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累了一天,刚站了会儿,又想往靠椅上坐。坐仍然是不好好坐的,腿一跨手一搭,坐成了之前的姿势。
飞蛾在吊灯周围越扑棱越有精神,新来的几只加入其中,呼朋唤友似的。
柳至秦看不下去了,卷起几张传单,打算将它们赶出去。
正在这时,外出觅食的海梓和裴情回来了。
但凡有这俩的地方,空气都比别处灼热一些。
“你待在西羚市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跑过来呢?”海梓不仅嗓门大,语速还快,经过走廊来回一撞,简直像机关枪正在扫射,“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一个法医,被害人在市局的冰柜里,你跑这一趟又是何必?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清静一天呢?”
裴情冷笑,“你也有资格说‘清静’?”
海梓被挑起了胜负欲,“清静在人心,不在于声音。只要眼睛干净了,心灵就干净了。懂么?”
裴情驻足凝视他。
“不要看了,同学,我请你不要看了!”海梓在面前摆了个巨大的“X”,“我的眼睛已经脏了!”
裴情:“……”
海梓:“看你一回,我的眼睛就脏一分,它现在是负分了!”
裴情眉梢直跳,深呼吸好几口才控制住了自己意图揍人的手,“我和花队一起来,你有意见?”
海梓大喝一声:“嘿!花队来见柳哥,你来只能见到你的冤家我,你有病啊?”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这一句更是清清楚楚传到花崇和柳至秦耳中。
花崇往上斜着脸,瞳孔里落了些灯光,笑着打马虎:“我主要是来查案。”
“是是是,只是顺道来看我。”柳至秦赶走一只飞蛾又来一只,子子孙孙无穷已,当即决定将灯关掉,让逐光的飞蛾自己飞走。
开关就在花崇旁边的墙上,花崇站起来就能按到。
但兢兢业业的刑警偶尔犯起懒来,那是转脖子都嫌累。
“帮我按……”柳至秦刚说出三个字,就打住了,笑着走过去,一手撑在花崇肩上,上半身往墙的方向斜,另一只手按下开关。
“啪”一声响,房间只剩下门口蓝色的小夜灯。
柳至秦还没来得及将手收回来,两个不速之客就到了。
没了光,飞蛾们扫兴地离开,外面的路灯照进来,勾勒着花崇和柳至秦的轮廓。
这画面甚至有一丝艺术感。
裴情在门口刹车,海梓一头撞上来,还没来得及开骂,就一把托住自己的下巴——生怕它掉下去。
“你们?”伶牙俐齿的痕检师突然结巴,“你们这是在干嘛?黑,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上面,一个人在下面?”
花崇:“……”
柳至秦:“……”
“打搅了。”裴情转身就要走,却被海梓拦了下来。
“别走!”海梓小声说:“是不是老同学?老同学不能放置他的老同学独自尴尬。”
花崇好笑地想,更尴尬的在这里。
柳至秦倒是无所谓,将灯打开,心平气和地说:“有飞蛾,关灯把它们放出去。”
灯一亮起,那些由阴影构成的暧昧就消散了。
但海梓不愧是特别行动队的优秀痕检师,马上发现新的线索。
他走到花崇的椅子边,伸出脚,不敢真踹,只敢隔空一踹,然后看向柳至秦——
“柳哥,这个时候,你不该一脚踹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