了。”
“顾老师,您这是过奖我了。”阿德谦虚地说道。
“叫我顾丽丽,或者小顾也行。”顾丽丽站起身,“阿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顾丽丽和阿德叫唤了电话号码,临分手,顾丽丽问道:“阿德,你现在哪里工作?”
“南塘镇司法所。”
“哦?咱们后会有期。”顾丽丽冲阿德妩媚一笑,窈窕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