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红线(六)
死神的红线(六)
佩枫看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困惑地眨眨眼。
“去──你家吧。”
算是打了规矩的擦边球帮他逃过了一劫,翼本想马上扯断自己的红线,但看著佩枫乌黑乌黑的眼珠,不知不觉就停下了手。
自己都恋爱、分手了这麽多次,怎麽还会在某一瞬间生出那种不该有的幻想呢?
一辈子,对於系在一起的红线来说,实在是太长的时间了。
佩枫不知道翼心中的纠结,听见他的话简直受宠若惊,连忙发动起车子,怕他反悔似的一路开回家。
牙刷、毛巾、睡衣、衬衫、内裤……翼对著超市的货架进行扫荡,负责推车的佩枫显然对这种长期入住的架势缺乏充分的思想准备,一愣一愣地看著他继续往车里扔东西。
芥末。
翼随手扔进购物车,往前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把它拎出来重新塞回货架。
爱吃芥末的是潜,不是他。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得可怜。
他是爱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让任何一个人爱上他,只要对方有红线。
可是,偏偏,他爱的那个人没有。
他每天缠著他、用身体试探他、用语言引诱他……
可是,他只把自己当成朋友、同事、即使睡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兄弟。
原本他也是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的,至少自己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可是!
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个“不一样”的“幸”!
“翼,想什麽呢?”
佩枫发现翼面目狰狞地盯著货架,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麽不对吗?”
“没。”翼转脸冲著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采购了他认为够用的东西才离开超市。
佩枫的房子是租的,房东的品味显然相当不错,连一些细节的地方都装修得非常得体。就像刚见面时他想不起佩枫的名字一样,翼也记不得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不过看居住的条件,他的收入应该还不错。毫不见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他看见佩枫正在客房整理他的床铺。
由於弯著腰而凸显出来的臀部看起来相当有弹性,翼忍不住压上去,一手拦腰制住他的逃跑,一手结结实实地按在那个秀色可餐的屁股上。
“翼?”
男人显然吃了一惊,想要扭过身来,可是小腿被床绊住,上身又压了个不怀好意的大活人,他的转身就毫无悬念地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倒在刚刚铺好的床上。
“翼……”
翼娴熟地扯开他的睡袍,猫一样地趴在他的xiōng口,半眯著眼睛,头蹭来蹭去,然後低笑一声,用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朦胧地看著男人。
“枫,你的心跳得好快。”
佩枫的脸红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後轻轻地将他从自己的xiōng前推开一点:“别闹,早点睡觉了。”
“可是我已经忍了很久嘛。”翼撒娇地用身体蹭著他,眼睁睁看著佩枫的脸越来越红,连说话都不连贯。
“前面可以、可……我、我帮你……”
翼眯著眼看著他红得像番茄一样的脸,突然想起来──
他和他,没做过。
那是个惬意的午後,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懒懒的。他坐在咖啡厅里打发时间,然後,他就看见了他。
完美如雕塑般的五官,冷峻如坚冰般的眼神。
他记起来了。
他觉得他的感觉好像潜。
於是,他就绑了他的红线。
翼突然间就没了兴致,懒洋洋地从枫身上滑下来,一言不发地闭了眼睛,听著耳边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什麽嘛,潜才不会脸红紧张不知所措!
皱了皱眉,伸手捞起两人还绑在一起的红线,心想著自己的好心也就要到此结束了。
然後,那人突然伸出了手,迟疑地挑起他的底裤,青涩地握住了他的那个。
太过直接的刺激让他的手抖了下,红线就从指尖掉出来,翼想拾起来,却被那手指的下一个动作刺激到紧紧揪住床单。
生嫩也有生嫩独特的味道。
於是他停下手,放松了身体,享受生嫩给自己带来的欢愉。
朦胧中,看著那泛出忐忑的眉眼,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时竟然会觉得他像潜。
佩枫的技术虽然差了些,可是他的尽心尽力却弥补了这些不足,翼很快在那双紧张得出汗的手上释放出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著他。
眸色加深,抿著嘴忍耐的神情,很性感。
翼勾起嘴角,抬手揽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想不想进来?”
他甚至清晰地听见了佩枫的喉咙吞下口水的“咕噜”声。
“不要了。”
翼轻轻扬了扬眉梢。
“你後面还没好彻底,我怕控制不住,又会伤了。”
他似乎是个相当温柔的情人,翼的心稍稍动了动,又不怀好意地用膝盖顶了顶佩枫已经有反应的胯下。
“你这里怎麽办?”
“我……”这一次,佩枫的脸红得似乎会滴下血来:“我,我自己弄好了。”说罢就从翼的身旁起来,走进浴室。
翼笑了笑,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响,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施施然走到浴室前拉开门。
激越的水声,却没有一丝水汽。
男人的嘴唇有点白,正无措地看著他。
“这种时候冲冷水会病的。”翼走过去重新调节了水温,然後贴在男人冰冷的身体上,又一次贴著他的耳边,轻轻地:
“我来吧。”
耳垂、锁骨、rǔ首、脊背……身为欢场骨灰级高手的翼不费半份力气就轻易挑起了佩枫的情欲,看著他失神地张著嘴在花洒下任他蹂躏,翼的心里泛出点点柔情。
原来他仰起脸时,真的很像潜。
死神的红线(七)
死神的红线(七)
“晚上还是五点吧?我来接你。”
“五点。”翼探身过去,在佩枫的脸上轻轻“啾”了一下,然後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总部大楼。
六道咨询。
虽然记忆科的人对於定点清除普通人的记忆已经非常熟练,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人间的六道总部在各处都以各种身份作掩护,以便员工在工作之余能够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关於工作的内容是不允许泄露的,一旦被普通人发觉有异,就会有记忆科的出来收拾残局。而翼不想给总部机会欣赏自己的私生活,所以他总是很好地拿捏与交往对象的距离,或者在对方进一步了解自己之前扯断红线。
佩枫已经接送他一个星期,还是很安全地认为他是咨询公司的员工。
“气色不错嘛,”琳笑盈盈地看著他:“身体已经全好啦?”
“原本没好,看见你就全好了嘛。”翼笑得谄媚,琳撇了撇嘴,递给他一个卷轴:“今天有没有什麽特殊的事情要做?”
“呃……没有。”
“……好,这是你的卷轴。”
回到座位带上光圈,展开卷轴翼就笑了,琳真的是很照顾他,自从病假回来就全都是简单的工作。
干了会活,觉得有点闷,抬眼看看办公室里也没什麽有趣的人,想了想就下了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了佩枫的电话。
“怎麽了?”
“没事,想你了。”翼用手指在面前的玻璃上划著圈,玻璃反射出他的脸,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有个浅浅的酒窝。
“呵呵,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啊。”
“那就不能想你啊?”翼想著佩枫那种无奈的表情,无声地笑起来。
“能啊,你每时每刻都想我才好。”
“想的美!干吗呢?”
“卖保险啊,我还能干吗。”
“晚上别忘了来接我啊。”
“嗯,忘不了。”
“亲下。”
“……”
“亲下啦。”
“你……唉你等等啊,我换个地方。”
“好了没?”
“啵。”
……
无意义的电话持续了很久,直到快午休了才挂断。翼对於自己的偷懒没有任何的愧疚,爱神嘛,谈恋爱是提高自己业务水平的手段不是吗。
中午跟爱神科的几个同事一起吃了午饭,跟他们交流恋爱经验,翼骄傲地发现自己的经验和经历是最多的,说著说著,又说到现在正在交往的人,想到佩枫那张无奈的脸,他居然忍不住笑了。
他那恶心巴拉的笑容寒到了众人,琳夸张地抖了抖:“翼,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
翼没说话,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立即遭到了周围人的白眼。
是不是真的……翼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喜欢就绑住,不喜欢就掐断,就算活到一百岁,他全身上下遍布的红线也够他每天换一个情人。至於是不是真的……
对於普通人来说,红线纠缠的那个人就是真命天子了,於他,每个都是,却也都不是。
“哪天让我们见见吧?”
或许是他的暧昧态度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知怎麽的,大家竟然开始起哄,翼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一著急,血液就冲上了面部。
“脸红了!”
这下可不好,起哄更甚,翼只好无奈地推诿:“什麽真的假的啊,指不定明天就翻了,你们别添乱啊。”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翼简单收拾了下就飞一般地冲到楼下,宝蓝色的轿车已经静静地停在那里,佩枫车模一样随意地靠在旁边,看见他出来,满脸都荡出温柔。
“枫~~~”
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刚要扑过去,却被一声“哦,果然很帅”彻底石化。
以琳为首呼呼啦啦的一干人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他前面把佩枫团团围住。
“佩枫?”
“翼的男朋友?”
“卖保险的?”
“长得不错哦?”
“……”
可怜的佩枫被一群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重重包围,偏又知道这些人是翼的熟人,所以只好僵著笑脸一动不动,眼睛越过人墙求助地看向翼。
“你们干嘛?!”
这是连翼也没见过的架势,他不明白为什麽科里面的人突然都这麽关注他交往的对象,连忙分开众人冲进去:“琳?”
“呵呵,”琳诡异地笑了笑:“其实嘛,今天是本小姐的生日,全科的人都记得,就你忘了,我们又舍不得宰你,所以呢,我们决定让这个拐走你的小子请我们去唱歌。”
“琳……”
佩枫非常好说话,带著这别有居心的一干人去了本市最有名(=最贵)的KTV,还电话要了三层的生日蛋糕和红酒送过来,把琳兴奋得尖叫,实在给足了翼面子。
“翼,你真是有眼光!”明显有点兴奋过度的琳凑过来,看著微笑坐在一边听他们同事狼嚎的佩枫:“这个哪天你不要了处理好给我吧?”
“这个啊,可不好处理。”翼慢条斯理:“我掐断过一次,没用。”
“哎?好不公平啊,精品都浪费在你这种滥情的人身上了,我这麽专一竟然连个二手的都要不来!”
“别急!一个月之内,我给你挑一个啊!”
“真乖~~~”琳满意地笑了笑,刚要继续,身边一个同事凑过来:“聊什麽呢?佩枫要给我们翼唱情歌啦!”
“tely you have been asking me……”
佩枫的Blue Night 一开嗓就让包房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就连翼也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佩枫的声音居然这麽好听。
when the blue night is over my face
on the dark side of the world in space
when I’m all alone with the stars above
you are the one I love
……
唱到高氵朝部分,他甚至还拘谨地瞄了他一眼。
“……you are the one
I love”
一曲终了,包厢里沈寂了两三秒之後才响起掌声,佩枫不好意思地偷眼看了翼,然後快速切了歌,把麦克风递给别人。
翼的嘴角微微上扬,佩枫那种明明表现很好却极谦虚腼腆的动作,像极了潜。
死神的红线(八)
死神的红线(八)
唱满了三个小时的歌,送走了欢乐的一群人,翼和枫一路开车回家。
“停停停!我要去逛街!”翼在商业步行街的路口叫停,佩枫不解,只好靠边熄了火。
“你都没有暗色的衣服。”翼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解释:“我要给你买件!”
黑色丝绸衬衫把佩枫身体的健美曲线恰到好处地显现出来,充满了神秘的男性魅力,翼看得痴了。
宽肩,挺背,窄腰。
果然。
像!
“翼,”枫皱著眉头:“我这样去见客户还不把人家吓到,还以为死神上门呢。”
“可是我喜欢啊。”翼歪著头,嗤嗤笑著看他:“你可以只穿给我一个人看。”
在翼的坚持下,佩枫就地换了衣服,一身黑地走到大街上,翼肆无忌惮地挽著他的胳膊,让他受宠若惊。
等回到车上,翼邪恶地舔了舔嘴唇,把手轻轻滑进枫的大腿内侧,然後贴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开车,回家。”
佩枫没指望翼会老实,可是也没想到仅仅是隔著长裤的一只手会把他折磨成那样。那只邪恶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大腿内侧来来回回,他只觉得血液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只手引领著从全身冲向下腹,又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双手巧妙地推拿回到全身。他不得不紧绷神经,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开车,可是过度的紧张又让身体的敏感度提高到极致。等回到小区停好车下来,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就在这里吧?”翼笑著,柔声挑逗著他。
“回、回家吧。”枫红著脸,强撑著走进公寓电梯,二十一层。
电梯里已经有四五个人,佩枫刻意走到电梯的里角,翼笑笑,跟过去,然後转过身背对著他。
翼听见佩枫松了一口气。
呵呵,好嫩。
自自然然地背过手去,翼隔著长裤抓住他抬头的要害,佩枫猛吸了一口冷气,连忙伸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可是挑逗,只需要手指,就够了。
翼若无其事地背著手,手指灵活地在滚热的硬物上跳舞,佩枫扣著他的手都哆嗦起来,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求饶似地紧握。
翼嘴角的弧度变大,他可以想象出佩枫现在的表情,强装镇定,不敢出声,面色潮红,眼睛湿润且朦胧。
十五层的时候,最後一个无关的人出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佩枫强行把翼的手扳开,然後大口大口地喘息。
呵呵,很可口。
翼转过头,柔声细语:“还好麽?”
“翼!你……”
“啾。”
“太过分了”几个字被翼轻轻巧巧地用一个啄吻吸走,佩枫无奈地看著他:“至少等到回家啊!”
“我等不及嘛。”翼无辜地看著他。
“叮”的一声,佩枫好像听到了天籁,几乎是落荒逃出电梯,站在公寓门口克制著全身的颤抖翻钥匙。
“枫~~”翼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佩枫的後面站定,双手从侧腰开始,摸到他的皮带扣,娴熟地解开,然後大方地伸进去。
“翼!”佩枫惊得把钥匙都掉在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前端已经有液体在慢慢地溢出来了,翼的手圈在他的分身上,他本能地有挺腰的冲动。
“枫。”翼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钥匙掉了。”
佩枫闭了闭眼,咬著牙弯下身子,翼似乎知道他已经被逼到极限,老老实实地纹丝不动。他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些,稳定了一下颤抖的手指,抓住钥匙。
就在他刚刚抓紧钥匙,腰部用力打算直起背的时候,翼突然用指甲重重地挠了下铃口。
“啊!!!”
佩枫猝不及防,失声叫出来,充满情欲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麽了?”
翼狡猾地笑著,他那一下力度拿捏得很准,把佩枫刚好推到爆发的边缘,然後停下手,欣赏佩枫情动的反应。
“快开门啊。”
对方颤抖著,抽搐著,勉勉强强地打开了门。
翼连灯都省得开,直接把他拽进卧室丢在床上,欺身就压上去。
死神的红线(九)
死神的红线(九)
“你的伤!”
“早好了!”
“可是……”
“少磨蹭!”
“可是……”
“再磨蹭我就去找别人!”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做!”
……
佩枫终究没有防守住底线,被翼的一路勾引逼上梁山。
可是在梁山脚下,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懂规矩,找不到上山的路。
翼惊疑片刻,眯起眼睛,看著佩枫涨的红通通的脸说道:“跟和女人做差不多。”
佩枫低声回答了一句,翼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提高:“什麽?”
“我跟女人也没做过……”佩枫就处在爆发的边缘,也顾不得许多,只想赶快纾解全身的叫嚣。
捡到宝了!
翼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没关系,我会帮你。”
翼打开床头的灯,在佩枫的注视下把腿分开,用枕头垫起自己的腰,然後用手指反复按摩穴口,直到放松,插入自己的两指。
插入的时候,他看见佩枫的喉结有力地动了一下,嘴抿得紧紧的。
他满意地笑了。
身为欢场高手的翼很快把自己收拾妥当,穴口已经能容纳自己四根手指的时候,佩枫已经受不了,准备要开始自慰了。
“进来。”
柔声媚气的呼唤勾起了佩枫作为男人的本能,他扶著翼的腰,一鼓作气冲进去。
“啊……”
翼没想到这个零经验的毛头小子居然一杆到底,而且恰好撞在他的敏感点上,一声拔高的呻吟脱口而出。
佩枫不知所以,一下子停住,一动也不敢动。
“没关系啦。”翼用腿盘上他的腰:“好舒服,再来。”
佩枫的动作渐渐由僵硬转为自如,翼也肆无忌惮,两人翻来覆去做了几个来回,最终都体力不支,瘫在床上沈沈睡去。
翼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他梦见自己躺在潜的臂弯里,潜温柔地陪著他看星星,赏月亮,还转过头来亲他,眼睛弯弯地跟他说话。
“翼,你爱的人是谁?”
“是你啊。”
“可是我没有红线。”
“那我不管,反正我爱的人就是欧阳潜欧阳潜欧阳潜!”
翼大声地喊著,可是潜好像听不到,反而放开了环著自己的手,渐渐离他而去。四周也变得冰冷起来,翼大声地叫著潜的名字。
“潜!”
翼惊叫著醒过来,却发现身边躺著的人,正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著自己。
微弱的光线下,佩枫的眼睛明明灭灭,看的他心里堵得慌。
於是他翻身坐起来,简单披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在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自欺欺人,活受罪。
佩枫也从卧室里走出来,伸手拿走他的酒:“大半夜的喝冰啤酒,也不怕坏肚子。”
说完就去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舒化奶”佩枫把杯子塞到他手上:“空腹也没问题的。”
翼看了看冒著点点热气的rǔ白色液体,抬起头,望著他的眼睛:“佩枫,”
“我们分手吧。”
佩枫微微愣了愣,然後在他身边坐下,“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喜欢你。”
翼喝了一口牛奶,然後望著他,一躲也不躲。
“既然不喜欢,为什麽会跟我开始?”佩枫语气平缓,温柔地回视他。
“因为我喜欢欧阳潜,你跟他有些像。”
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被佩枫暴打一顿然後丢出去都是很正常的。可是他却不想说谎,他喜欢潜这件事,需要有人知道。
佩枫点点头,看见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就把手伸过去,握住他因为裸露而冰冷的双足。
“我猜也是这样。”他笑了笑,看上去毫不介意:“可是据我所知,欧阳先生并不喜欢你,至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这跟你没关系。”翼还是很冷静,脚上传来的热度让他觉得很舒服。
“怎麽可能没关系。”佩枫干脆把他的双足揣到怀里:“他不喜欢你,你就会难过,就会糟蹋自己,我就会心疼。”
“你心疼不疼干我什麽事?”放下牛奶,翼挑衅似的微微抱起了xiōng。
“你忍心看著一个很像欧阳潜的人心疼吗?”
翼惊讶地眨了眨眼,佩枫的反应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愣了好几秒,才勉强嗤笑一声“切,也就像而已。”
佩枫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吧,看你,脸都是凉的,先回去睡觉吧,还要上班呢。”
於是,分手的话题就这麽被轻轻带过,佩枫把翼抱回床,温柔地搂著他,直到确定他全身都暖和起来,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翼窝在这个暖和的怀抱里,下了好几次决心,最终也没把红线掐断。
次日,翼像往常一样,跟佩枫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早点,然後坐著佩枫的车上班,撒娇地确定晚上有人来接才肯下车。
“翼!”
“潜?!”
当翼在走廊上看到潜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想清楚,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扑上去,欧阳潜稳稳地接住他,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这麽重,哪天非把我压垮了。”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怎麽都不打电话给我?”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别说电话,连电都没有。”
“想我了麽?”
“想啊。”
“那里想?”
“哦?哪里哦?这个……”潜做沈思状:“我记不起来了啊。”
“哼!”翼象征性地打了潜几拳,後者嘻嘻哈哈地接了,还做出痛苦状。
“你可回来了。”琳笑盈盈地:“你不在啊,都不敢给翼派外勤,省得他以後挟私报复。”
“呵呵,恐怕今天不行,我得去汇报,琳,明天开始,你可以把合适的外勤统统压在他身上。”
翼望著潜消失在死神科门口,幸福的笑容想收也收不住。
潜还是在乎他的。
那个什麽“幸”不过是过眼云烟。
没有红线的死神不可能有恋人,所以,搭档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人。
而他,谢翼,是所有人都认定的,欧阳潜的搭档。
下班时间,翼一如既往地等在死神科门口。潜冲他眨眨眼,收拾了东西就出来。
“又是你等我。”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所以回家你做饭!”翼看著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翼!”
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看过去,突然就有点烦躁。
佩枫,在等他。
死神的红线(十)
死神的红线(十)
翼不自觉地深深皱了皱眉头。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该那麽优柔寡断!
不过现在也不晚。
抬手,两指捏住自己跟佩枫纠缠的红线,用力。
情线飘落,一断两分。
如果他还不识趣地上前……
“本尊已经到了,替代品还凑上来干什麽?”
恶毒的嘲讽已经准备好,就看佩枫有没有眼力了。
“欧阳先生回来了?”
与翼的预期不同,佩枫走上来,可是却没有对他说话。
“佩先生。”潜显然有些意外,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热情地握住佩枫伸过来的手:“来接翼啊?”
“是啊!”佩枫笑得明媚:“不知道您今天回来,还以为翼又要去我那里骗吃骗喝,正在愁呢。”
咦?
翼抬眼看看佩枫,後者趁欧阳潜不注意快速地冲他眨了眨眼。
看来,佩枫不仅有眼力,还很会做人。
翼那种紧张敌对的心情消失,伸手打了佩枫的肩膀一拳:“说什麽呢?!”
“哈哈。”对方笑著接了,“还是做你的朋友舒服啊,哪像做情人那阵子,整天提心吊胆什麽都不敢说。”
翼挑眉,欧阳潜有些诧异:“你们俩?”
“早分手了,改做朋友。”翼抢著说:“枫可不像某些人,把不知为谁受伤的朋友丢在医院就不管了!”
“就知道你不会这麽容易放了我!”潜夸张地叹气摇头:“走吧,我请二位上席,权作赔罪。”
三个人有说有笑上了佩枫的车,翼陪著潜坐在後面,透过後视镜,他看见佩枫宠溺温柔地冲他笑了笑。
清净雅致的餐馆,可口美味的饭菜,再配上枫的风趣幽默,潜的博学广闻,翼这顿饭吃得可是有声有色。偶尔撒娇,偶尔插科打诨,无论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另外两个人似乎总能宽容而无奈地一笑置之。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应该就是这种状态吧?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翼有些贪心地想,独占潜的心思和枫的身体……
“枫……”
咦?
抬头,循声望去,翼不觉一愣。
他在情场纵横驰骋,阅人无数,俊男美女也见了不少了。潜和枫的样貌均算得上乘,可两个人却在那人面前黯然失色。
长发如瀑,肌肤胜雪,黑瞳似夜,朱唇比樱。
童话中公主应有的一切元素完美地契合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最奇妙的是,拥有这一切的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第一眼看上去,谁都会确定地知道这是一位“美男子”。
只是……
他的红线,为什麽直直地就奔向佩枫?
“幸?!”
欧阳潜面容有些尴尬:“你怎麽在这里?”
“枫……”男人充耳不闻,有些失态地看著佩枫,呓语般地叫著他的名字。
幸?
翼的脑筋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困惑地看看潜,潜僵硬地回视他,翼才敢确定:
就是那个“幸”!
“先生,您”佩枫有些犹豫地站起来:“认错人了吧?”
翼眼睁睁看著幸的眼圈和鼻尖变红,然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
耶?这是什麽状况?
翼不解,又看向佩枫,可是他却看见──
佩枫的头上又一次出现了蓝色的选项:
1:死亡
2:相爱
“小心!”
翼还没有反应过来,潜却一把将他推开,一颗子弹贴著他的耳边“嗖”地飞过去。
紧接著,四周枪声响成一片。
欧阳潜护著他,紧靠著墙根躲著,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火力的中心目标,被幸护著躲在沙发背後的枫才是子弹关注的交点。
1:死亡
2:相爱
佩枫头顶的蓝色选项忽闪忽闪,在他的眼里非常刺眼,他想起了似曾相识的画面,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幸的红线紧紧地缠在佩枫身上,而佩枫的红线因为系著他的半截线头而飘零在外。
对於幸的舍身相护,佩枫似乎并不领情。
“翼!”潜在他身边焦急地:“快去把你们俩的红线绑在一起!”
嗯?翼不解地看著他。
“你头上,爱情和死亡!”因为害怕,潜的面目甚至有些狰狞:“我帮你!快去!”
自己?
翼恍然大悟,趁著潜掀翻桌子吸引火力的间隙,冒著弹幕冲到佩枫身边,伸手一捞,把两根线牢牢地绑在一起。
“翼?”佩枫难以置信地看著他,目光中透出狂喜之色,翼那一瞬间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功利了?
然而还没等想清楚,他忽然就觉得肩膀剧烈一痛,然後是肋下,紧接著是背部的中央,他的身体好像被什麽东西贯穿了,下意识地伸手摸,居然感觉热热黏黏的。
对了,那感觉,好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