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猛地抓住自己的剑柄,就要拔剑出鞘,韩锦的动作比他快一步,手指一伸,点住了他的穴道,他立刻就动不了了。【虾米文学]
张贤大叫道:“他们就是赤霞教的魔头!”
喧闹的茶楼顿时安静了下来,连端着盘子跑动的店小二也停下了脚步。
坐在丹阙身边的汪长老猛地站了起来,扶住了直挺挺往顶上倒的张贤,但是却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面容严肃地打量着韩锦和丹阙。
就在刚才韩锦出手点穴的一刹那,丹阙在是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拉着韩锦逃走,或者诡辩抵赖二者之间犹豫了一下,就已经错过了第一种可能,现在现在已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整个一二层楼的武林人士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有不少已经把武器拔出来了。
要打,肯定没有胜算,这里有几十个敌人,却没有一个盟友。自己伤势未愈,韩锦随时随地会毒发,一旦被打败了,就断了所有后路。
这是汪长老道:“敢问二位小兄台出自何门何派?”
丹阙故作镇定地站起来,走到张贤面前。张贤不能动,他身后的汪长老摆出了戒备的架势。丹阙从张贤手里抽了那几张画像,看了一看,这里一共有三张画像,除了自己和韩锦,居然还有纪舒的。
他看到纪舒的画像时愣了一愣,冷静地问道:“这几张画像,你们从哪里拿来的?”
汪长老没有回答,抬高了声音再问了一次:“敢问二位师出何门?”
这时坐到另一桌去的两个峦山派年轻的弟子冲了过来,道:“师叔,干什么还要跟他们啰嗦!他们就是赤霞教的魔头!”
丹阙微微凝眉。汪长老既然不立刻跟他动手,便说明,他其实不能确定自己和韩锦的身份。再往深处想一些,也就很明白了:这几张画像来的蹊跷,有自己、韩锦和纪舒,却没有无眉。如果只有自己和韩锦,或许还很难猜到究竟是谁在阻挠他们,可是有了纪舒,那十有,这背后捣鬼的就是无眉!
丹阙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道:“我们不是赤霞教的人。这一路来,我与我弟弟一直被人追杀,却不知缘由。敢问前辈,为何会有我和家弟的画像?又为何认为我们是赤霞教之人?”
若是从前,丹阙决计不屑于与这些人纠缠。实则他的智计并不弱,然而他的心气太高,无论是先前的徐小苗,还是现在的峦山派弟子,这些人在从前的他眼里如同蝼蚁,他也一直很难接受自己因为走火入魔而连这些蝼蚁都斗不过的事实,因此不屑于与这些人斗智斗勇。【虾米文学]然而这一路来他已经因此吃了太多亏,脾气和耐心都被迫变得温和了不少,此时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人周旋。
那名峦山派的弟子道:“你说不是赤霞教就不是赤霞教的?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报上门派?”
丹阙看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点青。”
点青派在江湖上说不上大名鼎鼎,但也不是小门派,点青剑法还是有很多人熟知的。丹阙看了韩锦一眼,道:“弟弟,使一套点青剑法给他们看看。”
韩锦得了指令,抓起一把剑,也不多使,直接用了一套点青剑法中最经典的“神仙愁”。这一招最是难练,普通弟子在点青派中至少刻苦修炼五年之后才能接触到这套剑法。
韩锦收剑,在座哗然。
没想到,那几名峦山派的弟子不仅没有放下戒备,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
汪长老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二位都是点青派的人,为何这位小兄弟要叫那位小兄弟用点青剑法?你不会吗?”
丹阙蹙眉:“前辈有所不知,在下有伤在身。”
汪长老却好似吃定了要他用剑:“噢?便是有伤,用一两招剑法总是可以的吧。”
不等丹阙开口,韩锦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怒道:“你这老家伙,为什么欺负哥哥?哥哥受了伤,不能运功,你有本事便和锦锦比试比试!”
汪长老微微一笑,道:“受了伤不能运功,原来如此,那么令兄既然出身点青派,不用内功,招式总在吧?为了证明二位的身份,还是要烦请令兄当众使用一套剑法,自证清白。”
丹阙眉头皱的愈发紧了。这汪长老就好像知道韩锦和自己不是一个门派出身的一样,按理说常人见他们不该有这么多的疑心。况且刚才韩江使出“神仙愁”之后,那几个峦山派弟子的脸色十分奇怪。
他暗暗捏了把汗,冷冷道:“前辈为何要强人所难?我不仅身负内伤,右手的手肘前日刚刚脱臼,连剑都握不住。我此次经过峦山城,正是要借道去万艾谷求人为我治伤的。”
峦山派的弟子道:“尽是推托之辞!我看你根本就不会点青剑法吧!”
汪长老抬手制止了那名出声的弟子,微微一笑,又转向韩锦道:“既然令兄有伤在身,我也就不便勉强。这位小兄弟,你刚才使得神仙愁我没有看清楚,不知小兄弟可否用一套点青派的入门剑法‘燕冲九天’给我们看看。”
这下连韩锦也是一愣。他之所以会用百家功夫,是因为他们五轮派的武功本来就是集百家之长,去除糟糠,将百家中最精髓的一部分截留下来,因此他会的也只是众门派中最上乘的武功,反而是那些最基础的入门功夫,他完全不知。他又没有和点青派的人交过手,便连模仿都模仿不成。
丹阙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不会?”
韩锦轻声道:“不会。”
丹阙心里暗道不好。
那张贤硬邦邦地靠在师兄弟身上,冷笑道:“这江湖上会‘神仙愁’的可不是只有点青派的人。魔教天宁教,还有那不正不邪的妖派五轮派的人都有可能会用‘神仙愁’。可是点苍派的人,却没有不会‘燕冲九天’的!”
这时不少看客已经抓着武器逼近了。
汪长老见韩锦一直站着不动,苍老的脸上逐渐绽开一个笑容,眼角瞬间多了数道褶子:“我派掌门前些时日收到密信,有数名魔教教徒借道峦山城,欲攻打万艾谷,抢夺万艾谷的毒术和医术占为已用,用来祸害武林正道。其中有两名恶徒以兄弟相称,且这二人,好大的来头,哥哥来自臭名昭著的赤霞教,弟弟则是恶名远扬的天宁教魔人!”
丹阙大怔!他万万想不到,这峦山派的汪长老竟是用了一招请君入瓮!他此时越发确定这个局是无眉为他和韩锦下的,无眉说韩锦是天宁教的人,想必是担心武林正道会对五轮派有所顾忌,因此才报出了天宁教的名头。这样一来,韩锦也成了魔教之人,正道出手势必不会有所顾忌。
此时韩锦已经有些急了。如果再拖下去,他身体里的朝寒暮暖就要发作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不如索性杀出去,这劳什子峦山派他还不放在眼里。
丹阙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察觉到韩锦的骚动,暗暗握住了韩锦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就算这一客栈的人韩锦都能杀光,可是这整个峦山城这么多武林人士恐怕都是无眉招来的,韩锦也都能杀出去么?若是从前,也倒罢了,可如今韩锦随时随地会毒发,他已经到了难受的满地打滚的阶段了,发作一次能长达半个时辰都缓不过劲来,到时候别说一个城池的武林正道,就是区区一个汪长老只怕他都擒不住。
他暗道自己从前真是低估了无眉。无眉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之计。放眼整个入岭山赤霞教,虽然内斗斗得天昏地暗,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个魔尊,会为了陷害同门而借助武林正道的力量。三栾不屑,他自己不屑,青黎不屑,恐怕就连纪舒都不会这么做。
丹阙吁了口气,依旧平静:“汪前辈,你迟迟不动手,想必也是清楚,这消息来路不明吧。你可知道,这条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吗?”
张贤怒道:“你又要找什么借口?就算这条消息是魔教之人放出来的又如何?那也只是你们魔教内斗而已!”
汪长老道:“的确,我承认,这条消息虽然言之凿凿,而且消息上的许多内容这些时日我们已经证实了是真的,但是消息的来路十分诡异。可是,就如张贤所言,你,是赤霞教的魔人,他,是天宁教的魔人,此事已毋庸置疑!”
丹阙冷笑一声,道:“毋庸置疑吗?我原先还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陷害我和家弟,听了前辈刚才一席话,我才算明白幕后始作俑者的身份。我是点青派的弟子,当真是因有伤在身而无法使剑,而我弟弟,也并非什么天宁教魔人,之所以不愿意泄露身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然而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明说。他——是五轮派的传人韩锦!”
此言一出,在座又一片哗然之声。
原本韩锦有一块祖传的宝玉,拿出来既可证明身份,可是由于担心暴露身份,他并没有贴身带着,而是留在马车上了。
丹阙道:“天宁教和五轮派师出同宗,然天宁教和五轮派却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天宁教的弟子只学一样兵器,旨在学得精。譬如学剑者,他们即便通晓百家剑法,却万万用不来刀枪。而五轮派的传人,则需十八般武艺俱全,刀枪棍棒样样皆会,信手捏来一样都是武器。”他环视众人,高声道,“有谁愿借几样武器试试?随意是什么,只要是武器即可。”
马上就有人扔了一条马鞭过来。
韩锦咬了咬嘴唇,拾起鞭子,先是震了两下熟悉手感,然后便行云流水地使了一套莫门鞭法。
丹阙道:“诸位如今可是相信了?”
这一回,汪长老的脸上总算是现了犹疑的神色。
张贤冷哼道:“这又如何?的确,天宁教的普通弟子只学一样兵器,可是我知道,天宁教的高层却和五轮派一样,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两年前白云门的人和天宁教的左右护法交过手,据幸存者所言,天宁教的左右护法就会使诸般兵器。你这弟弟,年纪和那左右护法差不多大,我听说,天宁教现任教主今年只有十八岁,也和你弟弟差不多大!焉知他不是天宁教的大魔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杨蚊蚊是小牛不是大牛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