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刺客
时近黄昏,夏照的马疲惫地在溪水之旁垂首作息,夏照轻拍著它以示感谢。
「辛苦你了,你就这休息,自己照顾自己,之後的路就由我自己走好了。」马儿彷佛听得明白似地立即抬头看著主人,发出一声似乎不太满意的啼声。
「放心,我不会有问题的,在我把伶带出来之时,我会嚷你来接我们。」夏照抚著马儿美丽的鬃毛,轻说,「你也很挂念伶吧?上次她说要给你改个动听的名字的,不知她想好了没?你也很心急了吧!」
马儿却回以一下低沉的嘶叫,彷佛是一声温柔的叹息。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一定可以撑下去的!我现在就去把她接回家,此後也不会把她留下。」他的手仍然那麽轻柔,彷佛在手里的不是他的马儿,「不管如何,无论发生了什麽事,我都一样爱她,永远不变,不,我会改变的,就是只会变得更加爱她。」
他低头轻叹,似在沉思,又似是因为心太痛而动不了。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张一贯地温柔自信的笑脸、充满睿智的眼光都回来了。
「好了,走吧。」他轻拍了马儿的屁股,它会儿地向溪水的另一端跑了。
夏照却走进疏落的树影之间,不断向羽城驻扎在城门外的军营走去,他也明白这是很蠢的刺探行动,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以自己的身手潜入邪军营地不是大问题,但要接近铁木,那就比较危险,他太清楚那恶魔的能力了。不管任何人,接近铁木进行刺杀,不管身手多敏,那行动跟自杀无异。他肯定铁木能耳见身边十尺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那混蛋能耳听八方,接近他,根本就没可能。」夏照不禁要作一番自我提醒,「夏照,不要冲动,即使有多恨,你也要冷静,你必需冷静,为了伶,为了她不惜牺牲一切而保护的大鹰国民,要忍耐。」
但他心里却著实耐不住,他要尽快探知邪军的阵容、装备,甚至是军士的质素,那对之後的逃亡,甚至是反攻都大有帮助。
他身形修长,四肢灵巧,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使他跟渐暗的天色容成一体,如果被人看见了,也许会被误以为是死在地震里的大鹰亡灵。事实上,当他听见伶为铁木所沾污之时,他的灵魂也彷佛已死了,他最珍爱的伶所身受怎样的苦,他就有一样的痛。然而,既然伶仍然支持下来,他怎也不能不跟她一起活下去,为了最爱的人而活,这是他能撑过这场地震灾难、从翻天的海啸存活下来的精神力量。
「伶,我此後也不会留下你一人,绝对不会!」
他心里悔恨莫名,为何自己可以留下完美无比的未婚妻而坚持出海赶航运?自己根本没必要跟船出海,他家族的贸易早已发展如宠大的海上王国,自己根本没必要亲自出洋,自己究竟为了什麽而总是如此坚持?
「是因为你太完美了!我却只是个一身铜板、依靠父荫的富家子,我怕我配不上你,所以,我要更努力地工作,我要更富有,我要……」夏照不住地自责,「我以为那样才可以跟你匹配,却没想到我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怎麽会留下你独自面对如此的灾难?在你最需要协助的时候,我竟然不在,都是我的错!」
他如幽灵一样在静谧的黑暗中闪躲前行,心里的思潮却翻腾难平。
「不管如何,生生世世,我也不会放过你,铁木!」
☆、19.2刺客
夏照轻巧地跃上一棵歪斜地陷入松散沙土中的老树,那盛绿的枝叶仍然如伞地飘摇於夜色之间,也给夏照提供了很好位置让他把邪军营地细察。
只见邪军的众营帐呈三角形的排列,以中间的大营帐为中心,夏照推知那就是铁木的所在,他不觉地把那大帐篷狠狠地盯住,心里在怒吼--「那邪yín的恶魔就是在那儿沾污我的未婚妻!伶,你一定恨入骨了吧?你一定想我灭了他吧,对不?可是,今天不是时机,你要原谅我不能立即为你说耻!」
他的理智没有被愤怒而蒙蔽,只是他的两腿就是不听命,他的脑海在不断跟自己说--「冷静,此行只是刺探敌阵。」,可是,他的两腿就是不肯离去,心里的怒火随著凝望此军帐的时间一分一分地增加,已成了一团灭不掉的烈火。
黑暗已到了死寂的时候,夜风微送,当中却夹杂住一声声微弱的泣声,如鹿呜凄楚,却又似女鬼怨恨。
「是什麽声音?是女人的泣声……是从那营帐传来!」夏照脑海里即浮起一张弱女子的泪容,那美丽的脸上尽是受创的伤痕,那女子不是谁,只有他日夜思念的伶公主而已。
「不会吧,伶不会在此地,她在王宫,那铁木不至於把伶拉到此地吧?」他在心里疑虑,明知道那哭声不会是伶,他却就是耐不住思虑,「如果真是伶,怎办?我决不可再让她受委屈。况且,即使那不是伶,也应该得著救援,对弱女施暴,天理不容!」
他终於说服自己作出行动,再不纠缠於理性的形势分析,清瘦挺拔的身影如风一样拂向那位於军营中央的帐篷,他要知道当中的人究竟是谁,会是铁木吗?那女声会是伶吗?他既希望自己推想的对,却不希望不对。他盼著可以从铁木手中救回伶的机会,那可以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也盼望让伶知道--「只要夏照回来,铁木便不可能再欺侮她。」,可是,他却又怕帐里的是伶,他怕亲眼目睹自己深爱的女人受辱,他更怕知道伶不只一次被铁木沾污……
他一个轻跃已到了帐前,那低泣的女声更是凄凉,他的注意力却被另一沉重的男声拉住了,那是一声声无意义的吼叫,是野兽泄欲之声,夏照听得怒气冲天,什麽的理智也丢在一旁了,他立即闯入帐内,他不可以让伶再次受辱。
冲入眼帘的却不是铁木,却是一个长得蛇头鼠眼的丑男,而丑男身下被压弄得奄奄一息的女子,夏照的眼角才掠过一眼,他心下不禁说--「感谢阿蒙神,那不是伶!」
他自己也不敢想像,如果被他看见伶被如此的压玩,他可真会疯掉了。如果他的伶悲惨得不只被铁木一人沾污了,他会立即自吻以解决心头的痛恨。
「被你这样的丑男碰上,那简直是亵渎!天下不容的罪行!」夏照但喊,手上的剑已猛地刺向丑男,把那在女体上嘿咻嘿咻地上下摆弄的忘我状态中止了。
「嗨,我还以为是谁胆敢闯来本将的帐,原来是被人抢了女人的可怜虫!」丑男一个翻身即避过夏照的剑,身手之快更可容他把身下的女人也拉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他狡狯地又似在自嘲的说,「来吧,用你的宝剑刺下来吧,反正被我压过的女人都爱自杀,好像被我碰过就等於死了似的!」
「你此yín贼,竟还用女人来挡剑?你还要脸不?」夏照怒不可遏,已忘了身处之境,也顾不了自身的安危,他只想把剑恨恨地刺入那丑男的心脏去。
「我当然不想要!你以为我想长得那麽丑的?我娘叫我狼牙,就是因为我生来就丑得似头狼,如果我天生就似你长得这样,我才不用抢女人!」狼牙似乎被夏照说中了生之最痛,不禁咬牙切齿地骂起来,「我抢她们回来,可是,我对她们好得不得了,我一心想娶她们的,她们却全都要去死,岂有此理!」
「你还狡辩什麽,你抢女人就已是大错!」夏照真是忍不了,「你们这些大兵究竟是用什麽来思考的?爱一个女人,不是这样的!」
「我有什麽错?我们邪神大哥不是抢了伶公主吗?她就没有死掉?她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忍受邪神、任由大哥摆布、满足他的需索?」狼牙气愤地说,「为何我抢不到像伶公主那样的女人?为何我抢那麽多女人,全都自杀死去?我狼牙究竟有什麽错了?大家都是抢女人,我对女人不知多好,为何我的女人却全都宁愿去死也不肯留下来多伴我一次?」
「一派胡言!」夏照被狼牙的话刺激得脑海如陷入了死亡,他再也回不了话,只能一再重复的呢喃--「一次又一次忍受邪神……任由摆布……满足他的需索……胡说,胡说!」
「他一句没胡说,」一把冷硬无情却又叫夏照熟悉的声音,从身後忽然响起,那人的脚步竟然完全没发出声音,以至於步至身後,用尖峰阁在他颈项,说出话音来,夏照才知道身後有人!
「你究竟对伶干了什麽?」夏照的眼睛仍盯住那抓住女人作保护的yín贼,宝剑仍隔住那赤裸的女人指向贼子的心赃,却说,「我一早应该杀了你!」
说时迟,那在三个男人面前赤裸裸地呆著的以却突然甩开狠牙其实很温柔的手,那苍白又瘦弱的美丽身体猛然向前扑去,她用自己的身体,就是那必死的心脏所在,碰向夏照的剑尖。
「不!」一声惨叫,那却是狼牙带著哭的声音,「云,不要!不要死!为何,为何要这样,为何……」
「不要……碰我……」那女子如无声的话从苍白的唇滑出,那垂死的眼睛却一直望向夏照,再没有声音可听到,夏照却从那垂死的唇在说,「死是幸福的,你要帮伶……」
夏照在思考著云的遗言,脑海混乱一遍,他没法明白云说的是什麽,为何死会是幸福?自己又要如何帮伶?难道她是叫自己给伶死,那就是伶的幸福?不,不可能,伶坚持到此刻,他怎可让伶死?
「呜……云!云啊!」
狼牙扯开夏照的剑,拥著那个已死的女体哭得死去活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痛哭,而且哭得似他妈妈死了般凄亮,这竟叫站在夏照身後的持剑者心里震撼--「炎族战士流血不流泪,狼牙也是族中的大将,从小就狡猾无耻,可是,此刻,狼牙是真的哭了,是此女人让他变得此软弱的,对,这就是女人给战士带来的祸!」
「呜……云!云啊!」狼牙哭得似个孩子,却叫军中各人看得汗颜了。
「如果伶死了,你会比狼牙哭得更难看。」夏照彷佛已看见那一天的状况似的,此话换来的,却是一阵疯狂的笑声,然而,这样的笑声代表了什麽?
这大概连狂笑者自己也不了解。
☆、20.1战神殿
「公主,你安然回来就好了,拜托你,不要再独自行动,水儿照顾不著,我真是担心死了!」水儿一面为伶身上多处的擦伤、肿伤用药,一面心痛地说,「那邪神究竟是什麽人来?他的心真是铁是木来吗?竟弄得你如此的遍体鳞伤,太恨心了!」
「他……不是人……」伶呆呆地望著镜里的自己,眼里却浮现铁木的身影,她仍不住地想著在沐水之林里所看见的一切,不觉呢喃地自说,「他也不是邪神再世,他……究竟是什麽?」
「如果他不是邪神再世,那麽,他就一定是恶魔再世!」水儿气愤的道,「能有这样的铁石心肠,把从小相识的朋友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当然不是人,绝对是恶魔,是邪神再世来祸害我们大鹰!」
「水儿,究竟邪神是什麽?」伶此突然的一问,水儿才停下对那人的谩骂,却又回不了话。
「邪神?邪神不就是……」水儿一派了解的口吻也说不下去了,「公主,你怎麽这样问?邪神一向都是我们在口边骂著的鬼东西,不是吗?」
「嗯,我们天天都在说他是邪神再世,可是,究竟邪神是什麽来?我们为何要怕他讨厌他,我父亲大人甚至为此而要剿灭炎族,把自己的好朋友杀了……」伶疑惑地说,「我们只知道要惧怕邪神,可是,邪神是什麽来?我从未听过有一神只名叫「邪神」,不是吗?」
「这个……又好像是啊。」水儿这才认真起来,坐在伶的面前,问说,「小主子跟邪神去了沐水之林一天一夜,回来时彷佛从地狱逃出来似的惊惶失色,现在又问著邪神什麽的,你是在林中看见什麽了吗?」
「嗯,我真是从地狱逃回来的,我昨晚是以为不能再回来的了。」伶心有馀悸的,「的确,我在那遍林里是看见了些不能理解之事,他……他似乎也不比我知道多少,但我肯定,铁木真的不是人!」
「小主子,我也肯定他不是人,他是一等一坏人、恶人、败类、混蛋、魔鬼、暴君、大yín贼!」水儿的对铁木的痛恨似比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绝对的不是人!」
听见大yín贼之怒骂,伶装作没听见,心里却恨得痛苦莫名,她没法忘记铁木对自己的侮辱,还有那一句句把她羞辱得无地自容的话,她要如何释怀?没可能,她是一生一世也没法原谅此人。
「我没死在沐水之林,是因为我无意中给铁木找到他一直在找的东西,那是一个神殿的入口。」伶的思绪一直徘徊在那遍森林、森林里那遍竖立了十二根石图腾的荒地……
「神殿的入口?」水儿惊讶地说,「那儿有神殿?可是,那遍鬼森林根本没多少人会走进去的,建神殿在那儿,谁会去参拜?」
「嗯,听说沐水之林是炎族祖先的聚居地,铁木原来一直在找那地方,可是,他也不知道那原来是战神殿。」伶疑惑地说,「他说他母亲生前叫他一定要去那森林,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要找什麽,他却一直在找。」
「战神殿?那是被列国禁止膜拜的神秘来啊!」水儿立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似的,「邪神要去找那地方,莫非……」
「嗯,所以我才问你邪神是什麽来!」伶担忧地说,「我看到了他的名字,却是刻在……刻在神殿的碑石上,那……那究竟是什麽事?」
「什麽他的名字在碑石上?公主,你在说什麽?」水儿也紧张起来了,「你不会是说铁木的名字吧?」
「嗯,那时他正拿著弓箭在追赶我,说在日落之前逃过他的捕猎,我便不用死在他的刺穿之刑上。」伶不禁又想起刺穿刑之恐怖,身子不由得又抖起来,却说,「我不怕死,我真的宁愿死,可是,要死於刺穿之刑,那可比死更可怕……所以,我只得拼命地跑。」
「那恶魔,实在岂有此理!」水儿听得咬牙切齿,「把人当作猎物,那就是他的娱乐?你说,那是一个人的所为吗?根本就是恶魔!」
「他是真的乐在其中,我才没听过他笑得那麽开怀!」伶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阿蒙神在看顾我吧,我误打误撞的乱跑,一心想找个地方躲开他不断追逐而来的箭,我知他不是要真的要射杀我,他要真的杀我,只要一箭便可以直穿我心房了,他只是要看我惊惶乱跑的可怜相……」
「邪恶,他是真的太邪恶了!」水儿猛地拍案而立,「他究竟视你为什麽东西?他以为你跟他一样,都不是人了?」
「他以为我是什麽?」伶实在难忍心中的怨屈,她只想吐一点不堪言的苦水,「我不就是他的专属妓女、专属玩偶……他还说要给我一个封号--最伟大的娼妇!」
「他怎可以这麽说?他为何就是要这麽奚落、侮辱你?你从没开罪他,却只有帮他吧,他为何可以如此待你?」水儿为伶不值,「他终有一天会後悔死的!」
「算吧,他说的也不完全错,我的确是用身体来跟他作交易,那其实就是娼,他说的很对,我只是个如此下贱的女人……」一颗眼泪被快速地擦掉,她再次装作平淡地述说神殿之事。
☆、20.2战神殿
「那时,我一心要找个可歇息的地方,就是喘一口气也好,铁木的箭真要把我迫疯了。我被追赶著跑了好久好久,也不知多久了,我已倦得想放弃,就任由他给我刺穿死了算,死在柱上可能要一两天的时间,但继续在他的指掌之间生存下去却只是把痛苦延长,不如死了更好。可是,他却说要我……要我一再承欢於他的身下,之後才让我死,这个我真的受不了,我才不要给他再碰一下,永远也不要!」
伶想起铁木对自己极尽侮辱地用强,那一直装在脸上的平静脸容即再也维持不了,激动受屈的眼泪滑下来,泪水一涌而下,再也停不了。
「小主子,不要哭了,是他送你回来的,他根本不打算杀你,很明显他仍是舍不得你。」水儿无奈地说,「那人就是不肯放过你。」
「水儿,我好害怕,这样的日子要如何支持下去?铁木只会变得更强,他的野心好大,我真怕这遍苍茫大地终有一天要被他弄得血流成河。」伶的声音也在颤抖,「我想,他不是邪神再世,而是,战神!」
「战神?」水儿在脑海里拚命地找寻有关这个神只的记载,她恼恨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学生,为何从前不好好把神官们的教学好好记下来呢,却说,「公主究竟在那神殿看到什麽?你怎麽如此肯定那人不是邪神,而是战神?」
「嗯,因为那神殿的碑石上写得很清楚,那是--战神铁木之圣殿!」伶看见那碑石时的震撼再次轰入她的心房,於神殿的所见再次历历在目,她低声的说,「父亲是因为此名字而决定剿灭炎族的,现在我终於明白他的忧虑了。」
是那一刻,伶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铁木却已在身後一再的扯住她,把她紧拥入怀,那强吻要使她窒息了,她痛恨那充满攻占欲望的湿吻,他的舌尖如蛇般钻来,彷佛要在她的唇齿之间找寻更幽香的花蜜,她彷佛已再没有一个属於她自己的私处,他要彻底占有的欲念叫她愤恨。
「哎……」他发出绝无仅有的低呼,她终於成功作出一点微小的反攻,她甩不掉他的强吻,阻不了他舌尖的闯入,她却不甘示弱,再不任由他予取予求,她用尽力的咬下去,要把他那无礼至极舌尖齿断,一阵血腥从两紧贴的唇间渗来,是他的血,竟是热的,她有点不相信,这人不是冷血的吗?
「啪」的一声,一耳光打下来,伶不知是身子在晃,还是脑海在晃了,总之,星花冒起之後,她定下神来,人已伏在地上,一口血从唇角淌下,她也不知道那口血是自己的,还是铁木的,但痛楚却肯定是自己的。
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眼前一块倒地的大碑石,上面那行字清晰得叫她没法看不清,她也惊讶地用指尖一再的把上面深刻的文字摸了又擦,擦了又摸,铁木的名字就在上面。她终於相信那块半埋在沙土中的古老碑石上写著的名字,就是跟他跟前的人一样,那是一种巧合吧,然而,偏偏铁木又是传说中的「邪神再世」,而且,他的力量、战技之强大又是如此的叫人不敢置信,她又怎能相信那只是名字上的巧合?
「原来,战神的名字就是--铁木。」她不禁想起父亲曾提及铁木之父不应给儿子起这名字,原来就是因为那是战神的名字,她不禁望向铁木,想知道他在想著什麽,却说,「战神的信徒已在此遍大地消失了数百年,他是会带来战祸的神……你,你不要是战神,千万不要!」
铁木却彷佛没听见她的话,只见他亢奋地环顾四周,那儿有十二根柱形的图腾,二人方从捕猎游戏走来的情欲追逐里清醒过来。
「就是这里?原来母亲大人临终前要我来此地找寻的,就是这个神殿遗址?」铁木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地大叫,又走到每一根图腾前细心地看了又看,似乎已完全忘了伶的存在。
「你就是为此而来?你母亲为何要你来此地?」伶有一千个问题,铁木却完全没理会,「铁木,你的先祖信奉战神,却都放弃了,那是因为你的族人也嫌倦了不断的战争!」
「闭嘴!」铁木终於有所回应,却是--「不要烦,我要找到它的入口处。没理由就只有几根柱,圣殿应该仍在,一定在。」
「不,不要找了,我不要你把那神只找出来,那是灾难之神,他早已被这遍大地的人离弃,我们不需要那样的神!」伶拉住铁木的手,哀求的说,「铁木,走,我们走,此後你想怎样也好,我都依你,什麽也听你的,好不好?我们走吧,不要再找那殿了,求你!」
「笑话,你以为你可以跟我说条件?你以为你可以不听我的?」铁木的笑声带著狂态,大手一扫即把伶甩开,却站在那倒下的碑石之前,说,「是这了。」
他没再理会伶,两手猛力提起大碑石,一个斜道的入口竟就在那儿。
「不要去,铁木,它被封了,必然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去了,好不好?」伶一再拉扯住他,最终仍是死死地跟在他後面走进入口去了。
「敢再烦,我立即灭了你!」铁木冷冷地说,便直往斜道走去。
「我早就被你灭了,你以为我仍会怕死?」伶挽著破裂了的裙襬勉强自己已倦得提不起来的腿一拐一停的跟著去,「我不会容许你招唤那降灾的神。」
「嘿,就凭你?」铁木再没看伶一眼,他所有心神都已贯注在面前的圣殿了。
二人一前一後的一直依斜道往下走,愈往下走,伶愈感到从前方传来的火热,一道火光就在斜道的尽头,那彷佛就是地狱的所在似的,四周的无声却只有烈火在燃的声音,还有一种爪子在墙壁爬爪的古怪声音,诡异得叫伶有转身走回去的冲动。
「你就在此等著。」铁木彷佛知道伶在害怕,「我一会就回来。」
「不,我要跟著去,我不可以任你胡作莽为,我大鹰国已多难,不能再承受更多了。」伶坚持的说,铁木这才转过身来回以一个嘲笑的眼神,叫伶很是生气,「你这是什麽眼神?在你面前的,仍是大鹰国的……」
铁木却不让她说下去,一个强悍的吻与似要把她吞噬的紧拥袭来,她避无可避的只能任他吻下去、抱下去……
「你以为你仍是大鹰的女王?从你成了我的附属品那刻,你的一切已不再寻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铁木冷笑中的嘲弄意味叫伶愤恨,然而,她不作反驳,因为她也自感自己已不属於自己,却只是一个受他Cāo控的可怜烂布偶。
「在此等候,圣殿是强者之地,你没资格进去。」铁木似位高高在上的支配者,说话却权威得叫伶垂下头来,直到他向火光走去,她才敢抬起头来。
「怎麽了,他怎麽会有如此吓人的威势?」伶伸出手来察看,只见自己的手仍在不断地抖,心想,「他从来都恶形恶相,我却不常生出害怕,可是,今天的他……是这个地方赋予了他更强的力量了吗?噢,阿蒙神,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他是战神,那是不可能的,千万不要!」
伶愈想心愈不安,又怎麽可以呆站著等候?她的一双美腿已朝违抗铁木命令的方向走去,才走近殿堂,那兽爪之声更是尖锐刺耳,她不禁扶著墙角偷看,一时间,她只能呆住了。
但见一头巨大的火龙站在殿堂的中央,一身是闪著血色火光的麟片,兽爪似是非常不奈烦地在地上猛爪,大张的嘴巴不时向上空喷出火焰,伶却看见铁木正抱著头半跪在地,伶脑海一遍空白,她唯一想到的是--「铁木有危险!」
她全无考虑即倾尽全力的向殿堂中央奔去,直跑到铁木跟前,不由分说便扯著他跑。
「铁木,不用怕,我们走!」她两手用力拉著他,却反被他拉了回来,她回过身来,急迫的说,「危险,我们走!」
「有什麽危险?我说了,这不是你可以进的地方。」铁木竟一如刚才的嘲笑口吻,伶才回过神来,方发现他根本没有什麽痛楚,也不感任何不妥当,即使那儿就有一头巨大的火龙在火燥地盯住他,他却冷冷地说,「这不是娼妇可以来的地方。」
伶才没有被气炸了,她只关注著铁木的额,那倒三角纹章竟若隐若现地一闪一现的,他刚才痛苦地抱头跪地,就是因为那纹章的缘故吗?伶百思不得解。
「我早就认为那三角纹章很是古怪了,不是吗?它一定是有作用的!」水儿一直用心地听著伶的述说,到此才惊叹地说,「那殿究竟在哪?那火龙仍在吗?」
「我不知道,我正想问他什麽的,可是,那头龙忽地大吼起来,那嘶叫地响得叫我灵魂也被吓走了,我抬眼看去,它已张大嘴巴向我们喷出一行烈焰,我……我即反应过来,就是……晕了!」
「噢,这个水儿可理解,公主自小就胆小……」水儿其实是有点失望,「但如果可以知道那殿的所在,那可能有助我们对抗铁木,也许,他真的就如公主的想法,他是战神,而不是我们一直说的邪神。」
「如果可以再去沐水之林,我想我是可以找回那地方。」伶抱歉地说,「我那时真的没有心思记下去路,而走的时间,我人又昏了……醒来时,人已回到王宫,根本就没知道回头路怎麽走……」
「不要紧,公主,你就好好休息,过两天,水儿预备好粮水,就让水儿去走一次。」水儿早就有此想法了,「你就留在王宫,不许离开房间一步,水儿实在担不起再次找不著你的风险了。」
「对不起,水儿。」伶抱歉极了,「我本来只是想去见一见他,要他把父亲大人送回来,我真没想到……」
「不要再说了,公主,那是最後一次,铁木此後也不能再侵犯你,因他已签下此国书,是他自己签下的,你看!」水儿把一张国家文告交到伶的手中,她看了又看,正是悲喜交杂。
「太委屈我父亲了!是父亲大人为了保护我而签的……」伶忍不住泪了,「那人竟然要我父当他义子?真是太侮辱了!」
「鹰王都是为了要保护你啊,小主子。」水儿为伶擦眼泪,「你父亲都在为你著想。」
「嗯,他是最好的父亲。」伶心里有一丝的安慰,「幸好,我仍有父亲。」
然而,伶再看上那文告的签发日,心里又是一寒,那已是数日前签下的了,铁木根本没有遵守此国书的条文,他究竟要了她多少次?单是这两天的,她也数不清了,在那恶魔的心目中,天下唯一的真理就是--「只有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弱者只是受支配、被牺牲的可怜虫。」
可是,伶仍然挤出微笑把文告收起,她决意不会让水儿和父亲大人再为自己心伤,那已是一副败落的残躯,挣扎也无意义。
她静静地躺在床,一再强迫自己入睡,不要再被那些可怕的受虐记忆困扰,她一再擦去泪水,看著天花板,冷冷地跟自己说--「习惯就好了。」
☆、21.1习惯就好了(微H)
很艰难地,伶终於进入梦乡,可是,梦跟现实世界却无分别,铁木依然出现在她身後不断地追逐她,她的两腿却更是沉重,更惨的是,不管她如何跑,她却彷佛是原地踏步,她怎也甩不掉铁木的追赶。
「跑,快跑,那样才似一头被猎杀的野兽。」铁木冷酷的话比真实的箭更无情,她心寒得在梦里也冒出冷汗了。
「为何,为何要如此苦待我?难道你就不可以顾念一点恩情?你不视我为你的女人,我总也是让你发泄、享乐过的专属妓女,你就不可以待我好一点?」她在梦里控诉却换来了一耳光,而那耳光的痛楚竟真实得叫她流出泪来。
「铁木大人,你想怎样?那是太过份了,实在太过份了!」是水儿的怒吼,她总为伶的遭遇而心痛,伶受一巴掌,痛的彷佛是水儿,只听见水儿为自己而痛,伶的痛已减轻不少了,不管那是梦里还是梦外的声音,不管那是梦里还是梦外的事,伶都不想管,她实在太倦了,就任由铁木为所欲为吧,伶即使清醒过来,事情仍是要发生的,伶宁愿一切也是梦,那麽,她便不用面对真实之中更多的屈辱。
然而,伶想逃避却是不能,一下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全无意识之下闯入,是铁木的剑,他又来了,伶在自己的惨痛叫声中睁开眼来,眼前的仍然是梦里那恶魔,他已一丝不挂地压在自己的身上干著伶已然熟悉却就是不能习惯的事。试问谁可以习惯被强占?又有谁可以习惯如此贯穿身心的痛击?没可能。
「不要!」那是铁木听惯了的话,他从不当一回事,因为在他的眼中,任何人的「不」都是没意义的,没人可以拒绝他,尤其是伶。
只见伶一脸的红晕,铁木心头一震,心里在骂,「怎麽这娼妇仍是如此娇羞?不管我怎糟蹋她,她仍然如初夜般纯美?」
他冷酷一笑,大手一扯,白雪般的双峰与峰尖上的嫣红仍然即时地把他迷住了,然而,他更爱的却是撕去她衣裳那刹那的痛快,那种剥夺她尊严、耻夺她的高贵与娇矜的特权,使他确信自己是对的。
「只有我可以如此享用你!」铁木的狂态比平日更嚣张,那大手一握,彷佛要把雪山捏碎,伶痛得泪流,他却已沉迷地以舌尖探索峰尖上的奶蜜,任她如何推赶,那占领雪峰的唇只愈用力地吻啜,彷佛要从那儿吻进她的心里去。
「不要这样……痛……很痛!」伶只想甩开身上此巨大的身躯和他如要捏碎自己的大手,他的吻却已游上她的耳边,那火热的鼻息似要把她的小耳朵也燃烧起来。
「很痛吗?」他在那小耳朵上吹出带著高温的话,那大手却抱起她的蜂腰,强大的身躯即更用力地强压向她,却说,「我就是要你痛得尖叫,那声音才够楚楚可怜!」
「你疯了,不要这样,啊……痛……求你,不要……」伶忍不住一再的哀求,只盼望铁木能从她身体退走,又或,「你杀了我吧,求你,我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求你,杀了我啊!」
「我要杀你,不是太容易吗?现在不是更有趣吗?」他猛力地把自己迫压进她的世界,「我要攻占你的所有,不管是土地,身体,你的高贵与尊严,我还要打跨你所相信的、坚持的,那什麽爱啊,我就要看,像你这样的烂鞋、娼妇,还有什麽人来爱!」
他的话才罢,大手即往床沿的纱帐猛力的扯,却有另外一双手把塌下来的纱帐接住,再慢慢移开,伶方发现纱帐之外竟有人在看著,她怒不可遏,却又可以如何?
「你……放开我!」伶恨极了,「你究竟要羞辱我到什麽地步才满足?你……」
伶没法说下去,因她看见了在房里的一角,那个可以把大床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位置上,有一张大椅子,椅子上绑住一个人,那不是谁,竟是伶天天盼著等著可以再见的人--夏照。
「不!」伶大喊,「不要,不要让他看,求你,求你啊!」
「是他要求的,他问我究竟对你干了什麽,我便让他自己看。」铁木不经意地说,伶用尽力甩开他的钳制,猛然转身爬著逃,却是无意义的事。铁木的手拉住那纤细的脚踝用力一扯,她又回到他身前,他两手抓住那爬走中的美丽女体,呼吸也冒出火来了,在她再一次的惨叫中,他的剑已从後刺来,那刺入比之前的任何方位的俊进更为深入,伶彷佛心藏被突击刺中了,眼泪直滑下来,是至深入一击的痛楚,也是至深入的痛。
「求你,不要看!」伶凄然地说,却不是跟谁说,乃是就在她面前两眼被怒火与将下未下的泪充满了的夏照。只见他四平八稳地被绑在椅上,两拳紧捏,牙关咬紧的瞪住伶,她已生无可恋,她只想保留最後的一丁点的尊严。
夏照却听见了,他立即合上眼,其实他本来就是合上眼的,他才不要见证自己的未婚妻如何被人强占,他不介意自己被铁木羞辱,也不会因此事而嫌弃伶,他却不忍未婚妻被折腾得痛楚尖叫,那实在太残忍了。他的眼睛是因为关切而睁开来,他要知道伶那里受伤了。但是,伶要他不要看,他立即把眼睛合上,不管她要求什麽,他总会依她,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因为她是他最爱的,即使她不再属於他……
「哈哈!你不是很想看的吗?夏照,你不是要知道我如何对待你这个高贵纯洁的未婚妻吗?」铁木的狂笑愈益霸道盛气,「她是我的玩偶,我已封她为大鹰最伟大的娼妇,当某天,我玩嫌了,就把她送你吧!嘿,我都忘了,她本来是你的啊!」
「你这混蛋!你放开她!不许再碰她!」夏照终於忍不住了,他用尽力要挣脱绳索,椅子也因他的挣扎而轰然倒下,可惜,他就是没法挣脱,而守在旁的几个小兵一直垂首不敢偷看大床上的风光,夏照的每一举动却全都被监看,他稍一不顺从,邪军的棍棒立即打下,而此刻的乱棍更是无情了。
「不要,不要打他!」伶看见夏照在棍棒之下已吐出一口血来,他却始终没喊半句,她的心更痛了。
「你又要为他人的安危著想了?你就不想一下自己的状况?笨女人!」铁木心里生气,伶的心里就只有那满身铜臭的夏照,即使她人已属於自己,她的心却从来不是!
「放了他,铁木,求你放了他!你要怎样,我也听你,求你放了他,不要打了!」铁木对伶的哀求无动於衷,他只更决心要把夏照折腾得更惨。
「娼妇,你又要来交易?」铁木心里生气,於是更用力地刺入,他要她永远记住究竟谁才是她这个躯体的主人。
「哎……」伶咬紧下唇,不容许自己喊痛,她不要夏照知道她有多惨。却低声地在那压下来的男人耳边说,「究竟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你还有什麽可以跟我交易?」铁木再次无情地刺入,使她痛得要昏了,他却要说更无情的话,「我要你,你可以拒绝?他可以阻止?哈!」
「我会用尽所有来取悦你,让你玩得更高兴!」伶忍著身上的痛楚说,「我会让你玩得更尽情,我会成为最会取悦你的娼妇。求你,放了他,求你啊,铁木大人。」
「好,就凭你此话。」铁木猛地从她身上退下,大步跨下床便走向夏照,却即时往那已被打得半死的人身上一踢,喊说,「把此废物扔出去。」
「大人,你要放了他!」伶一再要求的说,「你要保证他安全地离开大鹰国。我明天要目睹他走上船。」
「好。」铁木也不明白自己何以要答应她此无聊的要求,他却对伶的承诺感到兴趣,他一点不理解自己的想望,事实上,他是渴望著伶真正的爱,他究竟要到什麽时候才会明白自己?
伶擦去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迎接他的折腾,她柔顺地抱住他的项项,轻轻地吻上他的唇,再顺从地让他再一次的压在身上。
她看著这张很帅却又很邪恶的脸,暗暗地在心里说,「习惯就好了。」
☆、22.1各自的眼泪
晨光从窗外透来,水儿在伶的床边急得直打转,她看著主子在梦中不住落泪,脸上尽是痛苦得扭曲的神情,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伶已撑不住了,那身上累积的吻痕如秋日洒遍一地的落叶,如果这些是爱的痕迹,水儿才不会心痛,这些瘀红一遍的痕迹却是那恶魔在伶身上刻意留下的印记,就是为了彰显他的拥有及使用权。
「阿蒙神啊,救救我家可怜的公主!她要到什麽时候才会醒过来?已三天三夜了,她倦透也得醒一下啊,难道她要避开邪神避到睡死为止?」水儿到窗前跪下,望向正要打破黎明的太阳,这也是大鹰国民向阿蒙神祈祷的仪式,「神啊,为什麽所有不幸都要一下子降在公主身上,……」
水儿诚水地跪拜,不料,门廊之外却竟传来打斗之声,她火速地把伶寝室的所有门窗也紧紧关上,再拿起佩剑快步向声音走去。不看则已,却发现那偷袭王宫跟几名炎族士兵打起来的人,竟是昨天被押上船遣走的夏照,伶说没面目再看他一眼,所以就由水儿代为送行,事实上,伶是怕铁木言而无信,才要水儿一定要见证著夏照安全地上船离去,水儿回来报了夏照平安离去後,伶就和泪入睡,竟就这麽样一睡不起了。
水儿冲上前,炎族士兵没料到水儿走来倒戈相向,他们好歹也是守护公主的人啊,可是他们没机会质问,因为水儿的剑尖已划过他们的咽喉,命也没了,又如何发问?
夏照本不欲杀人,现在却不能不把馀下的头颅也砍下来了。他向来是用左手的,佩剑比一般的长,因为夏照本身就相当高,而他身手之敏亦是一绝,但要对付全是精兵的邪军,他却也没有多少胜算,这事他在探察军营的晚上已了解,他却没想到铁木的武功更已是深不可测,他甚至要在剑尖搁在颈上才发现铁木就在身後,他连城也未进已成为俘虏,才不用奢想要救出伶。
然而,最叫夏照屈辱痛苦的,并不是被俘,更不是跟铁木天地之距的武功,他早知道铁木的实力比自己强大,叫他痛不欲生的事只有伶。是自己的被俘而让伶一再受辱,铁木要折磨伶,使她身心受创,目的也只是要向自己报复,多年来,伶都对铁木照顾有加,那人怎也不应恨伶,一切的错、招来祸灾的人,都是自己。
「不管如何,我不会离开伶,不会放弃我们的婚约。」夏照心里定下主义,即使伶被铁木沾污的记忆一再浮现眼前,叫他痛苦难当,他却不可以放弃伶,因为他根本没法做到。
「我回来接伶。」夏照宣说之後,长剑一挥,剑光如初阳乍现,邪军守卫的眼睛全都被刺激得眯起来,但剑尖的杀气已迫来,炎兵不敢怠慢,夏照却捏紧敌人那一瞬间的疏失,长剑在空中画出一个飘忽的圆,劲力却非比寻常。
在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下,铁木派来看守王宫的兵士都倒下了,夏照这才摇著头向水儿说 ,「被你主子看见这些尸体一定又要哭穿天了!」
就如从前的夏照大人一样,遇上任何事都是一派的悠然,即使经历了目睹深爱的女人受害、自己受尽其耻大辱,水儿看见眼前的男人却就是一如往日的夏照,她心里安慰极了。
「他们全都是死有馀辜的!夏照大人,你一点没受打击,那太好了!」水儿是率直的人,此刻她想到的只是她的小主子,「我只痛恨自己没能力把邪军全都杀光,水儿没能够保护公主,大人,你给我赐死吧!」
「这麽说,最该死的人,是我吧?」夏照轻叹一声,却说,「铁木没把王宫占领,只是把伶软禁在此?他夺政权,却不入主王宫,他究竟在想什麽?」
「谁会知道那魔头在想什麽?也许,他根本旨在折磨所有人,尤其我家公主,政权也许根本不是他的目的。」说到此,水儿的眼睛不禁红了,却认真地问说,「夏照大人,你仍会娶我家公主吗?你会嫌弃她吗?你仍会要她吗?你仍会爱她如从前一样吗?你仍会珍爱她如从前一样吗?」
「会。我只会更加爱她、珍惜她。你放心。」夏照脸上没有任何悲愤之色,看上去就似完全没发生过任何事似的。
「真的?你真的能做到?」水儿知道夏照一定会这麽说,只是有那个男人真能把这样的事当没事儿?她疑虑地说,「如果你不能做到,我宁愿你不要再跟我家公主见面,她实在不能再受更多的痛苦了。你若此後也不再出现,她也不会怪你的。」
「我挂念她,挂得不能自制了。」夏照如是说,可是,他的脸却仍是那麽的平静,「拜托,让我见她。」
「但是……」水儿一直看著夏照持剑的手,那五根瘦削的手指已捏出青筋来,她也知道夏照就跟伶一样,都是从没有脾气又满有智慧的大好人,只是,为什麽如此仁厚的爱侣就要遇上如此的不幸事呢?她也为之心痛。
「大人,我怕你见了她,你跟她,都会好痛苦……」水儿低下头来,「她说过,不要再见你……」
「她在房吗?我这就去找她,带她回家。」夏照心头一紧,两脚已向伶的寝室走去,「不管如何,她是我唯一要娶的女人,她不可以放弃我!」
「大人,大人,公主在休息,」水儿一面拦阻夏照,一面急迫地说,「你最好不要看见她入梦的状况,你,帮不了她,她睡去了,而且睡到醒不来!」
「这是什麽意思?」夏照已站在伶的房间门外,水儿却挡在门前,「水儿,我是夏照,伶公主的未婚夫,我有权知道她发生了什麽事。」
「大人,你帮不了她!她才不想让你知道她的状况,她不想见你,不想见任何人……大人,她要如何面对你?她好不容易才支持到今天。」水儿哽咽了,「公主,太可怜了!」
「水儿,你非要跟我打一场才让我进去?」夏照静静地说,「你不相信我可以帮她,但现在她仍可以从哪里得到支持?还有谁可以帮她?如果她真的不想见我,请你让我亲耳听见。」
「大人……」水儿也知道自己拦不了他,她只是想为伶争取时间,希望伶可以走出梦魇,她知道伶一定不想让夏照看见那从梦里走来的泪水。
「让开。」夏照的命令是温和却不可逆的,水儿也只好引路了。
再次步进此幽香的寝室,仍然那麽简洁雅致,那天铁木在床上的狂态记忆却立即涌现眼前,「啪」的一声,水儿看见夏照自掴了一巴掌,那手指红痕火辣辣地印在那俊秀的脸,她却没说话,她太明白自掴的目的,那就是不许自己想起不应记起的事。那一耳光的痛怎也不比不堪恨事的痛。
夏照不曾在这黎明时份到访,一室竟是如斯幽暗,这究竟是时间的问题,还是,环境都跟著心情转变了?往日洋溢於此闺房的阳光去了哪?他不禁顿足不敢走近床边,他怕看见会立即的哭了。但是,既然她一个弱女也可以支撑到此时此刻,作为她的男人,自己怎可以惧怕、软弱吗?想到此,他不禁要扑向她。
☆、22.2各自的眼泪
微弱的阳光不经意地透进来,如昏黄柔和的蜡光,正好把床上的伶容和在一遍静寂的孤寂中。雪一样的床寝包裹住一个完美的女体,那本来只属於他的伶。那张苍白的脸依然漂亮,他有种错觉,她看起来竟是更加漂亮了。她把最迷人的眼睛紧闭,那长长的睫毛却彷佛在微微的颤动,似有点点晶莹的水珠在流动,如她的眼波一样动人。
他不禁再走近她,他从未尝在她入睡的状况下到访,也未尝看过她的睡姿,那是多无礼之事?原来,她入睡也那麽美,可是,他终於发现了:
「她在哭?」夏照不解了,「她不是睡了?」
「大人,公主是睡了,而且熟睡得没法让她醒过来!」水儿忧心地说,「她自自你离开後,就一直睡到现在,昨天铁木来过,她更是睡得似死了一样。」
「可是,她……在流泪?」夏照看著那泪痕便心痛了,人已靠在伶的床前,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也忘了什麽的礼数了,可是,当他看见那素手上的瘀伤,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怒火即猛烈地燃起了。
「夏照大人,」水儿当然知道他看见主子的伤痕了,却不知要说些什麽了。
「那个……魔鬼!」夏照不禁把伶再次细细地写看,他的眼泪终究是流下来了,「他竟然……这麽待你!」
他轻轻地抚著那彷佛风吹可破的幼白素手,手腕上有如铐锁一般的环状瘀痕,都叫夏照有把怒火从吼叫中爆发出来的冲动,那天,他最深爱的女人两手被紧紧钳制,在那魔鬼的身下不断挣扎哭叫的情景再次现在眼前,那时的自己只能眼白白看著她被残暴地蹂躏,他实在没法原谅自己。
「我一定要杀了那禽兽!」
夏照试著要为伶擦去眼角的泪,可是,她的泪水却不断的滑下,他完全没法擦乾。他看见泪水沿著消瘦了太多太多的脸庞滑到那修长又柔弱的粉颈,那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吻痕简直要把他迫疯了。
「岂有此理!」他霍地站起来直走向墙角便猛力把头砸去,一次又一次的猛砸,他在痛骂,「我捧住她连呵护也怕来不及,那魔鬼竟然如些蹂躏摧残她,太过份,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大人,水儿一定跟你左右,一起击杀邪神,为公主雪耻!」水儿没有阻止夏照,她几乎想一头的一起砸在墙,因为心实在太痛,她能够理解夏照的心情,也相信没有谁可在看见伶的惨状之後而不痛心疾首的。
「水儿……」是她的声音,彷佛从遥远的某处传来,微弱却急切,像求救一样。
「她醒来了!」水儿扑也似的走向伶,夏照也紧靠床边,要让她第一眼便看见自己。
「伶,我在了,我来带你离开!」夏照再次挽起她的手,他不要让那瘀伤影响,他决计再也不会放下她的手。可是,伶仍然只喊著水儿,喊声愈来愈急迫而且充满惊惧,彷佛什麽东西在追赶著她、要加害於她。
「伶,是恶梦,你醒醒啊!」夏照试著唤醒她。
水儿在一旁只能默默地为主子祈祷--「快醒来啊,小主子,不要再困在梦里,让夏照大人带你离开吧!阿蒙神啊,求你给公主一线光,让她离开此痛苦的景况,让夏照大人带她远走高飞,不要再留在大鹰,不要让她连在梦里也受那恶魔凌虐,快醒来啊!」
然而,阿蒙神彷佛就是什麽也没听见,水儿最不想发生的事仍是发生了。
只见伶的眼泪愈流愈急,夏照的心痛得不能再痛了。他加紧地喊著,「伶,不用怕,我在!我来带你走,不用怕!伶,你醒醒啊,那只是梦,是恶梦,你……」
夏照却再说不下去,他两眼看著被梦魇折磨的爱人,她脸上的神情极尽痛苦,叫他两眼再次冒出怒火来的,是那被秀发掩埋的粉颈,他看见伶那如天鹅般纤细的颈项上尽是瘀红的吻痕,那是铁木在他面前横蛮地烙印下的,她被糟蹋得体无完肤,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
「伶,醒来!」夏照愠怒的命令,她却什麽也没听见,泪水却湿了她的发她的枕,痛苦的脸容更为凄楚,他不禁轻抚她的脸庞,只想安慰那受恶梦缠绕的爱人。不料,伶抗拒地尖叫,就似那天在床上苦苦地挣扎後激烈。
「不要碰我,不要!」她在伶梦里叫苦哀求,跟她一起痛苦的却是梦外的第三者,夏照愈感无力了。
「对不起,我保护不到你,我甚至不能帮你减少些许的痛苦,相反,我回来即让你再次成为铁木攻击我的工具,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
夏照哭了。他哭的,是自己的无能与为伶带来更大的伤害,他更为深爱的可人身上的伤痕而心如刀割,她别过脸甩开他的手时,那美丽的脸蛋竟是红红黑黑的一遍,夏照看得出,那竟是一个手掌印,他没差点就可看见施虐者的手指模了。
「那天我被押离之後,他究竟又对你怎样了?告诉我!」夏照怒吼起来,两手直把伶单薄的肩膀拉扯而起,使她半坐在床,他却把那粉颈以至xiōng口之间的吻痕看得更清楚,他的愤怒也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魔鬼,滚出她的梦!不要再缠住她,不要再来折磨她,不要!」他猛力地把那伤痕累累又娇弱无力的身体一再的摇晃,大喊,「伶,醒来,不要再受他困扰,你受够了,受够了!」
可是,伶就是没有醒过来,痛苦的神情与眼泪没完没了,夏照不禁紧紧的把她抱住,泪水也一样的没完没了。
「我究竟要怎样才可以救你?伶。」夏照哽咽了,他两手把那布偶一样软弱的女体紧抱,在她耳朵细细的说,「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爱你,不管是什麽邪魔,我一定会救你,让你摆脱他!我会爱你、保护你,永远也不会留下你一人,再也不会,伶!」
早上的晨光终於充满了公主的房间如初春般温柔,水儿看见那紧抱的二人在明亮如往昔的房间里,为同一的爱情流著各看的眼泪。
☆、23.1梦魇
「夏照大人,你且尽快离开,我怕邪神要快来了。」水儿已多次提醒了,「那些守卫每天也会向铁木汇报公主的状况,今天出了状况,他很快便会知道,大人,你得尽快离开,可则……」
「不,我不会再离开伶。我好艰难才能看见她,我……不能走,死也不走。」夏照素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可是,到了此地步,要他再次抛下伶,实在难啊。
他一直守在伶的床边,伶却始终昏沈地迷失在梦里,没法醒过来。他垂头悲叹,伶就在自己的身边了,这失散了的数月让他牵肠挂肚的未婚妻,她仍然如此美丽动人,即使饱受摧残,她却如雪中莲花般纯美,即使她的身体已不再贞洁,他却依然坚信伶是最完美的。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把她细看。
每当他瞥见这本应完全属於自己的美丽女体上尽是那人留下的爱痕,他要如何忍受?
「水儿!」伶仍在梦里向水儿求救,夏照听得心更伤了。究竟在伶的心中尚有夏照的人没?自己仍是伶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吗?她仍会像徕前一样依赖、信任这未婚夫吗?可能吗?
「伶……我在啊,我回来了,夏照回来了,你听见没?」夏照忍住悲恸,以平日温柔如轻风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再的说,伶却没有听见,他彷佛已成为伶生命之外的人,他再也进不了她的心。
「对不起,伶!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在你被欺负的时候,我没能够保护你,在你面对困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旁,跟你分忧、协助你。甚至於此刻,你就在我眼前,我看著你被困在梦魇之中,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我什麽也干不了!你不再信靠我,把我视作路人了吧,我是活该失去一切的大蠢材……」
他伏在床边轻抚那因恶梦而汗湿了的美人尖,那白?的肌肤依然透著她独有的花香,然而,他就是嗅出另一种气味,是铁木的气味!他气上了心头,竟扯住自己的衣袖便往那漂亮的额角猛察,再移向那颈则如片片花瓣的吻痕。
「夏照大人,你在干什麽?」在旁的水儿大惊,连忙拉住夏照已然失控的手,「停,你怎麽了?」
「我要为她擦去那人的痕迹,她本来是如此的纯洁无瑕……」他愈擦愈用力,只见伶的脸红了一大遍,水儿生气了,也管不了那人是谁,横腿正要劲踢而来,夏照却猛地呆住便一屁股的呆坐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伶,你原谅我啊!」
夏照心伤透了,从踏上灾後的大鹰国土开始,他遭受一浪接一浪的打击,他都一一从容面对,将一切视为生命之中不能少的考验,但是,到了此刻,他颓然如死的瘫痪了,这是他人生中最受创的一天,他终於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无能、不可靠又鄙俗。他发现自己的妒恨,他没法原谅自己,也恼恨铁木把他的一切毁去,他却更恼恨他自己,他发现自己竟不能正视无辜受创的伶。他以为自己的爱可以盖过铁木留在伶身上的污点,却完全是自欺的废话。
「我刚才已说了,你若是不能接受现在的伶公主,你就不要见她。」水儿气得举起了双拳,「她受的苦已够多了,你还要为她添新伤吗?」
「那是铁木……是铁木的痕迹……」他愤恨得想立即把伶带到大神殿,用阿蒙神的圣水给她彻底洁净,可是,那真有用吗?圣水能洁净她的身体,但她的遭遇是没可能洗去的!那是将永远烙在他跟伶二人的心里,成为永远不能结疤的伤。
「水儿……救我……」伶再次在梦中呼救,水儿立即把怒容御下,再次扑到伶的跟前,她却只能眼巴巴地乾急,伶始终没有从梦魇中醒来。
「怎麽办?公主之前也未试过这麽久也不醒过来的,她会不会此後也不再醒过来?」水儿拉住伶的手猛摇,「公主,醒来啊,是不是那邪神走到你梦里了?那只是恶梦啊,你快醒来啊!」
「都是因为我!」夏照自责地说,「铁木是因为我而加倍地折磨伶,伶却又因为要救我而跟铁木再次交易,她已被折腾得无法招架,即使那只是梦魇,她也放弃反抗,任由梦里的恶魔把她囚禁。」
「那要怎办?」水儿没辨法说下去,她不是一个太会哭的人,可是,在这段苦难日子里,她在伶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痛苦、悲愤,原来看著自己珍爱的人受苦,竟是如此的难受,而她能为伶做的,却只有流泪,她真痛恨自己的无能。
「铁木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的暴虐已摧毁伶的意志。」夏照缓缓的说,一双向来灵秀睿智的眼睛,现在已充斥了悲与愤的血丝,他却一再被伶吸引住,只见那近乎完美的脸更形痛苦,那本已刷白了的唇忽地红了,而且红得冒出血来……
「伶!」夏照惊讶地发现伶竟刻意地咬伤自己,他心痛得有如自己受伤了。
「怎麽了?」水儿更是惊讶了,「她怎麽会受伤了?」
「不,她是要把自己弄醒,只有真实的痛楚才可以把自己从梦魇中拉出来!你的小主子在挣扎著要醒来啊!」夏照既喜亦悲,阿蒙神何竟要如此苦待一个弱女子?他何竟别过面去不看顾她?
他小心地捧住那张痛苦的脸蛋,惟恐加重了她的痛苦,看见一丝鲜红从睡公主的唇瓣涌出,她却依然没法醒来,他焦急得要命。
「公主,快醒来,醒来啊!」水儿更是有如热煱上的蚁,不禁大喊起来,「怎麽办?血都流出来了,那麽也不足以痛醒吗?究竟要怎样才可拉她回来?」
「冷静,冷静地想啊,夏照,好好想一下!」夏照擦了擦额角的汗,提醒的说,「伶最痛的是什麽?她最恨的又是什麽?她最不要面对的又是什麽?」
「呃,那当然是铁木了,他把公主折腾得太惨了,他就是要使我家主子无地自容,使她没面目见你。」水儿太了解伶了,「公主最痛恨的就是没把初吻送你,甚至没让你一吻,她的清白全都被那恶魔夺去了!」
夏照听得心里扯痛,眼睛也热了。原来伶仍然如此重视自己,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排除於心怀之外。他却也痛恨至极,自己一直严加守礼,对伶奉若女神,他多番克制自己的欲望,怕亵渎了伶的高贵神圣,可恨,她的一切竟全被那邪神攫夺净尽,他恨得要死了。
「那恶魔让你太痛苦了吧?」他低声地在她耳边说,却是哽咽了,「你知我有多想吻你?有多想好好的抱住你?」
水儿也不禁的鼻酸了,才发现她应该退去,就让夏照跟小主子好好相处,即使伶依然昏睡著,那也是他二人刧後相逢的珍贵时刻,更何况,她有需要当个把风,好随时通报夏照逃避铁木的来人。
☆、23.2梦魇
夏照细看著伶仍在淌血的唇,眼睛里却浮起那粗暴的铁木把她力压在床上强吻的记忆,他只能看著她的唇被掠夺,以至於受伤淌血,他完全没办法施以救助,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邪神疯狂地刺入她的身体……他实在没法忘记,他要疯了!
此刻的伶受困於梦魇,她在梦里惊惶,在梦外尖叫,是什麽让她在梦中也恐惧若此?夏照可以想像得到伶在梦里的境遇。
「是不是梦回那些不堪的事?伶,不要怕,那是梦,你要紧强起来,把幻梦里的铁木赶走,赶走那恶魔!」他仰天暴渴,两行眼泪终於源源的涌下,「伶!伶!伶!回来,回来我身边,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我再也不会让你哭,我会好好爱你,回来啊,伶!」
夏照小心翼翼地为心爱的公主轻擦去唇上的血,却没法止住血流,她的挣扎无果,他只能心痛地把轻拭的动作不断重复。只见她的唇半启,究竟那是因为他的拭刷,还是因为那梦中的恶麽仍没肯释放她的吻?
想到伶的唇正被梦中的铁木强吻,他的心也有被铁木的魔爪捏住般,心痛得叫他抬不起头。他无力地让额头贴在伶的美人尖上,这就是在过往的日子里,他跟伶最亲腻的动作,仅此而已!
「我还没有吻过你……」他喃喃地跟睡死的伶说,「为什麽,你为我保留的一齐都被他夺去、摧毁?」
他的泪一发不可收拾,泪水都沾在伶的脸上,爱侣的身心已没法合一,泪水却搅和成为串串的苦泪。
「伶,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永不再分开。我们的爱不应就这样被摧毁!」夏照拭去了眼泪,他决定要面对伶身上的每个伤口,誓要把铁木的痕迹完全去掉。
「我爱你,伶,不管如何,我永远爱你。」
夏照那薄而微湿的唇轻轻触碰在那受创的樱唇上,这就是他们本应是神圣而纯洁的初吻。
那被咬伤了的小嘴,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软而带著独有的馨香,夏照才第一次触碰这美好的柔软感,他仍然为此而心跳加速,即使她已是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的状况,夏照仍然为此吻而雀跃不已,可是,她仍相信自己的爱吗?她仍然相信自己对她的珍爱珍惜吗?她会愿意让自己触碰她吗?她仍会对自己有期望吗?她仍愿意跟自己一起追寻幸福的未来吗?她会原谅自己没法保护她吗?
夏照焦虑又疑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徬徨失措,他怕再也没法把爱留住,他怕自己已失去跟伶在一起的资格,因为他是一个迟到的爱人,失职的男人。在她最危急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小时候,他没有在森林找回她,那是他第一次的失职,也是祸根的源头。
「伶,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没好好保护你,我没有一直守在你身边……」他的眼泪滑下,沾在那两人相印的唇,他的吻是如此温柔、怜爱、痛楚又苦涩。
伶被一股温柔的痛楚吸引住,那突然而来的痛感似一阵电流从唇上传来,那温柔如细水流过心田,刺痛却又如细小的针刺微微地散出热暖的电感,那是她久未?到的感觉,如阳光又似春风般把她包围,她那被折磨至没有了反抗意志的心终於再次醒来了。
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震,美丽的眼睛缓缓地睁开,贴在她眼前的不是可恨的铁木,却竟然是她以为再也不能相见的良人。
「夏照!」伶因那声音而涌出泪来,那却是喜悦的泪,她挣脱了梦魇,甩开那一直缠绕她的痛苦幻影,把梦里的铁木甩开,抬眼将看那温柔地刺痛她的唇,她看见的,是一个如晨光般温暖的笑脸,她激动得声音也在抖,说,「你终於回来了,你回来了!」
「伶,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留下你,再也不会!」夏照却比伶更为激动,两手紧紧紧地把她抱住,再也不愿放开了。
「你真的回来了!不要再撇下我,求你!」伶感动得一身的神经也在震颤,她却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即使是梦也不要紧,能够再看见你一眼,伶已如愿了。」
「不,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死也不会,夏照死了也不会再离开你!」他的拥抱是如此的真实,伶不禁睁大眼睛,指尖轻碰上他的脸,那触感竟也如此地真实,伶惊讶极了。
「不,不会是真的,告诉我,这是个因为太过思念而来的莉,你只是梦中的夏照,对不?」伶不愿意这竟是真实,「真实中的夏照应上了船,远去到安全的地方去,不是吗?」
「不是。真实中的夏照因为太过思念的缘故,他早已折返而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最爱的未婚妻接走,让她成为夏照的爱妻,此後过著幸福的日子。」夏照轻声的说,「我们会幸福地过每一天,永不分离。」
伶睁听著,竟是大惊,她终於清醒过来而且发现夏照正把自己紧拥在怀,而且吻上她,一直没有放开手。她也惊见了夏照的泪在流,她不禁要为他擦去泪水,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掉眼泪的男人,在他的脸上,只有阳光一样的笑容才是最合适的。
夏照惊觉伶的指尖正轻抚著自己的脸,他激动得紧拉住那手,不住地轻吩那指尖。
「伶!伶!伶!」他不知要说什麽,只管把她天紧的抱住。
「你回来了,你终於回来了!」伶软弱地说,之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千言万语也说不尽。她只想让自己永远地留在此一刻,如果此刻可以让自己死了,她也会很高兴,可以死在爱人的怀中,就让夏照永远地抱住自己,那是多幸福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