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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大不了越惨越哭,看看到时候能否占得一丝便宜吧。
    赵锦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一根箭矢破空而出,直朝着白浚的脑门而去。
    “公子小心!”
    白浚被下属拉开后踉跄倒地的时候,眼看着那根箭矢从他刚刚脑袋所在的地方飞过,嗡得一声射入边门木柱子上,箭头稳稳插入一寸。
    脑门子冷汗一下子全出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边街道一头举着弓冷然站着的傅东离。
    他衣袍素淡,眉目冷峻似万年化不开的冰川,修长指骨握着弓,指尖搭着箭,对,他竟要抽出第二根箭。
    赵锦瑟怔怔看着他。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人不虚,不仅不虚,还锋芒锐利如裂川之剑。
    一个人站在那边,凭着一把弓就慑住了所有人。
    她看着他,似乎对上了他的眼,他的眼既锐利,又深沉,仿佛一下子就能把她整个人吞进去。
    是的,吞进去,旁人再伤不了她了。
    白浚吓坏了,急忙爬起躲在随从后面,浑身抖颤,大呼有人当街杀人,有刺客!
    侯府的护卫也反应过来了,齐齐围了白浚,对峙那边的傅东离。
    眼看着局面不可收拾。
    便衣卫队出了茶楼,直接格挡了侯府卫队,两相对峙时,明明侯府人更多,却都震慑于对方的气势,紧接着,那茶楼二楼走廊走出了隐王。
    隐王终于出来,但先看的不是白浚,而是瞟了一眼赵锦瑟,再看向傅东离。
    目光对视片刻,傅东离面色淡淡,放下弓,抬手作揖。
    “殿下,下官当街持弓伤人,是为犯罪,还请殿下秉公处置。”
    他眼里晦涩,却在看到傅东离彻了弓后的手上停顿了下,然后再看向白浚。
    “白浚。”
    他双手负背,气质依旧儒雅,但神情冰冷,直盯着白浚。
    “听说你要上天?可曾告知过君上跟皇后娘娘知晓?”
    白浚一下子面如土色。
    ——————————
    邯炀都督府,隐王直接把相关人员都给带过来了。
    他跟都督梁荆玉在前堂说话,后堂分开两拨人等候处理。
    于法制该如此。
    后堂内,赵锦瑟看到坐着的傅东离手掌上满是淋漓的鲜血,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沈轻羽能不能给自己药箱。
    沈轻羽已经知道大概,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拒绝,出去没一会就把药箱带来了,也看着赵锦瑟亲自帮傅东离处理伤口,她看她眉眼低垂,青丝如瀑,再不似往日张扬明媚,颇有几分沉闷寡言的味道。
    再看他眼眸轻柔,神色安然,不负平日半点冷厉凉薄,颇有几分隽永缱绻的温柔。
    而他掌指之上本应苍白如纸,此时却鲜血淋漓,在羸弱之中他选择了强行开弓,结果就是这样的惨烈。
    他可曾后悔?
    沈轻羽觉得不会,因为这人自她幼年时所闻的那般光华卓越,坚毅不可退让。
    君王都不能让他退,让他后悔。
    何况只是这样的局面。
    她转身走了。
    赵锦瑟没有察觉,因为满心都眼下惨不忍睹的一手血迹。
    她不说话,但眼眶红了,手指也在抖,满心只剩下懊悔,是她多事,若是她懂得收手,若是她不用这种法子,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这心难受极了。
    “你若是哭了,明日我便让你抄书三百遍。”
    赵锦瑟闻言一怔,却不抬头,嘟囔说:“我没哭。”
    “我都为你伤这样了,你还不哭,如此冷血无情,那就抄五百遍吧。”
    “你这人!”
    赵锦瑟还想回怼过去,但手里还握着对方的手掌,染血的指腹贴着她的指尖,血是从热的凉的,但似乎也从凉到热,明明一股血腥味,却在她抬眸对上他的眼时染上了几分他随身无处不在的清雅。
    他什么也没说,但眼神告诉她。
    他不后悔。
    赵锦瑟不知他的过去,只知他的此时此刻。
    他不曾后悔。
    第68章 .烫手
    “等下该怎么办?”赵锦瑟给他包扎的时候,&nbsp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知道论朝局的把握,&nbsp自己是远不如这个人心黑手辣的。
    “还能怎么办,你本是无辜的,让人知道你无辜便可,&nbsp其余的不必说。”
    “那你说?”
    “我也不用说,已经做了。”
    你做什么了?赵锦瑟还没问,梁荆玉就来了。
    如果是之前刚归来的傅东离,&nbsp他还可以端着身份给他冷脸,让人来叫就是了,可现在傅东离官权不下于他,&nbsp此时还是盛宠,又是盛宠的隐王带来的,&nbsp又摊上皇后母族,这个案子想想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他不想招惹,&nbsp但不得不管。
    若要谨慎,最好亲力亲为。
    所以他亲自来传了人——对傅东离。
    至于那白浚则是被沈凌叫了,&nbsp不过白府的人匆匆到来。
    这堂上对峙时,&nbsp白浚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王爷,&nbsp您真不管?”隐王的幕僚看到隐王把人都送到都督府后就离开了,&nbsp不由惊讶。
    “有什么好管的,&nbsp一边是皇后,&nbsp一边是父王,&nbsp我能管?”
    白浚背后是白氏侯府,侯府后面是皇后。
    一边是君上?那傅东离吗?就如此得圣心?
    若是如此,不更该对傅东离施以援手吗?
    幕僚不自觉想起当年一些旧事,再打量隐王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底细来,只觉得自家王爷在傅东离那儿颇有些隐晦。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但作为幕僚,若是主子隐晦就不问,恐怕也不能洞察先机,
    所以他换了一个说法。
    “那王爷您觉得此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是白浚占便宜,还是傅东离倒霉,亦或者是两相都受罚。
    隐王出了都督府,看向直道那边的皇宫,俊秀眉目隐见深意。
    “那就得看父王跟皇后娘娘感情如何了。”隐王这话颇有几分大不逆,但明面上皇族一家万事和亲,但私底下如何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就像是清枫寺这次,若是真的吃了人肉人血,来日隐王在民间还不知要被多少人编排忌讳,来日登顶至尊之位也会遭遇不小的阻碍,毕竟民间信神佛,这可比陷害隐王犯罪更加厉害。
    不可谓不歹毒。
    梁荆玉也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判,事实上,他也不想判,只想拖延时间到皇后跟君上插手。
    毕竟一个是皇后内侄,一个是君王正在重用的宠臣。
    不过前往正堂的时候。
    傅东离主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很为难吧。”
    这话颇有些挑衅的味道,梁荆玉骨子里颇为霸道,本就看不惯傅东离,闻言冷笑,“傅大人好生威风之后又好生得意啊,却不知登高易跌重。”
    “梁大人以为我没跌过?”
    梁荆玉眯起眼,回以:“既然知道还如此胆大妄为,你变态?”
    呵,这位梁大人可谓是朝廷里的炮仗啊,毕竟是行伍出身。
    傅东离也不在意,“如果我是梁大人,就按规矩来。”
    按规矩?什么规矩?
    梁荆玉顿足,挥手一摆,后面的差役随从都往后退了,给两人腾出空间,后面带着的赵锦瑟跟郑安安不明就里,但知道这两人肯定有话说。
    “你这话是何意?”
    “按照规矩,我是当朝命官,却在街上当众意欲射杀侯爷之子,已犯重罪,按官刑该移交御廷司,若是大人你拖延了时间,御廷司的左大人会以此弹劾你,若是你把我移交过去,这头疼的事儿就轮到他们操心,可好?”
    梁荆玉真觉得这人变态了,“你跟那左东清是什么个恩怨我不知道?你到了他那儿还不得被剥一层皮,他若是往死里整你,君上来日追究起来,又会认为是我故意的,我还得受牵连。”
    所以他想拖,拖到君王那儿有回应。
    “梁大人是什么样的心态,左大人也是如此,难道梁大人以为左大人就不爱惜羽毛吗?毕竟连跟你这样大的纠葛,他都时常忍了,何况跟我那点事儿~~说白了,现在御廷司现在是他的地盘,他足可以对我坐享胜者姿态了。”
    真是这样?可不见得。
    毕竟君王另设封崖,就是对左东清掌管的御廷司设以最锋利的颈上之剑,如鲠在喉。
    如果还牵扯傅东离这人复杂的身份背景跟当年牵扯的太子案,几个皇子跟皇后都牵扯其中,这网太大,他不想被缠进去。
    “有些事情,不必想太多。”
    什么?正陷入沉思的梁荆玉盯着傅东离,后者淡笑如旧。
    “君上喜欢乖巧办事的臣子,不想想太多又无端做太多的臣子。”
    “至于牵连~~真正会被牵连的一方会主动包揽所有责任,不会是君上,不会是你,不会是左大人,更不会是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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