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让蒋辰派人在此地守护,直接抓齐宥回去。
但他执意要来。
他想亲眼看到齐宥走出行宫离开自己的模样。
会慌慌张张?还是游刃有余?
知道自己逃不掉之后,又该是何种心情?
雍炽冷冷想,他要将这幕场景牢牢印刻在脑海中,好让自己少点怜悯。
烈酒,暴雨,肩膀上的箭伤隐隐作痛,胃亦在叫嚣。
雨滴拍打屋檐,齐宥带笑的嗓音在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响起:“自己找疼就是傻子。”
雍炽自嘲的翘起唇角,沉沉眸色和身后的黑夜融为一体,他何尝不是傻子?
放着大殿的娇艳如花的歌女不看,忍着伤痛跑到冷雨中抓人。
雍炽冷声道:“东西都备好了?”
“备……备好了。皆是精通此道之人寻来的。”冯太监忧心道:“都安置在寝殿了。”
床上整治人的法子说来也多,燮州远离京城,花样却丝毫不少,鞭子细烛锁链……虽说是在床上助情用,但单拎出来,每一样都让人害怕。
冯太监不忍心,小声劝道:“也不知小公子能不能受得住……”
“受不住就多受几次。”大雨如注,雍炽的神色愈发冰冷:“朕又不会心疼!”
冯太监张张口,只能闭上嘴巴。
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远处依然没有出现齐宥的身影。
查看情况的侍卫回来报信,也说从此处到东门沿程都未发现公子。
雍炽皱起眉头:“派去跟随他的人呢?”
“也和属下失去了联系,似乎刚出东门不久就失踪了!”
闪电劈开夜幕,雍炽瞳孔倏然收紧。
通往北门的路平坦开阔,平日里为行宫运送吃食什物,此时一路无人,齐宥和魏九朝并肩走着。
两人沉默走了半晌,魏九朝突然叹口气:“你根本没下定决心逃跑。”
“我下定决心的。”齐宥张张嘴:“我拿到了证据,事出紧急,总不能坐视不理。”
“那还是没放下。陛下是个不留情面的人,若是旁人心血来潮逃跑,他能让人血溅三尺。”魏九朝犹豫半晌,认真道:“我想……你也不是很怕他。”
也不是很想离开他。
齐宥沉默。
魏九朝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我来的时候都想好了,你若是想走,我是来送行的,你若是想回去,我就是来陪你出来透风的。他就算知晓了也说不出什么,顶多打我一顿。”
“可进可退,可攻可守。”齐宥望着远方阴云盘旋的天空笑了:“可真有你的。”
两个人顺着小路走,没多久就看到了运送冰车的队伍。
魏九朝道:“你要找的那人靠谱么?”
“我哥塞给我的人,肯定信得过,也帮我办过几次小事儿。”
魏九朝点点头:“我们也不必和他说太多,让他带我们一程便好。”
齐宥点点头。
他们顺着队伍找人,很快看见了沛生。
沛生是个白净的小太监,长着一双笑眼,看到二人惊道:“齐公子?你怎么在此处。”
齐宥点点头:“我方才从行宫出来了片刻,你能带我从北门进去么?”
“北门向来只运货,不准人员通行。”沛生奇道:“你怎么不从东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