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眸子一瞬黯淡下来,淡淡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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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熙的寝宫内。
他沉默的听着天钺的禀告,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杀意。
八贤王气愤得眯了眯眸子,再看贺锦熙脸色,开口道,“这于德行敢做出这等事,他是依仗着皇兄对他的信任与依赖,有恃无恐。”
天魁脸色沉着,“主子,我们要如何做?总不能让慕小公子白白被他诬陷,一辈子进不了太医院吧。”
贺锦熙眸子极冷,”我的人,负了天下,我也不会让他吃一丝的亏。“
天魁与八贤王对视一眼,”主子这是有了主意?”
贺锦熙不答,转而问道,“贺远成与贺远铭那里有何消息?”
天魁一愣,忙回道:“我听左辅说,贺远铭没有任何行动,贺远成那边,萧翎前去找他为慕小公子求情,被他拒绝了。”
八贤王一听,便知道,“他们是怕得罪于德行,毕竟皇兄的头疼病一直靠他治疗,皇兄对他亦是十分信任依赖,他们早已想拉拢于德行,为他们探听皇兄的心思。”
天魁点点头,颇为认同他的想法。
贺锦熙却眉尾一动,“萧翎?”
天魁点点头,“正是他。”
斟酌了一会,轻声道,“我听闻慕小公子考试那日,他也前去找过他,不知聊了什么,慕小公子似乎还很愉悦。”
天魁作为暗卫有职责将一切如实禀告给贺锦熙。
贺锦熙脸色微沉,手指微动,轻轻敲击着身前的桌面。
八贤王与天魁凝眉,知道他做出这个动作,表示他此时心中极度不悦。
八贤王瞪了天魁一眼,责怪他说出这件事,会引起贺锦熙的误会,但也知道他的职责。
想了想,转移贺锦熙注意力,“圣尊为何会问起大皇子?”
贺锦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色依旧沉如深潭,“贺远成与贺远铭都曾试图拉拢过他。“
他如此一说,两人便明白,贺锦熙是想知道,这等时候,他们是会选择伸出援手,还是放弃莫天然。
结果不出他所料,两人均选择放弃莫天然。
贺锦熙冷冷一笑,笑得极为讽刺,“是我高估了他们。”
八贤王也冷笑,“放着珍宝不要,偏要一块朽木,确实高估了他们。“
贺锦熙眸子垂了垂,若有所思,“皇叔,这件事劳烦你走一趟。“
八贤王忙道,“圣尊客气,若是在皇兄面前为慕小公子说上几句,并不是难事,只是。”
他分析道,“以皇兄对于德行的放纵,未必肯听我的。”
贺锦熙眼神悠长的看了眼桌上的兰花,“你只提议父皇将永久不得进入太医院的惩罚改成三年。”
八贤王不解,“那慕小公子抄袭的罪名依旧无法洗清。”
贺锦熙淡淡道,“剩下的交给我。”
八贤王见他胸有成竹,一时困惑他要如何说服晟麟帝,但见他手指轻抚瓶中的兰花,恍然大悟,“你要利用……”
贺锦熙冷冷道,“这毕竟是他欠我的。”
八贤王一怔,想了想,知道此事有了转圜,“圣尊放心,我即刻便去。”
贺锦熙点点头,又朝天魁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天魁忙道,“主子尽管吩咐。”
贺锦熙眼中浸满森冷的危险,看得天魁与八贤王眉宇一震,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贺锦熙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极为冷酷。
“去调查于德行,我要他所有阴私的证据。”
天魁立即领命,抬头好奇道,“主子要做何事?”
贺锦熙脸色阴沉,“等修容成功进入太医院之后,你便将于德行的阴私都放出来。”
天魁忙点头,看了眼八贤王。
八贤王凝眸问他,“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锦熙脸色幽沉。
但八贤王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于德行污蔑莫天然,让他颜面尽失,贺锦熙便收集他做的坏事反让他颜面尽失,帮莫天然报仇。
他叹息一声,“这方法虽好,但名声一旦毁了,很难修复,慕小公子到底还是会受委屈,圣尊,要不要去派人堵不住悠悠之口。”
贺锦熙幽幽道,“堵不如疏,。”
八贤王一怔,略一沉吟,恍然大悟,“圣尊是想用于德行的丑闻,将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顺便让人知道于德行是什么样的人,让别人对慕小公子抄袭一事产生怀疑,以他的才华,时间一久,自然能证明自己。”
天魁闻言眸子一亮,顿时竖起了大拇指,“主子这招妙啊!”
贺锦熙依旧脸色难看,八贤王与天魁知道他气得不轻。
贺锦熙独占欲极强,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人若是惹了半根汗毛,他也会与对方不死不休。
莫天然吃了这么大的亏,贺锦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收集于德行的丑闻,让他名声臭尽,恐怕还只是第一步。
八贤王道,”既如此,我这就去找皇兄。“
他话音刚落,三声叩门声响起,门外的大太监轻声道,“殿下,萧将军求见。”
贺锦熙眸子一沉。
天魁疑惑,“他此时怎么来了?”
八贤王想了想,“他本就爱慕圣尊,或许只是单纯看望?”
贺锦熙眸子一凝,脸上溢出一丝不耐,摆摆手指,“你们先离开。”
天魁一瞬消失,八贤王拱了拱手从密道离开。
大太监打开寝宫的大门,萧翎走了进去,被女官引到外面隔间的一座屏风前。
屏风两边的雕栏玉柱上挂着珍贵的纱帘,显得极为华贵。
屋内充满了浓浓的药香,引得萧翎眉宇微凝,露出一丝担忧。
“萧将军。”
屏风后,一声淡淡,带着病气的声音响起。
萧翎微一点头,行礼,“拜见十皇子。”
“萧将军免礼。”
萧翎直起身,抬头看着绣着栩栩如生的几只麒麟的巨大屏风。
心里悠悠的想,这屏风后的他,如今是何种模样。
他忽得想起第一眼见到贺锦熙时,被他的美貌所惊艳。
但让他心动的,则是他满是病气,忧愁脆弱的眉眼。
萧翎眸子悠长,贺锦熙进宫后,他便再无缘亲眼见他一面。
十皇子无权无势,母亲不过是晟麟帝下江南时遇到的一位绣女。
那绣女与晟麟帝恩爱不过月余,知道地位卑微,不能被接进宫坏了他的名声,便独自离开。
却已经怀了晟麟帝的孩子,也就是贺锦熙。
晟麟帝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萧翎也是无意中听丽贵妃提及,晟麟帝一直不肯立后,便是觉得那名绣女才是他第二任妻子。
为她空留一个皇后的位置。
这自然得到丽贵妃等妃嫔的嫉妒,她们伺候晟麟帝多年,还不得一名相处月余的绣女,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且凭空多了一个皇子,深得皇帝宠信,也让众位妃嫔极为担忧。
若非贺锦熙无权无势,又身染重病,还深得晟麟帝喜欢,只怕早已被人算计害死。
便是如此,也有人处心积虑想弄死他。
萧翎便是知道其中利害,哪怕爱慕贺锦熙,也不敢常来与他见面,生怕引起其他皇子妃嫔的猜忌,反而害了他。
“殿下,今日身体可好。”
萧翎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心。
“无碍,多谢萧将军。”
贺锦熙的声音虚弱中,充满了冷淡。
萧翎心一空,知道他对自己无意,实则早已死心,偶尔能听见他声音,知道他尚可,便罢。
“萧将军。”
两道屏风后的大床上,贺锦熙脸上没有一丝病容,肃冷着脸,背靠在床沿,脸上尽是不耐。
他此时心思全在莫天然身上,担心他难过委屈,生气动怒。
想着夜里怕是要再去他房里一趟,好好安抚他。
想起莫天然,贺锦熙脸上柔软了些许。
屏风外的萧翎顿了顿,终是开口,“臣是担心殿下的身体,想着有一人医术精湛,或许能治好殿下的病。”
贺锦熙眸子一眯,溢出一丝危险的神色,依旧用病怏怏的声音,故意露出怀疑。
”太医院的人都治不好我,何人能治?“
萧翎顿了顿,才道,”太医院院判的嫡子,慕修容。“
贺锦熙眸色更加深沉,脸色骤冷。
暗处的天魁一脸兴奋:这混乱的关系,看得我有些小开心。