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复念叨的当事人却是懒得搭理对方,眼帘轻颤着无力垂下,疲得直想睡。在这落后的年代里,又没有事后烟可供提神,大战之后自然是精疲力竭,只想倒头便睡。
殷寻问并不在意阮昧知睡完不认人的态度,将人轻轻揽入怀中,玉白的手指在罂粟般的身躯上逡巡,任由自己在这诱惑中沦陷沉迷。初尝情爱的少年,怎么可能一次就够,殷寻问这会儿正亢奋着,兴致勃勃妄图再来一发。
阮昧知反手将人拍开,嘟囔道:“别烦我。”
阮昧知那掌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摸,殷寻问并未意识到阮昧知的不耐,欠扁地开口问道:“你体力怎的如此不济?”
阮昧知果断用行动给了他回答,将人一脚踹下床去。后世有人说,男人事前有多热情,事后便有多无情,虽不中,亦不远矣。作为一个惨遭压到的男人,阮昧知自有傲娇的特权。
殷寻问不幸中招,郁闷地窝在床脚地板上,琢磨着这算不算始乱终弃。
屋中的温度渐渐退去,腿.间**黏糊糊的触感渐渐变得干巴巴,阮昧知不适地微微蹙眉,草草披上外杉便翻身准备下地,他要去洗澡。
殷寻问还在地上躺着呢,眼前冷不丁垂下一双嫩脚丫,香汗淋漓,粉嫩鲜润。殷寻问忍不住伸手,捉住那精致的脚踝,不住摩挲,心中美滋滋地想:这么好的一个人,从现在起,就是他的了。
阮昧知此时的感想却是——难不成这小子想试试足.交?
殷寻问的手仿佛应和着阮昧知的猜测,那双不知规矩为何物地手正顺着那线条曼妙的小腿往上摸去,目标直指那湿漉漉热乎乎的腿.间。其实殷寻问也不是真那么饥色,这小孩夙愿得偿,目前正处在乐疯了的状态,欢喜到失控,一心只想将自己的喜悦传达给对方,却又不得其法,青涩得只剩下骚扰阮昧知一招可使了。
就像那被喂了块肉骨头的小狗,咂巴咂巴嘴,还想再吃一块,于是围着主人转圈圈嗷嗷叫,不给就伸爪子挠裤腿,张开嘴叼裤脚,可恶又可爱。
可惜阮昧知却不是个有爱心的主人,眼皮一抬,直接踩着殷寻问的肚子下了地,头也不回地直奔温泉,徒留某人在身后嗷嗷叫唤。
眼见阮昧知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自己,殷寻问咕噜一声翻身起来,飞快地披上衣衫,尾随阮昧知直奔温泉。阮昧知早已下了水,那满身了痕迹赋予了他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风情,殷寻问的眼神慢慢地缠上去,将眼前之人层层裹紧,贪婪又温柔。
阮昧知一抬眼就看到殷寻问站在岸边遛鸟,心底突地窜起一股无名邪火,于是拧紧了眉,重重一叹:“哎……”
殷寻问果然上钩,紧张到:“怎么?”
阮昧知垂了眼,徐徐道:“如今我们真正在一起了,距离反而更远了。”
“此话怎讲?”殷寻问下了水,慢慢走到阮昧知身边。
阮昧知故作严肃地看着殷寻问:“我们之间的事一旦暴露,与你我而言都将是一个莫大的灾难。所以,为了不让人看出倪端,往日我们在人前说不得便要避嫌了。”
殷寻问面色一僵,懵了一下,随即有些茫然地问道:“非得如此不可吗?”
阮昧知看着殷寻问眼中的憋屈和失落,可耻地默默爽着:让你小子造反,你以为哥叫阮昧知就真的身娇体软易推倒了吗?做梦!
被压到的怨气盘踞在阮昧知心头,殷寻问首当其冲,成了那个被迁怒的对象,可他自己却浑然未觉自己正在被这个邪恶的怪蜀黍欺负的事实,反而一本正经地思考着阮昧知提出的这个重大问题。
眼见殷寻问面色越来越沉,阮昧知心底隐隐浮现出不良的预感,想起之前这小子单挑元婴修士的劣行,不由警惕道:“你最好别打什么危险的注意,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立马另寻喜欢去。”
殷寻问咬牙:“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一定会拖着你一起的!”
阮昧知默默咽了口唾沫:“……”你真的没拿错台词本吗少年?
殷寻问凑上前,轻轻吻上阮昧知的眉心:“委屈你了。都怪我实力不够,护不住你。”
阮昧知抬起手,屈起手臂捧在心口,然后……一个侧旋身,狠狠给了殷寻问一手肘:“还护住我,你以为你谁啊?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啊少年。强迫世人接受我们这一对可是咱俩共同的任务,别想吃独食。我俩得奔着这个伟大目标携手共进才行,别老想着一个人狂奔在前,小心撞墙。”
殷寻问的肚子被阮昧知砸得通红,隐隐的疼痛从那里扩散开来,可殷寻问心底却是极是熨帖。阮昧知这话是不是在告诉自己,他也愿意为两人的未来而尽心竭力?
阮昧知边搓洗着腿内侧的滑腻之物,边一脸正气道:“你的生死劫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稳固一下你在门派内的位置。”
“你有什么打算。”殷寻问一见阮昧知转眼珠,就知道有人要倒血霉了。
阮昧知抬手布下隔音结界,纯良地眨巴眨巴眼道:“你的围攻计划不幸功亏一篑,全是因为神霄宗说出了你是为夺《摄生要义》过生死劫的事。这样机密的事,神霄宗怎么会知道,定是有人私下与魔道勾结,欲害你。我想,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查起,将那些叛徒清理掉。”
殷寻问却是摇摇头,淡淡道:“生死劫的事是我让龙惊千告知陆魔头的,不干别人的事。”
“我知道。”阮昧知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你的意思是?”殷寻问眼神一凛。
阮昧知点点头,笑而不语。
“不可。”殷寻问断然道:“既然他们不曾做过,我便不能捏造罪状,栽赃于他们。”
“你死脑筋么,虽然他们没干过这件混蛋事,但肯定也干过类似的啊。反正都有罪,横竖都要收拾的,用什么名义又有什么要紧?”阮昧知声音不知不觉间略略提高了些许。
“不一样。”殷寻问固执地摇摇头,面上没有半分动摇。
阮昧知挑眉,刻意拖长了声音问道:“别告诉我之前你对付神霄宗的时候,没用过yīn私手段,这会儿来装正义超人,不觉得太迟了吗?”
“两方对阵,yīn谋阳谋都属正常。我也不觉得自己正义,但也并不觉得自己卑鄙,无论是开战前的虚张声势,反间误导,还是对战时的浑水摸鱼,借刀杀人都属战时策略,不可和栽赃嫁祸这等手段一概而论。”殷寻问一本正经道,脸庞的棱角在肃然的神情下越加分明,那双澄澈的眼像是能割开皮肉,斩断xiōng骨,挖出心肝,让其暴露在烈日之下,让人看个明白,是黑是红。
“是是,你行事正大光明,我行事卑鄙无耻行了吧?”阮昧知脸色一沉,脚下一蹬,出了温泉,裹起云丝长巾便大步往外走去。
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殷寻问愕然,他有些莫名地将目光一路追过去,只见到阮昧知满头青丝纠结着披在脑后,将他单薄的后背浸得湿透,沉沉地贴着腰腿,不复飘逸。湿哒哒水迹勾勒出模糊的足痕,印在青灰的石板上,染出一路深灰,孤寞又寂寥。
所谓爱,就是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放到对方手中,做一场关于情感的豪赌,那颗心是被珍重一生,还是被轻易捏碎,谁都猜不到。谁不希望自己在爱人的眼中完美无瑕,为人端正,品行高洁?可我们在自己人眼中呈现的却往往是最糟糕的模样,只因信赖而全无防备,于是也失了遮掩。阮昧知尽心为殷寻问出谋划策,但殷寻问轻轻一摇头,便将他对比得如同卑劣小人,越加上不得台面。
殷寻问永远无法想象,阮昧知这个生性谨慎的直男抛却了一切顾虑和他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也无法明白,阮昧知在明知两人地位差距极大,他又还是个未定性的少年的情况下,敞开心扉接受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他更无法理解,阮昧知在天朝的底层作为小人物生活了近二十年,隐隐的自卑感已经深入骨髓,在这样的前提下,阮昧知在面对这份感情时会有多惶恐不安。
越在乎越无措。殷寻问留在阮昧知身上的痕迹还清晰着,可温度却早已随着滴答水声散失殆尽,阮昧知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长巾,冷意从骨缝里一丝丝渗出,冰冷了热血和激情。既然你不接受我一贯的行事风格,你又怎么敢说你接受了我?
阮昧知忽然想起了《冷山》里的一句台词——感情的世界里,越是索取,便越是贫瘠。所有的迫不及待,都等不来期待。
阮昧知停下脚步,回望向温泉的方向,眼神空洞地茫然着:是他自己要求太高,还是……一开始就踏错?
居誉非对殷寻问说——你既是连他的yīn暗都不曾接触,又有什么资格妄言喜欢他这个人?
谁知,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至这里,我终于明白我以前为啥不写感情戏了……俺就是那种见不得小攻小受啥阻碍都木有甜蜜恩爱的坏人QAQ。并非俺故意要欺负人,不过是一下笔,便自动浮现两人可能出现的问题若干。唯有将这些解决了,我才敢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是个好结局,遗憾的是,蛋黄居然手贱地企图触碰爱情之后的部分,于是王子开始篡权,公主开始宫斗……整个都悲剧了啊有木有。虽然极度怀疑俺这种写法会导致群体围殴,不过,蛋黄还是想试试,第一次认真尝试感情戏,还请各位轻拍。不过大家放心,蛋黄是绝对不会真虐的,俺的亲妈,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