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看着摔碎的手机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操你妈,你吃错药啊!”
“操谁?”裴邺坤把烟一扔,冷冷问道。
张盛:“操、你、妈!”
裴邺坤抬脚对着他膝盖就是一脚,张盛差点跪下。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盛。
张盛面目狰狞扑上去就伸拳打他的右手。
李蔓洗完澡从家里出来,刚跨出院子就瞥见裴家后院两个人影缠在一起。
她跑过去,挂在脖子里的毛巾落在地上。
“张盛!”李蔓厉声喊道。
裴邺坤一把揪住他的手,张盛另一拳打在裴邺坤脸上,“操你妈!操你妈!听得爽吗!”
李蔓抓住张盛的手臂,就是扯不开,“你疯了吗!他手受伤了看不见吗!”
“是他惹我的!”张盛长臂一挥,甩开李蔓。
脚底下是青砖,有青苔,李蔓鞋底滑,身子一斜撞在大杨树上,凸起的小枝干戳在她腰窝处,头磕在树干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滚下河。
李蔓扶住树站直,揉了揉腰部。
嘴里有血腥味,裴邺坤朝一边吐了口口水,拧着张盛胳膊,疼的他嗷嗷直叫。
李蔓趁其不备在张盛膝盖上踹了脚,张盛腿一软,跪在裴邺坤面前。
两个人踹的是不同的膝盖,解气。
裴邺坤将他手一甩,“下次老子弄到你残废。”
裴邺坤从小路里绕出去,没回屋里,往田野的方向走,李蔓跟在他身后。
走到河边,他重新点了根烟,说:“下次踢人踢老二。”
李蔓:“你怎么不踢。”
“我一踢他就废了。”
“为什么和他动手?”
“他嘴巴不干净。”
李蔓:“他全身上下哪里干净了?”
裴邺坤抬起眼皮看她,嘴角微扬。
夜空无月无星,漆黑的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晚风吹动岸边的杂草,触在脚上有些痒。
李蔓忽然说:“遗憾吗?”
“有点儿。”裴邺坤沉着眸子
李蔓:“我妈说这几天爷爷总念起你。”
“嗯。”
是不是觉得更遗憾了。
李蔓说:“你得回头看一看,不能总一个劲的往前冲。”
裴邺坤掐灭烟,吐出最后一口烟,弹了记她脑门,“李老师和我讲道理呢。”
李蔓后知后觉,眼下才觉着脑门有点疼,她轻轻嘶了声。
“娇弱样儿。”
“刚撞树上了。”李蔓仰头看他,毫不遮掩的将伤口展露在他眼前。
裴邺坤低头仔细瞧她额头,还真青了一小块,他扣住她后脑勺,大拇指磨蹭了几下,说:“还撞哪了?”
李蔓:“腰。”
裴邺坤拍了拍她脑袋,漆黑的瞳仁里是她的倒影,他笑着说:“哥给你揉揉?”带着点匪气。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她想多了,李蔓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纵使他从小就爱调侃她,可感觉不一样了。
她不说话。
裴邺坤手往下移,大手贴在她腰上。
李蔓刚洗完澡,身上清凉的很,还特别香。
他使坏,故意按了按,见李蔓皱眉,他说:“等会回去用冰块捂一捂。”
李蔓拿开他的手,语气平坦,说:“还以为你真好心给我揉。”
“那行,给你揉。”
他手还没伸过去,李蔓就走了。
裴邺坤扬起下巴凝视着她的背影,那么瘦,那腰,好像一握就能断。
......
出殡那天台风停了,温度渐渐开始回升。
晚上有个仪式,亲人要跟着纸灯走圈,裴江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裴邺坤站在他身边。
李蔓站在边上看着。
裴邺坤突然看向她,伸出手,说:“过来。”
李蔓皱眉,摇头。
他说:“过来。”
裴邺坤拉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有人说:“小蔓怎么也过去了,不符合礼仪啊。”
裴江说:“没事,我爸把小蔓当亲孙女呢。”
裴邺坤目视前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的手指宽大炙热,李蔓抬头看他,无数想法从脑海中跳跃而出,她想,她对他而言应该是特别的。
吃完晚饭,宾客散尽,他们开始清理场地。
人的一生就这样落下帷幕。
李蔓和他倚在水池边讲话,裴江走过来对裴邺坤说:“明天下午我要和你阿姨去市里,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裴邺坤眼皮抬也没抬,“行。”
裴江说:“上次和你说过了,你阿姨在市里买了套房,这会忙装修,遇上你爷爷的事又耽搁了,那边挺急的。”
“嗯。”
裴江又说:“这次打算待多久?”
裴邺坤:“没多久。”
见他爱理不理,裴江叹了口气,对李蔓说:“你们先聊着,很久没见了吧。”
李蔓嗯了声。
李蔓问他,“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裴邺坤瞥她一眼,“你想我待多久?”
“不喜欢这里就别待着,没意思的。”
裴邺坤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一转话锋,说:“钱江海记得吗?七月底结婚,叫你一起去。”
“叫我?我和他不是很熟。”
裴邺坤磁性的嗓音落在她微垂的睫毛上,他说:“人朋友惦记着你呢,有兴趣吗?”
“没什么兴趣。”
“婚礼回头一块去,从前他可是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的,疼着你呢。”
钱江海有个妹妹,可小时候得白血病死了,所以他对李蔓很好,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好。”
裴邺坤说:“我参加完婚礼就走。你呢,什么时候去桐城?”
“大约八月中旬。”
裴邺坤拨了拨短硬的发,拿过搁在耳后的烟递到嘴边,说:“明儿个早上看日出,去吗?”
“怎么突然——”
他按了两下打火机,猩红的火苗在他眼里跳跃,他吸了口,说:“闲着无事。”
李蔓突然想起从前有一次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到东滩看日出,当然,还有他的狐朋狗友。
别人后座上坐的都是女朋友,他介绍时说这是我妹。
那天的日出并不顺利,因为突然下雨了,回家后李蔓生了场大病。
那次没看成,后来他又带她去了,初夏,太阳初升的光芒特别清晰透彻,不掺一丝杂质。
他说:“看着挺有希望的。”
而他那时候正面临着初三学生最重要的抉择。
第十章
台风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清晨还算凉快,但一超过八点,太阳能毒死人。
凌晨四点多,天还黑着。
裴邺坤站在路口等李蔓,他倚在树上,叼着支烟。
灰蒙蒙的光线里李蔓骑着电瓶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