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小心翼翼跨上了她的肩膀,两手抓住铁丝网被慢慢抬了上去。
刚站直,苏亭就觉得脖子要断了:“你看着挺瘦的,怎么也这么重啊?”
“废话,我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明雪极力仰着头,试了下拍子能够到的高度,“你再往前走一步。”
苏亭闻言靠近铁网,艰难支撑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什么结果,正想叫她快点,自己要撑不住了,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
随后传来一句问话——
“同学,不需要帮忙吗?”很耳熟的男声。
明雪跟苏亭同时一愣。
苏亭耳尖地听出是谁的声音,但因抱着明雪的双腿,不方便立刻回头,赶紧救命般高声呼道:“需要帮忙,陈老师!”
明雪低头看着苏亭脑袋顶,心说你挺有本事,没看人都能认。
紧接着她转过头,就看见陈盛威跟许昀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手上各拿着球拍,正在下方一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呃——”明雪已经没法掩饰此刻自己的狼狈,硬着头皮依次喊道,“陈老师,许老师。”
“太危险了,先下来吧。”陈盛威认得这俩学生,朝她招手说。
明雪双手抓紧了铁网空隙,打算等苏亭将她慢慢放下去,但不知苏亭是缺根筋还是没头脑,居然二话不说先将自己脖子解救了出去,才过来扶住她的双腿。
这导致的现状就是,明雪整个人全靠手腕臂力,将自己腾空架在了铁网上,而双脚被苏亭托抱着,却不知如何下地。
“你快下来啊!”苏亭叫她。
说得好像她愿意黏在上面一样。
明雪干瞪着她,心说真有你的,我怎么下来,当着两个老师的面像猴子一样跳下来吗?
但也没办法了,看着不高,只能跳下来。
她让苏亭松开自己,准备在那一刻解放双手自由落地。
谁知苏亭撤得太快,她还没有准备好,双手僵持了一会,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晃了起来,匆忙间松手落了地。
双腿触地一软,整个人便失衡向后倒去。
结果人没栽到地上,反而双手为了借力,胡乱间抓在了一个人的手臂跟胸膛上。
待稳住后明雪下意识抬头,就这么傻愣地撞进了许昀郡平静的眼底。
场面十分尴尬,鼻尖甚至能闻见运动过后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呆滞片刻反应过来后,明雪立刻站直了身退开几步,而刚才顺势托住她后腰的那只手,也不着痕迹地抽离了。
“不好意思,许老师。”明雪说完这话,脑袋还是懵的。
许昀郡倒是面色无异,跟没事发生一样,镇定地像尊佛,他一句话便将尴尬的气氛转移了。
“这球是怎么打上去的?”话中带着匪夷所思。
明雪抬眼看着被卡住那球,此刻很想给它戳个力,干脆直接蹦出墙外算了。
“是我发的球。”她低声承认。
“力气还挺大。”不知是夸还是贬。
陈盛威走近两步,研判了下这颗球的卡位,提议道:“看来得用细铁杆撬,我回宿舍找一下工具,你们在这等会儿。”
说完留下拍子,自行离开了。
第十四章
球场上一时间就剩下三人,一男两女。
正是午后温度最高的时候,明雪忽然觉得热,尤其腰部那块地方,好像还贴着一只手,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
她觉得自己想法有毒,将帽子摘了下来,当扇子往脖子里扇风。
原以为苏亭会趁机跟许昀郡搭讪,调节当下的气氛,谁知她找了个借口说“真热”,就往另一边喝水去了。
明雪觉得要是自己也这么走开,似乎在制造尴尬,不如就趁这个时机聊两句,化解先前那份不可言说,她先开口:“许老师,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许昀郡原本在欣赏周边风景,听见问话朝她看了过来,透着反问的语气:“你们到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见我们在这了?”
多嘴,太多嘴了。
明雪知道自己笑得傻兮兮的:“怪不得之前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你们啊。”
许昀郡确认道:“就是我们。”
明雪由此深刻认为,许昀郡真的有把天聊死的能力,她现在僵笑着脸,已经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庆幸的是,苏亭拿着水杯走回来了,也拿了明雪的一起。
明雪正觉得口干舌燥,打开杯子喝水压惊。
只是下一刻,苏亭的话跟打脸似的,差点将她喉间的水噎住。
“许老师,你们刚才的球打得太好了,我们一来就看到,像职业网球运动员。”
许昀郡转向苏亭,笑笑:“多训练就行。”又问,“你们打网球多久了?”
苏亭认真算了算,回答:“大学进来到现在,不超过三次吧。”
明明是四次,明雪小口喝着水在心底纠正。
“没有学过?”许昀郡问。
苏亭唠嗑起来:“大一的时候想选网球课来着,但是太热门了,我们选得太迟就没选上……后来我们俩都没什么时间,关键她比我懒,放假就爱睡觉,我还是挺喜欢运动的,可没人陪我打,就不了了之了,你看球拍到现在都还是新的。”
说话的期间,明雪想起自己手机还在场边,她过去拿了又走回来的途中,发现许昀郡站在那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什么。
明雪瞧这眼神就发憷,赶紧看向苏亭,生怕她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见她扬着假式微笑脸,一副我刚才夸你了的表情。
待她走近,许昀郡突然开口:“打网球最重要的是握拍姿势,我教你们几个准备动作吧。”
苏亭听了求之不得:“好啊好啊。”
明雪愣了下,也跟着说:“好啊。”
她想他肯定是觉得她们水平太次,才行好事来当一回免费教练。
许昀郡站在她们前方,原地摆起了姿势,双脚分开上身微倾,同时口中指导。
“右手握住拍柄,左手扶在上面,举到身体前方。”
或许是怕她们看不见,他转过身来给予参照。
明雪和苏亭跟着做了起来。
“脚尖的重心要稳,腰身挺直,眼睛看着来球的方向,侧过身体后摆准备,注意双脚的转动,迅速挥动。”说着他旋转腰部,将球拍往左侧利落地甩了一个来回。
明雪对着空气甩了出去。
许昀郡在旁观察,指着她说:“击球完毕也要立刻回到准备状态。”
明雪稍稍握紧了球拍。
许昀郡绕到了她们身后,给站立的俩人亲自指正刚才挥动中的细节。
他懂得保持一定的接触距离,所以仅仅只是简单比划。
到了明雪身后侧时,他说:“不用握得太紧。”
明雪正开着小差,心想什么不用握得太紧?她握紧什么玩意了?
哦,他说拍柄,明雪松了下握力。
他又在食指上虚点了下,说:“下来一点。”
明雪起初没听明白,她把整只手往下挪了点。
许昀郡见她会错意,就直接掐住了她的指尖,重新强调:“手指拿下来一点。”
被牵着鼻子走的手指很委屈。
明雪觉得被掐过的地方有点痒,快速用拇指挠了两下食指指尖。
许昀郡瞧见这个小动作,瞥了她一眼。
“继续。”他走到一边说,“打十个来回,要标准到位。”
这种无实物训练多少有些乏味,明雪压根没想到她有生之年除了能听到许昀郡的国经课,还能上他的网球课。
十个动作完毕,明雪迫不及待想有一颗球在前面,跃跃欲试了。
却听他说:“现在换成反手击球。”
于是,她们又做了一组相反的击球动作。
反复来回,明雪一直在期待许昀郡能将手中的网球放出来给她们击打,但他始终没有。
就这么练了会儿,陈盛威回来了。
他似乎就住在附近,手上除了带回一根约一米长的细钢筋,还有几罐功能饮料。
“怎么着,在这儿练上了?”陈盛威派发完饮料,径自走到墙边,准备去掏网球。
许昀郡打开易拉罐:“就教了几个姿势。”
明雪捏着饮料罐,忽然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怪她平时黄色废料看多了。
“许老师的网球课简单易懂吧。”从陈盛威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苏亭抱着球拍,开玩笑说:“比上国经课容易。”
许昀郡仰头喝了一口,微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国经课很难懂?”
“不是不是。”苏亭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是我比较笨,理解能力不行,不是老师你的问题,不信你问她。”
许昀郡顺着她的指点看向了明雪。
突然被提到的明雪还在废料里神游,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
苏亭好心提醒:“许老师问你国经课难不难。”
这算什么问题,说难不是给人拆台么,怎么说也得给新手老师一点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