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我几章么,省的我去买了。”齐宥方才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上头有互传书信的情节,顿了顿补道:“不会给旁人看,也不会流传。”
赵昭很大方的点点头:“给你几章可以,只是若事情败露,那女孩儿生气,我可不替你兜着。”
齐宥:“……放心,他不会看话本,也不会晓得。”
“还是自己写比较好。”赵昭道:“毕竟是情书,难道你就没有想对她说的话?”
齐宥犹豫一瞬,拿起笔又踌躇,他的字本就丑,要是内容辞藻再平平无奇,雍炽定会怀疑他国子监好学生的名头是有名无实吧……
也许雍炽压根不在意什么好学生坏学生的,可是齐宥自从两个人表明心迹后,愈来愈在意这个人设……
齐宥垂下眸,一笔一笔抄得认真,安慰自己反正雍炽绝不会闲的无聊看话本,情书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个意思,而且自己专门挑了符合自己心意的句子,算起来……也不算欺君吧?
只是把“想你”改成了“一别之后,两地悬念。”
把“时时刻刻在一起”改成了“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
恩,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算欺君呢?
等齐宥把三篇情书都笨拙的抄好,小太监也恰恰好再次出现在窗边,齐宥把信递过去给他:“小公公,这下我们都可以交差啦。”
那小太监接过信,惊喜道:“小公子三篇都写好啦?”
“那当然。”齐宥眨巴剔透如琥珀的眼珠:“小公公,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小太监一怔:“公子有何事?”
“千万别说我是赶工,也不要说得……好像写得很容易一样,就说我功课繁忙,还要见缝插针写,急得直掉头发,手也写疼了。”齐宥甩着手腕,认认真真道:“总之把我说得越惨越好。”
他巴望着雍炽知道心疼他,能免了这罚。
小公公忍俊不禁的看他一眼:“公子放心,奴才明白!”
他并没有明白齐宥的意思,以为公子卖惨是想多讨要些宠爱。
眼看公子和陛下二人感情好,小公公当然也愿意夸大一番齐宥的用心,哄得陛下开心,也能让齐小公子多得点好处。
大家在暴君眼皮子底下混饭吃,都不容易,自然要互相帮衬。
小公公出了国子监,转到宫城大街的铺子旁问:“有新出的话本么?”
书铺老板瞟了他一眼:“是要画的?”
“不要画的。”小公公避开目光:“要。”
“素的啊。”老板叹口气,素的卖不上价格,他拿出几本递过去:“这都是新出的,听说是个国子监学生写的呢,有文采。”
小公公摆摆手:“把这些都包起来。”
说罢揣着齐宥的信和刚买的话本,回排云台给陛下交差。
小公公跪下,恭恭敬敬的把信递给雍炽:“陛下,奴才奉旨办差回来了,这是小公子给您的信。”
雍炽正在批奏折,但还是第一时间抽出信,读着读着,紧锁的眉宇舒缓开,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小公公看雍炽心情不错,自然没忘了齐宥嘱咐他办的事儿:“小公子很用心呢,课业繁重也每日给您写信从不懈怠,说是给陛下的信,自然要认真对待。”
都说字如其人,雍炽手指轻轻拂过纸笺,上头的字迹很圆很大,灵气可爱中又透露出几分笨拙。
和他的小阿宥如出一辙。
朝臣们向来用规规整整的“台阁体”上奏疏,都说这是最能让人看得舒服,减压缓乏的字体。
雍炽此刻觉得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纸笺上的情书用的不是台阁体不是柳体不是颜体,可就是写到了他心里,让他没来由的舒坦,让他如着魔般想要一看再看,直到纸笺上的字迹淡去,面前依稀浮现出少年的面庞。
雍炽爱惜的把信放在枕边的匣盒中,望着大殿闪烁的烛火沉思——他很想见阿宥,阿宥此刻还在念书备考吗?
小公公偷偷看到陛下把信放在枕边,强自压下嘴边笑意:“陛下,公子的信,您还满意么?”
雍炽道:“前几日怎么没送来?倒磨蹭好几日。”
小公公眼珠一转:“小公子在国子监读书,那自然是饱学之士,甚么题目都是信手拈来,奴才想唯情一字才最能让人提笔踌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