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北漠国繁星城济慈山庄,名医大会接近尾声。
辛茹给覃樾下了非常霸道的剧毒,相对来说,覃樾给辛茹所下的让她毁容的毒,算是很温和了。假如辛茹心理素质好一点,不要在乎自己的容貌和别人的目光,一心研制解药给自己解毒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然而辛茹显然把自己的容貌看得很重要,她在取药材制作解药的中途,心理就已经崩溃了。最终等辛茹终于平复心情,找齐了制作解药所需要的药材的时候,覃樾已经把辛茹给他下的毒解了。
其实辛茹给覃樾下的毒比起给黄广元下的要霸道很多倍,不过覃樾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异样,而他因为脸上都是灰土,所以也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中毒之后的神情变化。
“已经打扮成乞丐了,再丑也不过如此。”这是看客莫轻尘对覃樾的评价。
毫无悬念地,辛茹输了,而且她超越黄广元,成为这次名医大会上面,输得最“难看”的人,没有之一。
在济慈山庄的五长老宣布覃樾获胜之后,覃樾给了辛茹解药,辛茹的脸很快就恢复如初了。但她先前那张恐怖的脸,给很多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会儿黄广元已经身体无碍,回到了闻敬的身旁。看着闻敬铁青的脸色,还有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黄广元再看向辛茹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他把自己这次一败涂地并且还输得那么难看的原因,都归咎于辛茹的身上,认为是辛茹愚弄了他。
“师兄,不要得意。”辛茹恢复容貌,铁青着脸走下台的时候,压低声音对覃樾说,“接下来师兄如果赢了那萧王妃,被萧星寒所杀,我会替师兄收尸的!”
听到辛茹的话,覃樾依旧垂眸站在那里,仿佛成为了一尊泥塑一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的心情产生波动。
辛茹并没有回到黄广元身边去,也没有离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先前输给覃樾的那个徐公子身旁。那位徐公子显然并不拒绝一个美女的主动接近,即便这个美女之前搞得有些难看。
如此,闻敬和黄广元的脸色更臭了。
很多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因为这场名医大会,最终的高潮终于要到来了!
被萧星寒宠溺无度,突然爆出是萧星寒徒弟的萧王妃穆妍在这场名医大会上面已经刷新了很多人对她的认知。
在穆妍嫁给萧星寒之前,她是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病秧子,无才无貌。在穆妍嫁给萧星寒之时,很多人在倒数着三天,算着她的尸体什么时候会被扔出萧王府。而在穆妍嫁给萧星寒之后的这一年,她给世人的印象就是,仗着美貌,恃宠而骄。
世人对穆妍的印象一直在变化,可直到今天,很多人才发现,这位萧王妃,除了美貌之外,竟然还有如此了得的医术!
而穆妍的对手,名叫覃樾的这个男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甚至他如今站在那里,也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长得是什么模样,可谓神秘至极。
大名鼎鼎的萧王妃,对上神秘的男人覃樾,究竟谁会成为这次名医大会最终的胜利者,答案,将会在不久之后见分晓。
“萧王妃,可以开始了。”济慈山庄的五长老神色恭敬地说。
穆妍缓缓地从旁边的位置上面站了起来,看了覃樾一眼,微微点头说:“开始吧。”
制毒时间限定在一刻钟之内,但穆妍和覃樾都在半刻钟的时候,完成了制毒。并且让很多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么短的时间,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做丹药,最终穆妍手中红色的毒丹和覃樾手中绿色的毒丹,看起来大小和圆润度光泽度都不相上下!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此刻很多人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而实力相当的两位医者,不耍小聪明,不用阴招,光明正大地比拼毒术,可是前所未见的场面。很多人眼睛一眨不眨,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画面。
到了服毒的环节,两人交换了手中的毒药,几乎同时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感觉要出事……”莫轻尘目不转睛地看着穆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下一刻,让众人意外的是,穆妍和覃樾都没有动,就相隔三米,相对而立。穆妍的神色很平静,覃樾的样子一如既往。
这两个人外貌差异很大,从视觉上就带给人很大的冲击。穆妍是美到了极致,站在那里不动,也让人挪不开眼睛,如九天神女下了凡尘一般。而覃樾,就是凡尘的代表,因为他浑身都是土……
两人仿佛都被定住了,整个名医大会的会场之上也越发静默,很多人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人没有动。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人依旧没有动。
等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两位继续这样还要多久?”
“就是啊!不动也不说话!这是在比拼耐力吗?”
“奇怪了!萧王竟然什么都不管!难道他对萧王妃的宠爱都是假的?”
“不可能!萧王没管,是因为萧王妃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啊!”
“怎么感觉那两人像是根本没有中毒一样……”
……
众说纷纭。
坐在徐公子身旁的辛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开口说道:“他们两人,或许用了同样的毒,谁先动,谁就输了!”
徐公子微微皱眉说:“在下却感觉,谁先动,谁就赢了。”
关于谁先动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随着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众人就看到高台上面的穆妍和覃樾同时飞身而起,挥掌朝着对方打了过去!
“天哪!这不是比试毒术吗?怎么打起来了?”
“萧王妃竟然会武功!”
“萧王妃是个高手!”
……
很多人神色震惊地看着穆妍和覃樾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过了几十招。济慈山庄的五长老早已经躲得远远的,而高台上面原本放置的药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变成了齑粉!
覃樾一掌打得高台一角坍塌了下去,而穆妍猛然握拳,一拳把高台上面砸出了一个极深的大洞!
“他们俩不是在打对方。”莫轻尘神色莫名,“这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毒?解毒方式如此奇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似穆妍和覃樾你来我往在过招,但事实上两人都不是在攻击对方,而是在释放自己的内力。
名医大会最终演变成了比武大会,很多人都懵了,也震惊了。虽然大部分人都看不懂这最后一场比试为何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但他们都有一个感觉,这两个人,实力真的不相上下,要不然不会出现如此僵持的场面。
眼看着沈老庄主当年专门命人用最坚固的石头建造的高台,被穆妍和覃樾两人夷成了平地,而最神奇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将“战场”控制在高台的范围之内,没有波及到离得最近的人。
就算很多人不会武功,也能看出来这两位都是高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覃樾本就神秘,而穆妍这个原本世人眼中最美的花瓶王妃,如今不仅医术超群,还暴露出是个高手,让众人都震惊不已。
终于,一切平息了,穆妍和覃樾几乎同时收手,站在了一片废墟上面,相对而立。
覃樾终于抬眸,正眼看向了穆妍,拱手说了一句:“我输了。”
穆妍微微摇头:“不,是平手。”
就在很多人都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白发苍苍眉目凌厉的闻敬突然从人群中站了起来,高声说:“萧王妃和覃公子的毒术十分了得,老夫佩服!”
“闻老看出那两位用的什么毒了?”一个人开口问。
闻敬故作高深地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说:“只是一点薄见,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萧王妃和覃公子两人用来制毒的药材完全不同,但他们却做出了效果极为相似的一种毒,也是利用济慈山庄提供的那些药材,所能做出的最复杂的毒药!”
“闻老快说说,那种毒药到底有什么作用?为何萧王妃和覃公子看起来都没有中毒的样子呢?”有人不解地问。
闻敬高声说:“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那两种毒药的功效相似,但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会有很大的差别,就是传说中的无方毒!”
全场哗然!前来参加名医大会的大部分都是医者,不论医术高低,见识都是有的。无方毒是传说中的一种毒,确切来说是一类毒药的统称。这类毒药没有确切的一个药方,而相同之处在于,用在不同的对象身上,会产生差异极大的效果。
最顶级的无方毒,就是用一种毒,来攻击不同的人,都能直击要害!对心脉弱者,伤其心脉,对内力强者,重挫丹田!
“因萧王妃和覃公子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中毒之后,不同的无方毒,产生了相似的效果,一旦两位沉不住气,在不该动的时候动了,便会经脉逆行,走火入魔!”闻敬高声说。
很多人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堪称惊悚。他们先前一直觉得穆妍和覃樾的最后一场比试看起来不够刺激,太过平静,而且有些莫名其妙。如今闻敬这么一说,很多人才明白,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就是暗潮涌动最凶猛的时候!
“最后两位通过一场比武,没有用任何药物,化解了无方毒的毒性,老夫佩服!”闻敬高声说。
先前闻敬还心中郁结,想着这次黄广元代表闻家出战,却丢了大面子。这会儿闻敬站出来,虽然有几分哗众取宠的意图,但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他对穆妍和覃樾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试的见解和事实相差无几。最后说的这句佩服,也包含了几分真情实意,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跟穆妍和覃樾比起来,黄广元的那点医术造诣,确实拿不出手。
而每年都来参加名医大会的闻敬,这是第一次觉得年轻一辈的医者之中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虽然最出彩的是毒术比试,不过医毒不分家,毒理和医理是相通的。穆妍和覃樾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那样复杂的毒物来,已经完全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听了闻敬的话,很多人看着穆妍和覃樾的目光已经是崇拜了。在场的都是医者,大部分在这个领域都有名气,平素都是心高气傲的。可刚刚最后的那场比试,穆妍和覃樾展露出来的实力,大部分看客真的自愧不如。
现在很多人再回头去想之前的那些比试,瞬间觉得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面了。
但如今有一个问题,穆妍和覃樾的这场比试,两人的每个步骤都不差分毫,从制毒到解毒的时间来讲,势均力敌。但最终的赢家只能有一个,因为神兵门的宝刀只有一把。
覃樾主动开口认输,而穆妍也并没有让步说她输了,而是很客观地说两人是平手。那么现在,到底谁能拿到那把宝刀,还是个未知数。
“萧王妃既然说是平手,那便是平手。”覃樾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很温和,完全不同于外表的粗糙,颇有几分温润如玉之感。
拓跋翎秀眉微蹙。其实没有人知道,那把百年之前神兵门门主亲自打造送给当时北漠国皇帝的宝刀,根本不是拓跋浚拿出来的,而是拓跋翎自作主张,从北漠国皇室的藏宝库之中拿出来的,而她的本意,是想把那把刀通过这次的名医大会,光明正大地送给穆妍。
拓跋翎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她想要感谢穆妍给拓跋严的一切,而她认为其他的宝物穆妍都看不上眼,唯独那把刀,穆妍或许会喜欢。
这会儿拓跋翎有些担心穆妍会把那把刀让给覃樾,那样她做的那些就没有意义了。
“覃公子先选。”穆妍很客气地说。她现在还是不知道覃樾的来历,也看不清覃樾的容貌,但经过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之后,穆妍心中对覃樾颇为欣赏。
虽然在上一场比试之中,覃樾对辛茹用了毁容的毒药,但如今看来,倒像是覃樾和辛茹之间有什么私仇,覃樾故意那样做的。
覃樾先前在和徐公子的比试之中,颇有君子风范,而他并非是厌恶女人,因为他在和穆妍比试的时候,根本没有把穆妍当做女人,而是把穆妍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拿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没有耍任何心思。这才是高手之间的较量。
换句话说,覃樾倒是真的把辛茹当成了女人,然后,他下毒毁了辛茹的容貌……
总而言之,覃樾给穆妍的印象,这是一个正派却有几分闷骚的高手,不管从医术毒术还是武功来讲。
“那覃某就不客气了。”覃樾微微点头。作为并列第一,两人有权利在五样奖赏之中任意挑选自己想要的,差别在于谁先选,穆妍把这个机会给了覃樾。
“萧王妃很大气啊!”
“是啊!真没想到萧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仅人长得美,医术高强,武功还这么厉害!我终于明白萧王妃为何能够迷倒萧王爷了!”
“我觉得萧王妃的医术和武功应该都是萧王教的,不然她在嫁给萧王之前怎么会一度濒死呢?听说东阳国皇室的太医和天厉国皇室的太医都给她把过脉,不可能是装的!”
“那萧王妃天赋得多高啊!一年时间就变得这么厉害!”
“不仅要天赋高,还得努力!”
……
很多人看着穆妍的眼神都变了,不再仅仅是对她容貌的痴迷和赞美,而是真心的佩服。
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穆妍让覃樾先选,那把宝刀肯定会是覃樾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最终结果让人有些意外,覃樾越过那把宝刀,拿起了墨玉琴,抱在了自己怀中。
这墨玉琴和鹰鸣琴都是天下十大名琴之一,鹰鸣琴因其特殊的来历和独特的音色,排在名琴榜之首,这墨玉琴仅次于鹰鸣琴,在名琴排行榜上第二位。
北漠国盛产美玉,但墨玉极为罕见,这把墨玉琴和鹰鸣琴一样,都是北漠国那位擅音律的开国皇帝命人打造的,用的是一整块墨玉,世间仅此一把。
“告辞。”覃樾没有看其他人,也没有留下享受别人的崇拜,他只是对着穆妍微微点头,然后抱着那把墨玉琴,飞身而起,很快消失了人影。仿佛他来这一趟,参加比试,就是冲着这把琴来的。
覃樾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会传遍天下,即便依旧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和来历。作为覃樾的师妹,辛茹知道,但覃樾的来历等于她的来历,她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神兵门的宝刀被拓跋翎亲手交给了穆妍,穆妍轻声说:“十一,你拿了这刀出来,不怕拓跋浚找你麻烦么?”
穆妍才不相信拓跋浚会这么大方,把能够象征北漠国皇帝身份的宝刀拿出来当名医大会的奖赏,她直觉这一定是拓跋翎自作主张。
“无妨。”拓跋翎神色平静地说,“不过是一把刀而已,你拿了,拓跋浚就只能忍了。”
穆妍唇角微勾:“那我就笑纳了。”
穆妍手中不缺神兵门的武器,但这把刀不一样。这是百年之前神兵门最后一任门主亲手打造的,想必她家那几位老头看到会很喜欢。
其他三样宝物,紫玉金樽被黄广元得了,并且当众恭恭敬敬地孝敬给了他的师父闻敬,闻敬的面子也算是挽回了一些。血玉棋被明月国的徐公子得了,而千丝锦成了辛茹的所有物。
这场高潮迭起的名医大会结束了,很多人散去的时候,口中都在说着萧王妃穆妍,在议论穆妍给他们带来的震惊。
可以预见,在穆妍回到天厉国耒阳城之前,她的医术和武功,就会传得天下皆知了。
“娘!”拓跋严扑进了穆妍怀中,笑嘻嘻地说,“娘好厉害啊!”
穆妍唇角微勾,把她赢来的宝刀放在了拓跋严手中:“这把刀送给小严。”
“真的吗?”拓跋严眼睛一亮,“娘真好!”
“主子,小的也想要。”莫轻尘和沈赟之兄弟俩站在旁边,异口同声地表达了他们的羡慕嫉妒。
“滚开。”穆妍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甩给他们两个字。
连烬笑了起来。刚刚看着穆妍大放异彩,听到其他人对穆妍的赞美,连烬觉得他们也只是看到了穆妍的冰山一角,而他有幸和穆妍成为朋友,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拓跋翎看着拓跋严爱不释手地拿着那把宝刀在玩儿,心中微叹。她本意是想感谢穆妍,却没想到穆妍眼睛眨都不眨就把那样的宝物送给了拓跋严。
拓跋翎想想,倒是觉得自己狭隘了,穆妍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谢,因为穆妍对拓跋严的好,和拓跋翎没有关系。
要离开的时候,莫轻尘揽着沈赟之的肩膀说他们要在济慈山庄玩一会儿再走,穆妍也没管他们。
辛茹跟着徐公子,走到半路,被人拦住了。
“小茹,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黄广元看着辛茹的眼神有些不善。虽然最终他也在前五之列,并且得到了奖赏,但这跟他的预期相差甚远,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辛茹,因为很明显,辛茹骗了他。
徐公子微微一笑说:“黄兄,何必为难一个女子?辛小姐或许有不能与人道的苦衷,才隐瞒了身份。”
“徐公子,黄某不想为难你,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这个女人,必须留下!”黄广元看着徐公子冷声说。
不等徐公子说什么,辛茹突然笑了:“黄公子,我跟你走。”
黄广元愣了一下,然后轻哼了一声说:“那就走吧!”
“徐公子,再会。”辛茹对着徐公子微微一笑,然后跟着黄广元走了。
“公子,那样的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徐公子的随从小声说。
徐公子神色淡淡地说:“我知道,走吧。”
却说黄广元带着辛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收起了先前的不悦,客气地请辛茹坐下,还给辛茹倒了一杯茶。
“小茹,你的医术我很佩服,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们还可以交流切磋一下。”黄广元看着辛茹笑得一脸和气。
辛茹微微垂眸,看着茶杯之中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声音之中带着笑意:“我独自一人出来历练,不想惹事,所以隐瞒了身份,还请黄公子见谅。”
“历练?”黄广元眼眸微闪,“不知小茹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辛月笑意温柔地说:“黄公子可曾听说过神医门?”
黄广元神色微变:“小茹你是神医门的弟子?”
神医门已经销声匿迹百年之久,但世间医者都听说过这个门派,这个百年之前和神兵门一起叱咤江湖,医术卓绝,让高手纷纷低头的大派。
辛茹点头:“没错,我是神医门的弟子,并且是神医门的少主。”
“小茹,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气质不凡。”黄广元看着辛茹深情款款地说,又看了一眼被辛茹捧在手中的茶杯说,“茶水快凉了,小茹不想喝的话,就放下吧。”
“我正好渴了。”辛茹笑着,在黄广元的注视之下,喝了两口茶,把茶杯放下了。
黄广元看着辛茹说:“小茹,我不会跟你打听神医门的消息,但你一个人出来历练,实在是太危险了,接下来还是跟着我吧。”
“多谢黄公子。”辛茹笑得越发柔和。
过了片刻之后,黄广元的眼神突然有些闪烁不定,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辛茹看着黄广元,脸上还在笑:“黄公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流汗了呢?你好像很怕我?”
“小茹,你说笑了。”黄广元的脸色已经无法保持镇定了。
“怎么?你下在茶水里的媚药没有发作,你怕了?”辛茹冷笑。
黄广元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说:“小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必须立刻去见我师父!”
黄广元话落就想走,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一根白绫以极快的速度射来,缠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了回去!
黄广元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地看着辛茹:“你想做什么?”
“我当时找上你,只是因为出门身上没有带银子,懒得去抢,所以跟着你解决吃饭睡觉的问题而已。”辛茹看着黄广元冷笑连连,“你对我图谋不轨,我本来想放过你的,是你自己非要再找我来,还给我下媚药?我都告诉你了,我是神医门的少主,而且论毒术,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怎么还不知死活地耍那些不入流的伎俩呢?”
“小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死!求你放了我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黄广元面色惊惶地说。他直到刚刚才知道,辛茹竟然也会武功,而且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缠着黄广元脖子的白绫,就是辛茹的武器,黄广元知道,辛茹一旦收紧白绫,他便会顷刻毙命!
“好,我放了你。”辛茹话落,黄广元感觉勒着自己脖子的白绫猛然一松,他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结果下一刻,一颗血色的药丸,不偏不倚地飞进了黄广元张开的嘴里,黄广元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药丸已经融化了,他感觉到一股香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了体内。
“那是什么?”黄广元一脸恐惧地看着辛茹问。
辛茹慢条斯理地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黄广元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的时候,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因为他的舌头瞬间融化成了血水……
辛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黄广元,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具渗人的白骨。她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沈赟之正带着莫轻尘在济慈山庄里面乱逛,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他们两个本着有热闹不凑白不凑的原则,就过去了。结果两人还未靠近,就听到闻敬的怒吼:“是谁害死了老夫的徒儿?!”
“死人了?”莫轻尘愣了一下。
“好像是。”沈赟之微微皱眉。名医大会半个时辰之前刚刚结束,这会儿济慈山庄的宾客大部分都还没有离开,闻声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莫轻尘和沈赟之看到黄广元的尸体,都惊愕了。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因为皮肉都化成了一滩血水,血水之上是一具森森白骨,看起来渗人至极!而不久之前,他们都还看到过活生生的黄广元。
“闻老,有人看到黄公子和那位辛小姐一起进了房间。”有人突然开口说。
“那个女人……”闻敬面沉如墨,“一定是那个毒妇做的!她毒术比广元还厉害,是她下毒害死了广元!”
“可那个女人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闻敬的另外一个弟子小声说。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我要让她血债血偿,给广元陪葬!”闻敬厉声说。名医大会前后,济慈山庄总共死了三个人,两个都是闻敬的弟子,黄广元还不是普通弟子,是闻敬最得意的门生。
看到济慈山庄的五长老匆忙赶来,闻敬冷声说:“五长老,这件事,济慈山庄必须给老夫一个说法!”
五长老面色微沉:“闻兄,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闻兄节哀,但有些话,老夫也要跟闻兄说清楚。济慈山庄向来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入内,能够住进济慈山庄的宾客,都不是普通人。当初是闻兄的黄姓弟子执意要带那位辛茹姑娘进来,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说她不会有任何问题,闻兄当时对于管家的阻拦还颇为不满,认为是济慈山庄不给闻家面子!”
闻敬神色一僵,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什么意思?老夫的徒儿死了,是他活该吗?难道济慈山庄作为主家,不该保证客人的安全吗?”
五长老还没说话,沈赟之冷着脸说:“就是他活该!假如别的客人出了事,你们闻家也脱不了干系,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你们执意带进济慈山庄的!”
“沈公子?你如今已经不是济慈山庄的人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年纪不大,说话这么恶毒!”闻敬看着沈赟之阴阳怪气地说。
听到闻敬提起原恒,很多人看着沈赟之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莫轻尘伸手揽住了沈赟之的肩膀,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着?闻老头你这是不把萧王府放在眼里啊!”
闻敬神色微变:“莫公子这是何意?”
“沈赟之现在的确不是济慈山庄的人了,但他是萧王府的人,谁骂他,就是找死!”莫轻尘冷笑着说。
闻敬脸色难堪地闭嘴了,其他人也收起了看着沈赟之的不善目光。
沈赟之微微垂眸,拉了一下莫轻尘的袖子:“哥,我们走吧。”
这里毕竟是沈赟之出生长大的地方,他刚刚也是一时没忍住,怼了闻敬一句。黄广元死得很惨,但说到底,杀他的人是他自己招来的,怪不得别人。
“有空在这叫嚣,不如赶紧想办法找凶手吧!”莫轻尘扔下一句话,搂着沈赟之扬长而去。
因为名医大会之后突然发生的命案,那些原本打算过两日再走的宾客,也都纷纷收拾行李离开了。而不久之后,接到禀报的拓跋翎带着一队士兵,开始在济慈山庄各处搜寻。不过很多人都觉得,那个辛茹杀了人肯定已经跑远了,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穆妍得知黄广元死了,而且死相可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辛茹就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黄广元非要招惹,最终引火烧身,害死了自己。
穆妍派了剑龙卫在繁星城中秘密寻找辛茹和覃樾的踪迹,穆妍觉得那两个人一定认识并且关系不浅,但覃樾和辛茹的行事作风显然大相径庭。假如他们真是神医门的弟子,或许随着他们的现身,隐世百年的神医门,将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是夜,万籁俱寂的时分,繁星城再次飘起了雪花,而繁星城外十里的白河亭中,一个布衣男子端坐其中,面前放着一把墨玉琴,正在随心而弹。琴声平缓低沉,倒是很应这暗夜落雪之景。
“师兄怎么不当乞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顷刻之间就进了白河亭,赫然正是白天才在济慈山庄杀了人的辛茹。
而弹琴的布衣男子面庞如玉,正是先前像个乞丐一样的覃樾。
“师妹约我来这里,有何事?”覃樾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师兄,这次我们两人离开师门,是奉师命捉拿叛徒武邈,也就是济慈山庄的庄主原恒,不知师兄有何收获?”辛茹看着覃樾问。
覃樾冷声说:“没有收获。”
“师尊说,武邈当年盗走了神医门的圣蛇,命我们将蛇丹带回去,师兄不会忘记吧?”辛茹看着覃樾说。
“蛇丹已不存在。”覃樾神色淡淡地说。
“蛇丹不存在,必然是进了某个人的腹中,那人吃了我神医门的宝物,自然要拿命来还,师兄觉得呢?”辛茹看着覃樾冷笑。
“这是你的事。”覃樾神色冷漠地说。
“师兄,武邈失踪,蛇丹的事我会继续调查,暂且不提!”辛茹看着覃樾冷声说,“不过另外一件事,师兄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师兄既然没有输给那萧王妃,为何不拿神兵门的宝刀,反而拿了这把破琴?难道师兄不知道,师尊一直想要一件神兵门的武器吗?难不成师兄是被那萧王妃的美貌所迷,想要讨好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