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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野火抱着秦狩,已经寻不到他的气息了,她怀中的他,体温越来越冰冷,让她的心也跟着瞬间沉寂下来,了无声息。
    荒郊野外,满地尸体横陈,她无力的抱着他,一个一直是以她三哥身份出现的男子,在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动,心殇的声音。
    在他们身边,情暖花突然朵朵开放,白色的花儿开的娇艳欲滴,朵朵白色的花瓣盛开娇颜,冰清玉洁。
    原先紧闭的花蕾因为重新绽放,并没有沾染任何一点血迹,纯白无暇……闪耀在璀璨星空之下。
    野火看着那突然盛放的情暖花,眼泪瞬间冲刷出来,她晃着秦狩的肩膀,凄厉的喊着,“三哥!你看看!是情暖花开了!你看看啊!三哥……”
    野火晃着秦狩的身子,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他灰白无光的面颊上,只是无论她怎么呼唉,秦狩都没有任何反应,他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野火崩溃的喊着,丝毫没有发觉有一道鬼魅一般的黑影正朝着她悄悄逼近,她只是抱着秦狩,紧紧地,生怕她一松手,秦狩就会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秦狩的体温还是在点点降低,让她的身体也跟着发寒发冷。
    “三哥……别这样,你看……情暖花都开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野火喊着,娇小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失去秦狩了……
    却如何也无法接受选个事实……他用自己的内功震碎了所有黑衣人的经脉,给了她逃脱的机会,而他……她抱着他,竟是渐渐地感觉不到他在她怀中的存在。
    此时,身后那鬼魅一般的影子迅速抬手,一记手刀落在她的后颈。她身体倒下的时候,小手还紧紧地抓着秦狩的衣袖。
    天上人间,她都不会放开他的手了……他用生命守护自己,竟是让情暖花瞬间盛开,还有什么比他的情意更为感天动地?他们之间,这份情,早已超越男欢女爱……
    黑衣人伫立在她身后,看到她昏迷的在那里,如玉的面容满是倔强和不肯放弃,那隐在一身黑色斗篷之中的鬼魅暗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旋即抱起地上的野火,转身飞快的离去。
    紧随他身后的四个黑农人,手脚利索的抱起地上秦狩的身体,也快速消失在暮色之中。最后一个黑衣人迅速放出手中的火折子,啪的一下扔在那堆尸体上,既然不能带走,就焚烧殆尽,这是他们的规矩。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地宫暗卫跟烈火堂的暗卫都已经赶到这里,他们是被滔天的火焰给引到这里的,这里是树林深处,黑衣人临走前扔下的火折子,引燃了整片树林,连前面的天下阁的分部都被烈火焚烧起来,但是那里已经空置,并没有人,噼噼啪啪的木头燃烧声音甚是刺耳。
    杜森带领的烈火堂暗卫,以及万丫头带领的地宫暗卫,奋不顾身的冲入火海,空气中具是树枝焚烧的味道,同时还有令人作恶的尸体燃烧的怪异味道,尽管他们奋力灭火,所有的线索还是被焚烧殆尽,什么都没留下!
    最关键的是,他们跟丢了皇后娘娘!
    万丫头已经快哭了,看着燃烧的熊熊的大火,根本就没有皇后娘娘的踪迹!所有人都在沉寂须臾之后,疯了一般冲进了火海。
    已经有人回宫禀报皇上了,皇上那么宠爱皇后娘娘,一旦知道皇后娘娘失踪了,皇上肯定会放下一切事情出来寻找的。
    当慕容流风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的暗卫都跪在地上。能想的办法他们都想了,就是找不到皇后娘娘!
    慕容流风接过万丫头递上来的,在地上捡到的一个蓝色琉璃发簪,他认得这是野火的,琉璃发簪在烈火之中已经烧的有些变形了,如果野火也在这片火海之中,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他将发簪紧握在手中,俊逸的容颜覆满哀痛决绝,眼底燃烧两团跳动的火焰,似乎随时准备吞噬掉所有的人。琉璃发簪刺入掌心,无论多痛都敌不过他此时失去野火消息的痛苦。
    他嘶吼一声,天地都为之震颤!
    “野火!!”
    他喊着她的名字,期望她如同以前一样,可以迅速来到他的身边,他拥她入怀,再也不松手……
    可是现在……野火在哪里?他不过是让她出宫散心,为何会变成这般结果?
    慕容流风转身,血红的眸子狠狠地瞪着地上一众不敢说话的暗卫。
    长袖舞动,猎猎生风,一股凌厉很绝的掌风从他手中扫出,幽蓝的掌风在众人没有察觉之时已经扫向他们的面颊,顷刻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所有人掀翻在地,仿佛有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xiōng口上一般,痛意蚀骨。
    暗卫遭受重创之后,捂着几乎要断裂的xiōng部爬起来后再次跪在地上。皇后娘娘生死不明,皇上势必动怒!都是他们保护不力,如果他们当时坚持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慕容流风紧跟着又是一掌,却比先前的还要灵力强大数倍,掌风横扫而过,三十几名暗卫身体具是被掀起一人多高,鲜血喷溅在空中,他们捂着xiōng口,再次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不能动弹!
    慕容流风此时双眸充血,神情yīn鹜狰狞,像是地狱走出来的修罗,眼底覆满浓郁的杀气,丝丝缕缕,搀着血泪痛苦。
    他能感觉到,野火此时离他很远很远……这次的感觉很奇怪,让他心情跌到从未有过的谷底。
    哪怕是上次野火失忆不记得他了,他也不曾有过此时这般失控的情绪,他一颗心颤抖的厉害,似乎随时都会破裂粉碎。
    他一言不发立在那里,置身熊熊烈火之中,火光映衬着他铁青如霜的面容,已经跟这幽冥的暗夜融为一体。
    “回宫!!”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宇,黑瞳迅速沉寂下来,如同千年不化的雪山冰封,无端寒彻心扉。
    慕容流风回宫后,迅速调动部署手下的地宫暗卫,几乎是动用了全部的暗卫寻找野火,根据观场的环境来看,至少有四十个暗卫围攻她跟秦狩,她的簪子在起火的源头地点找到,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慕容流风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野火还话着!!
    虽然现场那些尸体已经焦灼的不成样子,分不出是男是女,但是他仍然坚信,野火还活着!他的野火是从另一个另一个国度穿越而来的,他的野火,绝对不会就此丢下他一个人不管的!
    只是,他心底那怪异的感觉自始至终在翻腾着,像是随时随地的提醒他,他这次会失去什么??
    无论失去什么,属于野火的,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他也清晰的看到了背后还有一股暗势力的存在,也就是最近经常出没在魅影无痕,以及很多秦淮先前旧势力附近的市井无赖,这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扰乱南壤国刚刚平息下来的纷争,而他们背后的人,才是真正要掀起滔天巨浪的人!
    慕容流风安排好一切,正准备带人亲自出去寻找野火,却见璇玑宫一抹玄色身影不顾近卫军下阻拦,挟裹着丝丝冷风朝里面冲将进来。
    黑色的黑云锁链,如蛟龙翻腾在天地之间,此时已经天亮,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暗沉的白先也被这幽冥的黑色点亮,掀起丝丝血红的曙光。
    “让他进来!!”
    不等秦淮修长的身躯落地,慕容流风已经冷冷的开口,双手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大手提紧了手中的玉骨扇子。
    秦淮听到慕容流风的话,脚尖一点,不做任何停顿,玄色袍角带起一道极寒的冷风,飞速冲入璇玑宫。
    与此同时,慕容流凡双臂迅速展开,如优雅出击的白鹤,姿态修长绰约,却又带着致命一击的狠戾和杀气。手中闪着瓷白光泽的玉骨扇子顷刻间划出一道雪白耀眼的光芒,长剑弹出,狠绝的扫过秦淮面颊。
    秦淮稍作停顿,似乎是下定决定迎上慕容流风这一剑。
    嗤的一声,长剑狠狠地刺入秦淮心口偏左的位置,秦淮在最后关头侧身避开了一点,他会承受慕容流风给他一剑,但是他必须留下性命找到野火,如果野火有个万一,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胆敢伤害她的人地!
    慕容流风手中长剑直直的贯穿秦淮冷硬而立的身躯,闪着寒芒的剑尖从秦淮后背透出,鲜血凝聚之时,滴滴答答落下滴滴殷红的鲜血。
    “秦淮!受死!!”慕容流风低吼一声,长臂一扬,手中长剑顷刻间拔出,带出一道浓郁殷红的血雾。
    血腥味道顿时充斥大殿。
    秦淮身子踉跄一下,捂着汩汩冒着鲜血的xiōng口,双眸定定的看向慕容流风,“你想找到野火,就不能杀我!我知道是谁的人干的!”
    秦淮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开口。
    慕容流风手中的长剑再次划过他的手臂,贴合骨头穿行而过,秦淮咬住牙忍着剧痛,目光却是咄咄的看向慕容流风。
    “野火是在见了你之后便去找秦狩,继而一起失踪的!就算你不来,朕下一刻也会亲自找你!说!你到底跟野火说了什么??”
    慕容流风低声低吼着,原本睿智清朗的眸子此刻已经被痛苦折磨所覆盖,满是明霾血色。
    秦淮迎上慕容流风的眸子,冷哼了一声,低声说着,“我告诉她,秦狩用自己的身体成为她的药引,让她能够记得你,而你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秦淮说完,慕容流风手中长剑再次毫无犹豫的刺穿秦淮另一边的xiōng膛。
    “你这个混蛋!!你还我的野火!”慕容流风拔出沾满鲜血的长剑,混杂着耀眼白光已经红色血水的剑尖直直的朝秦淮眼睛刺去。
    秦淮不避不闪,只是低低的开口,那声音沙哑之中透着丝丝yīn郁,“杀了我,延误了时间,你就真的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带走野火的人会是谁?!”
    蹭的一下,剑尖在秦淮面前几乎一毫米的距离停下,长剑扫过的寒风吹起他面颊两侧散落下来的青丝,一缕青丝落在玉骨长剑的锋芒之上,刷的一声,很轻微的声响,那缕青丝被锋芒斩断,上古神器的锋利就在此,吹毛可断。
    那断下的一缕青丝缓缓坠向地面,在落地之前,秦淮冷毅的眼神紧盯着慕容流风,性感的薄唇轻轻开启,低低的吐出一个三个字。
    慕容流风身子一震,手中长剑迅捷收回!
    “来人!”他低喝一声,从现在开始,他必须重新部署一切!
    巨峰山
    巨峰山是西凉国跟北日国交界的地方,如果不是北日国地处要塞,难以进攻,恐怕西凉国的历代君王早就通过巨峰山一举进攻北日国境内了。
    北日国地产丰富,民风强悍,比起其他三国来都可谓是又羡慕又嫉妒,只是北日国的海拔相对高于其他三国,左边临界西凉国的是悬崖峭壁,而右边临界东璃国的又是滔滔江水,莫说是强攻,到现在为止,其他三国的探子就连北日国的皇宫大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偶有探子混了进去,却是有去无回。
    所以西凉国跟北日国临界的巨峰山,相对来说,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这里环境也很好,称之为世外桃源并不为过。
    七天前,当野火从混沌之中醒来后,就已经身处巨峰山下。而这时也已经是十天后了,带走她的黑衣人连着赶路三天将她送到了这里。
    此时,她站在空旷峡谷下方,头顶是朵朵白云,天空很蓝,却离她分外遥远。她在山下住着,远离一切纷扰纠缠,也被迫断了一切有关于外界的消息。
    纵使她有着七重内功修为也无法徒手攀越上巨峰山顶,这里高耸入云,显得天空特别小,而她站在层层白云萦绕的山底,显得更加的渺小。
    她不知道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只知道她每天面对的就是一个带着黑色面巾看不到容貌的哑巴,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打骂,那个哑巴就是连连摇头,她也试过将哑巴的面具摘下来,可是那哑巴的功夫也不弱,处处让着她不说,她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他写出哪怕一个字来。
    哑巴虽然看起来总在躲着她,但总是会用一种类似于贪婪的眼光偷偷地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是她现在最担忧的还是秦狩的生死,以及流风那边的消息。找不到她的话,流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而三哥的生死至今是她心中一道坎,她觉得自己根本迈不过去那道坎。
    她抱着秦狩的时侯,他已经没有一丝声息了,她不确定,当初的他是不是用了闭气功,但是当时那情况,显然他用不用闭气功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了,但是野火就是没办法接受当时秦狩已经没了声息,她不见到他尸体的那一刻,绝对不会相信。
    身后响起轻轻地脚步声,野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时间,是那个哑巴做好饭来让她吃饭了。
    野火没有回头,依旧站在原地,她刚刚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哑巴一天不告诉她有用的信息,她就不吃他做的饭。
    觉察到哑巴走近了,野火的声音凉凉的响起,“我不管你是真哑巴,还是装的,总之,如果你不告诉我是否见过我三哥,也不告诉我如何能出去,从现在开始,别怪我用尽各种办法抗拒到底!”
    野火说完,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身后响起忽促的脚步声,哑巴脚尖一点迅速拦在她的面前,浑身都罩在黑色的斗篷里面,就连那张脸也恨不得全都包裹起来不见人。
    哑巴执拗的瞪着野火,用手比量着让她去吃饭,野火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往前走,哑巴再阻拦她,她抬手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哑巴的脸偏到一边,愣了半天。
    “滚!”野火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从醒来就被困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她无时无刻不担心南壤国的局势,看这情形,秦天霖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知道最终会怎样?
    秦淮会否告诉慕容流风一切!而她的失踪.会不会让慕容流风阵脚大乱!她现在的性子根本冷静不下来。
    哑巴再次执拗的拦在野火面前,野火毫不犹豫的再次甩过去一巴掌.这次打的是哑巴的另一边面颊.她手掌无情的扫过他的面颊.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哑巴被打蒙在那里,半天没动。
    “我只问你一点,我三哥呢??”她清朗的声音带着一分颤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她的冷静和从容早己丢到一边,什么都不剩!她现在只想知道回到流风身边,只想知道三哥是否还活着!!
    哑巴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大力的摇着头。
    “不说是吗??”野火低声道,见哑巴仍旧是没有反应的低着头,她转身朝前方不远处的湖泊跑去。
    脚下踩过黄绒绒的野花,一朵朵黄色的野花在骄阳下像极了一颗颗小小的珍珠,而她融入这一片花海之中.脸上带着的表情却是决绝对抗。
    哑巴望着她,担心她会出事!他多么希望她能抛下南壤国的一切,就此跟他在这个地方男耕田女织布,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
    再也没有宫廷争斗,没有江湖厮杀,没有家族倾轧,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他,跟她,不好吗?
    眼看野火小小的身子腾空跃起,似乎要直直的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湖泊之中,哑巴心底惊呼着,身子高高跃起,从后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野火一只手飞快的扯下来哑巴脸上黑色的面巾。随着哑巴面巾被她扯下,两个人齐齐的跌进澄澉碧绿的湖水之中。
    啪的一声,激起水花无数,哑巴第一时间将野火托出水面,野火刚刚已经看清了他的客貌,紧跟着压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水里面。
    “混蛋!竟然是你??”她喊着,不等黑色的身影从水下冒出来,再次恶狠狠地摁下去,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她尖叫着,完全抛弃了所有的形象跟冷静,一次又一次的将黑色的身影摁进水下,只是不管她多么粗暴,那身影都是紧紧地托着她的腰身不放,两只大手箍住她的腰肢,生怕她溺水,将她举在最高处。
    不过十几个回合,野火就有些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黑影瞬时挟裹着她到了岸边,气喘吁吁的看着她。
    “野火,先进去换下衣服来吧,会着凉的。”温柔细腻的声音略微带着沙哑,柔润的没有一丝棱角的五官完美柔和,若流水一般潺潺莹润。
    他摘下自己的斗篷,定定的看着她。
    四目交织,他眼底尽是对昔日过往的悔意和痛苦。
    野火站在那里不动,冷冷的逼近他,黑瞳燃着愤怒的火焰。
    “你终于肯说话了??七天了!原来把我带到这个一毛不毛的地方的人竟然是你!年惊云!!”
    野火说完,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愤怒和焦灼,上前两步,扬起手臂毫不客气的甩在惊云脸上!
    啪的一声,惊云侧过脸去,这边面颊先前己经有一个手印了,加上现在的,已经红肿的连成一片了。
    他忍着,什么不说。
    “我三哥??”她喊着,此时完全不是南壤国那个一曲成名,又艳压群芳、冷静沉稳的秦野火了,她就像是一只爪子锋利的小猫,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
    看着野火咄咄的目光,惊云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秦狩的死,她早晚会知道。
    “秦狩当天就死了,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他说完,野火一把楸住他的领子,黑玉一般幽冥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他,那里面隐着重重血泪跟控诉!
    “不可能!你骗我!!”她喊着,一滴泪在眼眶中转动。
    惊云低下头,沉重的开口,“是我亲手掩理的他。”
    随着他话音落下,野火的手倏忽松开,定定的看着他,眼眶红红的,一滴血泪在里面涌动。
    第六章 替身之吻
    埋异秦狩的地方就在巨斗山下,当日,惊云带着野火跟秦狩的尸体一起来到的这里。
    早在几年前到边塞这边为秦淮办事的时候,他早就留意到这个地方,与世无争,世外桃源一般。当他毁容之后便躲到这里,医好了容颜,更是下定决定以后要带着野火在这里生活。他觉得那名利的追逐根本不适合他跟野火。
    这里才是他们能够安心守望的地方。
    他带着野火到了埋葬秦狩的地方,野火看到前面那凸起的小山包,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继而,她疯了一般的爬起来,朝那小山包跑过去,一双手拼命的挖着覆盖在上面的黄土。
    “我不相信会是三哥……我一定要亲眼所见。不会的,不会是三哥的……”野火低声说着,眼泪却是啪喀啪喀的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溅起一朵朵昏黄的水花。
    她摇着头,明明知道,那天她抱着三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三哥死了,看着面前的一堆黄土,她没来由的就想深深地挖掘下去,好像只有这样,三哥就会活了一样。
    心底牵扯着剧痛,乌云压顶一般,一双小手被沙子磨破,她什么也顾不上,眼泪摸糊了视线,她蹲在那里,无助的哭泣着。
    惊云从背后抱住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滚开!不用你假好心!你说!为什么你会在那里放下我??偷袭我跟三哥的人是谁?”野火凄厉的开口,眼底闪着灼烧yīn霾的火焰。
    惊云低下头,随即,低低的开口,“那是秦天森的黑衣暗卫,是他一直藏在暗处不曾露出来的一只可怕的军队。早在秦天森放手让秦狩,秦吼,以及秦淮自己有自己的产业的时候,在他们根基不稳之初,他就已经训练了无数的暗探渗透到他们几个人的组织内部,包括秦雨跟秦霜身边都有。那些暗探都是半大的孩子,类似于当年的狄龙,谁都不会有所怀疑。
    秦天霖在被慕容流风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他没有动用这批暗探,一是因为他还没有看透西凉那边的动静,再者,他要的是慕容流风跟秦淮的两败俱伤,如今,他逮住机会害了秦狩跟你,南壤国内势必大乱,秦天霖就可以趁乱出击了。”
    惊云说完,无力的摇摇头。即使现在告话野火这些也没用了,他当初是下定了决心要跟野火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所以他已经将通住这山下的唯一一条路给封住了,就算野火知道也走不出去了,除非他们能飞出去。
    野火坐在那里,眼泪扑哧扑哧的落下,她害怕看到黄土下面的场景,却不由自主的停不下手中的动作。
    惊云的样子不像是在她骗她,越是这样,她越加无法接受事实。
    “野火,我知道你无法接受秦狩已经死了,但这是事实,我对天起誓,我亲手掩埋的他,不会有假。野火,人死不能夏生,为什么你不能放下他呢?”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誓言?你这种人还会有誓言可说吗?我绝对会相信你!我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看看,下面的到底是不是我的三哥!”
    她喊着,眼底的决绝不容任何人反驳,她下定了决心,不管下面是怎样一副场景,她都要面对!不亲眼看到,她绝不相信!
    她找来树枝跟尖锐的石头,跪在那里一刻也不停的挖着,惊云在一边看着,看到她双手渗出血迹 ,心底很痛,他知道野火不看到秦狩的尸体是不会相信的,他也跑过去想帮忙,却被野火推开了。
    她执拗的跪在那里,重复着一个动作。
    一个时辰后,眼看挖了三分之二了,天上竟是下起雨来了,雨水冲刷而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雨水浸湿面颊,看不出上面是哪是泪水,哪是雨水。
    她身上的衣服混杂着泥土跟雨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她却没有一丝犹豫,越是接近最后,她心底那根弦绷得越紧,随时都会崩塌断掉。
    雨越下越大,黄土包被冲刷的不像样子,惊云找来一把伞挡在野火头顶,却被她冷冷的推开。她不想看到他!他自私的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根本不顾及她心里的想法。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留在这里的!
    野火也不知道雨下了多久,只知道到了最后她已经是虚脱的没有一点力气,若不是见秦狩一面的动力在支撑着她,她早就倒在泥地里面了。
    在她滴血的双手之下,一副简易的棺材露了出来,野火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落泪,哪怕现在心已经凝固了,她还是强撑着去推动那棺木。
    棺材被雨水浸湿,又沉又涩,她拼尽了全力才推开一条缝。野火坐在地上,捂着嘴,她不知道下面将会看到怎样的场景,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撑下去,撑下去,但是其实,在生死面前,人人都一样, 多么冷静强大的心都会崩塌……那条缝隙很小,她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一想起,如果真的是三哥在里面,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淋湿他的面颊,会不会让他着凉了,她就会疯狂的胡思乱想着,小身子剧烈的抖动着。
    惊云看了,眼眶红红的,他知道野火没有勇气面对下面的一切。他咬着牙,趁着野火不备的时候,猛然出掌击中棺盖,碰的一声,黑色的棺盖发出一声闷响 ,紧跟着冲天而起,穿破重重雨雾,像是一团黑影一般飞出十几米远的距离,紧跟着发出一声闷响落在泥泞的地面,记起水花阵阵。
    野火瞪大了眼睛,看着飞出的棺盖,紧跟着,她低下头看向棺材里面。
    “啊!!” 她惊呼一声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样。惊云紧张的从她身后冲过来看向棺材里面。
    “怎么会这样?”惊云低呼一声,震惊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
    他记得 ,自己当初埋葬秦狩的时候,棺材是钉起来的,也就是说野火刚刚不可能推开,他先前忽视了这一点,如今看到空荡荡的棺材,他才想起刚才的疑点。
    野火几乎是跳起来的,她抓着惊云的衣襟,疯了一样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前,黑瞳闪着希翼以及对惊云的质疑。
    “棺材为什么是空的?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实竟把我三哥弄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还活着?”
    野火晃着惊云的身体,小小的身子此时透出可怕的巨大力量,让惊云一时无法招架。
    “我……我不知道,真的是我亲手掩埋的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棺材会空了?”惊云震惊的摇着头,他来到这里之后,便将秦狩的尸体放入棺材之中,然后钉上了棺材,即刻下葬,没有任何耽误,这期间也不曾假手他人。
    除非是秦狩自己从里面爬出来了,可是这怎么可能??从南壤国至这里快马加鞭也是三天的路程,这三天时间,秦狩都是没有任何生还的迹象,气息全无,怎么可能自己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他是不相信诈尸一说的,但是不是诈尸的话,这里又没有旁人,那怎么说的通呢?
    野火此时面色白的吓人,她紧盯着惊云,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了!
    “你把三哥还给我!!还给我!!” 她晃着惊云的身体,声音凄厉沙哑,恨不得此时有把长剑杀了惊云!
    “野火,我没有骗你,我真的……”
    |“野火!!” 不等惊云说完,野火身子一侧,大大的眼睛微微阖上,身子倒向一边。惊云立刻抬手拥住了野火,将她抱在怀中。
    野火微微张着嘴,低声呼唤着,“三哥,等我……”
    她面色苍白的近乎于透明,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身子微微发抖着,面颊发烫,此时正虚弱的躺在惊云怀中不停地说着胡话。
    “三哥,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
    “流风,我在巨峰山下……你快来找我……帮我找三哥……”
    她无力的呼唤着,声音最终微弱至几乎没有。
    惊云咬着牙,心底妒意翻腾,他抱紧了野火,飞快的回到他亲手为野火搭建的沧海阁,只是沧海依旧,可是火心中真的没有他……没有……也许她最终也会爱上秦狩,但却不会有他的位置!
    惊云默默地为野火脱下湿透了的衣服抱上来,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此时此刻,他面对野火完美无暇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只觉得在这巨峰山下,他的心开始慢慢地沉淀下来。住昔的过错想起来是一座山,重重的压下来,让他透不过气来。
    哪怕野火不会接受他,他也会一直等待下去,等到天荒地老,等到他离去的那一刻,他也不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等待。他在为自己曾今犯下的错误赎罪……野火感染了伤寒,三天三夜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总是喊着慕容流风跟秦狩的名字,惊云喂她药,她都吐了出来,最后惊云没办法,只得嘴对嘴的喂她。
    野火却把他当做了慕容流风,晕晕乎乎的抱住了他,回应着他的吻。
    惊云心碎的跟她唇舌纠缠起来,身体早已是起了反应,却不敢再次做出冒犯野火的事情来,可这般折磨却让他有苦难言,他想要她,这是从来不掩饰的事实,却是连野火心的边缘都沾不上,他如何再有脸面要她?他已经对她做过不可弥补的过错,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野火昏迷了三天,每次喂药对于惊云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野火总以为他是慕容流风,昏透的时候会哭着喊慕容流风的名字,却是抱着他,缠绵的吻着。
    他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在野火昏睡的这段时间,他变成了慕容流风的替身……只是,他有时会想,也许,只有当野火昏睡不醒把他当做替身的时候,他才能够有机会接近她,品尝她的美好,这是矛盾的,却让他无法自拔。
    野火病好,已经是五天后。距离她离开南壤国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而南壤国也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野火失踪十五天了,这十五天对于慕容流风来说,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寻找野火,还有秦天霖明里暗里的动作。
    秦天霖在每个儿子的产业里面早早的都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如今正是用到这些人的时候了。他先是利用秦狩给野火单独在一起的时机,让自己安插在魅影无痕的探子放出假消息,让他们追错了方向,到时候他的人想要对付秦狩跟野火就容易很多。
    然后又利用秦胤妓院内的探子暗中下毒控制了秦胤, 目的自然是摇纱神弓。如今秦胤在他手里,他不惜任何手段都要逼秦胤说出摇纱神弓的所在地。
    虽然秦胤一口咬定不知道,但是他有理由相信秦胤跟莫紫衣呆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莫紫衣又得了失心疯,岂会任何线索都不告诉秦胤?
    摇纱神弓是他双腿能够站立起来的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
    此时,他正带着胡纷霏,以及胡纷霏给他生的儿子秦野昭,躲在地下,也就是慕容流风废弃的地宫之内。慕容流风跟秦淮都是动用了所有的势力,都没有找到秦天霖的藏身地,谁也不会想到秦天霖会躲藏到已经废弃的地宫。
    而就在秦胤失踪的第五天,边关传来急报,秦雨跟秦霜两位将军突染恶疾,恐拖不过几日,边关已经乱做一团,南壤国跟东璃国的交界处那边 ,东璃国的皇子宇文阗已经连夜加派军队到了边关,看起来是要有所行动了。这一变故也让慕容流风心中震惊,如果秦霜跟秦雨身边也有秦天霖的人的话,他必须即刻赶去边关才行!
    如今南壤国内忧外患纷沓而来,慕容流风却根本无心应付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找到野火!这皇位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是家族的使命让他走上了帝王之路,如果可以,他绝对会用王位换回野火的安危。
    只是,东璃国那边的蠢蠢欲动还在牵一发动全身之际,西凉这边也有所行动了。西凉跟南壤国的交界处,护卫的军队一直是慕容流风的地宫暗卫带领的当地火放的军队。
    火族是南壤国的附属国,近百年来不曾改变过,那里选出的族长也一直都是南壤国内部派去的官员。慕容流风成为南壤国君以来,对火族也是礼遇有加,表面看,火族对南壤国君俯首称臣,但是慕容流风前一阵也收到消息,西凉国的皇帝曾经跟火族族长接触过。
    他当时忙于处理南壤国内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亲自会一会火族族长,只是命今暗卫密切留意火族族长的动向。后来南壤跟西凉结成盟国火族倒也安分了很多。
    如今,火族在边关蠢蠢欲动,处处跟统领他们的地宫暗卫作对,其用意,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以说,野火的失踪就是个导火索,所有人都知道南壤国的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和专一,如今皇后不见了,一些有心之人就想通过这一次的打击,彻底的推翻慕容流风,而慕容流风在听到秦淮说出秦天霖是幕后带走野火的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接下来将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所以他重新部署了一番安排, 半数的暗卫仍旧是继续寻找野火,加派一万去了火族那里, 震惧火族众人。
    至于南壤跟东璃的交界处,派多少人去都没有用,秦雨给秦霜的军队只听他们两个人的,如今他们二人病危,他必顶赶在事态无法收拾之前亲自将慕容战的书信送过去,稳定军心。同时,若秦霜跟秦雨真的不行了,那他也可以顺利夺得兵符,掌控那十五万大军。
    这件事情, 事关重大,他交给谁都不会放心,只有他自己前去才安心。
    皇宫这里他交给了万事胜意四个丫头,他只带齐茫一个人, 至于秦胤的失踪,他的分折自然是给秦天霖有关。野火曾经告诉他,秦胤知道摇纱神弓的下落。
    那么只要秦胤咬住牙,秦天霖一天得不到摇纱神弓,他就不会露面。
    慕容流风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此去南壤跟东璃交界处,一来一回最少十天!他惟愿十天后,能够收到野火的消息。
    只是慕容流风怎么也没料到,他此次前住边关,却是得了给秦雨秦霜一样的症状,卧床不起, 整整一个月不能下床!根本无法回到皇宫!
    而外界则是盛传,南壤国君因为思念皇后过甚,郁郁寡欢,已经在十大前驾崩了。
    一时间朝堂大乱,边关告急!
    第七章 做有情人
    巨斗山下,沧海阁又过去三天,野火依旧不跟惊云说一句话。她每天很早就会出去,却几乎是半夜才会回来。惊云知道她是出去寻找秦狩。
    秦狩尸体不翼而飞,这让野火心底生了希望,她日以继夜的在苍茫浓密的树林深处穿梭,不停的寻找,但是连着三天却是没有任何收获。惊云也已经跟野火坦诚,他将出去唯一的道路给封堵了,他们要想出去,只能是靠外面的人有所动作了。惊云知道,野火也在寻找另一条有可能存在的出去的道路。
    惊云看着野火日渐消瘦的身影,每天忍受着巨大的折磨,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野火都不会看他一眼,她完全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面。她并非躲着他,而是完全的漠视他。
    到了第三天夜里,野火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沧海阁,惊云立刻迎出来,期待的看着野火,却见她冷漠的擦着他的身子走过,一言不发。
    惊云的心瞬间坠入谷底,他回身一把抓住野火的手臂,“野火.明天我代替你去找吧,你伤寒才刚刚好,需要林息。”惊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如从前般温润柔和。,野火冷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朝里面走去。
    “野火,别这样,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求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惊云拽着野火的手臂,直接跪了下来。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野火才会原谅他。
    他仰头看着她倔强清冷的容颜,黑瞳闪烁着祈求的目光。
    野火挣出自己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屋内走去。惊云再次扯住她的衣摆,鹅黄色的纱衣被他握在手中,轻纱褶皱,他攥的手心都冒着冷汗。
    这么多天了,他真的承受不下去了,哪怕野火打他骂他,也好过现在这样,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为野火准备的,如果野火对他不理不睬,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包括他自己。
    面对惊云的态度,野火并不理会。她现在累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流风跟三哥的下落,她只想快点找到三哥,然后想办法出去找流风,在这悬崖峭壁之下,虽说是世外桃源一般势幻的地方,但是不管地宫暗卫还是黑枭暗卫,短时间内都找不到这里,她多呆一天,南壤那边的流风,危险就会多一分!
    如果不是惊云封了出山的路,她还可以先发出信号给流风,可是现在,只能是慢慢的找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惊云紧紧地抓着野火的衣摆,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悔意给愧疚。
    “野火,求求你,哪怕你跟我说一句话也好,不要这样对我!你打我骂我,哪怕杀了我,也不要这样不理我!”
    惊云眼底湿湿的,俊逸柔美的容颜此时疲惫憔悴不堪。
    他只求野火跟他说哪怕一个字。野火终是有点反应了,她扭头看着惊云,如丝绒的夜暮之下,她青丝在背后飞扬轻舞,黑瞳清冽深幽,透着丝丝寒冽清冷的气质。
    她冷冷的俯视着惊云,半天,只吐出一个字。“滚!”
    说完后,她大力甩开他,头也不回的冲进屋子。惊云愣了半晌,手中还残留着野火轻纱衣摆的芬芳悠然,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给他说话了……虽然真的是只有一个字。
    惊云慢慢站起来,白色的长衫在月色下像是一团摸糊的影子,朦胧漠白,如墨的青丝盘旋在身后,纠缠着白色的长衫,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他站在那里很久,一直发呆,而野火的房间,很早就灭了灯,他盯着那窗户,久久不动。直到东方即将泛出鱼肚白,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准备去给野火准备早饭,谁知道这时候,屋内却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紧给着是野火的一声惊呼。
    惊云大惊失色,抬腿就朝屋内狂奔,恰在此时,另一抹黑色的身影在他之前冲了进去,速度飞快,如闪电一般快速潜入。
    咣当一声,野火的房门被这黑影大力撞开,紧跟着屋内有一团雪白的身影快速的冲将出来,毛茸茸的,却硕大的一团,惊云定睛一看,从野火房内冲出来的竟是一只白熊!
    在这峡谷之地,怎么会有通体雪白不染瑕疵的白熊?
    白熊嘶吼着擦着惊云身子而过,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惊云无心追赶白熊,三两步进了屋子。却突然发现屋内气氛诡异的宁静。
    野火好端端的站在桌子后面,而在他之前冲进来的那抹黑影则是呆呆的立在桌子的另一边,定定的看向野火。
    “你是谁?”惊云低喝一声,就要出手对付那黑衣人。
    只见野火那娇小的鹅黄色身躯已经抢先一步拦在了惊云跟黑衣人的面前。
    “你先出去!”她冷冷的开口,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身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用黑色的斗篷遮住面颊,虽然只露出眼睛跟鼻子,但这双冷酷之中透着沉稳,只在她面前才会展露欢颜的星眸,她怎会忘记?
    惊云诧异于野火的态度,他也看到了黑衣人的侧面。这双眼睛……是谁?为何如此熟悉。
    “野……火……”
    黑衣人轻轻开口,有些沙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惊云此时只觉得轰的一声,头顶如响雷滚过一般的感觉。这声音……竟是秦狩?怎么可能?他还活着??他可是亲手埋葬的他!!
    他不相信会有诈尸!那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出去!”啪的一声,野火掌风扫过惊云面颊,带起他的身体到了门口那里。惊云眼底难掩黯然失色,他深深地看了眼野火跟秦狩,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黯然离去。
    屋内,随着房门关闭,野火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痛意,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秦狩,小小的身躯微微发抖,脑袋靠在秦狩的xiōng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颗心,千般滋味涌了上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秦狩身躯僵立在那里很长时间之后,才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拥住了野火,他一只手轻柔小心的触碰她的面颊,柔软馨香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身体。
    丝丝缕缕渗透进他已经有些麻木的感官之中,他渐渐相信,此时此刻的感觉是真实的。
    野火扬起脑袋,认真的凝视他,当她的小手即将触碰到他斗篷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别动,会吓到你的!丫头,三哥就知道,你早晚会想到办法引三哥出来,三哥果真不是你的对手……”
    秦狩说到这里,苦涩一笑,那有些干裂的唇瓣轻轻开启,黑瞳闪着些许无力挣扎。
    野火摇着头,脑袋靠在秦狩xiōng前,长长地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当我看到棺材是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死!但是你自己能打开棺材,显然也不可能,我这几天四处走动的时候看到有熊的脚印,我就猜想,如果你真的没死,熊是否能闻到气息,继而想办法将那堆黄土掘开。而当时那个黄土堆已经完好如初,这就肯定不是白熊能完成的。
    我就只好赌一赌了,赌你已经脱离了危险,却是故意躲着不见我,所以我才在熊出没的地方留下痕迹,让熊随着那痕迹尾随而来,如果你真的在暗处看着我,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一定会出现的!”
    野火语气坚决执拗,让秦狩甚是无奈,看到她有些红红的鼻子,和强忍的泪意,秦狩心底蓦然酸软,又涩又苦。
    “为了引我出来,你不要命了吗?那白熊凶狠残忍,万一你落在它的手里,该有多危险??你这个傻丫头,我不出来必定有我的原因!你这样做,万一出事的话我……”
    “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不等秦狩说完,野火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秦狩一怔,视线别开,避开野火的瞳仁,她这双欺霜赛雪的清眸一直是他的软肋,在她这般平静的注视下,他守不住任何稳密。
    “野火,三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了……” 秦狩说完,慢慢的放下遮住面颊的斗篷,顿时,一道狰狞的伤疤落入野火眼中。
    这道伤疤从左耳开始延伸,一直到下巴那里,狰狞蜿蜒,一看就是新造成的伤痕,最多不过一个月。
    “这是怎么回事?是……那只白熊?!”野火心疼的抚摸着秦狩的面颊。
    蓦然想到那只逃跑的白熊。
    秦狩握住野火的手,扶着她坐下来,轻声说道,“那白熊比一般的黑熊要聪明很多,而且身手诡异速度也快,刚刚如果不是你用火吓跑了它,你就被它伤了。那白熊隔着黄土也能闻到棺材里面的气息,我当日身受重伤倒下之时,点了身上所有的穴道,原本只是为了封住大穴,防止失血过多的,却也直接点了闭气的穴道。
    后来我都一直是昏迷不醒的,我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后在棺材里面醒过来。
    我拼命的捶打棺材都打不开,后来那只白熊来了,它嗅到黄土下的气息,掘开了黄土又用手撕开了棺材的盖子,当时我很虚弱,根本不是白熊的对手,只能是硬碰硬的跟它对打,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来我拼尽全力,躲到了一棵树上,那树上有一种红色的野果,我吃了以后,体力恢复很快,而且身上所中的剑伤也恢复的很快,我将白熊打跑了,只是脸上的伤……”
    秦狩说到这里停下来,视线再次避开野火看向别处。他脸上的伤痕有多深,他心知肚明,不会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野火见此,激动的板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脸上的伤怎么了?难道因为你脸上的伤我就不认你是我的三哥吗?
    我心里面已经烙下你的容貌跟名字,不管是今生今世,还是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忘记你是我的三哥!|”
    野火字字句句,坠入秦狩心底,他原以为自己心湖已然平静无波,却在野火这番话后,再次泛起丝丝涟漪,这世间,唯有情,反反复复,最为折磨人了。
    他这一生都不曾碰触过感情,也不曾有女子如野火一般点亮他的眼睛,时时刻刻牵绊着他的心,她是他的劫,但却是心甘情愿的坠进去。不曾后悔过。
    也许,在这巨峰山下,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抛却一切纷争纠缠,在黑枭暗卫跟地宫暗卫找来之前,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在一起一次!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他觉得也够了……
    哪怕野火出去后,还会是慕容流风的皇后,但是曾经,在这巨峰山下,野火是他一个人的,他们过着天下有情人都会过的日子,甜蜜温馨的在一起,想到这里,秦狩抓住了野火的时候,贴在自己的xiōng膛。
    “野火,我们还会出去的,是不是?”他问着,小心翼翼的。黑瞳闪烁着怪异的光芒。
    野火一怔,“是的,三哥”
    “那么……在我们出去之前,能让三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你吗?而你也暂时忘记他……接受我吗?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只是想跟你,爱上一次……”
    秦狩说完,慢慢的松开野火的手,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他们做一个月的,乃至是更加短暂的有情人,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翼愿了……不管将来如何,他深知,他们之间都不可能!慕容流风与她之间,那般山无棱,天地合,都无法结束的生死大爱,如果不是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暂时分开了他们,又岂会容得他提出这么纠缠的要求呢……“三哥,你……” 野火皱眉,视线恍惚了一下。
    她看着秦狩,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她该立刻拒绝的,流风对她的爱,苍天可见,他心中生生世世都只为她留着唯一的位子,如果她答应了秦狩,那么流风呢?
    野火握紧了拳头,面颊迅速染了一抹复杂的红晕。秦狩的眼神暗了一下,他早就知道慕容流风对野火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的地位。
    秦狩站起身,拍拍野火的肩膀,“我不会逼你的,明天朝阳什起之前,我等你给我个答复。如果你拒绝了我,就当我的话没有说过,住事如烟,我的话,也同样化作烟尘,随风而去。如果……你答应了我,那么我们之间的情爱也只存在在这巨峰山下,有朝一日我们走出去,你还是他的……”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欣长的背影透着无声的疲惫, 最后那句,你还是他的,让野火再次愣住,秦狩的个性她是了解的,要他说出上面的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秦狩走出野火的房间,一个人去了湖边。已经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之时,天色明媚, 草色青翠,澄澈的湖泊泛着宝石蓝的光泽,像极了一块琉璃宝石镶嵌在碧草连天之间。
    青翠养眼,湖蓝幽静,无端荡涤着心扉,过滤掉任何一切瑕疵纷扰。秦狩脱下身上的斗篷,静静地仁立在湖泊边缘,修长的身躯欣长冷酷,即使是背影也透着一股子寒气。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只那没有温度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你以前对野火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是在慕容流风的人找来之前,我不会动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给野火!”秦狩声音很冷,带着威胁警告。
    惊云脚步停在原地,温柔如水的眸子染了一丝迷蒙,他深知自己以前做错了什么,但是秦狩的出现,确实破坏了他所有的刻划。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野火这就够了,你想怎么对付我,我都不会反抗,以前是我做错了,我心甘情愿承受任何处罚。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功力是如何恢复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有闭气功让你坚持到醒来,但是你醒来之后缺医少药,你又如何能熬过这些日子?”
    惊云皱眉,定定的看着秦狩背影。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秦狩负手而立,思考了一会,继而转身面对着惊云,这件事情,他也不想隐瞒他。
    “当日白熊掘开那黄土,撕开了棺材,我为了躲避它的进攻,想办法跳上了一棵树,那树上有很多红色的果子,我吃了很多,几乎整棵树的树的果子都被我采摘干净了。”
    听了秦狩的话,惊云一怔,“那棵树的位置在哪里?”
    “就是你先前埋我的地方,最高的那棵树。”秦狩也微微皱眉,他也觉得那果子的不同寻常之处,但他也不认识那种红色果子,当初吃的时候,只是暗自庆幸这果子没有毒就可以了。从没想过能让他瞬间愈合伤口,提高功力。
    “我先前在纤竹的医书上似乎见过他描写过一种红色野果,能瞬间提升功力,愈合伤口,但是他书上也说,这种野果子已经绝迹三十年了,就是不知是不是你碰到的这种。”惊云思索着开口,以为他没告诉秦狩,这种果子一次结果最多只有五十颗果实,若是全都吃了,不仅是功力提升数倍,还有滋yīn壮阳的功放。
    惊云挑了下眉毛,眼底具是心事重重的幽幽冷光。
    正在这时,野火远远地走来,踩着一地嫩黄色小花朵款款而来,鹅黄色的纱衣摇曳生姿,轻纱的裙摆扫过青青草地,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跃然在春日春光之中,吐露明媚悠然的芬芳气质,长发松松的挽起一个发髻,倒插了一根翠色的发簪,簪子下面是银白的流苏,随着她走动轻轻摇晃,若流云轻盈,若星辰闪烁,迷醉动人。
    秦狩眼睛一亮,顿是觉得这样的野火,让他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睛,没了繁锁宫装的束敷,一袭纱衣,青丝挽起,徜徉在点点野花之中的野火,才是最纯粹,最适合的。
    秦狩现在似乎也明白了惊云的心思,如野火这般洞悉一切,却仍旧安然处之的性子,若是住在这里,才是让人心疼和放心的。
    而惊云则是痴痴地看着,只觉得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美眸流转只间,将他的心也跟着揪着带走了……野火快步来到秦狩身边,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避开秦狩灼热的目光。“三哥,吃点东西吧。”
    她说完扭头走在前面,看也没看惊云一眼。
    三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到了沧海阁,这里是惊云为了野火建造的,因为惊云是下定了一辈子不离开这里的决心,所以这里的东西非常齐全,可以说宫中有的东西,这里都会囊括其中。
    惊云也带了很多蔬菜和稻谷的种子,他曾幻想在这里跟野火男耕女织,这种日子才是他想要的。只是他有心,野火却无意。
    视线落在野火准备的东西上,惊云和秦狩具是诧异不已,一块平板的石头,下面架起了火堆,石板上淋了麻油,滋滋的冒着烟,然后野火将切好的野免肉给野**肉块摆在上面,不一会,免肉跟**肉就呈现出好看的金黄色,野火又淋上各种调料,红色的辣椒粒,翠绿的青葱,搭配的养眼夺目,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
    野火将东西盛在盘子里,又将**蛋给青菜翻纱在一起。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在那里忙着。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现在不能出去,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暗卫能够找到这里来。如今三哥还好端端的活着,也算是让她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唯有不断的给自己找事情做,才能让心不去是时刻刻都在思念流风的狂潮只中纠缠挣扎。
    她很想流风 ……时刻刻都想……野火看着面前的青菜,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将菜端到桌子上,她已经没了胃口,不知道流风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自从成亲后,他不论政务多忙,每天都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她用膳,他会体贴的夹菜给她,还会把汤给她吹凉了,有时候还要求她来喂他,那是候她总是说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的孩子气。
    可是现在想跟他面对面的坐下来吃一顿饭,竟是如此的困难!她进了房间趴在桌子上,因为想着流风,眼眶不知不觉地就红了。
    屋外,惊云给秦狩面对这一桌子野火亲自做出来的饭菜,舍不得浪费,却因为她不在,吃的也是无声无息。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野火一直没有走出房间,秦狩忍不住敲响了野火的房门。
    敲了和几下都没有动静,秦狩心底一惊,急忙推门进去,屋内竟然不见野火,不知何时,她竟是从后门离开了。
    秦狩跟惊云围着偌大的巨峰山底四处寻找,都是担心万一野火遇到那只白熊会有危险的。最后秦狩在湖边的草地上发现了野火,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湖水发呆。
    秦狩不敢打扰她,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可野火还是感觉到他的到来。
    “三哥,我答应你。在山底的时候,我们跟天下所有的有情人一样,在一起……”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有似无的传入秦狩耳中,他愣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觉得这声音很不真实,却实实在在的传入他耳中。
    他慢慢走过去,在野火身侧坐下,看到她的面颊上有泪痕,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我说过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我知道你爱他,你知道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受委屈……” 秦狩将野火拥入怀中,为她擦干面颊的泪水,如果他的话让野火为难了,那么他收回,什么有情人,什么爱一次,他都可以不要。
    野火却是摇摇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是秦狩想要的,她给他。
    失去他时候的那种痛苦,她很清楚是怎样一种疼痛,超越了兄妹之情,却又徘徊在感情跟友情只间。
    这样一种情感,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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