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59-65
    第五十九章
    梁景生最近异常得意,他失去唯一的亲人,却收复了失地,马老六的被收监他几乎是立刻就轻松的统一了五虎堂,又随着马老六等人的噩耗传开,他的那些曾经所向披靡的哥哥们也渐渐传出有想要隐退的意念,马老六曾经说梁五其实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伪君子真小人,不但一手揽权现在又开始经济制裁了,他们早已习惯了安定没有了再战江湖的雄心壮志,而梁景生在对待马老六的事情上极度的心黑手辣,不等开庭就让他死在了监狱里,不念旧情着实让他们寒心。
    而梁景生却有他自个儿的打算,有人对他忠心耿耿,而他也有忠心耿耿的对象,就算马老六仗义嘴巴严实不会出卖自个儿兄弟,可他是因贩卖毒品杀人灭口才进局子的,本身就是死罪难逃,无非官方采集证据的时间长短而已,梁景生不急可有人急那,就算他不动手在结案前马老六也活不成,那些幕后的高层最为担心的,就是收到连累,他俸人食禄自然为人分忧,不然,哪怕是他梁景生再混的风生水起,这天子脚下藏龙卧虎的北京城,岂能容忍下眼睛里的沙子。
    当一切事情坏到无可再坏的时候,反而会好转,就像梁景生与樱木子之间,骂也骂过恨也恨过,梁景生虽然我行我素依然强势,但他愿意迁就樱木子,有时候她心情不好发发小脾气他也就试着忍忍,时不时的讨好一下,礼物、甜言蜜语他毫不吝啬,他发现樱木子除了性格有点拧巴外,倒是极简单的一个人,不贪财不唯利是图就是有点小虚荣,他陪她去小区的采摘大棚遇到邻居太太,人家一夸她生了孩子竟然看起来跟小姑娘似的她就美上半晌,回家了还特意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
    第二天竟然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丢弃很久的彩妆在脸上一通乱摸,好看是好看,不过跟他站在一起那差别就看出来了,让他觉得生气的是某天晚上俩人坐床上,他边查看文件边上网,樱木子跟纪云俩人电话里说悄悄话,他听明白了,这女的竟然当着他的面跟人谈论遇上某某了,还是依然年轻帅气,那天晚上他格外卖力气,折腾她良久不消停,她变得太干燥而无法接纳他,最后不得不依靠润滑剂才算完事儿,他气喘吁吁的想,他也年轻过,只不过是把时间都浪费在野心勃勃巩固地位或是积累财富上,她口里的某某人不过是年轻点,说到底哪能跟他相提并论,可他就是听了不爽。
    他开始高调的带她出入一些公众场合,似乎已经等不及要把他们的关心公之于众,樱木子也似是不像以前那般对他处处看不顺,开始有说有笑并时时参加一些聚会活动,樱木子的变化他自然瞧在眼里,心里也是很高兴,他带她出席某个宴会时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心理专家,她曾经见过几次那个曾经留美的博士,看她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跟变了性似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做不知道好了,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个博士戴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四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人,让他宽心不少的是樱木子并不瞒着他,似是无意的提前博士也是眼中只有一种坦荡的明亮。
    日子过得顺畅不少,樱木子也变得似乎开朗起来,就算有时候她偶尔提起梁齐,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脆弱,梁齐本是他们之间禁忌的话题,可某天晚上她带着孩子散步回来,很随意是跟他说:“再过两天就是梁齐的忌日。”
    他瞅瞅她,她也只是很平静的瞧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点点头,唔了一声。
    她在生产前曾去过墓地几次,后来在纪云的劝说下才算不那么频繁,纪云是对的,因为她每次去都会哭很久,回来后也是长时间缓不过来难受劲,如果不是怀了孩子,她实在不知道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博士的诊室里,她曾把她的过去掏心掏肺般全说了出来,只掩藏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梁景生,虽然她真正苦恼的不是过去的种种,而是跟梁景生的这段孽缘,她不愿也不能说。
    她曾经的遭遇博士听了很是同情,用各种方法舒缓她的心里障碍,一段时间的精神诊疗成效不小,对于梁景生,她还是心有芥蒂,她希望梁景生可以见见博士,她认为梁景生是极度的典型的心理yīn暗,可惜她不敢,梁景生发起脾气来跟刮一场龙卷风差不多,虽然他发脾气的对象并不是她,但难免被强大气场所波及,他尚绷着脸的时候,敢正眼瞧他的人并不多。
    梁齐忌日那天他们很早就去了墓地,不来这个地方时还只是思念,可来了,就化成了无声的悲恸,那一截冰凉的大理石,就代表着曾经活生生的人,远远的便能看到他,看到他含笑注视着他们。
    随行的人在墓碑前摆上鲜花水果,点上檀香,细细袅袅的咽刚升起,便被一阵微风吹的散了,她把怀里的孩子托起,走向前,让孩子胖嘟嘟的小手触碰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孩子的腕上戴着铃铛,小手摇一摇,便洒出一串清脆的铃音,零落在风里。孩子并不看墓碑上的照片,只是看着母亲熟悉的脸,樱木子也摸了摸石碑,低声道:“对不起,这么久才让你见到美嘉,我会把孩子照顾好的。”她揽起孩子,对她说:“这是爸爸。”小美嘉就咧开小嘴笑了笑。
    她蹲在碑前很久,直到腿脚都有些发麻才起身,小美嘉对新奇的周遭充满了兴趣,不住的踢腾小腿,保姆上前把孩子接过去,樱木子转身的时候已是泪眼模糊,朦胧里看到梁景生站得很远,并没有上前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墓碑上的梁齐,而是把眼光放到远处,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或许是吐出的烟雾也许是她眼中的泪雾,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走向下山的石板路离开的时候,梁景生似乎还在发呆,她走了很远才回头,他就站在一棵青松下,一直都没有动一动。
    樱木子不知道那一刻里梁景生在想什么,可她却感觉很难受,他虽然没有上前没有说话几乎什么都没做,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即使梁齐远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也没有办法不去想念他。
    樱木子在停车场等了很久梁景生一直在山上都没有下来,他身边的人前来交代说让她们先回去。
    他一天都没有回家,直到晚上很晚,樱木子只开一盏夜灯,躺在床上只是睡不着,当她终于听到车子的轰鸣声,掀开被子赤脚跑到窗前,看到有人把梁景生从车子里搀出来,他似是喝醉了。
    她又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走廊里乱糟糟的,他们可能把他送回他自己的卧室,没一会儿就听到管家在走廊里喊佣人,让厨房赶紧煮些陈皮醒酒汤来。
    她折起身,却没有下床,发会儿愣怔又躺回去,拉起被子裹住脑袋。
    樱木子捂得满头汗,心里倒不是难受,却一阵阵的只是烦躁,她一点也不嗜睡,掀了被子还是起身,悄悄的打开门,她有点紧张,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走廊里静悄悄的没人,她凝神仔细听了听,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就是呼吸声,她把睡衣的带子系的紧一些,还是走到他的卧室门前,侧耳贴在门上,可是什么也听不见,她不知道她该推门进去看看还是应该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犹豫着徘徊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到自己床上去,他只是喝醉了而已。
    她刚坚决的要走向自己的卧室,身侧的门却忽然开了,她被吓了一跳,梁景生就站在门口,大半个人都隐在黑暗里,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真是喝过酒,而且喝的并不少,因为离得这样远也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他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敲门,或是进来瞧瞧我。”声音里却没有半分醉意。
    她没有说话,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消失在黑暗中,他并没有关上房门。
    也只是犹豫片刻,她还是进了他的房间,房内并不太暗,楼下花园里开着地灯,借着窗外隐约的光她左右瞧了瞧,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他的房间,很大,很多家具,落地窗一侧是个小型的吧台,酒柜里摆满了各种瓶子,在幽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辉,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竟然还端着酒杯。
    这样不开口总是有点奇怪,她小声说:“酒喝多了伤身,还是给你泡杯浓茶吧。”
    “不用。”他一昂头喝尽了手里的酒,一直转动手中的酒杯,良久了才说话,声音低得像是呢喃:“木子,你恨我么?”
    她静默不语。
    他扭过头:“恨,对不对?”
    她低下头轻声道:“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低声道:“还记得我答应你帮你找家人的事么?”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而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黑的出奇,他说:“这件事我一直没忘,幸不辱命,明天我安排时间你们见个面。”
    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忽然绝了堤一般迅速涌出,他没有帮她擦掉眼泪也没有把看似虚弱的她揽进怀里,只是轻轻说:“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去吧。”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她被这消息震惊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期待了几乎半辈子的消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喜悦,反而异常的伤心,她几乎是痛哭了一夜难以自抑,想起了很多事,大部分是童年时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她想起慈祥的吉岛太太,还有满头灰白头发的养父,甚至是讨账的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她本应该充满美好幸福的的童年,在记忆里,只是一片铅灰色,只是更痛彻心扉而已。
    第六十章
    第二天早上她并没有见着梁景生,他早早的就出门了,一直过了午后他也没有打来电话,她就像平时一样安静的在家呆着,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惴惴不安,她以往的生活里早已充满了各种意外或是打击,种种历练也早已磨平了尖锐的棱角,昨晚上也流了太多的眼泪,似乎把一切都冲的淡了。
    快要两点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车喇叭,管家进来对她说,先生派了人前来接她。
    车子进了城,所有的嘈杂都被隔绝在车窗外,一幢一幢的高楼在眼前掠过,车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每一次的转弯转向灯都是嗒嗒寂寞的轻响,她不知道司机要把她载向哪里,也不知会有什么模样的人在等着她,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是等待着谜底揭晓。
    她奇怪她这个时候不去想象父母的模样,却想起了梁景生。
    其实她更奇怪的是他如何做到的。
    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似乎永远都在塞车,司机摈弃了大道,车子穿行在似是迷宫一样的小街道内,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司机忽然说:“太太,到了。”
    她有点发怔,司机忽然开口让她几乎心惊肉跳,车门被人从外打开,她机械的迈下车子,站定后瞧见了“桂香斋”三个字,穿着浅色套装的梁景生,就站在灰墙灰瓦的屋檐底下,橙静的阳光映在他的身上,只是默默的瞧着她,也就是一瞬间里,樱木子忽然就奇异的镇定下来。
    她缓慢的朝他走过去,他对她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在里面,进去吧。”她紧抓着手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跟在他的后面被他引着往院中走去。
    窄长的院子里显得十分宁静,几簇阳光透过洋槐茂密枝叶的缝隙漏下来,投在彩色方砖的地板上斑驳的一块一块,她也只是低头默默的走着,这院子似是极长又似乎极短,她不知道此刻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随着他停下脚步,一抬头,瞧见他含笑的脸,他忽然伸手把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夹在她的而后,低声道:“是不是很紧张?”
    她点点头却说:“不紧张。”
    他笑了:“我都调查过了,现在只等着DNA的鉴定结果,他们想见见你,你准备好了么?”
    她垂下眼皮又点点头,长而微卷的睫毛,仿佛在枝端的蝶翼,微微的颤动着。
    这次他拉起她的手,只是轻轻握着,她便又随他进了堂屋。
    在他的手抬起要推开那扇朱红色的门时,她忽然说:“等等。”
    他回头瞧着她,樱木子舔舔唇低声说:“我,想去洗手间。”
    梁景生重重的握了她的手一下:“还说不紧张,没事儿,我陪着你。”
    门被推开,樱木子的那颗心后知后觉的开始急跳,房内只有两个女人,迅速从沙发内站起,梁景生对着年轻一点女人说道:“秦太太,她就是樱木子。”
    女人似是没听见,只把眼光锁在樱木子的脸上,神情似是痴了似是不知如何反映,可她明显的在颤抖,耳垂上一对精巧光华的珠子,无风自动。
    樱木子亦是盯着秦太太,很年轻的女人,穿着圆领的套装,硕大颗粒的珍珠项链,手里亦是紧紧的攥着一个缀满了珍珠的手袋,可能过于用力指关节泛白,但丝毫不影响她整体尊贵的气质,保养得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秦太太似是还在愣怔,眼睛里已然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她身边那个看似比她大些的女人忽然抓住秦太太的手臂,已经哭道:“像,真是像,太像您以前的模样了。”
    秦太太梦游一般走过来,神色恍惚眼睛却没离开过樱木子的脸颊,饱满的唇因激动抖个不停,她似是想要伸手触碰樱木子,又仿佛觉得唐突,只好更用力的攥紧手袋,张张口,只是说:“你是……你是……”
    其实只一眼,樱木子几乎惊跳,眼前的女人不似看起来年轻,那张脸孔也是既陌生又似熟悉,又感觉她每天清晨都在镜中能见到却又不太确定,只是稍添了一些岁月的痕迹,眼前的脸庞正在严重的渐渐模糊,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是她哭了,梁景生轻声道:“秦太太,还是坐下说话吧。”
    秦太太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想要去拉樱木子又似乎是不敢,哽咽着:“来,快坐,我,”她激动的几乎要语无伦次,陪她一起的女人扶着她的手臂:“太太,冷静一点也让孩子歇口气,啊。”
    相比秦太太樱木子似乎比较镇静,她只是随梁景生坐在一边,沉默的就像一个安静的洋娃娃,梁景生递给她一杯水,她就默默的捧着无意识的喝了一口,是花茶,淡淡的一点清香萦绕在齿颊间。
    梁景生对激动的秦太太说道:“您有什么要说的或是要问的,不妨今儿个就跟木子说说,鉴定结果还需再等两天。”
    秦太太一直流眼泪,她身边的女人虽然激动却比她好多了,一眼不眨的盯着樱木子,抖着嗓音叙述了孩子的出生年月,当时穿的什么裹的什么,还有秦太太亲笔些的那封信,当她说到秦太太因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送走孩子时,樱木子忽然抬头,更正:“是遗弃。”
    女人愣怔,然后就红了眼眶,秦太太哭得一塌糊涂,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屋里乱糟糟的哭声让梁景生生出些许烦躁,他淡淡的说道:“秦太太,鉴定结果还没出来,虽然诸多巧合但事情往往会生变数,您也得冷静一下。”可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樱木子与秦太太有多么神似的容貌,他拍了拍樱木子的手,低声道:“本意是想要你们沟通了解一下,你好好跟人说话,我出去抽支烟。”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也能听到不时从屋内传出女人的哭声,点上一支烟,烟草的辛辣深入肺腑,半空中想起鸽哨,他抬头一群鸽子拍着翅膀从头顶滑翔而过,迅速远去。
    他一直凝视着半空静默,一支烟也没有抽几口,樱木子却忽然从屋内出来,眼睛红红的,看也不看他就向门口走去。
    随后秦太太就哭着追出来,他扔了烟头拦住,沉声道:“秦太太,我说过,如果她不愿意您不能勉强,您也不能要求她一下子就接受,你们都需要时间冷静,我想您也不希望秦先生知道把事情闹大,我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就破坏我跟秦先生之间的关系,我已经订了酒店,让司机送您先去休息,等结果出来了咱再商议,成不成?”
    秦太太早已崩溃,被女人扶着哽咽着道:“她恨我是应该的,应该的。”
    出了桂香斋的门,司机就站在车边,梁景生问:“太太呢?”
    司机指了指车子,他低头一瞧,樱木子就坐在后座上,他对司机说道:“把秦太太送走,告诉后面的人不要跟着我。”
    他打开车门启动车子,迅速带樱木子离开。
    在一个路口他突然一个急刹,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把她扯下来又塞进副驾驶,低头为她扣上安全带。
    樱木子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不是回家,像是漫无目的的随便晃荡。
    她开口:“送我回家。”
    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谈她是如何抛弃我作为代价好让她安心嫁入豪门?你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你知道我受过什么伤害么?我受苦受难的时候她在哪呢,她是别人的好太太好母亲,可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你总不能逃避吧,有什么打算跟我说说。”
    “我有何打算很重要么?”
    他终于扭头瞥她一眼:“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回绝秦太太,鉴定结果不决定任何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尊重我的选择?”她忽然冷笑,“你的尊重是什么标准?强迫?”
    他咬咬牙,猛的一把方向盘把车子急刹在路边,也不管车头边硕大的禁停标志,恼火的看向她:“不要把所有事都混为一谈好不好,你还讲不讲理了?”
    “跟你讲理有用么?”
    他提高音量:“当初说帮你找人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呀,现在有气了就撒我身上。”
    “我敢么?我怕被报复,我怕!”
    这才真真激怒了梁景生,他的鬓角处已有细小的青筋暴起,脸上却毫无表情,眼神看来像死了一样冰冷空洞:“你才知道我不是好人?对,谁敢让我不爽我就会恶意打击报复,还有人说我为了夺位谋害跟我结义的大哥,你猜我是怎么杀他的,一枪毙了他,拧断他的脖子,割断他的喉咙,还是把他从几十层高的窗户丢出去?哦,对,还有陈俊超,他跟了我十几年,因为梁齐的事我答应他只要他去揭发马六,我保他一家老小安宁,你猜猜我又是怎么做的,就算让他们去死我也撇个门儿请……”
    “够了!”
    他冷笑:“当然不够,我认为是必须做的就绝不会心慈手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我做声的态度,你不是说过我没人性还是畜生么,实话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樱木子,甭太嚣张,就算是你得罪我,我也照样废了你,满不满意?”
    樱木子被震住心都要碎了,他的话不亚于原子的威力,她靠进椅背,只觉得喉间被哽住硬硬的一块。
    梁景生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降下一点车窗瞧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不多久就有巡警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又指指禁停标志,他无所谓的跟没瞧见似的也不搭理,几乎同时旁边冒出几个人拉住巡警拉到一边,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梁景生硬是抽完那支烟才慢吞吞的重新启动车子,滑进主干道溶入车流里。
    第六十一章
    梁景生把樱木子送回家,直接调转车头,连再见都没说桑邦着脸离开,之后便人间蒸发。
    她以为他也只是生气过后就算了,谁知他也太小家子气,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只应她心情低落胡扯了几句,便一连几个礼拜都不见也不回家,她越想越委屈,她还惦记着检验结果,他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真是让她又急又伤心,心里隐隐有些恨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能忍忍么。
    她突然间就有些伤感,实在是太没用,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她其实衰星一个,除了孩子她连跟人和平共处都做不到。
    心情不好吧又连着两天下起雨了,天气果真是冷起来了,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她都多少天没有出门了,还有纪云,除了电话连人也见不到,小钟宋波他们平时没事就晃来,梁景生不在家他们也不来了,这偌大的别墅静谧的简直要人发疯,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涟漪,寂寞寂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院子里湿淋淋的,全都是寂寞。
    樱木子重重叹口气,瞧哪哪不顺,干脆上来换了衣服准备进城去,再待在这儿她就要精神失常了,安置好孩子临走时她给纪云拨个电话,约了中午一起午餐。
    午餐过后纪云陪她逛商场,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过去,算算时间美嘉也该睡醒,于是提着大包小包在商场门前跟纪云分手,雨也基本停了,商场前本是繁华路段,车流如潮,他们的车子夹在车流中间缓慢行驶,司机随手点开音响,立刻倾泻出一段优美旋律,樱木子并没有感觉很舒畅或是轻松,相反,跟纪云见了面她倒是心情更沉重。
    回到了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车子,樱木子瞧了一眼车牌心里猛的一跳,是梁景生常用的那辆,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烧,司机跟在后面帮她拿着袋子,进了客厅只有用人在搞清洁,上楼走到一半便有人从楼上下来,是梁景生的司机,他站住往边上靠了靠:“太太您回来了。”
    她点点头,瞧他手里提着皮箱:“这是什么?”
    “哦,梁先生出差,让我来拿些东西。”
    她倒是愣了愣:“出差?”
    司机走后她还站在楼梯上没动,她的司机还提着袋子在身后小声说:“太太?”
    她回过神转身:“还是我来拿吧,谢谢。”
    半个月过去樱木子依然没有见到梁景生,只听管家似是无意的提起,某天晚上很晚了他回来过,在育婴室待了很久又走了,樱木子虽然着急秦太太的事,可也没有打给他电话。她暗嘲自己真是贱啊,当初好好解决不就完了,她只是气母亲二十几年时间里都不曾试图找过自己,仿佛她早已忘记曾经有过被抛弃的孩子,也后悔没有跟梁景生好好谈谈,毕竟他费周折帮自己找到家人,虽然他不说她也能想象,事隔二十几年找人该有多难,她怎么能把气都撒在不相干还帮助自己的人身上呢,其实更气梁景生,一大老爷们的这么小家子气,这准备跟她置气到什么时候呢,她算是鸠占鹊巢了,把人气的连家也不要了。
    给孩子喂奶的时候美嘉似是磨牙一般竟然咬的她生疼,掰开孩子嘴巴一看,喜得她抱着美嘉亲了几口,孩子长牙了,两颗似是嫩笋一般的小牙才露出一点小尖,前几天就听保姆说笑美嘉时不时的流口水,好像要长牙了,竟然这么快就冒出头了,她抱起孩子下楼,把这个消息告诉忙碌的管家,管家正在让人布置餐厅,佣人手上托着大大的蛋糕,新鲜的水果奶油间挤挤挨挨的巧克力花,她瞅瞅蛋糕:“好漂亮……有人过生日?谁呀?”
    管家扑哧一笑:“太太,是您生日,忘啦?”
    樱木子这才愣怔,喃喃道:“我?生日?”经提醒她才想起来,她真是过糊涂了,竟然也忘记了这个。
    管家说:“先生打回来电话交代的,给您过生日。”
    樱木子在房间踱步,用牙齿啃咬着手指,床头就放着座机还有她的手机,走到电话前,她要不要给梁景生打个电话表示感谢?这该是和解的好机会,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没弄清楚呢,鉴定结果。
    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竟是微微发抖。
    似是怕自己后悔赶紧按下通话键,其实心速过快她都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声,似是掩盖了电话铃音的响声,她还在酝酿开口是说你好?还是先叫大哥?
    可他的手机却是很久都没人接听,她很丧气,白白浪费感情,刚想挂断终于有人接了,她刚要开口,对方问:“您好,哪位?”
    是个女人。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对方紧接着又问一遍,她垂下手臂看着手机屏幕,通话结束,十秒钟。
    可能有个几秒钟的愣怔,她坐在床边能瞧见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她半张脸,瞧不出什么表情。
    手机忽然在她手里震动,震得手心痒痒的,她低头,亮起的屏幕上跳跃着“大哥”两个字,终是接起。
    可听筒里除了一丝呼吸声并没有人说话,他们似乎都固执的等对方先开口,或许是她的耐性定力好,对方终于说话,却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刚才是你打来电话?有事儿?”
    这次是梁景生。
    她看到镜子里的那半张脸似乎笑了笑,掩不住的空洞疲倦:“是,我只是想要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其实无所谓,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沉默,她亦是无话可说,刚准备好的一些措辞,比如说她很高兴他记得她的生日、或是惊喜的告诉他美嘉长出了可爱的小牙、蛋糕很漂亮她很喜欢之类的废话,还有想要跟他和解的心思一瞬间就被她丢之脑后。他不挂断电话也不说话,空空的话筒搁在耳边忽然就涌出空虚的感觉,只觉得乏力,更多的是倦怠,她切断通话把手机扔在柜子上,准头不好,手机又掉落在地板上,她也懒得去拾,往后仰倒在床上。
    不等她喘口气,管家便来敲门,说小区警卫室打来电话,有位姓秦的太太前来拜访,因没有身份识别记录,被拦在大门口,警卫问要不要放行。
    樱木子蹭的站起:“你说谁?”
    管家道:“说是秦太太,可没听说过,您认识么?”
    “秦太太。”她喃喃着又坐下,愣一会儿才问:“你给先生打电话了么?”
    “没呀,还以为是您朋友来给您过生日呢,那,要不给先生打个电话?”
    “哎。”
    她迅速拾起地板上的手机,这次对方很快接听,她不等他开口便说道:“秦太太来了。”
    梁景生立刻说道:“成,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又交代:“木子,秦太太的先生跟我是朋友,不管她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冷静以对,知道么?”
    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换了件前几天买的新衣服,抓紧时间迅速画个淡妆弄好头发,下楼时铁艺大门刚好停下一辆车子,有人去打开车门,雍容华贵的夫人优雅的迈出,隔着宽阔的花园,她们的目光相遇。
    管家礼貌的请秦太太喝茶,她只是打量着房内的装饰又看着沉默不语坐在一边的樱木子,最后似乎有些艰难的说:“我这次来,其实,其实……今天是你生日……”
    她并不抬眼瞧秦太太,微微笑一笑:“谢谢。”
    秦太太眼圈一红,可碍着客厅有别人忍了又忍才算憋住满眶的眼泪:“我没有打算让你原谅我,可是,我真的想……”保姆抱着睡醒的美嘉下楼来,刚巧打断她的话,她瞧着保姆把孩子递到樱木子手上:“太太,睡醒闹了几声,可能不想待在屋里烦躁。”
    樱木子爱恋的亲亲美嘉,轻声道:“小淘气,是不是想妈妈了。”
    她这才抬起眼皮瞧瞧秦太太,满脸惊讶,她就笑笑:“我女儿。”说完不再看她,低头逗弄孩子。秦太太缓缓起身走过来,低头看了孩子半晌,低声道:“我,可以抱抱她么?”
    樱木子不吭声,最后还是让她抱起美嘉。秦太太抱着柔软的孩子心里一阵难过,哽咽着说:“她漂亮,像妈妈。”
    樱木子笑了一下:“其实更像她爸爸。”
    孩子在秦太太怀里蹬了蹬腿,忽然就哭了,保姆赶紧接过去,歉意的道:“这孩子就是见不得生人。”
    可能是“生人”触动了秦太太,她终是流下了眼泪,樱木子依然坐在那里不吭声,也没多久大门外又响起车子引擎声,梁景生步伐急切很快进来,额头上一层晶亮,他看了看樱木子又对眼睛红红的秦太太说道:“秦太太,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去接机?您一人?”
    她站起身对梁景生笑笑,似乎对他格外青睐的多瞧了几眼:“我来是想给木子庆生,振平过几天也会来京……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孩子的事,我真是很惊讶,不过见到木子被你照顾的这么好,又恨欣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景生。”
    他很快接口道:“上次没有给您解释清楚,实在抱歉,今儿个木子生日,也没别人,留下来午餐吧。”他又对管家道:“准备开饭。”
    秦太太自然要留下午餐,管家倒是搞笑,竟然合了几个佣人给樱木子唱生日歌,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梁景生也是笑逐颜开,樱木子亲自切了蛋糕分在盘子里,又亲自递给秦太太,秦太太有点受宠若惊,接下来樱木子的话又跟凉水一样兜头浇下:“您是客人,但不要客气。”
    受宠若惊的不止是秦太太还有梁景生,当樱木子忽然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他就觉得心跳的比平时快了一倍,她还对他笑笑:“小心鱼刺。”
    他似是无意的瞧了秦太太一眼,秦太太正对他们微笑,眼里是欣慰是赞赏也是喜悦,他忽然就生出莫名的满足安宁,似乎很多不可能的东西在这时刻里被化解,被托平,就像风抚平了岩石的沧桑,就像海浪抚平了沙滩上的印迹。
    那天下午秦太太一直留在别墅内,她与樱木子在他的书房里谈了很久很久,他一个人站在顶楼的空中花园里抽烟,冷风吹散了漫天的乌云,就如他内心短暂的满足充盈后徒留荡荡的虚空。
    那天晚上他没有再离开,秦太太走时送给樱木子一把车钥匙,似是怕她误会解释道:“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什么都不缺,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只是纯粹的为你庆祝生日,我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可是请你一定要收下,我……”她说不下去,眼泪又流出来,樱木子还没说什么,梁景生已经接过钥匙:“谢谢秦太太。”他扭头看看樱木子,她也只是垂着头连眼皮都没抬。
    他再书房处理一些公事,又去育婴室瞧瞧,最后还是推开樱木子的卧室门。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关上门他踱步过去站在樱木子身后,从镜子里瞧着她,忽然笑了笑:“还没跟你说声恭喜。”
    她没吭声,他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弯腰,把下巴放在她肩上依然在镜子瞧着她:“恭喜你终于跟亲人相认团聚,可喜可贺。”任谁都能停车他话里的不屑。
    她皱皱眉说:“有话你就直说,不要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
    他笑着直起身,又坐到床边,双手往后支住身子哧哧发笑:“夹枪带棒?怎么会呢,找到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亲人,我是为你高兴。”
    “你想说什么?”
    “知道秦振平么?私有股权投资集团主席,有深厚的人脉资源,管理的资产估计连他自个儿都弄不清楚,你真是赚了木子,不过可惜的是,人太出名也有坏处,就像秦太太,她对你再内疚,也不敢对秦振平说她有个私生女儿让你名正言顺,啧啧,这不是太可惜了。”
    第六十二章
    “你说的这些跟我又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从中得到什么利益,会有什么可惜,你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势力。”
    梁景生大笑拍了拍手:“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没错,我就是势力,势力有什么不好?知道秦振平来北京干嘛么?来考察投资项目,有了你跟秦太太,木子,我事半功倍啊。”他又起身来到樱木子身后,含笑用手去拂她的头发:“跟有钱人攀上关系很快就能钱滚钱,你说说势力有什么不好,嗯?”
    樱木子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镜中的梁景生笑盈盈的脸,很久才说:“原来你图的就是这个?”
    梁景生弯腰揽住她,从镜中看住她的眼睛:“不然呢?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你不是也说过,我其实没人性又畜生么。”
    她流出眼泪,喃喃说:“梁景生,你连骗我都不肯么?你说你是真心帮我我就信你。”
    他笑了笑:“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要骗你,再说了,我当然是真心帮你,不然,就算找到了我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跟你说,你不也没法子么。”
    樱木子闭了闭眼,整个xiōng腔里空落落谅瓦瓦的,一串眼泪滚珠一样落下,哽咽着说:“你不怕我会坏了你的好事?你不怕我把这些告诉秦太太?”
    他又开始笑,紧贴她后背的xiōng膛里传出的嗡嗡震动仿佛就要震碎她的心:“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还是以为有了秦太太做靠山再藏吧刀子我就会怕了你?我是懒得搭理你,跟我掉腰子耍花枪,你还得再修炼个几十年。”
    樱木子轻挣开他的手臂,慢慢伏在梳妆台上,啜泣。
    梁景生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他看着樱木子抽动的后背发怔,又看向镜中他的脸,忽然就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有什么东西正随着流着血液的循环似乎要冲破束缚,唇角,xiōng腔里的心似是没了依托无力的沉了下去,xiōng口犹如满了铁铅沉甸甸的压抑,他知道,他正在对自己极度的不满失望,他在说什么?胡乱抽的什么风,这么多年来的空虚伪装这一刻里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他都有点想要可怜或是同情自己,除了梁齐去世的那晚他几乎从来没爬过,可现在他是真怕,不是假的,怕的是樱木子从此不再需要他依赖他,就像带着哨音的鸽子一样,展翅翱翔越来越远,怕的犹如一脚踏进火盆子里,又急又疼。
    他那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从来都是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此刻这么虚伪这么小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是再也难以收回,樱木子肯定对他失望透顶,再也不会相信他,他把自己逼进伊藤死胡同里,无路可走。
    几乎半辈子都处在发号施令、说狠话、做狠事的怪圈里,有过的女人也无数,却没有哄过女人,就连极少数的甜言蜜语也是对这个还在哭泣、看似极度伤心的女人说过,他看到镜中男人嘴皮子动了动,却说不出,善于雄辩解决问题高手的他此刻已词穷,想不出能解救的办法。
    樱木子哭累了心死了,终于起身,他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干嘛去?”
    她没有说话,甩开他的手,径直进了浴室。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她洗脸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她上床,他站在房间的中央沉默似是不知该如何做,樱木子闭眼说:“你睡不睡?麻烦你把灯关掉。”
    他照她的话去做,熄灯,上床,从容的似是早已习惯,其实却是满嘴苦涩。
    等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樱木子忽然翻个身,竟然埋头在他怀里,他僵直着身子心里开始急跳,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怪异的梦,轻轻抬起手,试探着揽住她,她没有反抗挣扎,反而伸出胳膊搭在他的xiōng口上,手指拂过脖颈去摸索他的脸,他赶紧用手盖住她的,扭头去亲吻她的手心,樱木子微抬起一条腿压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摩擦,他迅速不可控制的勃起,情欲几乎在一刹那间湮没他的神志,揽住她的手也是不自觉的收紧。
    他对樱木子的感情一直处在情不自禁的基础上,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她的主动示好,本来应该惊喜的心情却无法雀跃,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托起她抬起的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住她的嘴巴。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接吻也能让人的意志涣散,湿滑的舌急切的在她口中探索跟她的纠缠在一起,拢住她一侧的rǔ房,喉间难以控制的发出模糊的呻吟,他抬手扯去两人之间单薄的障碍,把已赤裸的臀部向上滑去,用他忍不住跳动的坚硬去触碰她的柔软,他同样柔软的顶端缓缓进入到狭窄的甬道时,樱木子忽然揽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头,额头抵在她耳边的枕头上,他的身体在近乎疯狂的感官刺激下弓起好让自己全根没入,她的体内又暖又紧柔软湿濡,包容着他肿胀的肌肉,他情不自禁的发出闷哼的喉音,樱木子的手胡乱的拂在他赤裸的背上,带着哭音很小声的说:“梁景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他呼吸急促,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开口说话,调息一下低声道:“你说。”
    “你先答应我。”
    “……好,不管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他扭脸亲吻她的脸颊,唇上一片湿滑,原来她在流泪,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对不起,那些话言不由衷纯属放屁,他什么都不需要,需要的只是她的青睐她的感情。
    “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就让我带着孩子走。”
    他觉得他饱胀的热情力不从心的开始冷却,肺脏好像麻痹了又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只有一种被忽然掏空的感觉,好像她夺走了他的一切,他再恍惚中领悟,原来不择手段要达到目的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这个他爱的女人。他沉默很久,与她结合的地方已感觉不到刚刚的紧致滑软,他咬着牙额头上都是汗珠,想说你休想,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那要看你如何叫我满意。”
    樱木子却开始呻吟,扭动,用来弓起后背离开床铺,只有后脑勺支撑她的重量,收缩使他感觉本来狭窄的甬道似乎在蠕动但更加紧迫,强烈的挤压使他无力也无法控制,他感觉自己在她体内再次勃发膨大皮肤立刻抽紧激出一粒粒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近乎痛楚但又那么令人兴奋……她竭尽全力,扭动身子衬着暗色越发显得白皙如脂。
    微弱的灰暗光线勾勒出他起伏有力的肌肉,他的庞大让樱木子在他身下显得渺小而无助,梁景生忽然半折起身扭亮了床头台灯,他低头看着樱木子,她没有睁开眼睛,却已停止任何动作。
    他忽然俯身清晰的说:“我要你看着我。”
    原始的兴奋掌控他的情绪,一只手掌传进床铺与她的身子间捧高她的臀,开始移动一下一下地撞击,急促的粗喘,皮肤间的碰撞不满静谧的空间,迫切的冲刺使他的脸就在她的上方晃动,他要用他强势而急迫的力量在她体内点燃火焰要让她焚毁殆尽。
    他眼睛里的火热,沉重身躯每一次的下挫力,都让樱木子感觉她似要被贯穿,她听话的睁着乌沉沉的大眼睛瞧着他,肆无忌惮的看他脸颊边流下的汗珠,亦不吝啬她诱人的呻吟并配合他抬起臀部迎接他每一次的入侵,极力的扭动用力抓紧他布满力量的手臂,仰起脸用粉色的舌尖去添他抿起的唇角,让他浑身止不住战栗的,是她用手穿过被他抬起的腿间,摩擦他柔软晃动的睾丸,极尽所能的挑逗、讨好。
    她所做的一切只让他觉得难过,只有用这样的方式他才可以得到她,他就是这么的可悲可怜。周遭的一起都模糊起来,剩下的只有急速上涨的愉悦。樱木子忽然开始紧绷她的腿并用手去抓床单,仰起头急促短浅的喘息,梁景生能感觉出她开始有规律的收缩,他刚想压下身躯却听她带着哭腔快速的说:“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他忽然停下动作,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彻底激怒,连瞳孔都似在急剧的收缩,冷冷看着她的眼中又浮起那种寒冷的疏离,弯起半边唇轻声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樱木子抬起汗湿的脸不能置信的看着他,震惊使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很久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迎合变成了抗拒,扭动变成了挣扎,可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轻易的单手锁住她的腕按在床单上,无情地继续猛烈快速的深入。她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无声的哭、咬、抓,他们相互伤害对方,试图用疼痛唤醒麻木的神经。
    梁景生的xiōng前后背还有脸上都被樱木子抓得沁出血丝,可他依然在她疯狂的反击下达到巅峰,结束后他们靠在床上,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都是疲倦极了,梁景生脸埋进枕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你可甭当真。”
    樱木子的声音里则透出深重的倦意:“你滚吧,这是最后一次,不然,”她语声哽咽,抽泣着说:“你是他唯一的哥哥,看在他的份上,你就让我走吧。”
    他一直保持缄默,并不吭声,却在往后的日子里,除了醉酒再也没有去过她的卧室。
    樱木子与秦太太的关系渐渐融洽,秦太太亦是经常来到北京与樱木子见面,当她得知梁景生并不是樱木子的先生时,曾大吃一惊,可随后就被恋爱心疼取代,她不停邀约樱木子带着孩子跟随她去各地游玩,并在梁景生的精心策划下,收樱木子为“干女儿”,如愿以偿的听到樱木子叫了一声妈,而她的先生亦是十分高兴,他们一直没有女儿,而樱木子的确美丽大方,又加上与梁景生的关系,一切意愿似乎步上了圆满的轨道。
    第六十三章
    樱木子依然住在梁景生的别墅内,她与梁景生的关系时好时坏,但她没有郁郁寡欢,细心妥帖的照顾美嘉,育婴室里的墙壁上挂满了美嘉的照片,都是她闲暇时的杰作,每组照片下面都要缀上几行小字,美嘉会翻身了长出了第几颗牙齿又胖了几斤等等,看着照片里古灵精怪的小美嘉一天天变化的样子,她的心情就像随着春天的到来又发了芽。
    梁景生与秦先生的关系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忙,并不时常回来,有时候就算回来了俩人也尽量把对方视作透明的,他怕说错了话言不由衷,她怕做错了事成为他起手覆手间的一个玩笑,他不管不问纵容她一次又一次跟随秦太太出门远游,她以为他只是无所畏惧把她当做如来佛手心里的猴子。
    其实梁景生每次回家都呆在书房里忙活他的工作,樱木子咯咯的娇笑声犹如能穿墙透壁直往人耳朵里钻,他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手指间的文件也会自动放映她的笑脸,他一把甩了文件,靠在椅背上,用手拂拂额头,恨的牙痒痒的,她的快乐那么真实,就仿佛刀枪不入的铠甲,他既羡慕又生气,明明影响了别人的生活,却犹如毫无感觉的木偶,他的生活除了忙就是乱一杯白水般没滋没味,她还笑的那么开心,他就觉得她在向他示威,这女的也忒嚣张了。
    可他不知道,有时候快乐也是别无选择的无奈。
    时间久在指缝中悄悄溜过,冬去春来也似是一眨眼间,这个城市又换上另一幅妆容,就连阳光也格外的温暖温柔,天气渐热的时候秦太太赶来北京给小美嘉过第一个生日,并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有时看到樱木子拿着一张照片指给美嘉看,“这是爸爸”、“你叫,爸爸”的时候,她的心里并不好受,她对樱木子没有尽过为人母的责任,也从来不敢奢望樱木子能够原谅她,除了第一次见面樱木子在往后的日子里并没有表现出特大的反应,也从来不试探的询问生父的情况而她更不敢再她的面前提起,怕樱木子反感,其实她哪里知道,樱木子怕任性会惹来梁景生的不高兴,他要是不高兴便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比如上次一样一甩手不管不问,或是把他们之间的协议作废,她想带着美嘉过她想要过的生活,前提也是梁景生必须放任她的自由。
    某日她请樱木子喝茶,到了相约的地方,樱木子才知道今天并非秦太太一人,她的身侧还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男人,经介绍,原来是秦先生的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在北京分公司的一位副总,是金融圈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名校海归,还没有坐下多久,秦太太就找了个借口走了,留下这一对陌生男女各自尴尬,樱木子借口去洗手间,给秦太太打了个电话,她又不是傻瓜怎么能不明白秦太太的意思。
    “木子,你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张先生来公司很久了,我了解他,不浮躁,脚踏实地又非常有才华,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你的身边需要有个好男人照顾你。”
    樱木子皱皱眉:“我也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没有想要再结婚的打算……”
    秦太太在电话里笑:“傻孩子,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遇到合适的对象就要牢牢把握,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懂了,有时候……”
    樱木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忽然很厌恶,想说她不需要任何男人,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跟女儿生活在一起便已足够:“不,我不会再结婚也不需要把握任何男人,我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也不需要谁来照顾我,我也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这样。”
    “……你是不是怕景生不答应?没关系,我来跟他沟通,我想他也不会希望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景生那边就交给我。”
    樱木子赶紧说:“您可千万别,就是他答应我也不会同意的,好了,美嘉还小,我没有任何心情考虑这些,这件事就注意算了吧,您可千万甭找他。”
    碍于面子樱木子还是应付着青年才俊张先生,果然彬彬有礼言语诙谐,可惜职业病太重,两小时都在讲国家金融经济,让她不知说什么也插不上嘴,只好一边装作很有兴趣的听着又不停地喝茶,频频去洗手间,知道临走时张先生很礼貌的递上名片,并说跟她聊天非常放松愉快,她心想可算是要走了,他是愉快了她这一趟趟的去洗手间又不好意思又难受。
    令樱木子没想到的是秦太太没有听她的,果真约了梁景生,把她的一些希望樱木子能过正常生活的想法告诉了梁景生,他一直都是含笑不语默默听着,最后他告诉秦太太:“如果这也是樱木子希望的,我当然不会反对,我们都理应尊重她的选择。”
    那天晚上他喝高了,应为太高兴,他获得了秦先生的支持,正式进军能源市场,他将要在新领域里,开辟他事业上的另一段辉煌,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地多喝几杯。
    回到家美嘉竟然还没有睡觉,胖胖的小身子歪在客厅的沙发里,被一群人围着逗的咯咯笑,佣人迎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上衣,他便朝着美嘉走过去,樱木子手里拿着一只小碗,正在喂她蒸蛋,美嘉瞧见喜盈盈的梁景生,张开双手竟然开口叫:“爸爸?”
    所以人都惊喜,包括梁景生,他从来不知道稚嫩的童音能让他如此激动,美嘉开口说话都是一些不甚清晰的咿呀,这声爸爸却叫的樱木子心里咯噔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梁景生还没有抱起美嘉,她忽然把手中的小碗重重顿在桌上,口气严厉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胡叫什么?!”
    小孩子哪里经得住她这么吼,立刻哇哇大哭,保姆先梁景生一步赶紧抱起美嘉,抱楼上一阵好哄。楼下可热闹了,梁景生怒目瞧着樱木子,简直恨不得抽她几耳光:“你他妈嚷嚷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我就不明白了,你非得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你才甘心是吧。”
    佣人一瞧这形势不对纷纷溜之大吉,管家尴尬极了,能瞧出来这俩人平时就别扭,这些可算是火星撞地球矛盾升级了,先生一进客厅他就知道这是又喝多了,满身的酒气呛人,他刚想劝劝梁景生已经抬手摔了一个杯子,指着门对樱木子大骂:“不想待在这儿你他妈可以滚!滚蛋!”管家吓得不敢再吭声,拾起地上的碎片借势溜了。
    樱木子气的浑身直哆嗦,脸色惨白,眼睛里已经噙满了眼泪,梁景生盛怒的脸让她都不敢瞧,低头扭身就上楼去,梁景生却还没发泄完,噔噔噔的跟在她身后,她几部进了卧室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锁好门,梁景生一脚踹在门上就把门给跺开,门反弹回拍在来不及躲避的樱木子身上,只把她打个踉跄,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疼的她立刻就掉了眼泪。梁景生满身都是戾气酒气,逼上前几步伸手拽她哼哼冷笑:“你还挺委屈?你哭什么?你不是想走么?好,我放你走,马上给我滚!”
    她抹掉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好,我滚,我要带着美嘉一起。”
    梁景生只是冷笑,xiōng中莫名的焦躁汹涌翻起,他知道她早就不想待在这里,她早就想要离开,最好是这辈子都瞧不见他才好,秦太太说了她介绍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十佳青年给她,要他答应让樱木子去过她想过的正常生活,哦,原来如此,他现在才知道她过的不正常,原来只有年轻有为的十佳青年才配得上她,才能让她满意,他当然不够格,他连一佳都够不上,充其量只是一介吃黑抹白的勇夫罢了,他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让你带美嘉走?去哪?陪你一起相亲去?”
    樱木子猛的抬头,看到的是梁景生满脸的凶狠恨意,她辩解:“我没有!”
    “我管你他妈有没有,带走美嘉,做你的白日梦,孩子姓梁就得在梁家,你可以滚了。”
    她倔强的仰起脸:“不让我带她走我也不走。”
    他恼的喘气粗气,呼吸中浓烈的酒气拂在她的脸上:“由得了你么?今儿个你不走就把你扔出去!”
    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垂在脖颈的头发,猛的下扯把她揪了过去跟他脸对脸,她的脸仰起惊叫一声:“你干什么?放手!”
    梁景生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酒意夹杂着恨意让他觉得血管中流淌着的不是血,而是火,心脏每跳动一下就会点燃一簇愤恨嫉妒的火焰,焚毁了他的自制理智,脑中完全是不可礼遇的疯狂,他被她小觑,她跟别的男人见面,她需要一个有为青年,就算他把海哭干、长城哭倒也扭转不了比她大了十几岁的事实,他知道在她眼里他不有为也不年轻,只是个没人性的畜生,他要撕了这个没有感觉没有眼光跟一块石头一样冷冰冰的女人,她把他整的这样惨,这样可怜,犹如他是一只宠物,她心情好了摸一下,心情糟了就一脚踢开,他梁景生什么时候如此窝囊了,他现在抬手则风挥手则雨,谁见了他不得留几分薄面,可他偏偏在这个女人面前束手无策,他痛恨,就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给撕了碎尸万段了,只有她立时死了他才能安生,他咬着牙额头迸着青筋,伸手按在她的脖子上,试了几试他才悲哀的发现,木子是那么美他是那么爱,他下不去手,如果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失去梁齐,再失去这个爱不得恨不得让他揪心挂肚的女人……他想不下去也不敢想。
    眼睛里是血红的疯狂,手指搁在脖子里就像冰手心却火热,他这个样子真可怕,樱木子恐惧的想,难道他要像对付别人那样置她于死地?她觉得浑身的血液就似凝固了一眼,她惊恐的去掰他的手指,去锤他的肩,灵感一闪抬起一脚狠顶在他的腿间,或许没击中,因为他没有想电视中演的那样倒下去,但他的手指松开了,樱木子脑中一片空白她都不知道那么危急的一刻里到底想了什么,只是一反身迅速扑向床,只是一探手,枕下藏着的那把匕首便抓在手中,她翻过来举起匕首尖声警告:“不要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她只觉得头顶yīn影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兜头罩下,梁景生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几乎撞击出她xiōng腔里所有的空气,让她疼的,是匕首重重搓在xiōng口上,似是捣进了心里去。
    第六十四章
    梁景生低头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她的脸上,是他似曾熟悉的恐惧。
    在失去梁齐的那晚,他曾在医院里的玻璃反光里,看到他脸上也曾出现过这种恐惧。
    他想要安抚她,可除了大口急促的喘息,说不出话。
    樱木子紧抓刀柄的手忽然感觉黏黏的,热热的,未明的粘稠液体不断的流到她的手上,他呼出的气体还夹杂着浓烈的酒气,他从上往下俯视她的眼仁黑的出奇,仿佛带着幽蓝的光,她恍惚的能看到黑黑的眼仁里映出她的脸孔,惨白,惊恐。
    梁景生的脸上额上冒出虚汗,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真是奇怪,却忍不住发抖,或许是她的发抖,他想起有天晚上,她也是这样颤抖的用刀指着他犹豫着不肯下手,可现在,就那么凑巧,时间上分秒不差,他让她如愿以偿,他火热的xiōng膛撞上冰冷的利器,他就觉得冷,然后才是心底里萦萦绕绕缠出的一丝疼,就像散落在床上的那一头黑发,紧紧缠绕他的心上一样,她是他的情人,他想要珍宝一样疼爱的人,就是那么疼……那么疼。
    他额前的发已经濡湿,鼻翼煽动,她的脸就在视线里迅速的模糊,他弄不清楚到底他们两个是谁在颤抖,抖得像是相互搂在一起取暖的露宿者,他清楚她在害怕,非常害怕,他还是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抬手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汗水滴落下来,跟她的眼泪混合在一起。他想跟她说没关系,他没事不要怕,可喉咙里就像塞进了什么东西哽住,他抖着嘴唇半晌才能说出话:“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消停?”
    樱木子慢慢抽出手,刺眼的灯光下她的手掌上全是刺眼的红色,她剧烈的战栗着哭泣着,却难以发出声音,像是失去了声带,绝望而无声的悲恸让她看起来很可怜很无助,看着他在她的上面闭了闭眼睛,她就摇着头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不要,求你,求你。”
    他用一只胳膊撑起身子,穿着白色衬衫的xiōng前殷红一片,那边匕首几乎一半刺在他的心窝里,他用另一只手覆上刀柄,那样子倒像是要把它拔出来,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的往下滴落,他喘了一口气,沉重的身子就似被抽了骨般软软的瘫倒。
    她被这一切吓得终于大哭起来,仿佛所有的一起都分崩离析,整个天地都在眼前轰然暗去,她去抓他的胳膊,去揽他的头,用沾满血的手去擦他脸上的汗,她疯狂的摇着头大哭,去亲吻他汗湿的额头,仿佛这样大哭大闹就能阻止:“不要梁景生,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啊”
    他想推开她,她晃得他想要呕吐,梁景生咬牙勉强用一只手撑在地毯上支撑着他的身子,这女人真是个傻子,除了哭除了不断地摇晃他,偏偏不肯打个电话或是跑出去叫人,一点常识都没有。他想他真是不如以前了,以前比这严重多少倍的情况他照样能驰骋战场,酒真不是好东西——他还有心思感慨。樱木子把他的脸揽进怀里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到她割心剜肺似的凄厉哭声,他笑一笑,原来她还肯为他伤心。
    窗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似乎有人来了,樱木子板起他的脸他就看着屋顶上那颗晶亮的水晶灯,透过这些模糊的视线似是拖着尾巴在眼前掠过,就像是流星,或是彗星,她抱着他的头在摇晃,他想说他只是酒喝得多了反应迟钝了,还有救世xiōng口紧说话困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那么多的生死劫难,他不照样挺过来了么。
    她还在大哭叫着他的名字,可能是窗外的车引擎提醒了她,她反应过来忽然丢开他冲向门边,他就听着她一路慌慌张张的一边大叫一边哭泣,他哆嗦着翻起,心里懊恼,他真是被酒精烧坏了脑子了,竟然往刀子上撞。
    楼下的来人是很久不曾见面的宋波徐广峰。徐广峰因去了外地办事今天回来见梁景生复命,刚进客厅跟管家说上几句话,就听到楼上出火警一样尖声叫喊,他们顺着楼梯往上瞧去,却是樱木子,她跟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站在楼梯口对着他们又叫又跳,她沾满了血的手抓着头发脸上全都是被汗水晕开的血渍,那情形让人觉得滑稽又恐怖,管家一下子愣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波徐广峰几乎同时往楼上奔去,他们听的清楚她尖叫着:“救他!救他!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救他!”
    樱木子的尖叫引来保姆好奇的出门查看,当她看到跟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太太满身血的样子,吓得赶紧把还在抽噎不肯睡的美嘉摁进怀里,接下来自然是乱糟糟的场面,宋波徐广峰冲进门发现挨了一刀的梁景生时又惊又怒,宋波大叫着让人打电话,接下来便来了很多很多人,多到这间几百坪的客厅里塞不下,到处都是嘈杂,她哭着想要跟去医院,却有人不由分说的用力拧着她的手臂,粗鲁的把她甩进她的卧室,就像她是世界上最令人嫌恶的东西,锁上门并大声嚷嚷让所有人看住她。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去落地窗,看到外面楼下被车灯照耀的似是白昼,梁景生被抬走的时候脸孔惨白无血色,还有垂在身下软软的手臂,他的手臂曾经那么有力,紧紧地揽住她送她去产房,紧握她的手给她力量,而她做了什么,她无情的用冰凉的匕首刺进他的xiōng膛,也许是心脏,他要死了,跟梁齐一样,都要永远的离开。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覆在玻璃窗的手上都是他的血,刚刚还是灼热的似要灼痛她的皮肤,此刻却冷冷的凝固,发紧,她又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一边哭一边洗手,水流变成红色的液体星星点点溅在手盆的边缘,洗不干净,到处都是血,整个手盆都似被染红,她再也没有力气,哭倒在地上,用头去撞击一样冰凉的手盆,她怕一起都是徒劳,就像那样多的人,也挽不回梁齐的生命一样,一次就够了。
    突然之间所有的情感都爆发,梁景生以往的样子就像保存完好的拷贝,一幕一幕闪现在脑海里——他围着围裙,手里惦着工具似是杂役,他陪她去产检,去母婴学校,跟她说:这回你可赚大发了,还有他站在玩具柜台前摆弄着小飞机,雨夜里送照明的蜡烛,他彻夜守在她的楼下,为她包饺子,送她进手术室紧握她的手,鉴定的对她说,我等你。
    原来她只是妥帖的把这些保管在心底,不容别人也不允许她自己窥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保护仅留的一点自尊漠视一切,他看似不在乎我行我素,可他也是人啊,有着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他也渴望爱或被爱,只不过对象是她而已。
    她在房间里砸门哭叫要去医院,门外的人也不搭理,跟没听见一样。
    她哭闹了半宿,哭累了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终于听见了门外有动静的时候天都亮了,有人说话,还没等她冲过去门就开了,小钟似是凶神恶煞一般堵在门口,恶狠狠地瞧着她。
    樱木子看着小钟的神情心惊肉跳,不禁浑身瘫软无力,心沉了下去,喃喃问:“他呢?死了?”
    小钟忽然冷笑,几乎是咬着牙:“看不出来啊你,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他扭头对身后的人说:“带她走。”
    别墅里连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跟一座坟墓一样,她被人塞进车子里,朝着城中方向驶去。
    小钟带她去的地方自然是医院,看到似血一般红的十字她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眼泪噗噗的往下掉,这个地方这辈子她都不愿再来,车子停在急救中心门前,下车前小钟接了电话:“你哭什么?”
    “死啦?不是有医生么?”
    “我去有个鸟用啊我又不是医生。”
    “甭哭啦,我这就到了。”
    他挂了电话骂骂咧咧的指挥随车的人,随便指个方向:“把她弄上去。”
    小钟刚接的电话只听得樱木子浑浑噩噩,下了车业师任人摆布,满心思都是梁景生死了,绝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跟梁齐一样,那么多的人也无法挽留的住,他死了,死在她手里。
    出了电梯她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人,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群人站在一处门前,宋波瞧见她眼一翻抱着膀子往边上挪挪,靠在走廊墙上探头探脑的又把眼光投进有哭声的病房里。
    她就木然的进去也不管宋波诧异的“喂”了一声,屋内很多人,有的在伤心的留眼泪,也有护士医生,护士正在摘点滴袋子,医生无表情的说着已经不行了熬不过多久了云云,樱木子一听跪倒在床尾哭得稀里哗啦,哭的比别人更伤心,有人去拉她:“哎,你别这样啊,喂。”
    她不听,梁景生熬不过去了,他也要死了,她承受不了再失去任何东西,她哭死。
    她还是被人拉起,是个女人,也是泪流满面,哭着问她:“你谁呀?”
    两个伤心的陌生女人眨着泪眼互相瞧着对方,樱木子这才扭头看向门外的宋波,发现那家伙正在咬着唇吃吃笑,她赶紧抹掉眼泪灰溜溜的转身就走。
    宋波脸上带着揶揄:“你还知道哭,早干嘛去了?”
    她带着哭腔问:“他人呢?在哪儿?”
    宋波用手指指身后的一道门:“等着你呢去吧。”
    樱木子颤巍巍的推开门,病房里只有躺在床上的梁景生一人,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瞧瞧,又闭上眼睛。
    他还在输液,身上盖着薄被也瞧不出伤势,她在床边坐下很小声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只是……”他不搭理她就哭,抽抽噎噎一直哭,他也不是不搭理她,只是想要开口说话抽口气就疼,勉强睁眼皱皱眉头气虚的说:“你额头怎么了?”
    额头在洗手盆上撞了几下,一小块青紫,她抽噎着摇摇头,表情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沉痛:“对不起。”
    “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竟然拿刀子捅我,胆子生毛了是吧。”
    “对不起。”更多的眼泪流出来,她像他以前那样在床边蹲下去拉他贴着胶带的手,用疼痛的额角去碰触他的手指,那么凉,眼泪婆娑的看着他跟纸一样白的脸:“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伤你,我只是想吓唬你。”
    他想笑哼了两声,又牵动了伤口,皱皱眉道:“吓唬我就拿刀捅我,要是不吓唬你还准备怎么着,真弄死我。”
    我哭着摇头。
    “错了这么一公分,”他用另只手比划,“是不是,很失望呀。”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
    她的两只眼哭得跟兔子一样红,他虚弱的说:“我想好了,送你走,不然这保不齐哪天真死在你手上了,不用你吓唬我也怕了,你走吧。”
    樱木子一听哇哇大哭,宋波推开门瞧瞧,梁景生朝他瞪了两眼,他头一缩又关上门,樱木子哭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张大了嘴边哭的极其伤心:“我不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他继续虚弱:“甭哭了,你也不早就想走了,再说你妈给你介绍那么好一男人……美嘉你也可以带走。”
    樱木子止住哭声,抬头瞧着他,梁景生忍不住咬咬牙:“怎么着?不信?还是你偷着乐呢。”
    她哽咽着摇头:“她介绍时她的事,我没那心思,我不会走的。”
    他强忍住没笑出来:“让你带着美嘉你也不走?”
    她说:“我伺候你,等你好了再说。”
    “我好不了了,医生说我这条手臂算是废了。”
    她又开始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跟梁景生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承认,他们的确像是一家人,翻脸,吵嘴,谁也不搭理谁,更多的是和平共处都把心搁在美嘉的身上,除去身份上的尴尬,这一切都是樱木子曾经幻想国的那样,这才像个家,而不是面对秦太太那种虽然有血缘却极度陌生的感觉,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怎么说都隔着一层道德关卡,在樱木子内心深处总也难以接受,可命运只按照它自己的规定运行,无论是谁都无法掌控无法预知结局。
    第六十五章
    梁景生见樱木子只是哭并不说话心里开始没底,他还以为他挨这一刀能为他换来等价的筹码,深呼一口气,才郑重其事的道:“其实你妈上次找我说的也不无道理,梁齐走了两年了但你还年轻,虽然带着孩子可一个人继续生活下去总归会有难处,你现在说不再嫁了,是因为美嘉还小,能见天儿的陪你身边,可再等五年、十年二十年,美嘉长大了总是要离开自个儿生活的,到时候你呢?你不寂寞么?女人身边终归得有个男人有个伴儿,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谁不希望自个儿跟前有个人相互照应,我都希望甭说你一个女人了,如果你真要改嫁什么的我并不反对,不然对你实在不公平,现在也不要求女人守寡从一而终,可我希望如果你有了那个打算的时候能首先考虑我,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觉得跟我在一起了怕别人闲话,可知道这事儿的除了小钟他们没外人知道,那都是自个儿兄弟没人会说什么,这点你放心,还有就是,跟了我也有数不尽的好处……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跟了我,美嘉不用改姓这是其一,其二,就算你找着天下第一的好男人又能怎么样,撇去血缘关系这层你还能找到哪个男子能像我这样爱美嘉你说。”
    她一直低垂着脑袋,蚊子哼哼一样说:“我没想过再嫁。”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说不嫁不就是怕美嘉将来受委屈么,要是,咱们在一起了这个顾虑就不存在了是吧,最重要的木子,我对你,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
    樱木子这才抬起眼皮瞧瞧他,他就清了清嗓子:“得,我知道,我脾气是坏了点有时候把不住边儿,可你的也没好到哪去啊,总跟我上纲上线的轴,我不气的肝儿颤才算我本事,今儿话我撂明说了,你也麻利儿的,给句实诚话,甭拿那些怕别人说了什么的借口说事儿,过日子的是咱俩,跟别人嘛事没有,谁也不敢呲一句,再强调一遍,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
    樱木子依然低垂着脑袋,跟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他一直观察着樱木子的表情,又加一句:“我是那遇事儿就跟人解释的人么?跟你商量是因为我在乎,你给我狠狠的考虑,我不急,你想好了再说。”
    她刚想动动嘴皮梁景生一挥手仓促地打断她:“成,我不逼你现在回答,你什么时间考虑好就什么时间告诉我,咱们有的是时间。”
    梁景生喘了喘,指指xiōng口:“再说了,你都把我整成这样了你总得负责吧,有什么气也该撒净了。”他去握住她的手,她还是一样没动,他叹口气:“木子,我对你,那也是没法子,打这儿起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来解决,撇开所有顾虑,你说,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么,你妈那里我去跟她谈谈,谁也不能阻止我的想法,与其庸人自扰不如安享现在,咱俩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为什么不放下包袱轻松一点呢,我不敢说百分百的能让你幸福吧,可总能保证你跟美嘉不会受任何委屈,答应我,再想一想好不好?我真不是逼你……”
    梁景生把谈判桌上的本事都拿出来一一使个遍,樱木子依然耷拉着脑袋不肯说一句话,这会儿他比做什么都有耐心,知道要她立刻做决定点头也是不可能,最后说:“我给你时间,多久都成,只要死大团圆结局我愿意等。”
    之后所过的每一天都似乎与以前没什么不同,樱木子一直没有给梁景生肯定的答复,而梁景生装聋作哑的也不再问,她没有再说一句要走的话,对他来说一切都已成定局,就算她说要走,他也不会答应,之前跟她说了那么多那是因为他觉得有必要让樱木子知道他的想法。
    他尽量推脱应酬,早早回家,只要看到她们母女在房中逗乐,他心中就充盈着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满足。他会暂时放下所有公事陪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他收敛野性尽量配合女人想要的浪漫,他会在静夜时分拉着她四处兜风,不需语言只是在小小的静默空间里感受彼此的存在,更多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做无声的拥着她,怀里的她那么的真实,也会让他忽然生起时光如梭,一晌贪欢便已白头的急切。
    拂着她裸露的手臂,依然如第一次的那般触感,凝脂似的滑软,原来幸福不飘渺不虚无,有触感有温度,就在他的掌心中,他放纵自己沉迷于这样的日子,有时候这般美好甚至令梁景生有些恍惚,他暗暗思忖,这是真的么,他不确定,但他是那种把歪理变成真理把不可能变成事实的人,梁齐是他们心上共同的疤,共同的结,要抚平要解开,也许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没关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仿佛平静又美好的日子总会让人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又到了祭拜的日子,梁景生带着美嘉樱木子,去看望长眠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美嘉留着齐眉的板凳发型,只露出一小团儿白玉般胖胖的苹果脸,黑玛瑙样漂亮的杏核眼睛神似樱木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梁景生的手臂上,藕节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乖乖的样子像是日本的套娃娃。
    梁景生弯腰把美嘉放在大理石墓碑前,他的身侧站着樱木子,一起默默的看着随从的人,再一次点上蜡烛、焚香,美嘉仰起小脸看了看樱木子,樱木子半蹲下推着她圆圆的肩膀让她靠近墓碑,她摸摸女儿的头发,轻声说:“打个招呼呀。”
    美嘉举起胖胖的小手摇了摇,对着墓碑上微笑的人轻轻说:“嗨。”
    她揽住女儿胖乎乎的小身子:“乖,叫爸爸。”
    “爸爸。”
    “对爸爸说,你几岁了?”
    美嘉伸出手努力的蜷回大小拇指:“爸爸,我三岁。”
    樱木子亲亲女儿的脸颊:“美嘉真乖。”孩子伸出小手,擦掉她的眼泪。
    她在泪光中凝视墓碑上对她微笑的人,她亦是低头看着,对不起,这三个字他每次都要在心里默默的念上几遍,再三保证,会替他把爱延续下去,直至生命结束。
    第二天傍晚梁景生回到家,保姆陪着美嘉在客厅里玩积木,他轻轻走过去,美嘉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他弯腰让她亲吻脸颊:“今天在幼儿园里乖不乖?”
    美嘉点点头:“很乖。”他伸手宠溺的拨了拨孩子额前的发:“喜欢幼儿园么?”
    “喜欢,幼儿园里有晨晨。”
    “哦,那谁呀?”
    “小朋友。”
    美嘉继续摆弄手里的积木,也不抬头:“他让爸爸抱。”
    “……” xiōng口有点紧,似乎一跳一跳的揪着,他想起,美嘉自从去了幼儿园,他太忙一次也没有去接过孩子,都是樱木子一心一意的照顾。
    他眼眶有点热,轻轻搬动胖乎乎可爱的孩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亲亲孩子的头顶,低声道:“明天,我去幼儿园接你回家,好不好?”
    梁景生让秘书推掉所有行程安排,下午早早的就去了幼儿园,他喝令保镖待在车子里,而他就像其他家长一样等在紧闭的大门外,当贝贝班的保育员牵着美嘉的手出来时,孩子一眼瞧见他,急于挣脱保育员的手向他跑过来,稚嫩的童音有些兴奋有些尖利:“爸爸!”
    美嘉漂亮的大眼睛里清澈无暇,满满的欢喜,梁景生觉得鼻子里酸疼的厉害,紧紧抱住她的小身子,狠狠的亲吻她的脸颊。美嘉执拗的脾气像梁齐,也像樱木子,不管被樱木子怎样呵斥,她都是不予理睬不肯改口,不看她,权当没听见,固执的叫梁景生爸爸,说的狠了她皱起漂亮的眉毛就要发脾气的样子,她发脾气时不哭也不闹,不不扔玩具,只是站在原地,任谁拉,劝都没用,把她抱走她还会再回来,固执的站在刚才被拉走的地方,不说话只皱着小眉头,像个小大人,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后来梁景生说,像梁齐小时候特轴的模样,那样一说樱木子就心软了,她看着梁景生走过去紧紧的偎着固执的小姑娘,好像要把所有的感情都注入到她的身体里,他会亲亲孩子胖嘟嘟的脸,会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直到她稚嫩的小脸上露出笑容,会把藕节一般的手臂软软的搭在他的颈脖上,樱木子也会一次又一次湿润眼眶。
    把美嘉送回家交给保姆,梁景生强拉樱木子出门,把她塞进车子里,她问去哪里,他紧绷着脸,把车子开得飞快。
    车子进了城,在一处繁华路段的一家珠宝店门前停住,他熄掉引擎点上一支烟看着车窗外似是在冥思苦想的组织语言,她有些紧张不明就里,等着他开口。
    扔了烟蒂他终于说:“你说,我还缺什么?金钱、权势、地位,我样样都有,可我需要的只是你们俩就那么简单,我不想再等了木子,太久了,我想美嘉再叫我爸爸的时候我能言顺的应一声。”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