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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命运的齿轮
    七月的北京,刚下过雨,潮湿黏腻的空气里有股扑面而来的土腥味。今夏一路狂奔,终于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上只有稀疏的几个乘客,她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止不住喘息。
    稍微平静之后,她拉开已经泛白的蓝色帆布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跟客户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现在交通顺畅,应该来得及。
    本来她用不着这么匆忙,只是临下班前王明朗又交代了一个任务要她赶在明早之前做完,他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一干就干到现在。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他很珍惜,不想惹任何一个人不高兴。
    擦好以后,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公交车后门的垃圾篓,把那团脏了的纸巾扔了进去,跟着坐回刚才那个座位,趴在窗沿上长长地出了口气。车窗敞开着,灌进来的风里闻得到雨后的湿意,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路人,地面湿乎乎的,水洼里映着街灯的微光,今夏仰起头,视线顺着街灯往上看去,是夏夜明朗清晰的星空。
    曾经她的家乡,能看见比这还干净的夜空,那时风是甜的,夜晚的溪水旁,听得到洪亮的蛙声。小时候调皮,总是和玩伴漫山遍野地跑,爬到树上偷人桔子,或者钻到草丛里抓蛐蛐,天黑透了也不想回家。
    隔天上学,天刚透着青,父亲就叫她起床,她觉得困倦,想再多睡,但是要走很远的山路去学校,再睡又怕迟到,所以总是哭着起来。到学校后,拿着破旧的语文课本,摇头晃脑地念上几个字,就一头扎倒在课桌上睡着。日日如此。
    公交车忽然熄了火,停在大马路中间,今夏回过神,朝前望去,司机开门下车,猫着腰检查什么,一会儿后回来对乘客说:“车子坏了,不能继续开,你们下车吧。”
    性急的乘客忍不住咒骂了几句真他妈倒霉,跟着飞快地去拦出租了。今夏安静地走下公交车,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掏出手机,十点五十五分,此处离她租住的地方还有三个公交站,打车回去也不见得赶得上,更何况她舍不得浪费那个钱。
    找出一串号码,她拨过去:“刘姐,我现在还在外面,待会儿客户来电帮我转接到手机上吧。”
    那头嗯了声,很快把电话挂了。今夏四处张望,看见前面不远处有条巷子,她几步跑到巷子口,里面半撒着月光,乱七八糟地堆了些杂物,似乎没有人在。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进去,鼻尖隐约闻到一股青苔味,小时候,她家砖房的墙上就有青苔,也是一样的味道。
    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她靠近墙面站好,盯着掌中的手机,那是很老的款,直板,没有彩屏,更不是触摸Cāo控,她用了几年了,没出过问题,也不舍得换。
    十一点电话准时响起,她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声音:“我的小甜心,想我了没有?”
    今夏嗓音一下子变得甜腻:“你讨厌,好几天不打电话给人家,人家都想死你了。”
    那头呵呵地笑起来,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小甜心,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人家寂寞又无聊,所以就打算去洗澡睡觉咯。”
    那头呼吸急切了些:“你现在穿的什么?”
    今夏娇俏:“你猜呢?”
    “你只穿了白色蕾丝**,白色低腰**,粉色毛绒拖鞋。”
    今夏咯咯地笑了两声:“你怎么那么聪明,不过啊,我还穿了一件衣服。”
    “是什么?”
    “我身上还披了件透明的薄纱,现在正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一个人好空虚。”
    “不要怕,有我陪你。”那头吞了下口水:“我现在就躺在你旁边。”
    今夏轻声:“嗯。”
    “我压到了你身上,扯掉那件薄纱,你皮肤雪白,像**蛋一样嫩。”
    今夏故作羞赧:“你不要那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不好意思,而且,你下面顶得我好疼。”
    那头呼吸明显重了:“小甜心,不要害羞,放开你护住xiōng部的手。”
    “不要啦,人家是第一次,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要不你先亲亲我,我刚吃了薄荷糖哦。”
    “唔,你嘴里好甜,有股清凉的味道,舌头也粉嫩嫩的,真软。”
    “嗯,你讨厌,吻得人家好舒服,人家都忍不住抱着你的脖子了。”
    “我现在一边吻你,一边隔着**揉你34d的xiōng部,手感很好,紧实有弹性。”
    今夏故意加快了呼吸:“你把手伸进去,人家想要感受你的抚摸。”
    “我伸进去了,把**扒到一边,你的xiōng部真美,顶端竟然是漂亮的粉红色。”
    “那是因为人家从来没被别的男人碰过。”
    “你看,我才含了两下,你就硬了,这么想要我?”
    今夏不好意思地:“嗯,你讨厌,明知道人家害羞,就不要逼人家承认嘛。”
    那头笑了两声:“我把你另一边也扒开了,你xiōng部有股奶香,吃起来真舒服。”
    今夏故意嗯哼两声:“你吃久一点,人家喜欢。”
    那头发出舔舐吸吮的声音:“你这个小妖精,伸手摸摸我下面。”
    “哇!”今夏故作惊奇:“你好大啊,全都硬了耶。”
    “小妖精,你要不停地抚摸它,待会儿它才会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
    “嗯,人家手很软啦,就轻轻地摩挲好了,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我已经脱掉了**,你继续摸。”
    “你那里好热,手都摸得到肿胀感。”
    “我想要你,已经脱掉了你的**,我要伸手指进去了。”
    “唔,好疼,你轻一点。”
    “我的天,你下面真紧,果然是没被开发过,我要换枪进去了。”
    “唔,好痛,你太大了,慢一点,求求你慢一点。”
    “小妖精,我已经到极限了,管不了那么多。”那头呼吸加快,发出嗯嗯的声音,今夏知道他已经在自己撸管,故意配合:“嗯,啊,你好厉害,弄得人家好舒服,人家腿都夹上你腰了。”
    “我知道,你现在的xiōng部正上下剧烈晃动,我抬着你臀部在猛烈冲刺,就快到了!”
    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那头慢慢安静了下来,今夏知道对方已经高*潮过了,就安静地等待。不一会儿,那头开口:“有需要会再找你。”跟着就挂断了电话。
    接这种活是今夏的兼职。她从镇上考到城里的大学,读的是数学系,那时她不知道这个系找工作困难,也没仔细想过将来的事。
    她天生了一副好嗓子,念大学时为了挣生活费,替有声网站录过,老板告诉她听众最喜欢的,都是带颜色的,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地录过些情*色。
    后来那个网站被查了,罪名是传播yín*秽物品。老板跑路之前,把她介绍给刘姐,做起了这份兼职。她不用跟客户见面,不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有来电要么在网上进行,要么通过软件转接,对方不会知道她的号码,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令客户感到愉悦,下次还会光顾她的生意。
    她并不为这份兼职感到自豪,她知道这不好,只不过赚钱对她这样一个刚毕业,又是冷门专业的大学生来说,要比想象中困难得多。自尊这种东西,不过是给吃饱喝足的人穿的一件遮羞蔽体的花衣裳,没有钱却硬要空谈自尊,只会让她活得更加悲惨。
    把手机放进帆布包,她朝巷子外走去,没几步,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红色的火星,她下意识扭头,发现那是一根点燃的香烟,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叼着它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今夏有些慌乱,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帆布包。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刚才那个电话。
    男人的脸半掩在月光里,显得更加深邃和难以捉摸,他没有说话,只是吸了口烟,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视线不加遮掩,毫无回避地锁在她身上。
    今夏直觉,他必定是听到了刚才那通色*情电话,顿时羞赧得想扭头就跑。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谁也不认识谁,每天她都和许多陌生人相遇,还不是下一秒就忘记,所以没必要慌张,更没必要落跑,只要安静从容地离开就好。
    于是她镇定地移开视线,继续朝巷子外走去,刚才那班公车是最后一班,现在要回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车,要么走回去。
    咬了咬牙,她还是决定走回去,山路走惯了,她也不怕城市的水泥路,顶多是费点时间。
    她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时间。也许这对别人来说很宝贵,但对今夏来说,却是最廉价的东西。
    男人把香烟摁灭在墙上,扔到一边,从yīn影里走出几步,注视着今夏慢慢离开的背影,下腹微热。他有些玩味地勾起嘴角,自己只不过是到后门抽根烟,就碰上了如此有趣的事,而且这女人的呻*吟尤其销魂蚀骨,他只是听而已,就已开始蠢蠢欲动。
    *
    今夏在一家刚起步的地产公司做宣传,公司规模不大,老板也不愿花钱请太多人,所以她也兼做办公室助理,平时写点宣传稿,给领导复印文件,端茶送水就是她的主要工作。
    由于她刚毕业,没有社会经验,加上话又少,显得有些沉闷和木讷,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嗅到她身上软柿子的味道,所以总是欺负她,自己不想干的活就找各种理由推给她做。
    今夏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请求,当初自己找工作百般碰壁,好不容易这家公司收留了自己,不管有多少委屈,她都要老老实实地受着,不能轻易得罪人,否则弄丢了饭碗,自己连生存都有问题,什么委屈不委屈,那时都要靠边站。
    打完一份稿件,今夏抻了个懒腰,准备去倒杯水喝。米娜从王明朗办公室出来,径直来到她桌前,放下一张便签和五百块钱:“今夏,待会儿去超市帮我买单子上的东西,买好之后放在我桌上,记得把小票也放里面。我最近太忙,实在没有时间去购物。”
    今夏温顺地点头:“好。”米娜是公司的公关,王明朗无论去哪里谈事情,都会带上她。她并不特别年轻,今年三十了,但是一张脸长得美艳绝伦,身段也十分婀娜,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更重要的是,她特别懂男人的心。
    现在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身上穿着件宝蓝色的紧身礼服,大概是又要出去应酬吧。
    果然片刻之后,王明朗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叫了声米娜,她便转身跟他走了。今夏拿起桌上的便签和钱,拎着包也走了出去。王明朗为了省钱,租了一个住宅小区的一楼做办公室,小区附近就有一家沃尔玛,买东西倒是方便。
    米娜的购物单子相当长,看来是有段时间没有采买生活用品。今夏大致给物品分了下类,生鲜和速冻食品她打算放在最后买,免得时间太长,搁化了。
    她没怎么来过这家沃尔玛,对物品的摆放不熟悉,所以找东西花了些时间。一提卫生纸,几大包卫生巾和两提抽纸就塞满了半个购物车,米娜还需要洗衣液和衣物柔顺剂,这又占去了小半空间,今夏努力把剩下的零食和杂物往车里塞,勉勉强强一车正好装下。
    她又绕到生鲜区,按单子买了三文鱼,基围虾,两只猪蹄,接着到速冻区买了水饺,再从旁边冷藏区拿了一大盒酸奶,堆在车子的最上层,跟着就去柜台结账。快排到她时,手机响了,她这电话虽然功能不高级,但好在铃声响亮,即便在超市这么吵杂的地方,她也可以听得见。
    来电是王明朗,今夏有些奇怪,他们不是出去谈事情了吗,怎么会在这么一个饭点给她打电话:“喂,王总?”
    “今夏,你还没离开公司吧?”
    “没有,我在沃尔玛帮娜姐买东西。”
    “你赶紧回去一趟,到我办公室,看一下地上有没有落下的一页文件。”
    “好。”今夏挂上电话,付完钱之后,拎起四个大包的东西就往回跑。
    夕阳西下,塑料袋勒手,东西又太沉,今夏觉得自己胳膊都快拉脱臼了,疼得实在受不了时,她只能把塑料袋暂时搁地上,喘息着休息一下手臂和勒红的手指,跟着再继续拎起来朝前走。
    等她回到办公室,她已经累得满身是汗,胡乱地抹了抹额头,她把生鲜和速冻食品从塑料袋里捡出来,放进冰箱冻好,跟着把剩下的东西放在米娜桌上,小票和找零用便签平整地压在她电脑上。
    做完这些,她才折到王明朗办公室,推开门,并没有发现地上有什么文件,她想了想,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蹲下去一看,果然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页a4纸。她捡起来,给王明朗回了个电话:“王总,我在桌下找到了一页文件,是不是围村项目的?”
    “是。那个,今夏,你赶紧打个车把文件送过来,我们在金壁王朝的銮驾包间。”
    王明朗的声音听起来十万火急,今夏也不敢迟疑,急忙拿着那页文件冲了出去。赶到会所门口时,她被门口的接待拦住了:“小姐,请问你去哪个包间?”
    接待的脸上虽然笑盈盈的,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轻蔑的怀疑。今夏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些木讷,但心思是细腻的,很多事情她选择沉默,不是因为不懂,仅仅只是不愿说而已。
    她明白接待为什么怀疑她。金壁王朝的大厅不摆任何就餐的桌椅,全是包间制,最低消费一万起,一般人没事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而她自己穿着普通的t恤衫和短裤,既没有化妆也没有弄头发,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她和这个地方不搭。
    “你好。”今夏淡淡地笑了笑:“我去銮驾包间。”
    接待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姐,请跟我来。”
    今夏第一次踏进金壁王朝,她以为自己来到了王宫,光是大厅中央悬着的那盏巨型水晶灯,就已让她看晕了眼。接待领着她乘电梯上楼,轻轻推开銮驾的门:“小姐请进。”
    今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包间里坐着三个人,王明朗,米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五官精致深邃,衬衣的领口随意敞着,米娜正给他倒酒,应该是个重要人物。她没敢再多看,赶紧走到王明朗身边,把那页文件递了过去。
    王明朗接过来:“辛苦了今夏,你先回去吧。”
    今夏点点头,安静地准备退出去,就听见那个陌生的男人说:“来都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吃。”
    第二章 引线
    此话一出,三人均是一愣。
    王明朗见惯场面,一叶知秋,马上朝今夏招手,笑呵呵地:“今夏,来,坐下。陆科长都发话了,你今天可得留下来吃饭。”
    米娜端着酒杯,探究地看着今夏,又看了看陆川,不明白她身上哪点让他看对了眼,竟然主动开口留她吃饭。
    今夏站在原地,疑惑地看了陆川一眼。她本来打算送完文件就回去,没想到中间会出这个岔子,觥筹交错的场面她不喜欢,本能地想拒绝,但是眼下这情势,容不得她说不,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位置坐下。
    “给陆科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叫今夏。”王明朗接着又看向今夏:“这位是我们国土局的陆川陆科长。”
    今夏轻轻点了下头,礼貌地叫了声:“陆科长。”视线只在他领口处稍作停留,没有再往上看。
    陆川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微微眯了眯眼。她好像,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上次在巷子里惊鸿一瞥,虽然光线不算充足,但已足够让他记下她的样子。为官多年,他练就了一身速记的本领,尤其是对人脸的记忆,那是相当清晰和深刻。
    敞亮的光线下,她的脸在他眼里,更加生动,虽然算不上美女,不过五官倒是小巧精致,嫩白的皮肤看起来细嫩有弹性,墨黑长发,不施粉黛,垂眉低眼的模样,透着一股子的清纯内敛,再联想那天听见的电话性*爱,让他忽然很好奇,她呻*吟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今夏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陆川勾起唇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轻描淡写的口气。
    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愣。
    今夏终于抬起眼,茫然地直视陆川,他生了一副好皮相,五官立体深邃,器宇轩昂,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眉眼间暗藏霸气,她确定在她的圈子里,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王明朗压抑住自己的欣喜,问:“怎么,陆科长认识我们今夏?”
    陆川微微颔首:“巧合。她跟男朋友打电话,我正好从旁边经过,想必把她吓了一跳。”
    今夏没有男朋友,所以对陆川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困惑。打电话,经过,吓一跳,今夏猛然想起了什么,诧异地看向陆川,陆川正笑眯眯地望着她,眼角眉梢染了些许戏谑,那样的表情肯定了她的怀疑,他就是那天巷子里的那个人。
    今夏顿时紧张起来,仓惶地收回视线,头埋得更低,脸颊烧得火辣辣的。她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在这里遇见他。他会不会把她兼职的事说出去呢?不对,他不知道自己是兼职,他以为那是她和男朋友在打电话。
    陆川见她飞快地垂下眉眼,知道她现在正思量着什么,到底是女孩子,虽然有胆子在外面打性*爱电话,终究还是不敢让自己的同事知道,否则她在这个公司就没脸混下去了。
    王明朗观察着今夏的表情,确定她和陆川的确是见过,而且从两人的互动看来,显然是陆川记得她,她不记得陆川,而且陆川主动留她吃饭,这明显是个好兆头。
    清了清嗓子,他说:“据我所知,今夏没有男朋友吧。”如果陆川想对今夏有什么行动,他就要主动为他扫清障碍。
    “哦?”陆川眉毛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望向今夏:“看来是我误会了。”
    今夏嘴唇动了动,那句我有男朋友却说不出口。昨天在办公室,米娜开她玩笑来着,说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很认真地拒绝,表明自己不想交男朋友。现在如果说谎,岂不是让人怀疑。
    米娜受不了从今夏进来以后,话题就一直围绕着她转,便举起酒杯对陆川说:“陆科长,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请多关照关照我们。”
    陆川举起酒杯,微笑着跟米娜干了一杯:“咱吃饭不谈公事啊,影响胃口。”
    虽然他语气温和,可在场的都听得明白,这位陆科长现在还不买他们的帐,还需要更加卖力地取悦。王明朗立刻笑呵呵地对今夏说:“今夏,快,给陆科长倒酒。”
    今夏瞥了陆川一眼,如果他想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应该早就说了,而且抹黑她这种小人物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他没必要做。
    这么想着,心态就放松了些,她端起桌上的茅台,给陆川满上一杯。
    在今夏给他倒酒时,陆川抬眼看了看她,她只是专注地盯着酒杯,并未和他视线相交。
    王明朗观察着两人的互动,笑问:“不知道陆科长业余时间怎么休闲呢?”
    陆川微笑:“平时工作忙,休闲的时间倒是不多。”
    米娜给陆川夹了一口菜,放进他面前的瓷碟里:“听说云泉会馆是有名的避暑胜地,不知道陆科长周末肯不肯赏脸?”
    “这个……”陆川顿了顿:“我要回去查一下时间,不知道有没有空。”
    米娜笑颜嫣然:“那明天我给您电话,陆科长要是有空,周末我们去接您。”
    陆川点了点头,又看了今夏一眼。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动过筷子,只是看着桌面出神。王明朗察觉陆川的这个小动作,确定他多少对今夏有点意思,便问:“今夏,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今夏听见有人叫她名字,这才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撒了个谎:“这个周末我要回家。”她周末兼职有业务,不想把时间花在应酬上,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帮上王明朗什么忙。
    王明朗笑说:“这样吧,你明后两天休带薪假,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王明朗这话只说了一半,米娜却听得明白,这是要让今夏候着,万一陆川有空,好跟着一起去云泉会馆。
    陆川吃了口菜,扫了王明朗一眼,这人虽然生得五大三粗,但是观察力却很强,他察觉到自己对今夏有过多的关注,故意要安排她跟着,好取悦自己。
    今夏虽然不愿意,却不敢和王明朗犟嘴,只好点头:“是。”晚上回去得让刘姐调一下班,周末的活可能接不了,要改成明后天。
    随后王明朗敬了陆川一杯酒,向他请教北京未来的发展方向,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很久,再没有理过今夏。今夏看着眼前这桌华美的食物,心里想吃,肚子也饿,却始终不敢动筷子,现在陆川和王明朗在聊天,她贸然去夹菜,总是不好。
    陆川看出今夏的拘谨,在谈话间隙,他主动伸筷子,笑说:“金壁王朝的菜贵,可确实贵得有道理,我们别只顾着聊天,大家动筷子,这么好一桌菜,不要浪费。”
    王明朗和米娜闻言,都笑着举起筷子,王明朗还连连点头:“是是,大家吃菜,别浪费了。”
    今夏见他们三人都在吃,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就着离她最近的菜夹了一小点,也不知道是什么,能垫一下肚子就行。
    饭局到了尾声,王明朗叫来服务员买单,米娜妩媚地笑着对陆川说:“那陆科长,明天上午我给您电话,确认您周末有没有空,好提前安排行程。”
    陆川望着今夏点了点头:“好。”她今天的表现,和那天电话里的豪放,完全是相反的两种类型。勾了勾嘴角,他有些好奇,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的她?
    和陆川分手后,王明朗主动提出载今夏到公交车站,米娜坐他车的副驾驶位,今夏坐后排。王明朗打探:“今夏,你怎么跟陆川认识的?”
    今夏猜到他会打听这个问题,沉着:“在街上偶遇的,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国土局的科长。”
    米娜轻笑:“偶遇就能让他记得你?想必你是做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吧。”
    今夏稳住呼吸:“那时我在打电话,不小心被他撞到,吓了一跳,手机就掉在地上了,他帮我捡起来的,所以才会记得我吧。”
    米娜哼了声:“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今夏没再解释,米娜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她要说的就是这些,不可能再多。
    王明朗觉得没有再细问下去的必要,以今夏的背景,不可能跟陆川有私交,应该如他们所说,只是一面之缘。他扭头看着米娜:“娜娜,你觉得陆川的态度是怎样?”
    米娜沉思片刻:“以目前的状态来说,他似乎没有要和我们公司深入接触的打算。”
    王明朗点头:“我也是同样的判断。在我们之前,应该有其他地产商接触过他,搞不好他已经有了意向。”
    米娜摇头:“应该还不至于,如果有了意向,他就不会来吃今天这顿饭,还收了我们的材料。按我的理解,他应该还在判断中,今天只是先试探一下我们,后续能不能达成合作,还是要看我们的诚意。”
    “嗯,围村这块地是香饽饽,我们一定要拿下。”王明朗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盘:“而且陆川这个人背景硬,以后局长的位置八成是他的,所以我们从现在起,就要跟他打好关系。”
    米娜娇笑:“这还用你提醒么?业内谁不知道,陆川就是国土局的储君,只等着年纪到了往上提。”
    王明朗笑了笑,缓缓把车停在路边:“今夏,你是在这里坐车吧?”
    今夏点头:“谢谢王总。”跟着抱起自己的帆布包跳下了车。王明朗想要巴结陆川她理解,但是要她把周末空出来,似乎是他误会了,以为自己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
    只是就算是他误会了,今夏还是不敢拒绝,反正时间最后会证明他的徒劳,到时候他就不会让她再去应酬了。
    *
    今夏住在一个动迁小区,七层的小板楼,顶层的屋主在楼顶上搭了个简易板房,供一到两人居住,房租比正规的一居室要便宜,但比隔断间贵不少。
    当初租这房子时今夏也犹豫过,但是她的兼职实在不适合跟人合租,所以尽管租这板房比租隔断间贵,不过有兼职带来的补贴,算下来还是比隔断间划算。
    回到住处,她先冲了个澡,今天没少东奔西跑,出了一身大汗,浑身黏糊糊的。洗澡时,她想起陆川来,多少觉得有些神奇,原本以为是扭头就忘的人,没想到竟然见了第二面,不知道他会不会猜到自己是做什么的。
    转念一想,猜到也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她是做什么的根本无足轻重,而且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去猜测。人有的时候烦恼,就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重。
    洗好擦干出来,她打开笔记本电脑,那是大学毕业时,一个师兄贱卖给她的二手货。打开网上银行,她选好收款人,往家里转了六千元钱。每个月她至少要给家里寄八千,但是兼职的收益不稳定,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曾经她也想过全职干,但是万一刘姐被查,她的工作就没了,这样的风险她无法承担。
    读中学时,乡长要发展村里的经济,配合国家口号搞gdp,引入了不少工厂的项目,于是务农的人越来越少,田地也越来越少,农民走进工厂,摇身一变,成了工人,收入也逐步有所改善。今夏的父亲和奶奶就是在那时搬到了镇上,他们住的地方离今夏的学校,骑自行车就能到。
    那时父亲在厂里做临时工,每月的收入都要到储蓄所存进一个皱巴巴的折子,后来不兴存折了,都换了atm自动柜员机和银行卡,今夏也给父亲办了一个,教了很久才教会他怎么在atm上取钱。父亲说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他用不来,不如去柜台。
    人上了年纪,接受新事物就很困难,改变,也很困难。
    看着屏幕上1000.38的余额,今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一千块要拿来还助学贷款,给家里的钱还差两千,她现在钱包里只有四百多块,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打车去金壁王朝花了48元,下次得去公司让王明朗报销。
    深吸口气,她拿起手机,翻开联系人,给家里的那两千不能拖,只有先想办法借。刘姐那边刚给自己结算了上周的酬劳,她不拖欠就算好的了,要找她借钱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先问问看朋友。
    跟她关系最好的孙雪梅已经借过几次钱给她,现在再开口,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换了另一个关系还凑合的姚玲。
    “小玲,在干什么呢?”
    “今夏,我跟你说,我太倒霉了,之前那个老板想潜规则我,我一气之下就炒了他鱿鱼,现在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呢。”
    今夏心想,这种情况,她怎么好意思再开口提借钱,她们一起毕业的同学,工作都不是太好,一下子借两千也不是个小数目:“你做得对,面对这种老板不能服软,工作有的是,没必要忍气吞声。”
    安抚了姚玲一阵,她挂了电话,又给其他几人打过去,这里五百,那里三百,东拼西凑地总算凑到了两千。掏出记账的小本,她一笔一划地记下人名和对应的借款,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涉及到钱的事,她总要亲手记在本上,才觉得踏实。
    做完这些之后,她戴上耳麦,登录甜心恶魔网站,开始做她的兼职。晚上生意会好一点,明后天反正放假,她也不怕做到半夜。
    第二天她比平时多睡了一个小时,在小区外的早餐店吃了个馒头,跟着去市场买菜。她去的时间不早,被挑剩下的菜小贩贱价出售,她看了看,虽然有些烂叶子,不过摘一摘还能吃。买完菜路过猪肉摊时,她脚步顿了顿,犹豫着要不买点肉末,又想起昨天刚借了别人两千块,现在哪是奢侈吃肉的时候,便转身走了。
    回到家,把米淘好洗净放进电饭煲煮上,她端了个盆子,到房东小花园旁边的水槽洗衣服,暖暖的阳光洒下来,身体每个毛孔都呼吸顺畅,她不自觉地哼起歌来,是小时候村里传唱的童谣,不由有点怀念扎羊角辫,穿花布衣,脸上沾满泥的时代,那个时候,世界那样简单。
    手机搁在房间里,忽然地响起来,顶楼安静,只有微微风的声音,铃声混在里面,显得尤其刺耳。她赶紧放下洗了一半的衣服,双手就着衣襟擦了擦,小跑到板房里接起电话:“喂,王总?”
    “今夏啊,陆科长刚才确定了他周末有时间,你准备一下,周六早上九点到公司,我们一起去接他。”
    今夏点头:“是。”
    “记得要好好表现,如果成功拿下那块地,我有奖金发。”
    今夏一听奖金,血液有点沸腾了:“是王总,我知道了。”
    她不是特别明白王明朗为什么要带上她,大抵是以为她和陆川认识,所以能起个一星半点的作用,虽然她不认为自己能影响大局,但是反正已经逃不掉了,冲着奖金,她只有拼了。
    第三章
    周六早晨。
    今夏换了身之前面试时穿的白衬衣,短包裙和小高跟,把长发束了个高马尾,好显得干练精神。上次穿成那样去金壁王朝纯属意外,她平时的工作不大接触客户,所以就穿得简单朴素,现在既然知道是去招待陆川,就不能在着装上失了分寸。
    她到公司时,米娜已经先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时尚杂志。那翻动书页的细长手指,如葱白一般细嫩光滑,指甲的花式又换了,昨晚新做的美甲,妆是小烟熏,迷离的**中仿若又含了一丝清纯,香水是安娜苏的梦幻魔镜,配上紧身低xiōng的黑色小礼服和金色高跟鞋,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今夏,也要羡慕三分。
    米娜不仅是单纯的美,举手投足间还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和阅历,那是经由时间打磨,才能沉淀下的东西,今夏走上前去,轻轻唤了声:“娜姐。”
    米娜点了点头,并没有抬眼看她:“坐下等吧,王总还有几分钟才到。”
    王明朗开着辆宝马七系到公司门口,给米娜打了个电话让她们出来。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王明朗的公司可以不体面,但是他的车不能不体面。从项目立项到楼盘出售,领导可能一眼都瞧不见他的公司,可是出去谈生意,是个人就能看见他王明朗开什么车,要是开一吉利或者qq,他都不好意思去跟领导买地。
    米娜拉开车子后门,要坐进去,王明朗叫住她:“娜娜,你坐前面。”他有种直觉,陆川对今夏肯定有点想法,所以他想让今夏坐在后排,待会儿陆川上车,两人就正好坐一起。
    米娜轻笑,不深不浅:“我今天不想坐前面。”也不等王明朗反应,她就侧身坐了进去,心下了然,王明朗以为那天陆川留今夏吃饭是对她有意思,所以想刻意安排两人坐在一起,可是像陆川这样凤毛麟角的单身男人,自己又怎么会放过。
    今夏偶尔搭过王明朗的顺风车,从没有坐过副驾驶位,她总觉得坐在那个位置会有压力,所以下意识地也要钻进后座,被王明朗叫住了:“今夏,你坐前面。”看米娜那个架势,摆明是押定了陆川,现在劝她换位置肯定要伤和气,他犯不着。其实也好,反正这两个女人里,只要有一个能取悦陆川就行。
    车子开到陆川指定的地点,今夏见王明朗推门下车,自己也赶紧跟着跳下来,四周环视一圈,没看见陆川的影子。她心想,做领导的,总归是要摆摆架子,于是就站直了身子等他,丝毫不敢懈怠。
    约莫半小时后,陆川才从小区里出来,穿了件天蓝色的修身衬衣,显得身形愈发挺拔。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今夏,穿着职业装,平添了几分成熟干练,与那天饭局相比,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王明朗赶紧迎了上去,陆川笑说:“王总久等了吧?”
    今夏心想,他迟到半小时是明摆的事,还故意问,真是虚伪。
    王明朗摇头,信誓旦旦:“等陆科长,再久也值得。”不能谎称自己刚到,得让他知道咱等了,并且等得心甘情愿。
    两人笑着再寒暄了一番,米娜适时拉开后座车门,嫣然:“陆科长请。”
    陆川不经意地扫了眼今夏,她脸上挂着稀薄的笑容,规矩的站姿,那双剪着秋水的美眸正礼貌地望着他,和那天的低眉顺眼不同,今天她在视线相交时没有任何回避,想来应该是王明朗找她谈过话了,提醒她自己是重要人物,务必好生伺候。
    身子一躬,他坐进车里,米娜也跟着翩然坐了进去,王明朗几个大步跑到驾驶侧,今夏见状,赶紧也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之后,陆川安稳地坐着,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今夏的侧脸。米娜故意跷起腿,黑色小礼服受力往上收了些,白瓷似的大腿露了半截出来:“陆科长是本地人吧?”
    陆川颔首:“土生土长。”顿了顿,他问:“不知道米娜小姐是哪儿的人?”
    米娜娇笑:“陆科长,你别那么见外,叫我娜娜就行。”她左手把玩着一缕发丝,明眸善睐:“你觉得我像是哪儿的人?”
    陆川唇角微勾:“米娜小姐长得玲珑剔透,想必来自江浙水乡一带。”
    他没有更改对她的称呼,这多少让米娜感到有些挫败,堆出一个俏丽的笑,她嗔道:“陆科长真是会猜,我正是苏州人。”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陆川看着米娜点头:“苏州是人杰地灵之地,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米娜莞尔一笑:“陆科长过奖了。”
    陆川看向王明朗:“听王总的口音,应该是东北那边的。”
    王明朗笑呵呵地点头,从后视镜里和陆川对视了一眼:“我就是吉林的。”
    陆川望向米娜:“考考你,东三宝是哪三样?”
    米娜随口拈来:“人参,貂皮,鹿茸角。”
    王明朗接腔:“这些我们老家那儿可多了,赶明儿给陆科长送些去。”
    陆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向副驾:“今夏,你是哪儿的人?”
    王明朗和米娜都听得真切,陆川对今夏是直呼其名,并未再加上那见外的小姐二字。
    今夏倒是没觉得这样称呼有何不妥,他是她老板要讨好的对象,又何必对自己使用尊称。转过脸来,她微笑地看着陆川:“陆科长,我是山西人。”
    “哦?”陆川饶有兴味:“山西煤业发达,出大户人家。你怎么会千里迢迢到北京来工作?”
    今夏坦诚:“家乡工作不好找,北京是大城市,机会多些。”尽管山西煤矿资源丰富,但能拿到开采权的,不会是她这样的无名氏。绝大多数人分不到煤矿这杯羹,财富两极分化严重。她在家乡能找的工作,工资还不到北京的三分之一,难怪全国各地的人都往这里涌。
    陆川心如明镜,她和其他涌入北京的人一样,怀揣着对京城的梦想,一如中国人对美国的向往,叫美国梦,美国其他州的人对纽约的向往,叫纽约梦,中国也有北京梦,上海梦。
    不过是一个低层次阶级,对另一个高层次阶级的,遥远的眺望。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袖,缓缓地说:“北京机会确实很多,也要会把握才行。”
    今夏感到他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是别有深意,但具体暗指什么她不是很确定,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来之前,今夏在网上查过云泉会馆,据说曾经是某朝皇帝的避暑行宫,后来被一神秘买家收了之后,改成现在的休闲会所,风格仍保留了当时白瓦青砖的质朴,消费不必说,自然是让老百姓瞠目结舌的价格。为了讨好陆川,看来王明朗是下了血本。
    会馆后面有座山,据说以前是围猎场。陆川和米娜坐在观景车的前排,今夏和王明朗坐后面,米娜似是对此地有些了解,滔滔不绝地和陆川聊着这个地方的背景故事。
    今夏心想,米娜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她在,自己就毫无压力,不用招呼陆川,只要坐在后排,安静地欣赏风景就行。如果要靠她自己,是绝对来不了这样的会所,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享受一把。
    观景道的两旁,是郁郁葱葱,叫不出名字的老树,不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见证过几朝兴衰。树林里,偶尔会奔出一只梅花鹿,机警地四处张望,接着又跳跃着跑开。远处是湖,湖面映着夏日的阳光,一片迷离的波光粼粼。
    观景车绕到湖的那一端,是高尔夫球场,齐整的绿色草地,沿着浅丘蔓延。王明朗率先下车,跑去服务台租装备,陆川和米娜并肩走着,在聊历史,今夏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插不上话,也不想去插。
    球童把他们送上场后,陆川提议:“不如我们来比赛。”
    王明朗立即抚掌附和:“好啊,我正想跟陆科长切磋切磋。”
    米娜笑得一脸轻松:“很久没打球了,不知道技术退步没。”
    今夏没有吭声,打高尔夫是他们三位领导的事,她不会天真地以为比赛还包括她。
    陆川见她沉默,就问:“今夏,你呢?”
    今夏微愣,随即摆手:“不好意思,我不会打高尔夫。”
    陆川笑了笑:“没事,你不会打就跟我一组,我可以教你。”
    今夏犹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让自己跟他一组打球,有什么好处么。
    王明朗会意地帮腔:“今夏,你就跟陆科长一组,早就听说陆科长高尔夫球技了得,如果你不多给他捣捣乱,我就输定了。”
    今夏只好点头,如果此时反抗,王明朗估计能掐死她。
    陆川朝她勾勾手:“过来。”
    今夏顺从地走过去,陆川将高尔夫球杆递给她:“试试。”
    今夏望着他那宛如雕刻的脸和墨色瞳孔,猜不出这背后是在盘算什么,只好从他手里接过球杆,按照电视里演的,依葫芦画瓢地摆了个姿势。
    陆川站到她身后,伸臂环住她,握着她右手往下移了些:“右手要放下面。”
    灼热的气息喷在今夏颈窝,她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却仍旧身在他有力双臂的桎梏中。
    陆川觉察到她的反应,唇角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原来她还挺敏感:“腰再稍微弯一点。”
    今夏忍着耳边的搔痒,依言将身子弯了下去,后腰贴到陆川身上,他伸手握住,往后掰了掰:“腰要摆正。”
    今夏点头,轻嗯了声。他这是,在借机占便宜?
    转念一想,又不十分确定了。如果他要摸女人,米娜是现成的,他又何必花心思在自己身上,更何况自己这么普通,有何姿色能让他看中。
    她只是不喜欢,就这么白白地给人摸了去,没有任何好处。
    给她纠正好姿势,陆川松开她:“打打看。”
    今夏看了眼脚前的小白球,手上一个用力,球应声飞了出去,在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陆川微笑鼓掌:“打得好。”
    王明朗也惊诧:“行啊今夏,没想到你还挺有潜力。”
    陆川笑说:“王总,你说让今夏在我这儿捣乱,是你失算了吧。”
    王明朗点头哈腰:“还是陆科长您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今夏是个可造之材。”
    陆川看了看今夏,对王明朗说:“那今天我就跟她一人一杆,看你们打不打得过我们。”
    王明朗爽快答应:“成!”
    比赛结果,自然是陆川赢了,王明朗和米娜都收着打,没敢较真,不过陆川球技确实高超,尽管有今夏这个新手拖后腿,还是让王明朗他们有放水空间。
    打完球之后,王明朗在会馆包间预定了晚宴,请陆川喝酒,入席时,他特意把陆川身边的座位留给了今夏,经过刚才的高尔夫比赛,他已经完全确定陆川对今夏有意思。
    今夏推辞不得,只好在陆川身边就坐。王明朗和米娜分别敬了他一杯酒,跟着王明朗说:“今夏,你也得敬陆科长一杯,他教你打高尔夫,你得尊他一声**。”
    今夏不由有些腹诽,这也不是她求着要学的,而且还被他占了便宜,现在倒要向他敬酒说感谢,这不是颠倒么。可是再多不平,也只能锁在心里,她端起酒杯,微笑望向陆川:“陆科长,谢谢你今天教我打球。”
    陆川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她,虽然她视线藏着丝忐忑,但并未回避。须臾后,他笑着举杯,跟她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发出一声清响。
    干杯之后,他说:“你有天分。我教过其他人,第一杆都打不到球。”
    米娜抢着接话:“为什么?”
    陆川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来望着今夏:“一般人在挥杆时,腰身都会下意识挺直,这样就导致球杆距离升高,击不到球,但你没有这样。”
    今夏浅浅一笑:“谢谢陆科长夸奖。”
    她笑起来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镶了碎钻在里面,让陆川有瞬间的走神。
    王明朗又说:“今夏,刚才呢,是代表你个人,现在你代表公司再敬陆科长一杯,请他日后多帮助帮助我们。”
    今夏只得端起茅台,给陆川和自己满上,她没怎么喝过白酒,刚才那一小杯,已经让她胃烧了起来:“陆科长,我再敬你一杯。”至于为什么敬,今夏忘了说,她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陆川对她敬的酒是来者不拒,笑着又跟她碰了一次,两人都一饮而尽。
    今夏不胜酒力,两杯白酒下肚之后,脸上隐隐泛起潮红,陆川看在眼里,待王明朗再要劝她敬酒时,替她挡下:“得了,你别老让人小姑娘做先锋,自己躲在后面,今天这酒,最该敬我的人,可是你。”
    王明朗赶紧举杯,装孙子:“我的错,我的错,来,陆科长,咱哥俩儿今天不喝趴下一个,还就不走了,也让你看看兄弟我对你的诚意。”
    陆川笑了笑:“就怕你酒量不行。”
    于是两人就这么喝开了,觥筹交错的间隙,今夏偷偷瞥了陆川一眼,他这是,在帮自己解围?
    陆川不是吃素的主,王明朗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势均力敌地喝了半晌,最后陆川先放下酒杯:“不喝了,再喝下去就醉了。”说完他看了今夏一眼,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王明朗赶紧识相地放下酒杯,赔笑:“陆科长海量,我这还真不是对手。”
    今夏稍微松了口气,这饭吃好了,酒也喝足了,差不多该散场了吧。
    果然王明朗挥手:“米娜,今夏,你们先回房,我跟陆科长单独说会儿话。”
    今夏求之不得,慢慢站起来:“那陆科长,王总,我就先失陪了。”说完小心翼翼地退出包间。
    米娜猜想王明朗可能要跟陆川谈正事儿,自己不便插手,便施施然站起身:“那我也走了。”
    王明朗总共订了三间房,陆川和他一人一间,米娜和今夏合住一间。出了包间之后,今夏见米娜往回房的反方向走,就斗胆喊了句:“娜姐,你走错了,房间在这边。”
    米娜回头瞥了她一眼,扔下一句:“我要去做spa。”跟着就步态婀娜地走了。
    米娜的spa费用估计王总可以给报销,但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今夏这么想着,就不敢在云泉里乱逛,老实地回了房间。
    时间刚过九点,她还没有睡意,不过因为那两杯白酒的关系,脑子有点发热。往自己床上一倒,是松松软软,干燥的触感,她不由翻过身,蹭了蹭身下雪白轻柔的被子,睡意竟莫名袭来,不多会儿就沉沉地着了。
    快到十一点时,手机响起尖锐的铃声,今夏猛然醒来,脑子晕得难受。从包里摸出手机,她发现来电是王明朗:“喂,王总?”
    “今夏啊,那个,你到陆科长房间去一趟,他有点工作找你谈。”
    第四章 潜规则成功
    今夏虽然刚毕业,社会经验不足,但也听得出王明朗话里的潜台词,陆川哪里是要跟她聊工作,分明是想潜规则她。她只是意外,陆川看上的不是米娜,而是自己,虽然今天他的表现,几次都让她怀疑这点,但她从未真心想过那是真的。
    她本以为,她一辈子就要这么辛苦不安地走下去,遇不到任何突破口。但现在王明朗的这通电话,如同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让她这个快要干涸枯死的人看到了希望,双眼渐渐泛起光彩。
    对王明朗来说,自己可有可无,再找个替代她的宣传易如反掌,但是现在陆川对自己有兴趣,这是连米娜都做不到的事,自己却可以,这就是她区别于他人的核心竞争力。
    某个念头,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卷着汩汩的白色泡沫向海面上浮,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唇畔的笑容沾染上几分媚意,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知道自己也许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没想到,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她,必须要牢牢地把握住。
    故作犹疑,她轻声地问:“王总,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工作不能明天再说吗?”
    王明朗耐心解释:“今夏,你也知道陆科长是什么地位的人,他工作很忙,难得有时间,你就去吧。”
    今夏咬唇,似乎很艰难:“可是王总,我这都睡下了,要不明天,明天白天我一早就去。”
    “白天真没时间,你刚参加工作,阅历浅,陆科长经验丰富,可以给你一些提点。你懂不懂,遇见一个贵人,可以少奋斗十年。”
    “可是王总,我没那个上进心,就想普普通通的。陆科长明天要是没有时间,就等他有时间再说吧,或者我跟他电话沟通也行。”
    王明朗好言好语劝半天,今夏却油盐不进,于是他也恼了,平时的好脾气都用在讨好领导上,对一个下属他犯不着那么低三下四:“今夏,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陆川他看上了你,我必须让你去,再说你去也没什么坏处,要是促成了这项目,少不了你的好。”
    今夏唇角的弧度更深,王明朗已经快要失去耐心,自己得再加把劲:“王总,您知道我的,我不漂亮,嘴巴也笨,不如让米娜去,她长得好,又能说会道,见惯了场面,不会丢您的脸。”米娜去做spa,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能让她去我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磨叽?”王明朗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陆川的品味这么怪异:“他可是点了你的名,你不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去,王明朗就会炒她。眼下她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中间的过渡期,她没有可以吃的老本,家里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至少八千,她歇一个月都歇不起。
    微微一笑,今夏故意沉默,好半晌之后才开口:“王总,您看我只是公司的宣传,工作职责里不包括陪领导过夜,您总不能让我挣宣传的钱,干公关的活吧?要不,您还是让我走得了。”她的语气虽然和善,不过意思已经强硬起来,陆川可是指名要她,她有得天独厚的谈判优势。
    王明朗见她也有了些情绪,心想,这可不行,自己刚给陆川送了点钱,似乎还不够人塞牙缝的,现在好不容易他对今夏有兴趣,如果自己再让这丫头跑了,岂不是自毁前程:“这样吧今夏,我也知道这事儿挺委屈你的,我呢,也不是白眼儿狼,不会让你为公司白白奉献,你今天要是去了,以后我每个月工资给你加两千块钱。”
    今夏轻笑,王明朗果然是老狐狸,谁知道这两千是不是空头支票,隔天就说是醉话,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给她加了工资,谁又知道她能在这里干多久:“王总,加工资的事我们稍后再谈,陪领导过夜这种活,您平时跟米娜怎么合作的,也跟我怎么合作吧。”
    王明朗一愣,没想到她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知道的事情还不少,米娜每次陪床,酬劳都是另结,每月支付她的工资只限于非床上的作陪。沉默了会儿,他咬牙:“可以。”反正这笔钱不给她,也要给米娜,只要她肯点头,一切都好说。
    今夏满意,机缘下她看过王明朗的财务报表,对其中一项招待费起了疑心,每次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块,所以她就做了个大胆的推测,没想到王明朗这么容易就上钩。清了清嗓子,她纯良地说:“那就麻烦王总转账到我的工资卡吧。”
    王明朗对今夏的表现虽然非常意外,但是第一,这笔钱无论花在谁身上,总归是要花出去,所以他也不心疼,第二,用钱就能搞定今夏,天下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他还就怕她拿着个清高的性子跟他又哭又闹死活不从。
    银行的到账短信很快发到今夏手机,她依旧一副无辜的嗓音:“谢谢王总。我还有一件事,您刚才说过给我加工资,这不是醉话吧?”
    王明朗笑笑:“当然不是,我说话算话,明儿就给财务打电话。”如果不是陆川看上她,他又怎么会处处受制于一个小丫头,也罢,一个月两千块是芝麻小钱,等陆川对她没了兴趣,自己找个借口降她薪水就是。
    挂上电话,今夏查看了银行短信,确认钱的数目正确之后,便梳好头发,整理了下睡得有些发皱的衬衫,镜子里那张望着自己的脸,此刻似乎有些陌生。她笑了笑,至少陆川一表人才,不是什么脑满肠肥的猪,至少她跟他睡一觉,可以拿到许多钱。同样是出卖身体,她比十元店的性工作者,可以说得上幸运吧。
    *
    敲响陆川的房门,片刻后,也没问是谁,他就把门开了,今夏抬头,他刚洗过澡,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王字型腹肌透着贲张的力量,下半身系了条白色大浴巾。
    他冲她点了下头:“进来。”
    今夏垂下视线,沉默地走了进去,陆川跟在她身后,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要喝什么?”
    今夏摇头:“不用了,谢谢陆科长。”
    陆川往宽大的双人床上一坐,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来。”
    今夏站在约两米开外的地方,把帆布包放下,摆了摆手:“陆科长,我站着就好了。”
    陆川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不会真以为我找你是来谈工作吧?”
    今夏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您的意思。”
    陆川勾起嘴角:“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听话?”他以为她来了,就表示愿意。
    今夏抬眼,坦然地望着陆川:“陆科长,我只是公司的宣传,不是公关,我的工作职责里,不包括您所希望的事。”
    陆川盯着她的双眼微微眯起,她是真不愿意和他**,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的意思是,你不想?”
    今夏轻轻点了点头,双眼盯着地毯,漂亮的花纹。
    陆川把毛巾扔到床上:“既然不想,为什么来?”
    “我来是为了保住工作。”
    陆川盯着她,直觉她说的是真话,用工作来威胁,这倒像是王明朗的手段。他原本只是让他去试探一下,如果她愿意被潜,结果就是双赢,他尝到她的身体,她可以从王明朗那里得到些好处,如果不愿意,那就当做没这事发生。
    笑了笑,他挑眉:“为什么不想?你们公司的米娜小姐,可是相当积极地想要跳上我的床。”
    今夏故作讶异:“米娜她,来找过你?”
    陆川点了点头:“我对她没兴趣,打发她走了,倒是你,让我一直都忘不了。说吧,为什么不愿意。”
    今夏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因为没有好处。”
    陆川微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诚实。他本来以为她和米娜不一样,原来清纯的表相下,欲望依然藏在眼底,溶解在血液里。不过,他倒是没觉得这不好,有欲望的人,就有听话的可能,要是她无欲无求,他就无可奈何了。
    “怎么会没有好处,你怎么不想一想,如果讨了我的欢心,不管是你的事业,还是金钱,都会有质的提升?”他故意地说着,这种盲目的希望,很多想挤进他们圈子的人都抱有。
    今夏安静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像冬天里缓缓绽开的一朵红色腊梅,幽香四溢:“我当然想过啊,如果我能哄您开心,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她语气表情瞬间的变化,让陆川有些意外,刚才她脸上还有些谦恭,现在却带了几分媚骨,真是有趣。
    “如果我能讨您欢心,您会赏我些什么?”今夏望着陆川,唇边绕着笑,像是换了一个人:“其实我什么都得不到,好处都归了王总,不是吗?”
    她不会天真地认为,简单地和他睡一觉就能改变她的人生,他口中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她从来就不抱有,她也不会认为他这样说是在帮自己,这不过是诱骗她**的一种借口,和他在饭局上帮她挡酒,不让她喝醉是一个目的,性。
    陆川唇角勾了起来,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想把她看透。他感到自己血液深处在往外冒泡,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您和王总,一个为官一个经商,都不是来做慈善的。在你们的游戏里,我不过是一颗棋子,不会天真地以为讨好了你们任何一方,我就有天大的好处拿,不过是些蝇头小利。”
    陆川笑了起来:“所以现在你是在告诉我,之所以不肯陪我,是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今夏轻轻一笑,像是在水里沾了一下:“您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每个人都有个价码,她并不清高,也不贞烈。
    陆川站了起来,走向她,挑眉:“你难道就不怕我用强?”
    今夏缓缓地退着,娇俏地笑:“陆科长不缺女人,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不需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找不到女人**的男人,才会去强*奸别人。”
    陆川嘴角溢出笑意,继续逼近她:“可是你怕丢了工作,我如果用强,你能反抗?”
    今夏**到墙边,背贴上坚硬的墙壁,传来一阵寒意,她眉梢一扬:“我怎么会怕,再找份像这样的工作并不困难,倒是陆科长您如果用强,我想不会有什么快感。”
    唇角一弯,陆川压了过去,脸凑在她颈窝,轻轻地嗅着,他确实想要她,身下也起了变化。为官这些年,别人给他送过不少女人,自己能看上的不多,不过一旦相中,发生关系都是你情我愿,有今夏这种反应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既没有冷冰冰地拒绝,也没有谄媚地阿谀奉迎,更没有卫道士般的自持清高,她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很坦诚,坦诚到他不忍心让她不情不愿地跟他发生关系:“你开个价。”用钱能解决的事,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他刚凑过来时,今夏有稍微的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任由他宽阔的身躯压在她身上,鼻尖,似乎能嗅到他肩膀传来的男性体热:“十万。”他既然愿意让她开价,显然对她的身体志在必得。
    “十万?”陆川离开她的颈边,探究地看着她:“你又不是处,怎么可能要那么高的价。”
    也对,他听见过自己打色*情电话,一个处怎么可能有那么娴熟的呻*吟。今夏婉转一笑:“可是对您来说,我是新鲜的第一次啊,况且这个价钱不算贵,还不够买一只表呢。”她故意抬高了价码,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像陆川这样的老奸巨猾,肯定不能她说多少就给多少。
    陆川对女人虽然谈不上豪气,但也绝非小气之人,但凡能讨自己欢心的,都会送些名牌包和珠宝首饰之类的,女人喜爱的物品,所以十万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买个包的钱,只是,他不想让今夏得寸进尺,自己已经开了先例,在还没得到一个女人时就付出,所以价钱必须由他定。
    离开今夏身边,他缓缓走到桌前,从一个报纸包里抽出五沓人民币:“五万,接受你就留下。”
    如她所料,他砍了一半,那包里的钱,大概是晚上王明朗孝敬他的。今夏盯着那红粉粉的几沓钱,安静了会儿,娇笑:“那我就先谢谢陆科长了。”
    陆川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是识相。转过身,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今夏保持微笑,深吸口气,依言走了过去,将自己右手递到他伸着的左手掌心,一股热气传来。
    陆川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轻一拉,就把她整个人扯进怀里抱着:“现在是夏天,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他的脸就在她眼前一尺,幽深的墨瞳紧紧锁住她的表情,今夏轻笑,克制自己不去回避他的视线:“待会儿就不会冷了,不是?”
    陆川会意一笑,她的双眼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脸颊的肌肤细腻得像刚剥好壳的**蛋,小巧的双唇微嘟,泛着丝丝光泽,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软软的凉凉的。
    今夏看着他的脸在眼前迅速放大,僵硬得连肺都停止了呼吸,手下意识地想要推拒他,但她始终没有动,不能逃,只能闭着眼,任他予取予求。
    陆川吻了一下之后,舍不得离开,就在她唇上辗转反侧起来,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后脑,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今夏感觉他想要撬开她紧闭的牙齿,下意识要后退,却被他有力的大手摁住后脑,丝毫动弹不得,渐渐地,她感到缺氧,条件反射地张嘴,他趁势钻了进来,卷进一股薄荷的清凉。
    今夏本能地躲避他舌头的追逐,在陆川看来,更像是种挑逗,和邀请,他不由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滑过她上颚时,感到她猛然向后退了下。唇角轻勾,他似乎找到了她一个敏感点,恶意地再舔了舔那处地方,果然她又是一阵试图后退。
    今夏挣扎了几下,但敌不过陆川的力气,毕竟她不能拼命抵抗,要拿到钱,就要办完事。陆川感到她呼吸逐渐加重了,身体也软了些,半倚在他身上,两团柔软触感清晰,他身下的血液在迅速向某个部位聚集。
    结束这个吻,他指背轻抚着她泛红的面颊,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今夏垂下眼,不愿和他对视,任她理论再丰富,再能装妖娆,毕竟没有实战经验,临场发挥没法维持电话里镇静自若的心态。
    陆川手沿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摸到她臀后半裙的拉链,嗤地拉开:“我们去床上。”
    今夏只是僵硬地站着,任裙子滑落到地上,双腿泛起凉意,陆川见她安静,没有任何回应,就挑起她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再问了一遍:“我们去床上,好吗?”
    今夏望着陆川,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似乎有些探究,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可能不符合他的预期,便努力挤出个媚笑:“好。”说完就走向床沿,爬上去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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