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音的头垂得更低, 没说话。
梁湛继续道:“至于我的出身, 到时候会告诉令尊。应该不会配不上你。”她私底下想方设法地打听他的身份,他是清楚的,但是装作不知道更妥当。
周素音轻声道:“到时候, 全凭家父做主。”
梁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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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周益安去了周夫人房里, “娘,素音见的人是端王。我们府里的人也证实了这件事。”说“也证实了”, 是因为之前便有人给他们传递过消息。
周夫人让他落座,“那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周益安道:“我琢磨着, 端王接下来就会寻找机会见二叔。”周府不会让梁湛成为座上宾,梁湛只能把周二老爷请到外面说事,“二叔要是拒之不见还好, 若是相见,并且赞成这门亲事, 那么, 端王不管有什么法子, 来年都会迎娶素音。”
周夫人唇角缓缓上扬,“那么,你想没想过应对之策?”
周益安见母亲心绪愉悦, 也不自觉地笑了,“其实,自从收到消息,我就开始斟酌这件事。如果二房已经认定我和您不给他们出头的机会,那么就算素音嫁不成端王,日后她的亲事也会给我们带来诸多烦扰。对付他们,最见效的法子是釜底抽薪,让他们与我们各自为安,互不拖累。”
他想到这些,是得了程阁老的点拨。前两日他去了程府一趟,委婉地问及二房可能带来的隐患,程阁老当即就给了他建议。
而这些,是不能跟母亲提的。一生的遗憾,谁都不愿意听人提及昔年的人与事。不提及,少想起,心里才会好过一些——他稀里糊涂过了那么多年,体会最深的是这一点。
周夫人笑容更为愉悦,“很有道理,我赞成。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由你出面,需要应对的事情不少,你要有所准备。”
“我明白。”周益安点了点头,“这必须按章程行事,要有理有据地堵住他们的嘴——我会做足功夫,请教长辈。”
“那就好。”看着儿子一点点的改变,变得懂事、明理,周夫人倍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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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湛那句有厚礼相送的话,薇珑记在了心里。
这所谓的礼物,一定是想往她心口捅刀子,要伤害她的亲人。至于好友柔嘉,倒是不用担心。
梁湛不会傻到去动皇帝的掌上明珠,而且柔嘉对他并无威胁。
她的亲人,是父亲和徐家。
薇珑写了两封书信,派琴书、安亭分别送到吴槐和徐步云手里。
防范是长期的事情,长辈心里都有数,她便郑重地提醒吴槐和徐步云,平日更为警惕一些。
梁湛想做什么而做不成,便是给他的最好回应。
之后,薇珑静下心来思忖,自己能不能先送一份厚礼给梁湛。
只要梁湛还人模人样地活着,设法给他使绊子就是长久要做的事。先前是刚到婆家,每日忙于适应、了解新的环境,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便都放到了一旁。
今日,她心头的火气又燃烧起来,不做点儿什么,连自己都对不起。
这种事情,她不要唐修衡帮忙。自己做成才解气。
可是如何摆梁湛一道,真是需要从长计议。万一他是耍诈,引着自己出手,自己反遭算计,可就得不偿失了。
慢慢来,就算心里有底,也不能急着出手。有句话不是叫做好饭不怕晚么。再者,能给梁湛埋下隐患才是最好的效果,立竿见影的话,是利弊并存。
喝了一盏茶,薇珑平静下来,心绪转移到两个妯娌身上。
她们成亲的日子不短了,怎么还没怀胎?
两个都这样,不知道太夫人有没有暗自心急过。
薇珑也挺着急的。
她和唐修衡,在子嗣这件事情上,几乎是不能指望的。这样一来,别的房头多添几个孩子才好。
但在平日的言谈间,太夫人从不曾流露过急着抱孙子的心思,倒是让她心里安稳许多——这意味的是,她也可以像两个妯娌一样,一两年之内不会被催促着生儿育女。
可长辈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算太夫人能给她三五年的时间,但到最终,该面临的问题一个都少不了。
不要说婆家、娘家,就算是外人,见她迟迟没有喜讯传出,也少不得没完没了地打趣、询问。
到了那种时候,若是对太夫人实话实说,老人家不定多难过多失落;可若是一直隐瞒的话,老人家就会一再给她寻找良方调理身子吧?
这种事最适合提及的时候,是成婚之前——但在那时提及的话,不论婆婆还是父亲,都会怀疑她和唐修衡疯了——八字刚见一撇,就想到了那些事,不是怪胎是什么?
这件事,真是太让人头疼了。
唯一能完美化解的方式,就是她与唐修衡都改变心意,早早添个孩子。
但是,那可能么?只要有一个人态度勉强,将来就会有意无意的让孩子受委屈。
孩子该是受宠爱的,父母该是被孝敬的,缺一不可,不然人真就没必要生儿育女。
薇珑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心知今日不是什么好日子,想什么都不会,索性不要想。
她到书架上取出一册医书,凝神阅读。
既然症结是在于心疾,那就饱读医书,寻找医治的良方。
心疾没了,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这件事,指望不上唐修衡。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能看医书的时间太少——以前就不清闲,如今又多了一个需要他腾出时间陪伴的她,闲暇的光景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