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个瞬间,詹晓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点可笑。
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又被女人下药求子的一天,那女人还好歹是自己的“妻子”,一个在外面端庄娴雅,仪态万千的女人,要是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不可思议。
偏偏这事还正在发生。
周晓溪尝试着想拖动詹晓军,无奈力气不够根本拖不动,大概是害怕事多生变,情急之下干脆直接在大厅上就开始扒詹晓军的衣服。
詹晓军头痛欲裂,几乎没有一丝力气,那个疯狂的女人试图要把他的上衣脱下,他想要推开周晓溪,却发现连基本的距离感都找不准。
冬天的衣服太难脱,而且詹晓军还在尽力反抗,周晓溪也懒得再麻烦,干脆直接扒他的裤子。
詹晓军感觉到那女人在解他的皮带,他用力想要坐起来,却依然头昏脑胀,药物的作用让他快要迷失自我,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在提醒着他马上他就要失去知觉。
周晓溪已经扯下了他的皮带,他咬着牙跟推开周晓溪站了起来,却只能依靠着饭桌才能立稳。
他听见周晓溪的声音混合着耳中的蜂鸣声尖锐地刺入自己的耳朵,那女人把皮带丢到一边,毫无羞耻地走近他:“反抗什么,你是我的丈夫,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詹晓军背后的桌子禁不住依靠,桌脚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詹晓军搀着桌子怒视着周晓溪,他很想开口骂她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舌头却像打结一样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摸到饭桌上的碟子,被下过药的食物被打翻,还是滚烫的菜肴泼到他的手上,倒得满地都是,被烫伤的痛感让詹晓军有一丝的清醒,他忽然想到了自救的办法。
怎么可能输给如此可悲的药物,怎么可以顺从这么可怕的女人。
周晓溪看着摇摇晃晃的詹晓军举起了一个饭碗,猛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陶瓷的碗碎成一片一片,碎片扎进詹晓军的手里,鲜血从詹晓军头上流出来。外部的疼痛马上盖过了内部的撕裂感,无力的晕眩感觉被鲜血洗涤,詹晓军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但是一瞬间视觉上的清晰却鼓舞了他。
果然可行。
周晓溪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她惊恐地看着詹晓军:“你要干嘛?你想死吗?!”
詹晓军没理她,他摸着一个盘子,炙热的菜肴再一次被泼到他的手上,詹晓军举起来,毫无犹豫地再一次拍到头上。
“哐当”一阵巨响,手上的盘子被打碎,詹晓军感觉到脑袋上流下了温热的血液,流过眼睛阻挡了他的视线,可是周围原本扭曲的事物却变得正常起来,真实的疼痛感自外而内占据了詹晓军脑中其他一切被药物控制的感觉,詹晓军左脸上满是鲜血,他把手里的碎片丢到地上,看着周晓溪惊恐的眼神,忽然笑出声来。
“周晓溪,劝你要自重,别真的不把自己当人。”詹晓军一字一句地说着,分外吓人,周晓溪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动。
头依然很痛,詹晓军不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捡起被周晓溪丢到一边的皮带,坚持着笔挺地走出了家门。
詹晓军开车驶了出去,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渐渐无力,头上涌出的鲜血还在继续,一滴一滴滴在詹晓军的身上,染红了上衣和裤子,疼痛和药物带来的晕眩感来回交替袭击着他的神经,詹晓军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把车停到一边,双手颤抖着甚至有些握不住方向盘。
妈的!周晓溪下的到底是什么药!詹晓军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方向盘,汽车发出一阵阵短处的鸣笛声,他想坚持着再试一次,汽车却不听他的使唤,左右扭动着死了火。
他想见林瑞!他不能放弃!
詹晓军步伐不稳地下车想截一辆出租,飞驰的空车纷纷从他身边开过,却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詹晓军满脸的鲜血让人不敢靠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准一辆开近的出租车咬了咬牙,忽然冲到了路上。
紧急刹车的摩擦声响彻了这条街道,詹晓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车辆在离他几厘米处停下来,急刹卷起的沙土扬在他脸上,出租车司机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大骂,却被詹晓军的模样给吓住。
詹晓军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开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车不能载你,你换一辆吧。”
詹晓军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递给司机,再一次说:“开车。”
也不知道是詹晓军的样子太吓人,还是金钱实在太诱人,司机大哥终于发动了汽车:“行,行,哥们你要去哪里?”
詹晓军报出一个小区的名字,司机大哥不安地问这位怪怪的乘客:“哥们,我看你现在的情况先去医院比较好吧。”
“快开车!”詹晓军用尽力气大叫,后脑勺处从脊椎上传来一阵仿佛电击一般的酥麻,“快走!”
司机大哥不敢再说话,加大油门窜了出去。
詹晓军甚至看不清车驶过了什么地方,街灯流窜繁花似锦,窗外疾驰而退的景色掠过詹晓军的眼帘,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许多小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留在上面的是一团由血小板组成的血污以及陶瓷的碎片,逐渐褪去的痛感压抑不住身体里肆虐的晕眩,头好痛,詹晓军紧握着拳头,好难受!
司机大哥把车停在林瑞工作室楼下,拍了拍副驾驶座上那个看上去很虚弱的客人:“哥们,到了。”
“谢谢。”詹晓军坚持着打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厦。
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詹晓军看着那个数字从1到2,从2到3,然后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住着他爱人的房间门。
詹晓军费尽最后的理智走到门前,跌坐在地上,他想喊林瑞,可是声音却干哑得几不可闻。他敲打着大门,可是微弱的声音几乎无法传达出去。
那扇该死的大门,如此坚硬,阻碍了他想传达的一切。
詹晓军渐渐失去知觉,失血过多的身体被依然健在的药物侵蚀殆尽,他虚脱地靠在门上,重复地,机械地敲着那扇大门。
林瑞,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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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趴在工作台上,一手拿着笔,一手按着纸,脑袋枕着复写台,口水流过画了一半的人物,睡得正是香甜。
他正在做梦,一个美梦。
梦里他获得了超级漫画大奖,成为了国内漫画界顶尖的画家,无数他喜欢的作家纷纷授权给他请他画画,他举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高兴地哈哈大笑,尤其嚣张。
然后他在台下的一堆粉丝中看见了詹晓军。
那个永远都那么帅的男人在台下为他鼓掌,欢呼,甚至尖叫,他跑下台去扑在詹晓军身上,若无旁人的亲吻那个男人,周围的人居然没有奇怪,反而一个个的都上来访问他:“林瑞,你以爱人为原型画的漫画等到了大奖,请问你有什么感想?有什么要对你的粉丝说的吗?”
他高兴地大喊:“我要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愿意爱我和詹晓军!”
记者们蜂拥而至:“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对詹晓军表白的!”
他响亮地在詹晓军脸上亲了一口:“我要告诉你!詹晓军!我爱你!”
他那完美的爱人温柔地笑着看着他,伏在他耳边,轻声喊他的名字:“林瑞,林瑞。”
他期待着接下来的话,可是詹晓军只是重复着:“林瑞,林瑞,林瑞。”
周围围着他的人都一个个消失,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少,原本灯光璀璨的舞台变得渐渐空无一物,梦里的场景变成一片雪白。
他的爱人始终没有说出下一句说,只是在叫他的名字。
林瑞。
林瑞猛地惊醒,腾地坐了起来,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一切都如他睡着之前,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被已经淹没的稿纸吓了一跳,赶紧把稿纸拿起来使劲擦拭。
擦了两下越来越不能看,林瑞忽然一阵心烦意乱,把稿纸丢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慌。
林瑞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做了几个转身运动,肌肉拉扯伸开的感觉很好,林瑞长舒了一口气,却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瑞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声潺潺,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林瑞喝了一口坐在沙发,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声音和饮水机的重叠在一起,然后一起回复了平静。
屋里安静下来,林瑞听见了一个轻微的“咚,咚”的敲击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没有注意,可是接下来“咚咚”的闷响再次响起。
林瑞看着饮水机,走到它跟前,难道这玩意坏了吗?
可是饮水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安静地呆在那里,轻微的闷响却还在继续。
林瑞努力地听着声音的方向,却分辨不太清楚,他摇了摇头,正想自己是不是神经质了,目光却落在大门上。
“咚。”大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响,然后又是一声。
林瑞狐疑地走了过去,慢慢地打开了那扇大门。
一个什么东西睡着门的移动倒了下来,碰到了他的腿上,他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水杯掉在了地上。
林瑞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个满脸血污,衣衫不整的家伙,凌乱的头发挡住了那人的脸,看不见五官,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倒在地上的家伙还在机械地敲击着地面,力度极小,只能发出很微弱的响声。
林瑞蹲□体,不敢相信地撩开遮掩在那人脸上的乱发。
一片已经变得暗红的鲜血糊在那人的脸上,林瑞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见梦中光鲜亮丽无比耀眼的爱人倒在自家的门前,身体冰冷,额头高温,只有喘息声证明着这是一个真实的人。
林瑞慌乱了,他抱起詹晓军,拨开他脸上的头发,大喊着:“詹晓军!你怎么了!你醒醒!”
迷迷糊糊的詹晓军依然重复着他的名字。
“林瑞。”林瑞,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唤,穿越了那扇大门,传进林瑞的梦里,唤醒了睡梦中的那个人,无非是想告诉他,我在这里。
林瑞疯狂地摇晃着詹晓军,从未想象过的这番场景让他手足无措,他只能拼命地喊:“詹晓军!你醒醒!快醒醒!”
詹晓军迷糊地睁开眼,看见的是林瑞焦急的脸庞,尽失血色。他朝这个满脸害怕得男人笑了笑:“你来啦。”
终于得到了詹晓军的回应,林瑞大喜过望,结结巴巴地说:“你等着,等会,我去叫救护车,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林瑞想站起来,却被詹晓军拉住,詹晓军费尽力气把眼前的人扯到怀里,在那张好久不曾碰触到的唇上,深深的印下一吻。
缠绵悱恻,充满血腥味,好不容易,相隔五年,终于得来的一个亲吻。
用尽全力的,拼命的,想要通过舌尖疯狂的接触才能传达复杂而沉重的心意的吻。
詹晓军的舌尖不停的在林瑞嘴里肆虐,牙齿,口腔,好似在寻找氧气一般不停的吸取林瑞口腔里的唾液。林瑞被詹晓军满嘴的血腥气息刺激着,满脑子的神经都断了线,不能思考。
直到詹晓军停止了攻城略地,林瑞才反应过来,这个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弄得如此狼狈地来寻找他的詹晓军脸色已经完全苍白,在那暗红的血色中更显骇人,詹晓军已经坚持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林瑞慌了神,抱着詹晓军,无声地嘶吼。
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我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抗拒,都是一层一戳就破的薄纱,只要你一个吻,便能让我心甘情愿万劫不复。
所以求求你!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
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分岔路,不同的选择就会面临不同的拐点。
如果当初不是那场酒后乱性,林瑞就不会有机会认识詹晓军。如果不是认识詹晓军,他就不会闹得要跟家人出柜。
生活原本如此平淡无奇,他可以一直当个不咸不淡的动画设计师,有了老婆,生了孩子,说不定现在孩子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命运的改变,有时候不过是一瞬间,快得甚至让人无法察觉。
可是要说谁是谁非,永远都说不清楚。
如果当初不是他答应詹晓军一起去国外呆一个星期,如果不是他藏不下心中的秘密,詹晓军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他会平步青云,怀中搂着娇妻美眷,闲来无事找几个小受好聚好散,而不是头上缝着针线,手上裹着绷带,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里。
可惜没有如果。
生活拐向了他们选择的方向,林瑞成了一个出柜的漫画家,詹晓军一脸鲜血倒在他门口,每一个路口的最终,都让他们无可抑制地走到了这一步。
林瑞坐在病床边看着静静躺着的詹晓军,面容不改,风霜却挡不住,他还记得这是他第二次陪詹晓军入院。上一次詹晓军撞了车,伤势严重还能对他嘻嘻哈哈百般调戏,那时他满怀的心思,是要和这个人断绝关系,一门心思只想结婚,过平静的生活。
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样的思虑,詹晓军却还在泥潭之中。
摆不脱,绕不过,曾经的问题不解决,总有一天还要延续。只是林瑞虽然明白,却无法置身事外。
不得不说是命中注定。
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比很多东西都重要,重要得他不想为了安稳的生活而把他推开,也不想装得像个圣母玛丽亚一样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只要为了你好,我心甘情愿失去你。”这样骗人骗自己的鬼话。
爱情都是自私的,得不到的恋人就算他过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与自己无关。
林瑞相信现在的詹晓军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明明离开了又回头,明明可以逃脱,却又再赴荆棘之路,不惜弄得满身伤痕。
爱情很可怕,每一件事都在如此证明着,只是,好在,有他。
詹晓军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周围浓厚的消毒水气味提醒他这里是医院。
药效大概退了下去,詹晓军已经不觉得头痛欲裂,只是还有一点点昏昏沉沉的感觉,他坐起身子,扯动插在血管中的针头,刺痛了一下,詹晓军低头看自己被绷带扎着的手似乎有烫伤的痕迹,另一只手上插着输液的针头。
除了若有似无的一点头痛,詹晓军没有再感到别的不适,只是嘴唇很干,身体感觉有点缺水,他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清水畅快地滑过喉咙,詹晓军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忽然记起来,自己醒来以后还没见到林瑞。
林瑞在哪?
皱了皱眉头,詹晓军举着输液瓶往外走,病房外面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人,家属络绎不绝,他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林瑞穿着一件大大的蓝色羽绒服,正敞着怀,穿着一双男款的黑色雪地靴,看着倒是很暖和,就是实在不怎么不好看。他正从楼道尽头处的自动贩卖机里取出两罐咖啡,詹晓军以为他是买给自己的,举着瓶子想要走过去。
林瑞却没有向詹晓军走来,他拿着一罐咖啡递给了在旁边靠墙站着的一个女人。
詹晓军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有点疑虑。
那女人是周晓溪。
有一个瞬间,詹晓军就要马上冲过去把周晓曦从林瑞身边拉开,他想把林瑞护在身后,警告那个女人最好识趣地离林瑞远一点。可是詹晓军很快冷静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家医院,为什么周晓曦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来了以后不是来见自己而是见林瑞,难道是林瑞约她来的?林瑞约周晓溪来干什么?
詹晓军躲在两个护士身后慢慢靠近楼道尽头,在最靠近两人的拐角处躲了起来。周围熙熙攘攘,但是林瑞的声音总能准备地传到詹晓军耳里。
林瑞喝了一口咖啡,对周晓溪说:“我今天请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尽快结束和詹晓军的关系,好聚好散,以后还能成为利益朋友。”
周晓溪瞪着林瑞,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这个世界上,估计还真的没有比我更有资格的人了。”林瑞对周晓溪也并不客气,“詹晓军所拥有的一切,我都有资格发言,更有资格保护,就算别人都自以为有权利嘲笑我,也绝对不会需要你的承认。”
周晓溪恼羞成怒,把咖啡摔在林瑞身上,深色的液体泼到林瑞身上,在蓝色羽绒服上留下黑色的印记,周晓溪骂道:“放屁!林瑞!你敢得罪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瑞抖了抖身上的咖啡,淡定地把手上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然后走近周晓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发泄够了吧。要是发泄够了,就好好听我说,我只会说一次。”
“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这次就放过你。”林瑞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晓溪,“但是,如果下次你再敢对詹晓军任何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不管你是谁,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是什么性别,我一定会报仇。”
周晓溪听着林瑞冷如冰剑的声音:“而且,一定十倍奉还。”
周晓溪感到一阵寒风从身上吹过,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个死宅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底气,跟她说这种话。
明明就有很大的不同,却不知道为什么,林瑞让她有面对满脸鲜血的詹晓军的感觉。
也是那般残忍,那么决绝。
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就算互不接触,却息息相关。无论外人如何想要插足,最终都只能被弹开。
周晓溪握紧手提包,硬着口气说:“那就走着瞧!”却不敢再看林瑞,赶紧转身离开。
詹晓军靠在墙上,捂着嘴忍不住想笑。
好夸张的场景,要不是亲耳听见,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个整天炸毛,神神叨叨的小白痴林瑞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赫然一副为夫撒泼的悍妇形象。
林瑞眼看周晓溪下了楼,总算松了口气,他又买了一罐牛奶,弯腰要取出来的时候,却感觉身后有个人靠着自己站着,有一个什么奇奇怪怪触感的东西,顶着他的屁。股。而且……还在一动一动地撞他?
这个奇怪的触感分明是……窝去!医院也有色狼?!林瑞“刷”地站直了身体,顺手就转身往身后挥拳头。
拳头一只裹着绷带的手挡下,詹晓军嬉皮笑脸地看着林瑞:“林瑞你不是吧,我才刚醒你就要把我打晕啊,好狠的心,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yín。荡的表情,调戏的语气,熟悉的面孔,林瑞的脸瞬间红到耳后根,抽出手来拍了詹晓军一下:“你干嘛在我身后,那么,那么……擦!我跟你很熟吗?谋杀个鬼亲夫!”
“哎呀!好痛!”詹晓军捂着被拍的地方,龇牙咧嘴地倒抽气,“痛痛痛痛!!”
“怎么了?”林瑞紧张起来,“哪里痛啊 ?我下手很轻啊!”
“这里。”詹晓军拉着林瑞的手放在自己xiōng口上,抱住了林瑞,“心痛。”
“想你的时候,心痛,见到你的时候,心痛,不敢抱你的时候,心痛,被你拒绝的时候,心痛,知道周晓溪去找你的时候,心痛,”詹晓军低声对林瑞说,“痛得无以复加,只有你这剂灵丹妙药,救救我。”
林瑞感觉到自己手心下詹晓军强力地跳动着的心脏,健康蓬勃,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那你说,我怎么才能救你?”
“我想想,”詹晓军作出一副特别苦恼的样子,特别诚恳地开口,“要不,少年,来一发?”
林瑞的一腔柔情瞬间被詹晓军这句话毁了个彻底,他红着脸用力推开了詹晓军,大步流星往病房走,一边走一边骂:“去你的!詹晓军!王八蛋!我就知道不该听你说话!!!”
詹晓军赶紧追上去:“林瑞!等等,我是说真的,虽然现在才说好像有点晚了,我中的那可是春……”
林瑞一个转身捂住了詹晓军的嘴,低着头不看詹晓军:“混蛋,这里是医院,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詹晓军大喜过望,“你的意思是回家我们就可以来一发?那我不要一发,我要多加几次,可是你那里那么久没用会不会很紧啊,那要不我先去买个润滑剂好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还是草莓吗?哎!好期待!我现在就出院算了!”
“詹晓军!”林瑞终于崩溃,“你个色狼给我闭嘴!”
什么禁欲风西装高干精英男詹晓军!这货无论过多少年都只是一个色狼而已!!!
///////////////////////////——色——================= ——狼——//////////////////////////////////
小妹僵硬地站在门口,嘴巴大大地张着,下巴快要掉在地上。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为什么大大会衣衫不整地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停地喘息,看上去红粉菲菲春风满面除了裤子还健在,其他一切跟h漫没什么两样。
这里难道不是工作室吗?!
小妹关上大门,再一次打开,终于看见她家大大正常地坐在沙发上画画,另一个男人很淡定地在玩平板电脑。
果然是刚刚打开的方式不对,其实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你看大大衣服整整齐齐地就在那专心地画漫画……个屁啊!
脖子上的吻痕让人无法直视好吗?!衣服上那个扯开的大洞春光乍泄都能看到露两点了好吗?!大大你的稿纸根本就拿反了拜托就不要再装成自己在画画了好吗?!
小妹心里的小人在不断的咆哮,艾玛这是加班福利嘛!一定是福利啊!她家大大居然给她上演男男活春宫啊!
腐女之魂拼命燃烧着,小妹僵硬地朝林瑞挥了挥手:“大大早。”
林瑞举起稿纸挡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妹早。”
卖什么萌啊!挡什么挡啊!你挡得住脸上的红晕,挡得住耳朵上的赤色吗?!当着一个万年腐女的面你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把我洗脑吗?!
小妹用瞻仰小攻的眼神佩服地看着沙发上另外一个看上去淡定得多的男人:“詹部长早。”
詹晓军划着愤怒的小鸟回答:“早。”
“叽~~啊~~!”小鸟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不断地传出来,小妹忍不住想难道詹晓军是在把她想象成那堆绿猪吗?
“咳咳,”小妹假装咳嗽了两声,“詹部长,你那么早来我们工作室要干嘛?”
“干人。”詹晓军一脸淡定地回答,淡定得好像在回答“啊,我今天只是过来随便走走”一样。
林瑞“啪”地把手里的东西砸在詹晓军身上:“你找死啊!”
詹晓军接住,嬉皮笑脸地看着林瑞:“我说干人,又没说是你,你激动什么。”
真是够了!小妹听见自己心中的小人儿鼻血已经喷涌殆尽,一口一口地呕吐着白沫。□也不是这么□的啊!
小妹把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把自己的备用钥匙放在桌上,忍住心中的狂笑对林瑞说:“大大,我觉得这把钥匙你还是收回去比较好,反正我来的时候你都在。”
林瑞还没说话,詹晓军已经主动把钥匙收起来:“好啊。”
小妹面容抽搐,脆弱的理智线又断了一根:“还有许涛和大海的钥匙,我待会会提醒他们不要再用的。”
“谢谢啊。”詹晓军直接给小妹丢过去一个万年总攻的笑容。
艾玛!受不了了!“我出去买点吃的。”小妹说着奔出工作室,关上门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真攻啊!真受啊!她守护了那么久的大大,真的是个受啊!好幸福!果然画漫画这个职业,真的太好了!
林瑞红着脸把詹晓军手里的钥匙抢过来,娇中带怒地瞪着詹晓军:“我就让你不要乱来晚上再说!你看你!还好进来的是小妹,如果是许涛或者大海,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让啊,不然我以后的性福怎么办。”脾气臭的怕脸皮厚的,詹晓军无畏无惧,一脸真诚地说着气人的话。
林瑞翻了个白眼走进房间,特意嘱咐詹晓军:“别跟进来!我只是换个衣服!别进来啊!”
“是。”詹晓军笑着点点头,继续玩愤怒的小鸟。
看林瑞关上了房门,詹晓军放下平板电脑,拨出一个电话。
“肖老弟,我是詹晓军,出来见个面吧。”
☆、
“上一份已经被你撕烂了,所以我又准备了一份,已经签字了,剩下的就是你的签字了。”詹晓军再次把离婚协议书放到周晓溪面前,“今天我会坐在这里看到你签上为止,所以就不要想什么拖延时间之类的小伎俩了。”
周晓溪把面前的协议书推开:“你省省吧,我不会签的。”
“夫妻之间弄得要下药,你觉得还有意思吗?”詹晓军耐心地再次递过去,“这种事传出去不太好吧。”
“尽管传,反正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周晓溪无谓地看着詹晓军,“你就尽管跟别人说,说我下药害你,以为你是神经病的人一定不会少。”
“那这样呢?”詹晓军抽出另外一份文件,摔在了周晓溪面前。
周晓溪皱了皱眉头,拿起那份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是一份伤情鉴定书。
“伤情鉴定?你做这东西干什么?”周晓溪翻开,里面的医院名十分熟悉,却不是詹晓军当初入院的那一间。
詹晓军微笑着看着周晓溪:“你还记得肖兵吗?家里开医院的那个,应该见过吧,他以前是副院长,现在是院长了,年轻有为啊。这是,我让他帮我开的,上面说,我脑袋上那十几针受伤很严重,推断是用硬物砸伤的。恩,我受伤的时候,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来着?家里碎掉的盘子你清理掉没有?”
周晓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去开这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提醒你我受伤很严重。”詹晓军捂着脑袋假惺惺地喊痛,“哎呀,现在还是很痛。”
周晓溪把伤情鉴定书摔在桌上:“你的头是你自己砸的,跟我又没关系,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猜说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是我自己把自己砸成这样?”詹晓军学着刚刚周晓溪的口气,“我就尽管跟别人说,说你发疯拿东西追着来砸我,我一片好心不予还手,以为你失心疯的人一定不会少。”
周晓溪用力地拍响桌子:“你要冤枉我?!”
“冤枉你算什么,”詹晓军懒得看她,话语中都带着轻蔑,“周晓溪,你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劝你做人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以为的那些精心组建的城堡,其实一推就能倒,就算我摆明了冤枉你,你也不会赢。”
把签字笔递给周晓溪,詹晓军催促道:“快签吧,平心静气离婚多好。”
周晓溪做着最后的坚持:“就算我签了,你也不可能和林瑞在一起!他是个男人!你以为你爸会同意吗?你以为社会大众能接受你们吗?”
“不同意就拉倒,其他人接不接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詹晓军已经不耐烦了,“你到底签不签,不签我让老肖帮我把伤情鉴定书送去派出所了,弄完了我还得赶着去吃饭呢。”
周晓溪接过笔,纠结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好说歹说结婚三年的“老公”:“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詹晓军把协议书推到她面前:“势在必行。”
周晓溪叹了口气,试图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可是话出了口,却还是和感情无关:“我要是签了,你能保证以后我有事扶我一把吗?”
知道周晓溪终于看透了利害关系,詹晓军点点头:“可以,咱们二人,怎么说也做过‘夫妻’。”
深吸一口气,周晓溪拿过那份离婚协议书,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晓溪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和詹晓军维持的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铺满了虚假的表情和对白,外人眼里的金童玉女,竟然只有在最后要分手离婚的时候,才有一种确实的感觉。
互相的辱骂,轻蔑,威胁,甚至到下药,还有那大厅里满地的鲜血,这些竟然是他们婚姻中最真实的一页。
真的该结束了。
詹晓军拿过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书,朝周晓溪点点头:“我会负责把这个送给律师,在领绿本之前,应该不会再找你了。”
周晓溪低着头不看他:“好,你决定吧。”
詹晓军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忽然又回头:“对了,忘了一件事,拜托你告诉你父亲。”
“下次他再自作主张搞什么鬼计谋,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不管他是不是我的长辈,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周晓溪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詹晓军,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这件事情有关。
可惜詹晓军已经决绝地离开。
提交完离婚协议书,没什么事情,詹晓军赖在了林瑞的工作室里。
下了班就跑到工作室来捣乱的詹晓军现在已经变成了许涛心目中全部的怨念来源,果然公务猿神马的真的是有那么闲吗?为什么他们这帮苦逼的画漫画的都要天天加班,一到截稿日就和死人差不多,这家伙却能闲着没事干。
被嫌弃的詹晓军此时此刻正坐在林瑞旁边若无旁人地对林瑞动手动脚:“林瑞,你完事没有?”
“哪有那么快,之前为了照顾你,稿子都落下了,”林瑞把詹晓军伸进衣服里的咸猪手抽出去,“乖乖的,别乱动。”
“不是据说所有的作者都会拖稿吗?就一天两天没事吧。”詹晓军继续不知廉耻地探进林瑞的衣服里,“你答应我回家就做,结果回家你比我还忙,到现在还没做,火气憋着出不去,你看我最近都要上火了。”
林瑞头上挂满黑线,狠狠滴敲詹晓军的脑袋:“要是上火了就去找别人解决!我批准了!”
詹晓军环抱着林瑞:“别人哪里比得上你,都五年多了,你说你也不想我……”
“咳,咳。”小妹忍不住发出声音,“那个詹部长啊,其实我们就快好了,你可以等我们走了再……你懂得。”
詹晓军更缠在了林瑞身上:“你看小妹都说快了,你也快休息吧。”
许涛“啪”地把笔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我画完了,先走了。”
“诶,等等。”小妹赶紧拉着还是不明就里的大海也站起来,“大大,我们也好了,这就走了。”
跟着许涛出了门,大海一脸茫然:“这就做完了?我还没弄完呢,干嘛那么早走。”
“你是真傻还是假呆?”小妹对这个傻乎乎的胖子很是恨铁不成钢,为什么跟了自己这么久还不开窍,“你看不出来詹部长跟我们大大有点那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大海还是愣愣地看着小妹,小妹干脆举起手,左手摆了一个“一”字,右手又圈了一个“零”字,大海终于反应过来,“诶?!什么!大大是gay吗?!好爆炸的新闻!许涛你也知道?!”
“哼!”许涛冷哼一声,走进电梯。
小妹跟了进去,有点不解地看着许涛:“你干嘛一副不爽的样子,别告诉我你看不起同性恋啊,身为腐女我绝对会用眼神杀死你的。”
“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看那个詹晓军不爽。”许涛说出心里话,“我始终觉得他配不上林瑞。”
小妹用奇怪的眼神看许涛:“人家堂堂部长大人还配不上大大?你开玩笑了吧,他配不上,难道你要配?”
“说什么呢?”许涛赶紧声辩,“我是个直男!”
大海在旁边接茬:“涛哥,是不是你女朋友跟你吵架了?你不要因为和女朋友吵架了你就歧视公务猿嘛,公务猿也有好人的。”
“闭嘴啦!”许涛挥了挥手,郁闷地走出了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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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工作室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詹晓军和林瑞两个人,林瑞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没人了。”詹晓军总算找到了机会,把林瑞抱在怀里,“现在你不能拒绝我了吧。”
林瑞低着头假装画画:“哪有拒绝你,我是真忙。”
“我虽然不懂画画,可是你也不能这么骗我吧,你这画的是什么?”詹晓军把林瑞手下的纸抽出来,“那个是大腿?那这是什么?狗还是猫?”
“不懂别瞎说。”林瑞把纸抽回来,“这是我的人设。”
詹晓军凑到林瑞的耳边:“林瑞,你该不是因为很久没做,害羞了吧?”
被戳中痛处,林瑞瞬间死鸭子嘴硬大叫起来:“哪……哪有……又不是没跟你做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不知道啊。”詹晓军把林瑞抱到自己身上,“可能是怕自己年纪大了,没以前好看了?怕勾不起我的性趣?还是怕你自己体力不支?”
詹晓军微微伸出舌头,在林瑞的锁骨上轻轻地舔,林瑞发出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詹晓军的脑袋:“胡说……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一直对我欲拒还迎的,上次也是,一直喊不要,不要。”詹晓军顺势脱下林瑞的上衣,在林瑞xiōng前的突||起上画着圈圈。
久未被触碰的身体好似一团火,林瑞颤抖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越发娇嫩:“那是因为怕小妹她们……唔……”
詹晓军含||住林瑞的一点,舌头灵巧地挑||逗着,直到那突||起变得有些红肿才松开:“现在呢?还怕么?”
“怕。”林瑞感觉到詹晓军的坚||挺已经顶在了自己身下,原本有些苦恼的话语不知道怎么着说出来竟然变得有点煽情的味道,“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我了,连我老了,皮肤不好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詹晓军欺上林瑞的唇,不曾蜻蜓点水地停留片刻,而是直接长驱直入,舌头伸进他的嘴唇,往上舔舐他的上齿,林瑞不能自控地回应着,舌尖撩动着詹晓军的舌头。
火热的舌互相缠绕着,唾液在两人唇间交换,詹晓军捏住林瑞的鼻子,大口大口地吸走林瑞口腔中的氧气,轻微缺氧的快||感传遍了林瑞的全身,他任凭詹晓军摆弄着,直到几乎不能呼吸,才感觉到詹晓军离开了他的唇。
五年禁欲的身体哪受得了这般的挑逗,林瑞的眼中充满了情||欲,身体酥软下来,双手环抱着詹晓军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说:“怕那么久没做,太紧了,你会受不了。”
詹晓军被成功地挑起了全身的征服欲,他兴奋地骂了一句脏话,把林瑞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那就来试试,我受不受得了。”
把林瑞丢在床上,詹晓军暴力地扯下林瑞的裤子,粗糙的大手抚上林瑞早已雄||起的火||热。
这么些年只被自己碰过的那敏感的地方只被轻轻接触就已经湿||润,詹晓军坏心眼地问林瑞:“这么大反应,到底是你受不了,还是我受不了。”
“混蛋!”林瑞已经意识迷离不想再分神,只想好好享受詹晓军的触碰,“别说了。”
詹晓军抬起林瑞的双腿,对着林瑞好久未见的紧||致欣赏了一番,然后俯□轻轻地舔舐着,舌尖上的唾液润滑了那久未开门的地方,林瑞一阵颤抖,再也忍受不了:“詹晓军!别乱动!”
詹晓军不理他,继续挑逗着,林瑞颤抖着身体,被前后双重的触感刺激得浑身酥||麻,喘息声越来越放||荡。
这样才对,詹晓军欣赏着林瑞的表情,尽心地为林瑞服务着。
虽然很想直接刺入,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让林瑞快乐,比让自己快乐更有意思。
欠了他五年的温柔,这次便一并还了吧。
詹晓军浅笑着,抱紧了林瑞。
这个人身上,有着他挚爱的温度。他能分辨出林瑞心中的每一丝情动,知道他的坚守,不忍犹豫,以及渴望。
情爱之下,交错的身体无言地传送着爱意。
即使你四十岁,五十岁,到风烛残年,形如枯槁,依然是我最爱的林瑞。
林瑞喘息着,将五年积聚的思念,通通喷洒在詹晓军身上。
春光短暂,切不要浪费这一夜缠绵的时光。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下可是久别,林瑞总算知道,久别的情人更可怕。
詹晓军那家伙一直在挑逗他,放任他,直到他几乎瘫软才刺入他的身体,前戏再充足,也比不上那一下突如其来的肿胀感充实,尽管詹晓军很温柔地只解放了一次,林瑞却已经累了个半死。
大概也看出来林瑞承受不了,詹晓军没有再动作,抱着林瑞想从他身体里出来。
“别动,就那样。”林瑞像只抱抱熊一般赖在詹晓军身上,脸在詹晓军身上蹭来蹭去,“这样舒服。”
唔!虽然说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要温柔什么的,可是果然还想再做。正常男人听见爱人这种话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詹晓军表示忍得很辛苦。
林瑞却毫无知觉,大概真是累了,抱着詹晓军睡得香甜。
等林瑞睡着,詹晓军才敢动,从林瑞的身体里离开,亲吻了一下林瑞的额头,然后静静地看着林瑞的睡颜。
他睡不着。
詹晓军告诉了林瑞成功离婚的好消息,却还没告诉他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悄悄放下怀抱里的林瑞,拿起床边静音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大喇喇地显示着十数个未接来电。
☆、
华灯初下,太阳刚刚升起,天边还是一片深蓝与白交接,这样晨雾稀薄的清晨时光,一般都是詹建国起床晨练的好时候。
不过今天,詹建国没有出门锻炼,他正坐在大厅上,看着儿子詹晓军拉着一个大行李箱,站在自己面前,把家里的钥匙放下。
“你要搬出去?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詹建国怒视着儿子,“和周晓溪离婚的事情就不提了!你搬出去和一个男人住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早就想过了,不用您老费心。”詹晓军一脸决然地回答父亲,“既然我做的出,以后的事情我自然会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詹建国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和那个画漫画的丑事?不是周晓溪,是你们部门的风言风语,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你以为就凭你能瞒得住你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
“我不在乎你的性取向,虽然不正常,但是我可以容忍,但是那只限于玩玩而已,你现在居然闹得离婚还要同居!”詹建国猛地拍响桌子,“你的大好前途还要不要了?!”
詹晓军看父亲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心里也来气:“我就不信了,我詹晓军非要抱着个女人才能混下去!我就不怕他们传话!他们尽管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混账!”詹建国气得站起来,“你真是被那个男人迷得失心疯了。”
一直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的詹母走过来拉住丈夫:“建国,别说了。”
“你干嘛护着他!”詹建国气急败坏,“我现在这都是为了他好。”
“你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得,还不如让他走。”詹母朝儿子点点头,“晓军,你决定了要走就走吧。”
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詹晓军倒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如此的通情达理,朝詹母点点头:“对不起妈妈,等安顿好以后,我会回家看您的。”
“不许走!”詹建国站起来要拉住儿子,却被詹母阻拦。
等詹晓军已经离开,詹母才放开丈夫,詹建国不满地看着妻子:“你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让他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你不是要和他一起疯吧?!”
“你都搞了一辈子军队工作,这点常识都没有吗?父子本是前世的仇人,他现在又在兴头上,你哪能把他劝住。”詹母对了丈夫摇了摇头,开始细数自己的缘由,“你只听说那个林瑞是个漫画家,又有没有找人调查过他家的情况?知不知道他和晓军到底怎么认识?为什么会在一起?在一起多久了?他又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这样贸贸然去劝,只会把晓军逼得更远啊!”
詹建国还在生闷气:“你倒是厉害!那你说说该怎么做?!”
“当然要先摸清楚敌人的底细,曲线救国,万事都不能急。”詹母拉着丈夫坐下,给他抚背顺气,“先要找人弄清楚晓军和那个林瑞的关系,看清楚局势再说。”
“我不管了!”詹建国哪有处理这些家庭琐事的经验,“你既然说的头头是道,那就听你的。”
詹母见詹建国似乎气消了些,这才说:“我都找人打听好了,你尽管放心啊。”
“真是麻烦!”詹建国郁闷地骂了一句,詹母跟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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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工作室里飘荡着一股许久没有过的食物的香气,从同样很久都没有被使用过的厨房里传出来,林瑞几乎是被这香气馋醒的,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提醒着主人屋内有好吃的正在等着,林瑞打开房门,看见小妹许涛和大海已经围着工作室的小桌子齐齐坐下,满怀期待地看着厨房。
“怎么了?”林瑞披上一件外套,也坐在小桌子旁边,“怎么那么香?”
小妹一脸“大大你果然捡到宝了”的表情看着林瑞:“詹部长在给我们做饭。”说着忽然坏心眼地问,“大大你怎么起来得那么晚?昨天?嗯~嗯~?”
林瑞脸红了一下,尴尬地瞪了一眼小妹:“小妹,你信不信你继续这样下去绝对一辈子找不到男朋友。”
听见林瑞的声音,詹晓军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林瑞,醒了?快去洗漱,马上开饭了。”
“好叻。”林瑞兴奋地答应一声,赶紧去洗漱。
洗漱完毕重新坐下来,林瑞才发现大厅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这是谁的行李箱?”林瑞问助手们,他们却一齐摇了摇头。
“快来吧。”詹晓军端着菜走了出来,招呼林瑞,“你该饿了,先吃饭再说。”
这顿已经能算是午餐的住家饭吃得小妹十分幸福,顺带对詹晓军也另眼相看,边吃边赞了一句:“詹部长!太好吃了!果然现在这世道会做饭的都是攻。”
刚说完就接收到林瑞杀人的眼神,小妹赶紧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专心吃饭。
詹晓军看着同样饿的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的林瑞,忽然说:“昨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林瑞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问:“他,怎么说?”
“不知道,我没接。”詹晓军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不过我今天一早起床,已经回家跟他当面说清楚了。”
“咦,”林瑞狐疑地看着詹晓军,“你几点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妹边吃边答话:“作为小受什么的体力弱很正常嘛,啪啪啪过后一天起不来的大有人在,大大你只是睡到中午就不要自责了。”
“小妹你别说话。”林瑞脸上一热,詹晓军忍不住笑起来,给林瑞解围道:“是我起的太早了,也不想吵醒你,所以你才不知道。”
林瑞看了一眼大厅上的行李箱:“那你回家你爸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主要就是我告诉他,我要从家里搬出去住。”詹晓军给林瑞夹菜,“他也同意了。”
美食当前,林瑞却有点没胃口,他放下筷子,有点不安地看着詹晓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影响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迟早都要搬出来,趁热打铁不是更好。”詹晓军轻松地说,“正好我把家里的行李都拿出来了,呐,那个黑色行李箱就是我的,办公室不好放,怕被别人说闲话,所以先放你这里。”
果然是詹晓军的行李,林瑞想问搬出来是要和自己住在一起吗,却又不太好意思,也不好问,只好说:“那你打算搬出去住哪里?”
“还记得我以前那个公寓吗?我前段时间已经找人开始重新装修了,装修完了就搬进去。”詹晓军的话让林瑞心里一阵失落,只低声地答应:“哦。”
似乎是看出林瑞不高兴,詹晓军微笑着继续说:“不过装修总还要点时间,这段时间我和你一起住在工作室,你不介意吧?”
林瑞高兴地抬起头刚要回答,小妹已经开始接下茬:“介意什么啊,大大心里还不知道多高兴呢,就是不敢说,害羞哦。”
“别胡说!”林瑞夹了一块肉塞在小妹嘴里堵住她的嘴,“好好吃你的饭!”
“唔,我还不是实话实说。”小妹一边嚼一边说,顺便捅了捅许涛,“你说是吧许涛。”
许涛没说话,显然还是不太愿意搭理这个茬。
詹晓军看了一眼许涛,似乎是说给他听:“毕竟这里是你们工作的地方,我也不可能长期叨扰,总有一天要搬走的,待会我会把行李收拾一下,尽量不占用你们工作的空间,不过,林瑞,”詹晓军拉着林瑞的手,“等装修好了以后,我想让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工作室怎么也不适合住人,在那边我也比较方便照顾你。”
林瑞才想点头,小妹又在旁边捂着xiōng口一脸幸福状:“哎哟,温柔攻,好有爱。”
许涛瞪了一眼小妹:“就你话多。”
被小妹这么一说,林瑞倒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搬过去住,也好,反正离这里也不远。”
得到林瑞的应允,詹晓军也放心下来:“其实本来我想重新买一套房子,可是现在非常时期,我想多做储蓄,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也有应付的准备。”虽然没有明说,林瑞却明白詹晓军的顾虑,他听见詹晓军问自己:“林瑞,虽然不想这么问,不过还是得说出口,现在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你害怕吗?”
林瑞摇了摇头:“不怕,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你也要答应我,”林瑞诚恳地说:“不管以后事情进行怎么样了,一定要跟我说,咱们两个人一起商量。”
詹晓军宠溺地揉了揉林瑞的头发:“知道了,我会什么都告诉你的。”
“啊呜!大大你们不要再秀恩爱了!”小妹在一边默默抹泪,三次元的人果然也很动人啊。
“哪里是秀恩爱。”詹晓军站起来,嘱咐在座的人,“你们先吃,我先收拾东西。”
林瑞也跟着站起来,卷起袖子想帮忙:“我也跟你一起收拾。”
小妹一把把林瑞拉了回来:“一起什么啊,你家小攻做的饭,先吃完好不好。”
“还扯!”林瑞白了小妹一眼,看詹晓军也朝自己点了点头,只好坐回到桌上,举起筷子敲了敲小妹的碗,“快吃吧!”
脑子反应始终慢半拍的大海终于发言:“这意思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会有好吃的,加班的时候不用再泡面加面包了?”
小妹满意地拍了拍大海:“大海你可算是开窍了!”
众人中唯独只有许涛依然心情不佳,抬头看了小妹一眼:“别说了,吃完赶紧开工。”
林瑞高兴地看着一桌的人,心里很高兴,五年前,当动画设计公司的人知道他是一个同性恋,每个人都在排挤他,连最好的兄弟也不敢站出来声援,可是现在,这间工作室里的人不但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在祝福他,给他制造机会,甚至连唯一闷闷不乐的许涛,也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闲话。
对他来说,能有这样的一天,不得不说是一种恩赐。
四人吃饱喝足,打闹着收拾碗筷,詹晓军也已经放好行李准备出门上班,林瑞帮他穿上衣服送到门口,刚要送上一个出门吻,手机却响了起来。
小妹看了一眼林瑞的手机,朝林瑞喊道:“大大,是你妈妈打来的。”
“等我一会,你先别走。”林瑞赶紧跑回来接听电话,一边听一边还在詹晓军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瑞瑞,你现在在哪?工作室吗?”林瑞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一分焦急。
林瑞没有听出不对,还趁机吃了一把詹晓军的豆腐,拉着他往外走:“嗯,在工作室呢,妈怎么了?”
林瑞妈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现在马上回家!妈妈在家里等你。”
这才感觉到不对,林瑞站住了脚问:“怎么了?”
“回来再说。”林瑞妈刚想挂电话,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那个詹什么……詹晓军?他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
“他……是在我身边了。”林瑞抬头看了詹晓军一眼,詹晓军也感觉到异样,停下来看着林瑞,“怎么了?”
电话那头林瑞妈的口气听起来异常坚定:“你把他也带来,妈妈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