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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章 无心之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见过我,而且你还救过我,不信你仔细看看。”
    花囹罗做梦了,梦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怪物,人形,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鳞片。
    它不停地说她救过它,为了让她认出它,它不断走向她,越走越近,突然张开眼看向她……
    花离荒!
    花囹罗被吓醒了。
    梦里那个怪物居然是花离荒被他体内宿兽完全吞噬之后的模样,不是半边兽化,而是整张脸整个人都长满逆鳞,模样格外惊悚。
    花囹罗冷汗冒了一层。
    估计是今天被花离荒吓坏了,居然把他梦成……禽兽了。
    翻个身,将小丑蛋搂到怀里,继续睡。
    而此时的花离荒也在做梦,血气方刚的春梦,把今天渴望做而没做的事在梦里继续了。
    小小的暖暖的她就在怀里,柔软细腻的小身体一点也不抗拒他,湿润的唇不停回应他的需索,他迫不及待将他压在身下,要她,不停地要她。
    欲罢不能,他的身体越发滚烫,呼吸愈发急促……
    花离荒倏然转醒,身体余韵未歇。
    怎么回事,身体似乎不大对劲,停不下来的欲念,不该如此。
    花离荒注意到了自己左半身滚烫非常,而右半身相对好些。
    左半身……
    他抬起手,看到了手上的黑色兽纹又显现出来。
    宿兽往往会控制人的欲念,不管是哪种强烈的愿望,只有那样,人才会因为渴望得到而忍不住释放宿兽之力。
    所以,他体内的宿兽除了感觉到他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外,也感觉到他渴望得到花囹罗,所以才会让身体如此敏感么?
    哼,就算他想要,也轮不到宿兽来掌控他的渴望。
    花离荒起身,走向浴室。
    出来之时又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但跟花囹罗共处大书房这个空间的时候,身体明显又处在了升温的状态,哪怕她今天也是老实坐在窗前的桌下,跟他离得甚远。
    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或是因为昨天的梦,身体有些亢奋。
    直到手背上,又浮现兽纹,花离荒此刻确定,他身体在发生变化了。
    花囹罗完全没察觉他的异状,经历了昨天的事,她决定安分地跟他保持礼貌的距离。
    他让她看奏本,看卷宗,她就看奏本看卷宗。说看完做笔迹,她也按他说的写了。
    写了一个下午,脖子都僵了,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黑哟……”
    把看完的卷宗给搬回来,交到他桌面:“我看完了,这是笔迹。”
    他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嗯,今天到此,出去吧。”
    今天这么早结束?太好了!
    “那我走了。”转身的刹那,她看到了他手上浅淡的兽纹,惊讶回头,“宁王你的手?”
    手才碰到他的,花离荒就收了回去。
    “好烫……”花囹罗这才注意看他的脸,“你脸色很差诶。”
    难怪今天他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虽然平时他话也不多,但今天特别奇怪。开始她还是以为是她尴尬才觉得他异常。
    “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她想摸他的额头,他偏头躲开,目光冰冷看着她,语气不善:“放肆。”
    花囹罗把手收回来,算了,没必要通过她过多关心他。
    “那我出去了。”
    出了门口看到赤莲:“赤莲。”
    赤莲虽然不知道花囹罗就是之前的镜公主,但宁王看重的人,他自然也会以礼相待。
    “何事?”
    “宁王身体好像不大对劲,你去看看吧。”
    赤莲一听,立刻进了大书房,看花离荒脸色确实不大好,说道:“宁王,青羽堡主来信问好,说研制了一种可以抵制影子黑化的符咒,效果不错。”
    这个昨天不是说过了么?
    “嗯。”
    “宁王,属下看你脸色不大好,属下去请清岚大人前来。”
    他是想说这个吧?花离荒看了他一眼:“不必。”
    总不能说因为想要那小子,身体越来越烫吧?
    “可……”
    “本王知道是什么问题。”
    “……是。”赤莲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身体是万事根本,宁王多注意保重。”
    何时赤莲也像个姑娘家一样唠叨?
    “有逆夜跟朽白的行踪么?”
    “没有。”
    “泯世那边,如何?”
    “没回信。”
    看来逆夜这次藏得很深:“退下吧。”
    “是。”
    看赤莲进书房没一会儿就出来,花囹罗上前问:“怎么样?”
    “说没事。”
    “没事吗?”可是她明显看到他手上有兽纹,而且非常烫,“对了赤莲,宁王身体里为什么会有宿兽?”
    赤莲惊讶:“此事你如何知晓?”
    身体里养宿兽可是苍元大陆的大罪,此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连皇上也不知道的。
    “我……见过他兽化。”对哦,宿兽是苍元大陆的绝对禁令,花澜玥不是因为这事被皇上下了命令杀了吗?
    “你说什么?宁王释放了宿兽?”
    “还没有,但有那迹象。”
    “此事千万不要跟任何说起。”赤莲眉头紧锁又道:“我去请清岚大人。”
    “清岚知道此事?”
    “嗯。”
    “他……没有办法吗?”
    “……嗯。”
    这才是赤莲最担心的地方。
    上次朔月夜,宁王在司马堡中了蛛丝毒,清岚大人来为他救治时,就察觉到宁王体内的宿兽。
    清岚大人说,这是非同一般的宿兽,就算是宁王释放了之后也会被吞食殆尽。
    看青莲离去之时那严峻的表情,花囹罗有点懵了,清岚都没办法救治的意思,不就等于说,花离荒终有一天会被宿兽反噬?
    心顿时悬空,非常不踏实起来。
    清岚请来了。
    面对清岚花囹罗还是没有办法坦然走到他面前,只能在偏厅偷偷看着他跟赤莲走进正殿。
    许久之后,一个人从正殿出来,走着走着……
    他忽然停下脚步,虽然身子没动,但花囹罗明显感应到他微微转头看向了偏厅的方向。
    花囹罗连忙退回屋里。
    清岚静若深海的目光微微一暗,最终举步继续前行。
    待他走后,花囹罗才跑到正殿门口等赤莲。
    结果赤莲没等到,青羽鸾翎面色苍白得跟那日刚从空境回来的一样,从里边出来。
    花囹罗心里的某根弦绷紧,不详的预感让她背部发凉。
    极少因为悲伤落泪的安子,看了她许久,步履漂浮走到她跟前,木然将她抱入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流入她的脖子里。
    花囹罗绷紧的弦瞬间就断了:“安……安子?”
    “囹罗怎么办……怎么办啊?”
    安子颤抖着一直掉眼泪,花囹罗知道,要出大事了……
    “到底怎么了啊?你光哭没用你告诉我呀!”
    赤莲此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比起青羽鸾翎好不到哪里去,但比她显得肃然。
    “青羽随官,宁王找你。”
    花囹罗感觉安子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抹掉眼泪离开她的怀里,转身跟赤莲进正殿。
    花囹罗追了上去,拉住她跟赤莲:“你们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先等等,我先进去,回头跟你说。”
    看着安子格外暗淡的目光,花囹罗松了手。
    但最后,花囹罗也没能从周晓安跟赤莲那儿听到具体的事情,周晓安后来就告诉她,没大事,她听错了,还以为是大事。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安子是在瞒着她。问多了,安子就说,囹罗,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花离荒为你做了什么。
    然后,没有下文。
    他们不说,她也知道,应该是花离荒出事了。
    可是,花离荒正常的作息。
    就像今晚,夜晚书房的灯还是亮到很晚。
    口口声声说要跟他保持距离的花囹罗,也无法不主动走向他。
    花离荒看到她进书房时,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在卷宗之中。
    “晚上不睡,当差时敢犯懒,定不饶你。”
    看起来似乎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她给他倒上了一杯热羊奶。
    花离荒这回倒是什么都没说,端起来就喝,而且一口饮尽。
    这个就有点奇怪了……
    她很留意看他的手,并没有看到不妥。
    “宁王!”
    许久之后,他才应了一声:“如何?”
    “我给你看看手相!”
    说着就扑过去准备抓他的手,花离荒抬手一拍:“放肆!”完全不让她靠近,面色不悦,“胆子不小,居然想借看手相之名引诱本王?”
    谁要引诱他啊……
    就想看他烧不烧而已。
    花囹罗笑了笑:“我哪敢啊,那我走了。”
    说着假装转身,又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他。手碰翻了托盘上的装热奶的铁壶。
    “愚蠢!”
    本想躲开她的花离荒连忙伸手扶住铁壶。
    花囹罗顺势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花离荒浑身一顿,她故意的……
    想要退开,可额头冰凉的手让他离不开,他抬眼望向她,就看到她红了的眼眶,身子一绷,许久咬牙道:
    “不许哭。”
    他额头非常烫,惊人的烫,她手心都快被灼伤了……
    普通人估计这体温估计早没了。
    “没……没事的!”她真没哭,红着眼睛笑着说,“就发烧而已,我去叫清岚来,他一定有办法,等着啊,没事儿……”
    花离荒凝睇她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的模样,胸口……更烫了。
    可是……
    他伸手拉住转身离去的她的手腕,不知该说什么,就拉着她不让走。
    手背上黑色兽纹立刻显现。
    滚烫的温度,通过她手腕的脉搏,要灼伤她的心口:“没……没事的。”
    清岚今天来过了啊……赤莲说清岚也没办法。
    眼泪终于夺眶,回头面对他时已经是个小泪人儿:“没事的,你是花离荒呀,没事的,对不对?”
    喉咙紧得难受,花离荒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不是让你别哭……”唉,都哭成这样了,“算了,哭吧。”
    然后花离荒就笔直站着低头看她。
    可她哭着走向他,他后退了一些。
    “本王……没事。”他不能跟人拥抱。
    “身体那么烫,还说没事……”她又内疚得不行了,“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去司马堡,让你去空境所以身体才……才这样的……你要是烧坏了,我也不活了……”
    听她这么说,他再想后退的脚步停下来,拧着眉头说:“烧不坏。”
    她泪眼婆娑看向他:“真的?”
    他凝睇她许久,叹了口气将她拉入怀里,抱在怀里:“嗯。”
    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因为,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的身体很烫,估计得五十度,但他却还能站着,正常说话……
    确实是有点跟常人不大一样。
    但是……
    花囹罗身子忽然绷紧,无比惊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花离荒……”
    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嘴角一扬,无限讽刺道:“正如你所想,本王,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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