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蒋司正借孔像一事欺压学生,站出来反抗的齐宥等人受到全国子监拥戴,雍炽对蒋司正的处置也是大快人心,如今事势有变,此举立刻成了别有用心,
陆唯时此刻才道:“加恩分是陛下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议论的,我们还未入朝堂,此事虽和我们密切相关,我们也不便议论政事,但孔像一事是发生在国子监之内的,我们师出有名,以次为契机做文章,才可先发制人,徐徐图之。”
这番话入情入理,同窗们的心登时定了几分。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国子监不准议政,那我们就不说朝堂之事,只说孔像!”有人站在台阶上,面对众人大声道:“我们把孔像一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也知晓我们不是好拿捏的!”
立刻有人问:“如何闹大?”
一时间众人静默,都看向陆唯时。
陆唯时道:“此事如果只是等闲的闹一闹,的确容易无声无息的过去,方才那位同窗说得很对,只有闹得沸沸扬扬,才能让朝廷晓得我们京城国子监的决心,京郊孔庙里有孔子的塑像,我们可从京郊一路抬至国子监。”
立刻有人拍手响应道:“陆兄这主意好,此番沿途要经过不少闹巷,也好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知晓此事,他们都是京城百姓,自然要站在我们这头。”
一语激起千层浪:“对,我们就按这路子来,别的学校都有孔像,我们把孔像抬过来,这是我们国子监自己的事儿!谁也说不出什么!”
众人走出国子监,当即浩浩荡荡向京郊走去。
京郊的孔子像已经有上百年历史,巍峨肃穆,众人齐心协力把孔像抬至轿杆上,由五六个学生抬出门外。
陆唯时见事情已定,便拱手道:“我便不和诸位同去了,我先走一步,去给家父通禀一声,也好让他照拂多多各位。”
话说得漂亮,但真到了露面往上冲的时候,陆唯时爱惜羽毛,自然是不愿冲锋陷阵的。
正准备开路的同窗们一怔。
其实今日义愤填膺的人不少,吵吵嚷嚷来的人也挺多,只是真到了搬孔像这一步,大家还是不敢惹事,三三两两,不约而同的散去了,以至于到现在,只不过还剩二十多个人。
陆唯时离场,大家不免打了退堂鼓,只是听他说是分头行动,让陆相多多照拂,心里登时有了底,立刻道:“陆兄快去吧。”
京城街道登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围绕在街道两侧,打量着这些喊着号子的学生。
“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抬着孔像?”
“你们还不知道呐,没看见这都是穿襕衫的,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
齐宥三人正在国子监午休,听到此事的消息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没有明确的圣旨下达,但废除孔像一事的确是雍炽亲口下的命令,同窗这般做,这不是摆明了和他叫板么。
赵昭忙问来报信的同窗:“你看清楚了?他们真的去了京郊,要抬孔子像?”
“那当然。”同窗道:“领头的是陆相的公子陆唯时,你不是总和他在一处么?他竟没告诉你?”
赵昭神色一变,立刻放下书跑出去。
齐宥和魏九朝对视一眼,匆忙跟上去:“赵昭,你先别急着去寻他,听听消息再说。”
赵昭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他脚步不停,思索着从孔庙到国子监的距离,反向去堵□□的队伍。
齐宥二人没法子,也只能快步跟上。
刚刚走到棋盘中街,便听到喊声沸腾,远远望过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把巷陌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人逆着人群往前走,艰难的推搡着周围的人,目光从那些监生的脸庞上扫过。
在前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陆唯时的影踪。
“你先别着急。”齐宥被人推搡得站不稳,艰难的朝赵昭喊道:“若陆唯时过来,定然是站在前列。”
前列既然无人,那陆唯时露面的可能性并不大。
赵昭顾不得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双目仍然焦灼的看向人群道:“以唯时哥的性子,他定然是会来的,我……我再去后面找找。”
齐宥和魏九朝相隔不过一米,紧紧跟在赵昭身后,陪他一起找人。
人潮拥挤,只听一串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呼啸而来。
有百姓喊道:“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